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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大利亚巴登杀妻案(上)

2017-04-18澳大利亚晓冬

现代世界警察 2017年4期
关键词:阿什伤痕

文/(澳大利亚)晓冬

澳大利亚巴登杀妻案(上)

文/(澳大利亚)晓冬

这是一起轰动全澳的凶杀案,故事并不离奇却一波三折,尤其是案中被害人,有三个可爱小孩子的妈妈,亲善美丽的艾莉森 ·巴登 ·克莱无辜惨死,使整个案件从新闻媒体曝光的第一天就吸引了昆士兰州乃至整个澳洲公众的极大关注。而其间慢慢被揭开的有关凶手的诸如婚外恋、生意破产的各种狗血剧情更是满足了新闻媒体和大众的猎奇心理。案件的审理阶段更绵延了四年之久,从地方法院到州高院最后又被坚称冤枉的被告上诉至澳洲高院,直到去年才终于被高院一纸判决尘埃落定,而判决本身所引发的西方司法体系中沉默权的大讨论更给这起已然给澳洲社会带来深远影响的案件增添了一丝回味。

受到影响更大的是昆士兰警察部门。案件的几次判决都带给了不仅是办案警察包括整个昆士兰警察部万名警员大起大落的心路历程。在最终高院的判决出台后,昆士兰警察署长致信全体昆州警员,祝贺和褒奖参与办案警员乃至各行各业对侦破此案有贡献的专家,并对整个昆州警察部在此案中的杰出表现感到自豪。

笔者是澳洲昆士兰州警察部犯罪现场鉴证部门的高级警员。参与此案侦办的不少侦探和犯罪现场调查人员都是笔者的同事和朋友。从他们的口中更是了解到很多不为人知的背后故事,唏嘘之情溢于言表,个中艰辛只有亲身参与的人才能领会。希望此文能尽最大可能地呈现案件侦破的全貌。

艾莉森失踪

2012年的普普通通的一天,身为妻子和三个小女孩儿妈妈的艾莉森奇怪地失踪了。她的丈夫杰勒德 ·巴登 ·克莱声称她的太太早上出去散步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这本来听起来与其他失踪案无异,然而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随着案情慢慢打开和展现,这起普通的失踪案演变成了让整个社区深深震惊,让澳洲全体国民感到寒彻骨髓的预谋凶杀案。

布鲁克菲尔德是澳大利亚昆士兰州首府布里斯班城市西边的一个安静祥和的社区,开车进入布里斯班市区也就15到20分钟。社区周边优质的学校、医院、商场、俱乐部和游乐场一应俱全,犯罪率非常低,这里对很多家长来说特别适合孩子健康成长。

然而,2012年的4月20日早上,居住在这个恬静社区里的一个名叫杰勒德 ·巴登 ·克莱的男人拨打了一个电话到“000”紧急情况响应中心,报警说他早起发现他的妻子艾莉森没在家,他不知道她去哪儿了。报案的人杰勒德 ·巴登 ·克莱 43岁,在布鲁克菲尔德经营着一家房地产经纪公司。他和他的妻子艾莉森在1997年结婚,并在婚后结伴环游世界,然后在2000年安居在布鲁克菲尔德,生下了三个可爱的女儿。可以说社区里所有人都认识他们,一家五口在当地社区被尊敬和爱护。

巴登夫妇的婚礼

在布鲁克菲尔德这样的低犯罪率的和谐社区,有人平白无故地失踪是很罕见的事儿,所以,当地警察很快就来到了他们的家。接到指挥中心任务赶来的是警员阿什和哈蒙德。

昆士兰每年大概有6500人被报告失踪,绝大部分人都会在短期内被找到,说实话那时阿什根本没想到这会是一个十年以来最大的失踪案。阿什回忆说当时是早上7点半,当他走到报警人家门口的时候看到杰勒德的三个女儿被杰勒德的妹妹奥利维亚带下来坐上一辆蓝色的车子去上学。随后杰勒德从门前的台阶走下来。阿什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杰勒德烫得笔挺的衬衫西裤,而是他右侧脸颊上的伤痕。那伤痕非常明显,似乎是不久前造成的,红色的痕迹略微突出肿起,由上至下略倾斜,很像是抓痕,由两道主要的伤痕组成,嘴角和脸颊下侧还有更微小的伤痕。

杰勒德对阿什说他的妻子艾莉森早上出去散步,但至今未归。这很不寻常,因为他知道艾莉森今天上午有一个相当重要的地产经纪的会议要参加,按理说这个时候都应该要出发了。杰勒德还告诉警员阿什,他最后看到他妻子是昨晚10点她坐在楼下客厅的沙发上,后来也许艾莉森是在沙发上看澳式橄榄球比赛睡着了,然后不知道几点从沙发上睡醒起来出去散步而不知所踪。阿什问杰勒德他们夫妻关系情况的时候,杰勒德称他最近有了外遇,但这个情况艾莉森已经知情,因此最近他们夫妻的关系比较紧张。他说艾莉森自从知道了他的外遇之后开始对他不信任,婚姻关系的恶化使两个人不得不开始接受每周一次的婚姻心理咨询。

艾莉森的葬礼

当阿什询问杰勒德他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杰勒德回答说他起来以后发现妻子不在家,便匆忙洗漱和刮胡子,因为他知道他要给三个女儿准备学校的午餐,还要给她们换衣服又要送她们去上学,匆忙间刮胡子的时候刮伤了自己。

阿什清楚地记得,这个过程当中杰勒德的父亲奈杰尔一直在场。杰勒德说他的父亲是和妹妹一起过来帮助他寻找艾莉森的。他的父母就住在离杰勒德家不远的一个邻近社区,开车过来只要几分钟。阿什注意到,每次当杰勒德说到自己的情况时,会在说话时很直率地看着阿什的眼睛,但当说到艾莉森的事情时却习惯性地看着地上,回避与阿什的目光接触。

门口停着三辆车,杰勒德父亲的银色霍顿政治家轿车与杰勒德自己的车白色丰田霸道都停在车道上。艾莉森的银色霍顿科帕奇车头向外独自停在房子右侧的停车位上。

阿什对房子里楼上和楼下都进行了查看,这是一套杰勒德夫妻俩以每周460澳元租金租住的房子。作为一个地产经纪公司的老板,这样的房子从里到外都显得凌乱而寒酸。他特地留意了垃圾桶和纸篓里是否有沾了血的纸巾或血渍之类的东西,但并没有。这有点儿不合理,阿什心里想,如果刮胡子刮伤了自己,正常人一定会用纸巾擦拭。总之,种种迹象让阿什觉得这件事并非普通的失踪案,凭着一个警察的职业敏感,阿什回到车里打电话向警局主管高级警长柯蒂斯说明了他的疑虑,很快柯蒂斯和她安排的增援的警力和探员陆续赶到了。

澳洲的失踪人口案多如牛毛,每年大约3.5万宗,差不多每15分钟就有个人被报警失踪了。这些失踪人口的绝大部分人在一个星期之内被找到。当然警方有时会对失踪人口启动紧急调查程序,一般来说这种决定依不同情况要在失踪人口消失后的几小时、几天甚至几个星期之后。但因为杰勒德脸上的伤和当事警察的敏锐嗅觉,本案的紧急调查在警察到场几分钟之后就开始了。

当柯蒂斯和警长安德鲁一起到了杰勒德的家门口的时候,还没等安德鲁介绍完自己是谁,就被杰勒德神经质地打断说“我是刮胡子伤的”。安德鲁和柯蒂斯面面相觑,伤口的问题可都还没来得及问呢。

探员开始向杰勒德做更详细的情况了解。早上6点20分,杰勒德的手机发给了艾莉森第一条短信:“早上好!希望你昨晚睡得不错。你在哪儿?孩子们还都没起床呢。爱你的G(杰勒德名字的首字母)。”这是一条颇有礼貌的短信,从一个几乎从不和妻子同床的丈夫的手机发出的。

20分钟以后杰勒德使用了一个叫“找我的朋友”的手机App,这是艾莉森为了找她到处游走的丈夫而强烈建议他装的一种GPS定位功能软件。再后来杰勒德的手机又发了下一条短信:“Al(艾莉森名字缩写),我有点担心了,你在哪儿?手机App也不告诉我。有两个闺女已经起床了。我已经换好衣服,正要去给孩子们准备午餐盒,回我短信或者打我电话!爱你的G”。这条短信发出的时间是6点41分。这之后杰勒德说他给他的父亲打了电话,父亲带着他的妹妹赶了过来,而他自己则开着艾莉森的车出去转了一圈儿,然后回家来报了警。

这次轮到赶来的便衣探员向杰勒德了解情况了。当询问他关于夫妻关系等问题时,他称他们的夫妻关系还是很好的,外遇的事情已经得到了谅解成了过去。此外,他还承认他的公司的财务状况出了一些问题,但回答至此杰勒德开始变得烦躁不安,抱怨为什么问过他的问题还要再问一遍,因为他已经把全世界的问题都回答过了,他只想让警察放过他,好让他出去好好地找他的妻子。而后他便不再合作,拒绝回答警方的问题,完全与早上刚刚看到警察时配合的态度判若两人。

探员请杰勒德回警局录一下口供,他表现出很犹豫,但最后还是答应了。从他的家开车到警察局大概只要十分钟时间,但显然这十分钟里杰勒德的某种思考让他改变了主意。到了警局以后杰勒德称他要先见他的律师,这让探员心里冒火,但只是告诉他,他坚持这样做看起来对他并不利。但还是让他给律师打了电话,之后他还给一个叫托妮的女人打了电话。事后警方知道,这个女人就是杰勒德婚外情的对象托妮 ·麦克休。

托妮此时就在艾莉森本打算要去参加的昆士兰州地产研讨会上,所以当杰勒德问她是否见到了他的妻子时,托妮很吃惊。杰勒德告诉她艾莉森失踪了,托妮问杰勒德他们吵架了吗,杰勒德说什么都没有发生,并嘱咐托妮说这段时间最好保持低调。

杰勒德录了口供回了家,直到这时杰勒德才给艾莉森的父母打了电话。

柯蒂斯指挥警员在杰勒德家附近的一个俱乐部建立了临时指挥中心,警察加上邻居、社区志愿者组成的搜索队伍开始在杰勒德家周边区域进行大范围的搜索工作。消息传播得很快,所有认识艾莉森的邻居都开始深深为艾莉森的安全忧虑起来。认识艾莉森的和不认识她的人都积极自愿加入到了规模越来越大的搜寻工作中。

艾莉森自小学习成绩优异,毕业于昆士兰最好的私立女子学校。她喜爱并擅长芭蕾舞,在父亲杰弗里和母亲波琳倾心培养下,艾莉森成长为一个才华出众、性格温柔善良的漂亮女子。她特别热衷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曾作为昆士兰小姐为脊髓灰质炎组织募集善款。艾莉森喜欢旅游,作为交换生去丹麦学习了一年,并走遍欧洲大地。她特别爱笑,受了伤害也自己默默隐藏,从不当着众人发脾气。在她工作过的公司和机构中,她总是会凭自己的聪明和亲善开朗的性格很快成为领袖。但她并没有把自己的人生潜力发挥出来,在她自己的事业通向成功的顶峰时,她却放弃了所有和一个地产经纪人结了婚,那时的她也许认为女人需要的是一个爱她的丈夫、可爱的孩子和一个温暖的家。然而婚姻并没有给她带来她想要的快乐。他们的婚姻生活出现了很多问题,艾莉森慢慢从一个快乐自信的女人变成了忧心忡忡的拼命想要挽回婚姻,极力保护孩子的憔悴母亲。

各种渠道的搜寻工作全方位地展开,警方开始通过电视报纸和各种电子媒体向公众寻求帮助。艾莉森年迈的父母通过警方的新闻发布会强忍着濒临崩溃的情绪向社会求助寻找艾莉森,但才几句话就数度失声。

从大规模的搜索工作之初人们就发现杰勒德的怪异表现。通常说一个正常的男人如果妻子忽然失踪了,不管他是否深爱着她,作为丈夫应该心急如焚,积极去寻找,配合警方和媒体做各种努力。然而杰勒德从一开始就躲开众人,从没有参加过任何联合搜索的行动。更奇怪的是杰勒德不仅没有在家附近区域寻找,反而带着三个女儿搬到了他的父亲家。只有在媒体把他堵在了他父亲家的门口时,他才走到摄像机面前,声音哽咽地说请媒体不要侵犯他的隐私,他正在竭尽全力照顾着三个年幼的女儿,他信任警方,希望他的妻子能够尽快回家……然而杰勒德的身体语言与他所说的话并不很和谐,他一直低头看着脚下,回避视线接触,哽咽的声音很不自然,尽管他的妹妹奥利维亚一直站在他身边表示对他的支持,他还是显得很紧张。

杰勒德身上的伤痕

杰勒德手掌上的伤痕

杰勒德一直没有参与搜索艾莉森的任何努力,那他都在忙些什么呢?后来的调查警方了解到,他在忙着看医生。第二天早上8点半,他匆忙来到凯迪斯医生的诊所,想让她看看他脸上的伤痕,他说因为早上过于匆忙,用一个旧的刮胡刀刮脸的时候刮伤了脸颊。他显得很焦躁,反复地重复,对医生说了三遍脸上的刮痕是刮胡子造成的。他说脸上的这三道刮痕就是向下刮的动作造成的,这种说法让医生很怀疑。凯迪斯医生说根据伤痕之间的距离和大小看这不太可能,他急忙说他当时太着急了。他去看医生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呢?他告诉凯迪斯医生他想把他的伤痕以及伤痕是刮胡刀造成的原因让医生记录在案,以方便警方接下来的调查。他说这是警方让他这么做的,但其实这是个谎话,警方还没有对他说过这些话,就他的伤痕的性质来说警方要做的检验要复杂得多。

接下来的对话也很有趣。杰勒德保持着友好和礼貌的态度,似乎想以此得到医生的同情,说“不知你知不知道我的太太现在失踪呢”,凯迪斯医生表示不知情,接着杰勒德又坚持让医生写下他脸颊上的伤是由刮胡刀造成的,医生再一次拒绝了。杰勒德开始用另一种语调和医生聊天,问医生住在哪里。凯迪斯告诉他她住得离诊所很远,她倒是希望能住得近一点,杰勒德马上表示作为一个成功的地产经纪人他完全可以帮忙。杰勒德从钱夹里拿出一张名片,轻轻地放在了女医生的办公桌上。

警察封锁弃尸现场

当天下午,犯罪现场调查的警员在给杰勒德拍照的时候发现原来他不只是脸上有抓痕,更多的伤痕在他的身上。他解释说他的脖子后面的抓痕是因为送孩子上学的时候一个从树上掉下来的毛毛虫刚好掉到了他的脖子上,伤是他自己拼命抓那个毛毛虫导致的。胸部的刮擦痕迹是他自己的手抓的,还反问警察难道看不出这是自己抓的吗。至于手掌上的伤痕那是前天帮助朋友换车库的灯泡造成的。

当天下午4点他又去看了医生,这次他换了一家诊所。雷努医生很认真地观察了他脸上和身上的伤痕,然后看着他反复地演示如何刮胡子和如何抓自己的胸部……

第二天,探长卡梅伦打电话告诉他,已经申请了法庭勘察令,要杰勒德回到警局接受全面的身体伤痕查验。因为杰勒德自己的车已经被警方拉走了,他借了一辆朋友的蓝色四驱车开往警局。就在离警局不远的购物中心外,他的车撞向了公交车站隔离墩。杰勒德受了轻伤,被救护车送到了布里斯班皇家医院。警方极度怀疑他此举是为了掩饰他身上的旧伤。此时是4月22号,他报告他妻子失踪的第三天。

其实让我们开诚布公地说吧,其实在警方内部从一开始就把杰勒德视做第一嫌疑人。但在调查中的案件,这样的怀疑绝不可能对媒体和大众透露。杰勒德其实也受过良好教育,有着成功商人的气质。他在当地社区很受尊重,朋友不少,包括政商界的不少大人物。杰勒德从没有任何犯罪记录,如果把这样的人列为潜在的凶杀案嫌疑人,没有足够分量的证据积累是不可以轻易就把话挑明的。

媒体开始紧盯着杰勒德和他的家人的一举一动,种种反常的行为被摄像机一一记录下来。比如杰勒德从不配合媒体的询问,躲闪,逃避,甚至有时从家门出来,装作若无其事但突然跳进一旁缓缓开来的车子里风驰电掣地走掉,一看就是早设计好用以掩人耳目的把戏。他的家人也同样拒绝媒体,总以一脸阴郁和敌意示人。作为一个家庭成员失踪的受害者家庭,这样的表现非常令人难以理解。

发现艾莉森的尸体

在艾莉森失踪的第十一天,她的尸体被找到了。

她就躺在离家13公里远的一条叫科霍罗河的泥泞岸边。这个三个孩子的妈妈脸部朝下,半侧卧的姿势浸在泥水里。她的胳膊纠缠在她的外套里,外套又上翻起来缠在她的脖子上。

4月30号早上,独木舟划桨爱好者达尔里划着他的独木舟从科霍罗桥底经过的时候,瞥见了看似尸体的东西。他并没有靠近,而是慌张地划开并尽快返回到家中,然后才拨打报警电话。艾莉森终于不再孤独地躺在那里,很快,大批警察、消防队和犯罪现场调查人员进驻并封锁了整个区域。案件从这一刻正式从失踪案调查转为凶杀案调查。

尸体被起重机挂着的担架小心翼翼地慢慢提升上来,轻轻送上桥面。接着又马上被送到昆士兰州尸检中心,DNA鉴定马上进行,以确定她就是大家焦急寻找的艾莉森。其实警察已经完全确信了,因为年龄、尸体腐烂程度基本符合,还有就是她穿着艾莉森失踪的时候穿的衣服。

尸检医生南森打开了装着艾莉森尸体的尸袋,把她凌乱长发中夹杂的几种不同的植物取出来,还有指甲中的污渍等。艾莉森无名指上的戒指也被摘了下来,上边的刻字清晰可见“G & A,23/8/97”(表示夫妻二人的名字首字母及结婚纪念日)。

尸体其实已经高度腐烂了。腐烂到了不管她被害时身上受了什么外伤都已经很难辨别了,是否受过外表伤或软组织挫伤已经无从知晓。当然整个身体有的部位腐烂情况很严重,有的部位情况稍好一些。可以确定的是,艾莉森没有骨折,如果她被人从14米高的桥上扔下去,在陆地上着陆的话骨折几乎是必然的,这说明她是被抛进水里的,事后调查证明了这条河潮汐起伏确实不小。她的咽喉软骨没有伤,这说明艾莉森不是被掐死的。最后米恩医生在尸检报告上给出的结论是,由于尸体的腐烂程度,死亡原因无法确定。

杰勒德在这期间似乎并不想浪费时间。在科霍罗河大桥下发现的尸体还根本没有确定身份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向保险公司要求理赔了,这是一份价值一百万澳元的保险金合同。但是他尚没办法拿到这笔钱,因为保险公司需要艾莉森的死亡证明。杰勒德第二个电话马上打给州死因庭办公室,要求他们协助给艾莉森开一张死亡证明,但这显然也不可能,因为艾莉森的尸体还没有正式确认被发现。杰勒德无功而返,但领取保险金的那种急不可耐的心情却一览无余。

杰勒德和托妮

艾莉森的葬礼在5月11号举行。她的棺木由盛开的鲜花包围,除了警方没人知道她的棺木里藏着警方安装的监听器。警方本是寄希望杰勒德能在最后陪伴妻子的时候做出忏悔,至少说一句抱歉。然而,那天他和三个孩子姗姗来迟,并没有和艾莉森独处。不过杰勒德搂着三个女儿,眼含热泪凄楚地站在灵车边的画面反复在电视上播出,令人动容。

全力以赴的调查

至此其实负责调查这起凶杀案的侦探们早就发现了不管从杀人动机还是间接证据都指向了杰勒德。但要成功地检控他,还需要更坚实更细致的证据。

警方已经将艾莉森开的那辆只开了八个星期的霍顿轿车拖到了犯罪现场勘查部门做进一步的专业鉴定。技术人员在车的后备厢尾部发现了一滴血,位置很隐蔽,需要翻起车子的第三排座椅才能看到。显然是顺着车的侧壁板流进那个缝隙里的,很难被发现,也许就因为这样这滴血才没有被清洗掉。经过DNA鉴定证实那就是艾莉森的血。

警方还聘请了各个方面的医学专家来对杰勒德的脸部伤痕的照片进行分析,确定可能造成伤痕的成因。照片还被送到英国重大有组织犯罪机构寻求意见,大部分专家都认为这个伤痕由刮胡刀造成的可能性非常小,最有可能的是指甲的抓痕。另外警方还居然请了一位毛毛虫专家鉴定杰勒德脖子后面的刮擦痕,结论是没有哪一种毛毛虫会导致如此的痕迹。

警方的情报技术专家分析了杰勒德的手机和电脑。调查之初杰勒德曾说他从晚上10点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6点。对他的iphone的分析得出结论有人曾在凌晨1点48分把这部iphone插到充电器上。进一步的挖掘发现了手机里有大量他和情妇托妮之间的露骨调情短信。

然而调查的路并不顺利,各种尝试的过程中侦探们不是没犯过错误。调查初期技术专家在使用软件分析过杰勒德的iphone以后告诉侦探们他的手机在19号午夜12点半使用Facetime与他的父亲通过视频。探员们立刻激动了,这太重要了,什么人会在午夜以后跟自己的父亲视频呢?况且他还跟警察撒谎说那时他在熟睡。探员扑到奈杰尔家里让两位老人马上交出所有的“苹果产品”,老太太后来一直跟朋友笑说她当时拿给了探员一个水果盆。便衣说他愣了好半天回不过神儿来,这是“apple products”吗?

后来技术人员发现这是一个软件错误,事实上奈杰尔并没有苹果手机,杰勒德的iphone也是旧版本,根本无法Facetime。

这时一个植被专家的调查带来了一个突破性的进展,昆士兰著名的植物学家戈登博士仔细分析了警方交给他的从艾莉森头发里提取的植物叶子,发现一共六种植物,其中两种可以在发现艾莉森尸体的河渠岸边找到,而全部六种都可以在杰勒德的院子花园里找到,很多就种在后院的遮阳棚以及艾莉森的霍顿轿车停车的车道旁。对侦探们而言,这其实已经把艾莉森最后时刻在自己家的移动路径画得七七八八了,她曾被拖行到自己车的旁边。

在这个案子里探员们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势必穷尽所有调查可能性和渠道的精神真的令人感动。他们甚至把杰勒德家院子里的植物拿到南澳州找到了研究植物DNA的专家,希望能和艾莉森头发里的残留叶子作比对。西澳州的医学专家也被找来协助分析是否能排除艾莉森被淹死的可能性。新洲的卧龙岗的昆虫专家被找来分析艾莉森体内的尸虫是否能帮助判定尸体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抛入水中的。

从杰勒德家到科霍罗河的一条必经之路上有一个转盘,附近的监控录像显示一辆非常类似艾莉森的霍顿轿车在艾莉森失踪的当晚经过,但可惜监控的画质不够清晰,探员们看不清车牌。他们就找了一辆和艾莉森的车一模一样的车反复在那条道路上开,期望能在监控录像中呈现完全一样的图像,以倒推出当时监控里就是这款车的结论。探员们还在半夜在那条路上拦截车辆,向过路的司机打听是否记得19号晚上看过一辆霍顿牌车子经过,警方的行动在新闻上播出后,杰勒德焦躁地向他的几个在政府就职位的朋友打听,是否那个转盘附近有监控录像。

警方派出的会计专家在杰勒德的地产经纪公司查账以后证实,杰勒德已经欠债一百万澳元。为了维持公司运转,他先向朋友借了27.5万澳元,他的经纪公司总部老板借了7.5万澳元,他的信用卡透支了4.5万澳元,他还欠他的生意伙伴29万澳元,必须在六月之前还清。其实他的父母还借给他5.8万澳元,但当警方找到他们时他们矢口否认,也拒绝查账。总之杰勒德所有的亏空加起来一共97万余澳元,如果艾莉森的一百万保险金到账的话,那就可以全部抹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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