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千只鹤》之命名原因

2017-04-15李红艳

福建质量管理 2017年9期

关键词：雪子太田川端康成

李红艳

(电子科技大学四川成都 611731)

浅谈《千只鹤》之命名原因

李红艳

(电子科技大学四川成都 611731)

川端康成痛感战后日本社会的低迷、消沉，意欲借《千只鹤》等作品重振民族的精神。通过分析《千只鹤》中鹤之于作品的描写、古往今来日本人对鹤的崇拜，以及川端康成本人对鹤的情结，分析命名《千只鹤》的原因。

千只鹤；意象；情结；命名

《千只鹤》以独到的审美视角侧面展现了日本式古典美的同时，细致入微地刻画出了主人公悖逆于传统伦理道德所引发的情感纠葛和内心的苦闷，并最终借助于翩翩飞舞的千只鹤达到了精神的重生。千只鹤从古至今就是日本的瑞鸟，代表着女性意象、古典美意象、和虚幻意象。川端康成本人也有着“春空千鹤若幻梦”的人生追求。结合川端康成的写作目的和鹤之意象，理解小说的命名原因。

一、《千只鹤》中鹤的精神治愈作用

小说的主人公菊治是有名的茶道师傅的儿子。父亲去世后菊治受邀参加了父亲的一个情人近子的茶会。想起近子，菊治就会不由得想起她胸前的那块黑痣，那块黑痣的记忆使菊治作呕。茶会开始前菊治的脑海中布满近子的阴霾，看到雪子小姐手中拿着一个用粉红色皱绸包袱皮包起来的小包，上面绘有洁白的千只鹤，栩栩如生的千只鹤图案给菊治一种美轮美奂的感受，使他从黑痣的阴霾中脱离了出来。

茶会上，菊治父亲的另一位情人太田夫人要求用黑色织部茶碗品茶时，菊治觉得“不知她是冒傻气呢，还是厚脸皮”。这时，雪子为太田夫人点茶时，菊治觉得雪子小姐的周边，仿佛有又白又小的千只鹤在翩翩飞舞。如此神往的景象使菊治宽宥了太田夫人的荒唐行径并在茶会归途与太田夫人自然而然地发生了肉体关系。他看到太田夫人事后倍感道德上的自责和内心的悔恨时，脑海中又浮现出了稻村小姐点茶的姿影，仿佛又看到缀有千只鹤的粉红色包袱皮，让菊治内心有力量跨过世俗道德的羁绊，释然地面对自己真正的感情。

近子擅自进入菊治的家，自作主张地安排雪子小姐来到家中，又对菊治咄咄逼人，菊治强烈厌恶近子的行径。在黄昏，拥挤的电车里俯视时，菊治仿佛看见稻村小姐抱着缀有千只鹤的粉红色小包，内心深处萌生出的千只鹤景象让菊治的心情又恢复了平静。太田夫人最终还是在悔恨、痛苦中不能自拔而自杀。当菊治得知消息后感到深深的自责和怅惘。这时的菊治蓦然地觉得雪子小姐包袱皮上的千只鹤，就在眼睛里残存的晚霞中飞舞。晚霞预示着黎明将近，冲破黑夜阻碍的洁白的千只鹤依旧偏偏起舞，是突破黑暗后的重生意象，是经历过挣扎之后获得的安宁意象。如此的景象带给菊治力量，让他能够冲破道德底线获得新生。

战后日本的全盘西化，使日本传统的思想意识和价值观念日渐湮灭在汹涌的西化浪潮中，川端康成对此痛心疾首。正是本民族对战败的惶恐才会不加分辨的抛弃本国的传统，让川端康成不禁思考，用象征着治愈、代表日本传统美的千只鹤，治愈战争中沦落的灵魂。

二、日本自古对鹤的崇拜

日本人对鹤的崇尚自古而然。日本最早的著作《古事记》就有关于鹤的记载。《古事记》是日本第40代天皇天武天皇敕命创作。天武天皇的和风谥号为“天渟中原瀛真人”。“真人”是中国古代道教中把修真得道(成仙)，洞悉宇宙和人生本原，真正觉醒、觉悟的人称之为真人(既天尊)。由此可见天武天皇对道教的崇尚。而对鹤的崇拜已经扎根于道教教众的思想观念中。中国南宋刘处玄《仙乐集》中记载有“真绝道眸开，白云去又来。碧空常自在，鹤引到蓬莱。”诗句中把鹤作为了“道”的化身。随着道教传入日本，鹤作为美好的虚幻的意象而被广泛接受。

日本自古就流传着《仙鹤报恩》的故事，故事中仙鹤受伤后得到路人的救助，后化作美丽女子来到恩人家中，用自己的羽毛编织衣裳供恩人生活。故事中把鹤与女子形象密切联系起来，用女子形象隐喻鹤的美好与真实存在。鹤作为美好、善良的女性意象而被认知。

自古鹤就以长寿的日本古典美意象流传在贵族和平民阶层。与中国的“鹤发童颜”相比，日本也有“千年之鹤万年之龟”之说。日本自古以来即有折千只鹤可保佑病人平安、长寿的传统。鹤喻意着得道、长寿、虚幻，具有女性气质。鹤的降临预示着幸福、祥和。

三、川端康成对“鹤”的情结

(一)鹤的女性意象

川端康成的一生与女性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的感情经历了“四位千代”，最后与松林秀子相伴一生。其文学素养因得益于“平安时代文学”女作家紫式部和清少纳言的熏陶，其文学作品也都着重于女性人物的描写。鹤作为女性的化身，川端康成对它有着特殊的情结。

川端康成作品中的女性形象，从《伊豆的舞女》中的稚嫩而又执着、社会地位卑微的熏子，《雪国》中聪慧而又充满希望的艺妓驹子和善良、无微不至的叶子，再到《千只鹤》栗本近子、太田夫人、雪子、文子四位女性形象。太田夫人和女儿文子就如过去时和现在时一样的存在，是真实的女性；“胸前有块黑痣”的栗本近子与有“千只鹤围绕”的雪子犹如鲜明的对比，近子的丑恶对应雪子如梦幻般纯净、美好的虚幻美，是川端康成心中最完美的女性形象。

(二)鹤的古典美意象

拉宾德拉纳特·泰戈尔曾经说过：“任何民族都有向世界展示自身的义务。一个民族，必须向世界呈示她的民族精华。”川端康成承担了此大任，向世界展示了日本式的美。川端康成的作品至始至终散发着日本风格的传统和古典美。从自然山川到风土人情，都流露着日本的味道。《伊豆的舞女》中伊豆的阴雨节气的自然之美，高中生和舞女之间蠢蠢欲动的初恋之美。《雪国》中展现一幕幕日本季节变化的时令之美。《古都》中漾溢着四季变化之美。《千只鹤》中描些了“织补茶碗”、“志野陶碗”、“治野水罐”具有日本特色的器物，千只鹤图样被广泛运用于美术和服饰，是日本古典美的象征。故事中千只鹤翩翩飞翔，达到了意境之美。

(三)鹤的“虚幻”意象

在夏威夷的演讲中川端康成说到他最喜欢的那句诗“春空千鹤若幻梦”。在《文学自叙传》中他写到“我写评论时，虽然也用真实或现实这类字样，我只求云游与虚幻的梦境。”在川端康成的心里，崇尚着对天空的敬仰，羽化成仙的向往，千只鹤承载着他，飞翔于梦幻之中，这是他在人生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