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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当代作家笔下的“和谐”理念

2017-04-14张慧云

商丘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7年5期
关键词:刘庆邦当代作家和谐

张慧云

(平顶山学院 文学院,河南 平顶山 467002)

河南当代作家笔下的“和谐”理念

张慧云

(平顶山学院 文学院,河南 平顶山 467002)

自古以来国人就颇为注重“和谐”的文化理念,一些小说家在其作品中或灌注了“和谐”的文化理想,或构建了“和谐”的社会镜像,诸如河南当代作家张宇、阎连科、刘庆邦等。张宇《老房子》、阎连科《受活》、刘庆邦《草帽》等展现人与人之间的和谐关系,还有一些作品突显了人与自然之间的和谐相通,比如张宇《枯树的诞生》、刘庆邦《梅妞放羊》,等等。除了对和谐社会的想象性构建,阎连科他们还在小说中呈露了和谐关系被金钱欲及权力欲破坏之后的和谐失范之图景。

和谐;河南作家;欲望;和谐失范

河南当代作家有“文学豫军”之称,影响力不可小觑。研究者们从不同维度探析他们的小说创作,成果颇丰,最常被人关注的是河南当代作家小说的地域文化特征、苦难叙事、乡土气质及民间立场等方面,鲜有人对其中的和谐理念做系统研究。

“和谐”虽是当下的流行词汇,但并非当代人首创。“春秋战国时期,和谐文化最终形成,为以后中国两千多年文化的绵延和发展奠定了坚实的根基。儒家作为和谐文化的主要继承者和传播者,大力阐扬‘和为贵’的思想,倡导持中、守中的‘中庸之道’,探讨以‘仁’为核心的心性修养之学,于和谐文化成就最大。”[1]38从先秦、两汉,经魏晋南北朝,历隋唐宋元明清,以至近代,“和谐”已在中国文化中积淀多年。“和谐”意义宽泛,涵盖了文学、音乐、政治等各个方面。仅以文学为例,一些小说家在他们的作品中或灌注了“和谐”的文化理想,或构建了“和谐”的社会镜像,比如沈从文、孙犁、汪曾祺,等等,还有几位河南当代小说家,他们的作品中同样渗透了“和谐”理念。

一、“和谐”在河南当代作家文本中的构建

和谐一般包含了三层关系:人与他人和谐、人与自然和谐、人与自身和谐。就人与人、人与社会的关系来说,人之个体存在于群体之中,人的社会价值不能忽视,人们之间要礼仪谦让、相互关爱,以达到人与人之间的和谐以及整个社会的和谐。在人与自然的关系上,人们要尊重、适从自然,与天地万物和睦相处,正如庄子所提出的“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实现人与自然的高度和谐。

“人的本质在于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人在社会实践活动中离不开个体之间的相互作用,离不开个体之间的信息交流,个体与个体相关联、相交织,便形成各种特定的群体关系或社会关系。”[1]237中国人以和为贵,以和为善,以和为美。自古以来国人就颇为注重人际关系的和谐,这是人与人之间在社会交往活动中所保持的一种良性合作、和睦相处的关系状态。汉语中不少长期袭用的词语就表达了这种追求,比如“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和气生财”“家和万事兴”“和风细雨”“和颜悦色”等,它们表达的都是人们对构建人际和谐关系的向往。内心浸染了这样一种文化传统,在其小说文本中,一些当代河南作家会有意无意地流露出构建和谐人际关系的想象。

(一)人际关系的和谐

和谐的人际关系首先体现在家庭中,社会是由一个个家庭组成的,“小”家的和谐是“大”家和谐的前提和保证。倘若一个个小家都鸡犬不宁,那么社会这个大家实难达到和谐的境地。想必张宇是深谙这个道理的,我们可从他的中篇小说《老房子》中看出他维护家庭和谐的努力。小说讲述了李家婆婆和三个媳妇的故事,是对美好人性的讴歌。罗芳和兰兰共事一夫,但两人坦诚相待、情同姐妹,颠覆了一般作家笔下所描写的妻妾争宠、互相倾轧的人际关系形态。兰兰和丈夫李志云相处时间短,没机会生养,而罗芳却和李志云厮守在一起,先后生下两个儿子。就常理来看,兰兰若对罗芳心怀嫉妒也属正常。不过,两人却是一见如故,兰兰视罗芳之子犹如己出。罗芳是曾经留洋的知识分子,但始终恪守传统的中国美德,一回到乡下夫家便即刻将自己纳入家族秩序,对婆婆认认真真地尽起了孝道。倘若说罗芳所为只是儿媳之本分,不足为外人道,另两位媳妇兰兰和胡麦花却实实在在地为李家做出了重大牺牲。兰兰嫁给李志云基本是担了妻子的空名,丈夫长期在外,身边又有罗芳相伴,“妻子”于她只是一个空洞的所指。胡麦花也是年纪轻轻就死了丈夫李志刚。婆婆是明理之人,劝两媳另嫁,但她俩却执意要帮婆婆一起抚养革命者李志云和罗芳的两个遗孤。三个寡妇合抱成团,苦苦撑起了一个贫穷的家。在这部小说里,作家致力描写的是女人在特殊时期身上所爆发出来的顽强生命力,同时也着力表现了一个家庭内部的人际和谐。

“坤厚载物,德合无疆。”人的宽厚美德可以与天地媲美,“天无私覆,地无私载。”天地于万物,公正无私,无厚无薄。人应效法天地,以厚德宽容待人接物。在具体的道德实践上,宽厚就是要宽宏大量、与人为善,甚至容人之过。孔子曾说:“宽则得众。”《书经》曰:“有容,德乃大。”唯有宽厚、宽容,才能兼容万事万物,与人友好相处,才能最终达致“和”[1]240。《老房子》中的几个女性都具有这样宽厚的美德,尤其是兰兰,她用自己的行动诠释了什么是“宽宏大量、与人为善”。婆媳、妻妾一向难以相处,她们本无任何瓜葛,只因一个男人把她们联系在了一起,而这个男人又恰是她们所争夺的爱的对象。母亲要守住儿子的爱,儿媳是她最大的威胁;妻妾都想使自己成为丈夫最爱的那一个,感情的排他性使她们互不相容。大多数女人都难以处理好婆媳、妻妾之间的关系。《老房子》中那几个女人能做到亲密无间、相依为命实在是难能可贵,每个人物身上都闪耀着人性的光辉,身上全无一点阴暗面,一举手一投足都透出了美好。虽然在人物形象塑造上这些女性因道德完美、性格单一,有流于“扁平人物”的倾向,但她们之间的和谐关系正是我们所推崇的,可谓达到了一种理想境界。人性中单纯的善,人与人之间纯洁无私的关爱,构织出了一张张温情之网。

每个家庭都有邻居。作为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邻里关系在人们的生活中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俗语说“远亲不如近邻”。除了在家庭成员之间保持和谐的关系,人们还期望能够在更大一点儿的范围内享有和谐氛围。阎连科在其小说《受活》中构筑了一个人们过着受活生活的“受活庄”。作家以对乡土饱含的那片温情和眷恋,在偏僻的耙耧山脉为受活人建立了一个乡村乐园,这里地处三县交界的耙耧山脉深处,几百年来未受政府管辖,不曾出现在任何一个县的地理、历史版图上,也不曾向哪个政府纳过粮、交过税。人们远离了权力纷争,摆脱了烦恼忧愁,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单纯美好,甚是和谐。村民们皆有残疾,彼此尊重,人人平等。受活庄可谓是残疾人的天堂,是一个可供他们生存的理想境界。很显然,阎连科在故事的叙述中注入了非写实的因素,受活庄只是作者虚构的迥异于现实世界的乌托邦,其中的一系列身怀绝技的残疾人也是虚设的与现实相对的形象。这是一个关于理想社会的寓言,在人们于真实生活中构筑和谐的社会主义社会之前,阎连科先自在作品中构建了一个和谐美好的共产主义社会。

如果说阎连科笔下的和谐村落只是作家的美好想象,那么,刘庆邦以现实主义笔触勾勒出的和谐煤矿生活离我们并不遥远,在现实中是可以找到样本的。人性的美、善在刘庆邦的文章里随处可见。刘庆邦备受好评的田园题材的短篇小说,诸如《鞋》《梅妞放羊》等,本身就是一首首现代田园牧歌。在这些作品里,酷烈与阴毒一扫而光,一切都是和谐的——人与环境、人与自然、还有人与人,一切都美好自然。《鞋》里的守明怀着满腔的爱意为未婚夫做了一双鞋,内心充满对幸福的甜蜜憧憬,小说富有诗性,表现了人心美好的一面。文坛的先锋作家们为“表现自我”,把人往坏里写才是深刻。刘庆邦却躲开狭隘“自我”的私心眼儿,在广大普通民众那里感受到真善美的强大存在,努力为人见证美,为人性唱正气歌。他的《草帽》讲述了一个更为感人的故事:煤矿工人之妻蓝翠萍丧夫后靠摆馄饨摊为生,丈夫的工友们郑重其事地搞了一个约定:每人每天买蓝翠萍一碗馄饨,以使其生意可以支撑下去。由于煤矿不景气,工人们的日子甚是紧巴,但他们始终默默地关照着蓝翠萍母女的生活。蓝翠萍最终还是知道了工友们不成文的约定,她大哭一场,从此再也不去井口卖馄饨了。借助这篇小说,刘庆邦表达了普通人之间朴素的美好情感,也向人们传达了这么一个信息:人与人之间的和谐关系可以使人在艰难的境遇里撑持下去,它使人看到生的希望。

(二)人与自然之间的和谐

庄子曾经提出“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的命题,就是主张人与自然应高度和谐。人是自然界长期发展的产物,人的生存和发展离不开自然界。“人的普遍性正表现在把整个自然界——首先作为人的直接的生活资料,其次作为人的生命活动的材料、对象和工具——变成人的无机的身体。自然界,就它本身不是人的身体而言,是人的无机的身体。人靠自然界生活。这就是说,自然是人为了不致死亡而必须与之不断交往的、人的身体。所谓人的肉体生活和精神生活同自然界相联系,因为人是自然界的一部分。”[2]95从这里也可以看出,人与自然的关系应是和谐的。这在某些当代河南作家笔下也有所体现。如,张宇《枯树的诞生》表现了人与树之间的亲密关系;刘庆邦的《阳光》《梅妞放羊》和周大新的《伏牛》等表现了人与动物之间的和谐相通。《枯树的诞生》里的叙述人“我”及身边的那群朋友四哥、大毛、李荣彩、老杨等对树都饱含深情:“我”视自己养的树如命根子,出差在外首先想的不是儿子而是树。四哥已经七十岁了,二楼平台上养有五六十棵树,他就住在平台的一间小屋里,日夜和树相伴,整天跟树谈天。如果不亲眼看看,只听说话声音,断然想不到是一个老人满含着感情在和他的树说话。树不仅将人和自然联系在了一起,也成了养树那帮朋友之间联络感情的媒介。人精心侍弄着树,树反过来又给人以情感上的慰藉,让人的感情有地方寄托存放。

周大新《伏牛》牛作为主角登场,叙述者不惜笔墨,在叙事中时时打断情节发展进程,从各个方面介绍牛,如牛的驯化史,牛的种类,牛和人类的关系等等。牛不仅参与了作品叙事,而且介入了小说中照进、“我”及荞荞这一男两女的爱情纠葛。荞荞和牛的关系是那么和谐,两者之间似乎心灵相通。“荞荞对牛们特别好,尤其是云黄!……她心里的爱仿佛没处倾,全注在了牛身上。牛也特别听她招呼……有时她在河滩上割草累得满头大汗,几头牛会突然跑过去,同时在她四周卧倒,使得她不能走动,不能挥镰,只好坐那里歇息。”[3]250故事结尾尤为悲壮,名叫云黄的那头牛见荞荞被照进毒打,拼命去抵照进,荞荞猛扑上去把他推开,自己被牛抵中,云黄低头用舌头舔了两下荞荞,就又大叫两声,像是完全疯了一样,再去追照进,直至自己的头在树上撞碎。云黄的这种反常表现皆因荞荞而起,最终也为荞荞而死,牛对人的这种深厚感情令人唏嘘不已。

刘庆邦《梅妞放羊》是由一个叫梅妞的小姑娘和几只羊组成的单纯美好的世界。用作家自己的话讲,就是“想通过这么一个单纯的故事,写人与自然的和谐,写天人合一”[4]180。梅妞和羊的关系超脱于人与动物的一般关系之上,虽然梅妞是羊的放牧者,但她自觉把羊置于与己平等的位置,视羊如人,待羊如友,整日里和他们谈话,羊似乎也明白她的心思似的。一只母羊诞下小羊羔,梅妞给它们起了高贵的名字,并将其看作自己的孩子。她和母羊还在生理上产生了神秘的联系,母羊给小羊喂奶,她的胸部竟会隐隐作痛。在瓜庵里她要小羊吃自己的奶,“水羊一声不响地看着她,既不惊讶,也不生气,目光平静得很,好像两个孩子是她们共有的”[5]189。羊和人在心理上也合二为一。正因了人和羊之间的这种至情,梅妞遭遇一猥琐男子语言上的侮辱时,羊会为她挺身而出,仿若梅妞的保护人;梅妞带羊躲雨,担心会有蟒蛇出现,她手握镰刀,若想象中的危险降临,决意誓死保护小羊,全然置自己生死于度外。人和羊就这样相互疼爱,将心比心,人、羊平等。

在这篇小说中,刘庆邦通过对梅妞和羊之间关系的诗意描绘,及对人与动物界线的消抹,建构了人与自然之间的和谐关系。梅妞和羊感情相联、思想相通,动物和人之间距离不再,羊超越于本体之上,化身为代表自然的符号,在某种意义上也被赋予了人的属性。梅妞以花试羊,“她看羊的眼睛,越看越像人的眼睛。羊的眼圈湿润,眼珠有点发黄。羊的眼神老是那么平平静静,温温柔柔。看来任何人的眼睛也比不上羊的眼睛漂亮,和善”[5]182。羊被同化成人。羊生产时, “梅妞相信她家的羊会跟二婶一样,叫一会儿就能把孩子生下来”,羊已经完全成了人。在这里,所谓 “天人合一”的境界即是人羊不分的境界,人就是羊,羊就是人,人即自然,自然即人。人与自然不相分离,融为一体,人成为自然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与自然没有任何本质性的差别。

二、欲望作用下的和谐失范

对金钱和权力的追求会激发人的内在欲望,而这种欲望膨胀到一定程度时,会破坏原已建立的和谐关系,导致和谐失范。阎连科的《受活》就很好地阐释了这个主题。受活人创立了一个和谐社会,而金钱的介入破坏了这种和谐,受活人和圆全人形成二元对立。周大新的《走出密林》也是一个绝佳例证。

《受活》中所描述的“受活庄”本是世外桃源般的和谐社会,但是人们后来却在金钱和欲望的一味追逐中丧失理性,跟外面世界的圆全人构成了矛盾对立的两极,从此再无法享受和谐。一般说来,欲望的最主要形式无非是金钱欲和权力欲。作为一个年轻有为的县长,柳鹰雀对权力痴心不已,在紧紧抓住、利用手中既有权力的同时尤其渴望再登高位,他的权力欲膨胀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权力欲攫住了柳县长,双槐县的普通民众则为金钱欲所迷乱。

在欲望控制下的荒诞世界里,柳县长、受活庄人都自主做出了趋向欲望的选择,同时也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责任。自主选择的责任是存在主义大师萨特所强调的,他在《存在与虚无》中说:“人,由于命定是自由,把整个世界的重量担在肩上,他对作为存在方式的世界和他本身是有责任的。”[6]126选择是人注定要面对的,但选择以后就要承担此之后果。受活庄人经历了从受活庄走出→返回的过程,走出是他们满怀着对外面世界的无限向往、在欲望驱使下自动选择的,而返回却是在钱财被抢劫一空后迫不得已的选择。这场受活人和圆全人的较量,形象地阐释了“他人就是地狱”的存在主义哲学命题。勒索者就是受活人的地狱,贪婪和残忍在光天化日之下大行其道。为了钱,勒索者剥掉身上的所有人性(如果他们还有人性的话),对受活人磨刀霍霍,抢光了他们来之不易的辛苦钱。在他们的概念里,残疾人不应比圆全人活得更好。圆全人的世界和受活人的世界二元对立,圆全人和受活人互为异己的他者,受活人想要融入圆全人的世界,暂被接纳后最终被抛弃得更加彻底。

周大新的《走出密林》讲述了发生在一户玩猴儿人家的故事,在金钱的作用下,人与动物之间的关系遭到破坏。沙湾村人自古以来就喜欢玩猴儿,最初村民和猴子的关系是亲密和谐的,那时村中人少,生活寂寞,乐得猴子们来耍来闹,不赶不吓,任其来去,久之,家家就都有些固定的林中客人,人猴相处甚欢。可当人们意识到猴子的表演会吸引观众,给他们带来金钱收益后两者之间的关系就发生了实质性的改变,成了奴役者与被奴役者。人们将猴子捕获到家中,对其进行严酷训练后驱使他们表演各种节目,猴子则一直怀念密林中的自由自在,伺机逃跑或对人类进行报复。沙高为了挣钱盖房从林中逮来了六只猴子,又为了钱逼死了一只名叫黑巧的母猴,以老黑为首的另五只猴子便袭击了沙高的儿子小金金,被沙高鞭打时又不顾一切地抓撕主人。幸运的是小说中的女主人公荀儿不似她的丈夫沙高那么利欲熏心,对猴子也是充满了关爱和同情,她最终将几只猴子放归山林,这让我们看到了人与动物重建和谐的可能性。

三、结语

和谐是人们所追求的一种理想状态,一些河南当代作家以自己的生花妙笔在部分篇章中构建了这么一个美好世界,但这并不是主流,毕竟作家不是生活在真空之中,作为有责任感的现实主义小说家,不应也不会对社会中客观存在的诸多问题视而不见,直面各种不和谐现象并对其加以揭露是作家秉持的批判精神之所在。犀利如刘震云,综观他的小说,我们可以发现其中处处充满不和谐音。他的小说题材有城乡对立,有官场争斗,等等,一些人物沦为权力的符号, 失去了人性本身的丰富性和复杂性。《故乡面和花朵》更是对传统人伦关系做了全面解构,同性关系是错乱的,父子关系是反常的,异性关系是倒错的,亲朋关系则充斥着虚假。残酷如阎连科,在他的代表性小说中,世界染上了疾病的色彩,作为故事背景的耙耧山脉是病态的,社会是病态的,人也是病态的, 作品基调暗淡无光,散发出绝望的气息,中篇小说《年月日》《耙耧天歌》和长篇小说《日光流年》集中传达了这种生命的挣扎和呼喊、绝望和反抗。《日光流年》中的三姓村多年来就像背负着一个诅咒,所有的人都活不过40岁,人们绝望中求生存,历经艰险最终引来了承载着人们全部希望的灵隐渠水,却发现水已被严重污染, 不能饮用。这方水土和人的关系构成了尖锐对立的两极,读来令人窒息。即使绵柔如刘庆邦也有酷烈的一面,他声称自己的小说风格有两路:柔美小说与酷烈小说。他说:“柔美小说是理想的,酷烈小说是现实的;柔美小说是出世的,酷烈小说是入世的;柔美小说是抒情的,酷烈小说是批判的。”[5]134《神木》里写两个歹毒之人专门把老实的打工者骗到矿上挖煤,然后伺机将其谋害,再伪装成亲属向矿主索要赔偿。《走窑汉》中马海州用无形的精神暴力逼死了仇人张清,还毫无人性地折磨孱弱的妻子小娥,最终导致她跳楼自尽。马海州是恶魔型的人物,把阴暗的心理发挥到了极致。上述种种旨在说明,本文只是尽自己所能挖掘了河南当代小说家笔下所存在的和谐理念,虽然所涉作家作品不够全面,表面看来有以偏概全之嫌,其实是和谐并非每个河南当代作家热衷表达的主题。今天在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之际,作家一方面有责任发挥文学所具有的人文关怀这一神圣职责,通过文学作品建构起和谐世界,但如果这个和谐世界过于理想化,作家就有回避现实之嫌。当今社会仍存在着诸多问题,导致生命个体产生一定程度的不和谐,如何在作品中表现这些不和谐并对其加以批判也是作家肩负的重大责任。

[1] 韩美群. 和谐文化论[M]. 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0.

[2]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

[3] 周大新.银饰[M].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04.

[4] 刘庆邦.遍地白花[M].北京:新世界出版社,2002.

[5] 刘庆邦.刘庆邦短篇小说选[M].北京:作家出版社,2012.

[6] 萨特.存在与虚无[M].陈宣良,译.北京:三联书店,1987.

TheHarmoniousConceptsintheNovelsbyHenanWriters

ZHANG Huiyun

(SchoolofChineseLanguage,PingdingshanUniversity,Pingdingshan467002,China)

Since ancient times, we Chinese people have focused on the cultural concept of “harmony”. Some novelists put harmonious cultural ideal into their works, and some others constructed the harmonious social pictures, such asZhangYu,YanLiankeandLiuQingbang. They three manifested the harmonious relationships between people in their novelsOldHouse,LiveHappilyandStrawHat. They also displayed the harmonious relationships between human and nature in a few novels. Except for the imaginary construction of harmonious society, some novelists inHenanProvince revealed the horrible results when the harmony was wrecked by desires of money and power.

harmony; writers inHenan; desire; abnormality of harmony

I207.42;I206.7

A

1671-8127(2017)05-0026-05

2017-06-10

张慧云(1977- ),女,河南许昌人,平顶山学院副教授,硕士,主要从事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研究。

[责任编辑袁培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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