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鄙之人

杨军

朋友A君出国，想买海外保险，到当地指定的出入境检验检疫体检中心体检。出入境检验检疫局属于国家机关，A君本以为办事效率不会太高，没想到现在政府部门很为民众考虑，上午体检当天就可以拿到体检结果，让为出国种种手续焦头烂额的A君很是省了不少事。只是看英语体检表的办事人员让A君大跌眼镜。

该人员是名女子，大概不超过30歲，也算年轻貌美，既然专门负责看英语体检表，自是应该英语水平甚佳，又在国家机关工作，应该也是不错的大学的正规毕业生。让A君诧异的是，该女子工作的时候一直把头抬得很高，用鼻孔看人，一脸的傲慢无礼，说的每句话都像是从鼻孔里挤出来的，有时实在听不清她在问什么。A君实在忍不住说了一句，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姑娘用眼白睥睨了他一眼，理都没理。姑娘不是态度恶劣，就是一种高高在上，觉得自己的工作多么了不起。

姑娘和体检中心的窗明几净及办事流程的人性化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让A君有些恍惚，很多年没见人为一份普通的公务人员工作有如此优越感了，他很不理解，为什么这么年轻的受过高等教育的姑娘会有强烈的特权思想，觉得自己的工作高人一等。

听了A君的吐槽，我想起10年前去柬埔寨，不管出境还是入境，柬埔寨的边检人员都会额外索取中国人1美元，据说是被中国的导游给惯的，给了这1美元就可以顺利出入境，不给就会把你的行李翻个底朝天，各种检查和拖延。

虽然只有1美元，但我感觉像是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行贿似的，总觉得不好意思，于是把美元叠起来夹在护照中递过去，至少表面上看不到钱。那名边检人员一下子没看见钱，以为我没给她，抬起头来看着我说：“一块。”10年过去了，我一直记得她当时的神情，就是那种用鼻孔看人的傲慢无礼，一脸的自大与愚蠢。当A君描述体检中心姑娘的神情时，我眼前迅速闪过了这名柬埔寨边检人员的脸。

当时我也很不理解，柬埔寨的边检人员，在当地也算是受过不错的教育的人吧，公然索贿，还可以这样理直气壮并深以为荣。当时柬埔寨的外企员工算是当地的高收入人群，一个月也不过40美元，看着边检那长长的中国人的队伍，这些柬埔寨边检的工作人员，每人不知道每天能收到几个月的外企工资。我忽然理解了一点，加上隐性收入，柬埔寨这些边检人员一定是当地极富裕人群，并且内心极为这些隐性收入得意，为自己的特权沾沾自喜。

在朋友圈里，总有那么几个人，对行政级别较高或握有实权的人格外殷勤，也总会有一些人，对文思斐然琴棋书画的人或正义善良的行为更加热情。一个人的文化程度，不是他有多少知识，拿到什么学位，而是他有什么样的价值体系，他以什么为坐标系来评价人和事。当一个人几乎没有现代观念，充满特权思想，缺少基本的是非荣辱观，不懂得什么是值得尊重和敬畏的，什么是值得追求和骄傲的，不管他的年龄、地位和受教育程度，他都只是一个粗鄙之人。

体检中心的姑娘和柬埔寨的边检人员，大概就属于这种没文化的粗鄙之人。没文化的粗鄙之人多了，这个地方就堪忧了。

幸好，和柬埔寨边检不同的是，A君遇到的只是个别人，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