愿每个人都健康平安
2017-04-19文清丽
二三十岁,看到这样的标题,我根本都不会瞧正文。
现在,当我一字一字地敲下它时,不由得流下了泪。我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农家,父母差不多都活了八十余岁。在四十岁以前,我头疼脑热,也很少。我当兵时,第一次吃感冒药,为剥掉药品外的胶囊,还是连同胶囊一起吃,这种常识性问题都要向战友们请教,逗得大家都笑我土。因为我是家中六个孩子中最小的一个,我以为生活永远都如同家乡黄土高原的烈日,明朗而清澈。
2005年,是段黑暗的日子,我的年仅二十一岁的侄子在军校上游泳课时,不幸溺水。不到两个月,我的父亲、婶子相继去世。2008年,我的外甥又得了一种叫多发性神经纤维瘤的病。一个刚满十八岁准备参加高考的年轻人,先是耳朵听不见,接着眼睛看不见, 国内看此病最权威的教授说,那些纤维瘤长在哪根神经,哪个部位就会丧失功能。也就是说我姐姐唯一的儿子,双目失明,双耳失聪,苦难还没到头,随之而来的是他有可能某天连路都走不成了。手术没法做,割掉一个瘤子,会生出一大堆。
围绕此病,我写过一系列的小说:渴望女朋友的失明男孩,拿到大学通知书却再也无法上学的聋哑女孩,生了四个女孩好不容易生下男孩的女教师,渐入老年却要面对忽然残疾了的成年儿子……随着深挖,我发现我的小说的宽度愈来愈广,人物的走向也始料不及。比如,这篇小说。那是春天的一个午后,我在一家艺术学院散步时,迎面走来一个高挑漂亮的女人。我脑子忽然一闪:如果,她得了多发性神经纤维瘤呢?
我真希望,一觉醒来,此病在我外甥身上会顿然消失,他跟同龄人一样去工作,去恋爱,而不是像个老人样,整天蜷缩在家,身边必须有人相陪。我的姐姐、姐夫已照顾了外甥整整九年,要跟他交流,只能在他手心写字,他凭着感觉笔画或拼音来与他已然陌生的世界沟通。他经常半夜摸到厨房找已被家人藏起的菜刀,哭着要自杀;经常揪着头发不停地喊全身疼痛,家人生怕他把插在头皮里排积液的管子拔出。
孩子得病,尚有父母照料。一个肩负着家庭重任的主妇,一个事业蒸蒸日上的职场白领,她得了此病,会有怎样的遭际?为此,我有了这篇小说。
感谢原刊责编林东涵,每年岁末或初春,他那南方温润的语调就会在电话里响起:姐姐,又要提稿了,再支持下。我每次给他交稿时,都很紧张,生怕自己笨拙的笔辜负了他的抬爱。我们这样愉快的合作已五个春秋。拙作蒙多家选刊转载,但《北京文学·中篇小说月报》关注,还是首次。为此,我如第一次穿上军官服,幸福得恨不能告诉每一位走过我身边的人。谢谢所有編辑老师。正因为有无数敬业的你们,我春天的祝福才会传得更远:
愿我们大家都永远健康平安!
文清丽,女,1986年入伍,陕西长武人,
毕业于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曾在北京大学艺术学系、
鲁迅文学院第三届中青年作家高级研讨班和鲁二十八深造班学习。在《青年文学》《北京文学》《小说界》
等文学刊物发表作品400余万字,
多篇作品被《小说选刊》《小说月报》《中华文学选刊》
《中篇小说选刊》转载,
出版有散文集《瞳孔·湾·湖》《月子》《爱情总是背对着我》,
小说集《纸梦》《回望青春》,长篇非虚构作品《渭北一家人》。
现供职于《解放军文艺》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