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保障感”是衡量人民群众获得感的重要标尺*
2017-04-14段志光
段志光
(山西医科大学 健康人文研究中心,山西 太原 030001)
“健康保障感”是衡量人民群众获得感的重要标尺*
段志光
(山西医科大学 健康人文研究中心,山西 太原 030001)
没有全民健康,就没有全面小康,所以要把全民健康放在优先发展的战略地位。文章基于全民健康与全面小康关系的理论,提出“健康保障感”的概念并将其作为衡量人民群众获得感的重要标尺,并论证了“健康保障感”作为衡量“获得感”重要标尺的内在逻辑,提出建立一个中国特色的优生优育、人文善终的全民基本健康保障制度,人民群众“有感”发展需要党和政府更加重视,需要领导干部和党员率先行动的系列政策建议。
“健康保障感”;全民健康;获得感;标尺;人民群众“有感”
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让人民群众有更多获得感”,符合马克思主义的原理,契合中国共产党的性质,反映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本质,彰显了治国理政的新理念,是衡量美好生活的生动指标[1]。贯彻落实好总书记的这一要求,应该建立科学评价“获得感”的标尺体系。本文基于全民健康与全面小康关系的理论,认为“健康保障感”是衡量人民群众获得感的重要标尺。让人民群众有更多获得感,至少要保障和实现人民群众的“健康保障感”。
一、理论视角下的“健康保障感”与获得感
全民健康是全面小康的重要基石,既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核心目标,也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重要保障。2014年12月,习近平总书记在江苏调研时指出:“没有全民健康,就没有全面小康”;2016年8月19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卫生与健康大会上提出:“把人民健康放在优先发展的战略地位”。这些重要论断深刻揭示了全民健康与全面小康的关系。从获得感的角度看,这些讲话可以理解为人民群众在全面小康的获得感中,“健康保障感”是决定性的方面,这就为“健康保障感”的提出提供了丰富的理论来源。
(一)全民健康的认识和理解
健康是每个人成长和实现幸福生活的基础,是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是国家富强和人民幸福的重要标志。世界卫生组织(WHO)章程明文规定“健康是人类的一项基本权利,各国政府对其人民的健康负有责任”。1977年,世界卫生大会决定“各国政府和世界卫生组织在随后数十年内的主要社会目标是到2000年世界所有人民都能达到在社会和经济上过着富有生机和活力的生活所必备的健康水平”,即人所共知的“2000年人人健康”。1978年,阿拉木图宣言进一步指出“初级卫生保健是实现人人健康战略目标的关键”。1981年,第34届世界卫生大会规定了“国家卫生发展的管理程序”,认为“每个国家在实现2000年人人健康目标时,应该自己掌握一套管理程序,根据各自国家卫生状况和资源、社会和经济条件以及政治与行政管理体制,制定和贯彻本国人人健康的战略规划”。这些重大决策的核心思想是:健康是人的基本权利,居民享有卫生服务的机会是均等的,应该把卫生工作的重点从治疗转向预防,实现人人健康目标需要动员全社会的力量。简言之,人人健康的战略意图是要求各国政府实行卫生发展战略的重点转移:从面向为少数病人服务的传统观念转变为为全体人的健康服务的现代观念[2]。
马克思主义认为,社会历史的主体是具体的人和作为群体的人民群众,社会发展的实质是人以及人类的生存方式(包括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的不断完善的过程,也是不同历史时期的人们对美好合理的理想形态的追求与实践的过程[3]。新中国成立60多年来,我国人民健康水平有了很大提高。改革开放以来,我国人民群众的价值主体意识普遍觉醒,价值取向从虚幻走向务实,也使得整个社会的理想系统在不断自我审视的同时,又趋于重新确立。今天,在跨越解决基本温饱问题的历史阶段后,人们前所未有地对包括全民健康在内的群体价值和社会理想有着极其强烈的期待和需求。人民群众对健康的追求更突出、更迫切,居民健康需求的范围更广、更深刻。健康不仅意味着没有疾病,更意味着获得健康的生产生活环境、安全的食品药品、有效的医疗卫生服务。我们对于全民健康的理解,就不能仅仅局限在实现解决人民群众“看病难”“看病贵”等低层次目标,而应放眼于改善人居环境、实施有效预防、健全管理机制、满足各类需求、实现全民健康的高层次目标。党的十八大提出到2020年实现人人享有基本医疗卫生服务的发展目标,十八届五中全会进一步提出“健康中国建设”的战略目标;2016年8月,中央政治局审议通过“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可以说,全民健康已上升为国家战略。
(二)物质和精神的双重性决定了健康是人民群众获得感的决定性方面
2015年2月27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第十次会议上指出:要科学统筹各项改革任务,推出一批能叫得响、立得住、群众认可的硬招实招,把改革方案的含金量充分展示出来,让人民群众有更多“获得感”。此后的一年多来,习近平总书记在各种重要场合先后二十多次提到“获得感”。与此同时,中央的重要会议和文件也使用“获得感”。由此,大众传媒和老百姓开始广泛而高频率地使用“获得感”,已经把它作为衡量美好生活的生动指标。
“获得感”是获取某种利益后所产生的满足感,是一种心理感受。 “获得感”不仅是物质层面的,也是精神层面的。按照马斯洛的需要层次理论,获得感会根据个体需求程度种类的不同而不同,它首先是物质层面的感觉,其次是精神层面的感觉。人民群众物质层面获得感至少包括就医、收入、住房、教育、就业、食药品安全和养老等方面;精神层面获得感至少包括尊严、公平和公正等方面。
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里,一般人都认为“无病即健康”。在一些词典中,“健康”通常被简单扼要地定义为“机体处于正常运作状态,没有疾病”。在这种健康观念的指导下,疾病被看成是机体受到干扰,导致功能下降,生活质量受到损害(主要由肉体疼痛引起)或早亡。1946年,世界卫生组织界定健康的概念为:“健康乃是一种在身体上、心理上和社会上的完满状态,而不仅仅是没有疾病和虚弱的状态。”1989年,世界卫生组织对健康重新定义为:“健康不仅是没有疾病,而且包括躯体健康、心理健康、社会适应良好和道德健康。”这就把人的健康从生物学的意义扩展到了精神和社会关系领域。可以说,把人的身心、家庭和社会生活的健康状态均包括在健康的定义之内。这是当前关于健康的较为完整的科学概念。
这一概念体现出高度的系统性和复杂性的特征。从健康评价的角度看,单纯生物学意义的健康是比较容易评价的,借助先进的生物技术和手段就可以实现。但兼具生物学、社会学、心理学意义的健康就很难评价,因为,客观方面的生物学指标容易做到,主观感受的心理学和社会学指标就很难做到。健康概念的这种复杂性,决定了人民群众对于健康需求内容的复杂性。在2001—2014年城市居民关注的社会问题比较中,与健康保障有关的“社会保障”“医改”“食品药品安全”等,除2013年未进入前六位外,其他年份中有4个年份这三项均在前六位,7个年份中两项在前六位,3个年份中1项在前六位; 2014年,“食品药品安全”居第二位,“医改”居第六位。可见,“健康保障感”始终是人民群众关心的热点乃至焦点问题[4]140-141。2010年,一项居民幸福指数民意调查显示,经济收入、身心健康、社会保障和家庭和睦成为影响人们幸福感的四个最主要因素[5]。可见,从获得感的角度而言,健康仅次于经济收入为人民群众高度关注。因此,健康保障是人民群众获得感和构建和谐社会的决定性方面。
(三)“健康保障感”可以衡量人民群众健康方面的获得感
当前,国际上评价一国国民健康状况程度,主要有人均预期寿命、孕产妇死亡率、婴儿死亡率等主要指标。评价一国医疗卫生状况,主要有医疗机构数量、每千人口卫生技术人员数、个人卫生支出占全国卫生总费用比例等主要指标。除了这些客观的评价指标外,注重和评价人民群众的主观感受也很重要。我国已初步建立覆盖城乡居民的基本医疗卫生保障制度,医疗卫生服务可及性、服务质量和服务效率等显著提高,但为什么人民群众的满意度并没有相应提高?本文认为是在注重客观指标的同时,没有同步注重人民群众的主观感受。比如,虽然政府卫生支出的增长速度高于个人卫生支出,但个人卫生支出的增长速度高于城乡居民的收入增长速度;虽然药费占比在基层医疗机构中保持稳定、在公立医院缓慢下降,但医疗费并未得到有效控制,“看病贵”问题依然严峻;虽然卫生资源总量持续上升,无论医疗机构总数、机构人员数还是床位数都不同程度地增加,但新医改以来基层医疗机构的服务比例持续缩小,公立医院更加人满为患,不仅加重了“看病难”的问题,也进一步恶化了医患关系;虽然新医改取得了显著成效,但即使在医疗卫生行业内部也缺乏系统性推进,与之配套的社会保障系统的发展依然存在不少问题,社会保障的公平性和效率性均不太理想,等等。
“健康保障感”总体上可以概括为:平时健康保障感(不忧小、不忧老、不忧残、不忧贫),病时健康保障感(看得上、看得起、看得好、少花钱),老时健康保障感(不得病、晚得病、得小病、早治病),特时健康保障感(残障、失能、孤寡、贫困和失业等特殊群体有保障)。
“健康保障感”内涵至少包括但不限于上述这些方面。上述获得感又可从现在和未来的角度分为现实获得感和预期获得感。这两种获得感是一组相对的概念,它们因获得感的主体不同而变化。对于健康者而言,平时获得感是一种现实获得感,其余都是预期获得感;对于患者、老人和特殊群体而言,病时获得感、老时获得感和特时获得感都是一种现实获得感,平时获得感则成为一种预期获得感。正因为健康保障感的主体决定性和变化性,它才成为所有人的基本获得感。
二、实践探索中的“健康保障感”与获得感
(一)确立让人民群众“有感”的健康保障的追求目标
健康保障首先可获得,才有获得感。要使人民群众可获得,就需要确立让人民群众可获得健康保障的追求目标,即人人拥有基本医疗保障、人人享有基本公共卫生服务、人人具有基本健康科学素养、人人富有基本健康人文情怀。
(二)了解让人民群众“无感”的健康保障方面存在的突出问题
要使人民群众可获得,就需要知道人民群众在获得健康保障方面存在的主要问题。自2009年开始新医改以来,从统计数据看[4]83,卫生资源总量和服务质量持续上升,政府对于卫生投入的绝对量持续增加,个人卫生支出占卫生总费用的比例缓慢下降。但医药费用并未得到有效控制,民营医院发展相对较快,而基层医疗机构的资源和服务量上升幅度相对较低。医疗卫生改革的最核心部分是基本医疗卫生服务,但公立医院改革仍处于地方试点阶段,尚未形成全国性的改革框架,医改强调医疗、医药、医保的“三医”联动,在政策实践领域开始出现医疗保障配合公立医院改革的内容。但要实现改革之初设定的目标,还必须在药品价格、公立医院医疗服务价格、医疗保障等单项改革和系统协调方面取得突破;要实现增加人民群众“健康保障感”的目标,还必须在医疗卫生系统之外的社会系统协调上取得突破。也就是说,人民群众“健康保障感”的增强,还需要健康保障改革的系统性和实质性突破。
(三)提出让人民群众“有感”的健康保障的得力措施
1.制度保障。必须有先进的健康制度,路才能走得好。(1)制度设计。医院的功能定位:常见病、多发病——社区医院;疑难杂症——大医院;医疗风险的强制保险。(2)市场调节。医生:大医院——社会地位与声誉为主,教学科研兴趣导向,经济待遇保障;社区医院——经济待遇导向。患者:社区医院——国家负担比例大,大医院——个人负担比例大。(3)政府保障。大病——个人承担比例适当;特殊群体兜底。(4)社区配套。医生个人发展、子女成长、家庭生活条件环境。(5)社会协调。缩小城乡差距,法律保护,保险跟进,有力监管。(6)比较宣传。社会发展进度,现有优越之处,理想实现路径,具体目标节点。
2.经费保障。必须有充足的健康支撑,路才能走得快。足够的政府卫生支出是实现健康保障公平性的基础。我国目前仍为发展中国家,但按经济发展水平,应该归入中高收入国家之列。虽然GDP总量排列世界第二位,卫生总经费占GDP的比例5.57%与中高收入国家的平均水平5.8%差异不大,但政府卫生支出占卫生费用的比例以及政府卫生支出占财政支出的比例均远低于中高收入国家的水平,甚至不及低收入和中低收入国家。这说明我国在“政府承担医疗卫生筹资责任”方面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因此,现阶段,需要逐渐增加政府投入,特别是对基层医院和公共卫生服务的投入,减少个人支出。
3.服务保障。必须有先进的健康文化,路才能走得远。当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有效方法,就是采取预防为主、关口前移、重心下沉的公共卫生服务;保持公立医疗体系的体制优势和当下就医的便捷程度,提供低廉、有效、质量可靠的医疗卫生服务。让人民群众不得病、晚得病、得小病、早治病,看得起、看得上、看得好、少花钱。
4.自我保障。必须有先进的健康理念,路才能走得稳。促进健康的最有效方法并不是医疗。“健康保障感”的增加不只是党和国家的事情,不只是社会各方面的事情,也是每一个人自己的事情。健康保障问题,并不单纯是医疗卫生或社会其他任何一方的事。据世界卫生组织研究,在影响健康的四大因素中,生活方式占60%,环境占15%,遗传因素占17%,医疗卫生服务只占8%,可见生活方式已成为影响人们健康的第一因素。健康保障问题,也不单纯是国家的先进程度。我国与高健康水平国家的差距,除了政府理念、投入、管理等因素以外,还有公民健康素养水平的因素。慢性非传染性疾病的防控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个人的健康素养水平,实质上每一个人才是自己健康的第一责任人。因此,每一个人都需要更新自己的健康理念,学习先进的健康文化,树立科学的健康人文观,学习一些常用的健康知识,重视自身的健康发展。
三、战略行动中的“健康保障感”与获得感
(一)“健康保障有感”发展需要党和政府的战略行动
当前,大健康、大卫生的理念逐步深入人心,成为党和政府全面健康战略的指导思想。但贯彻这一理念、推进规划落地仍面临巨大的挑战,突出的问题表现在:政府主导、多部门合作的“大卫生”格局尚未形成,许多部门还没有把促进群众健康作为自己的任务;覆盖全民的健康教育格局尚未形成,群众不能获得正确、及时、有效的健康知识,等等。解决这些问题,让人民群众有更多“健康保障感”,绝非某一个部门、某一个行业的事,而要靠党和政府动员全社会力量推进落实。
当下最迫切的是既需要研究怎样去做,更需要落实如何去做。只有把人民群众的“健康保障感”作为一个追求,全体党员和政府工作人员才可能真正关注社会、承受压力、克服困难。只有发扬钉钉子精神,一张好的蓝图一干到底,才不会把人民群众的“健康保障感”作为一个概念,或者一个口号。
1.这是由健康的社会复杂性所决定的。世界卫生组织关于“健康”的定义包涵了生理、心理、社会三个层次的内容。从个体角度看,健康不仅意味着没病,还意味着精神健康和完满地适应社会环境。从群体角度看,促进人民群众健康,要求更为有效地配置卫生资源、加强公共卫生、有效控制健康危险因素、消除重大疾病危害、改善人居环境等。这是一个复杂的社会问题,需要系统的社会行动,才能有效应对挑战。
2.这是由我国特殊的“健康”国情所决定的。我国的特殊“健康”国情表现如下。(1)慢性病“井喷”趋势明显。国家卫计委统计数据表明,我国现有慢性病患者已超过2.6亿,由慢性病导致的疾病负担占疾病总负担的70%,造成的死亡占死亡总人口的85%,慢性病已成为国人健康的最大威胁!(2)人口老龄化的现实非常严峻。我国是世界上老年人口最多的国家,截至2014年底,我国60岁以上老年人已达到2.012亿,占总人口的15.5%,已远超联合国老龄化社会的标准。到21世纪中叶,我国老年人口数量将超过4亿,老年人的医疗、护理、康复、生活照料等健康服务需求旺盛,给医疗卫生资源和服务供给带来巨大挑战。(3)世界上规模最大的人口城镇化形势逼人。党的十八大提出“新型城镇化”建设以来,我国的城镇化率大幅提高,大量的农村人口转为城镇人口和超常规模的城市流动人口,导致一系列健康影响因素的变化,对医疗卫生资源配置提出更高要求。这些特殊的“健康”国情,决定了党和政府必须加强统筹规划、顶层设计,才能确保公平有效。
3.这是由中国共产党的性质所决定的。中国共产党始终代表中国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而健康是人民群众根本利益的体现。当前,我国已跨越了基本温饱阶段,人民群众对健康的追求更突出、更迫切。党的十八大报告指出,健康是促进人的全面发展的必然要求,要求卫生工作坚持为人民健康服务的方向,坚持预防为主、以农村为重点、中西医并重,按照保基本、强基层、建机制要求,重点推进医疗保障、医疗服务、公共卫生、药品供应、监管体制综合改革,完善国民健康政策,为群众提供安全有效、方便廉价的公共卫生和基本医疗服务。在医药卫生体制改革取得巨大成就的基础上,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关于“十三五”规划建议中又进一步提出“健康中国”建设目标,充分彰显中国共产党的历史担当和为民情怀。当前,我国医疗体系最大的矛盾是公平性不够和控制成本不力,贫困人口的健康问题尤为突出。要实现全民小康,就必须下大气力解决医疗公平和贫困人口“健康”脱贫的问题。
4.这是由负责任大国的承诺所决定的。《阿拉木图宣言》指出:政府为其人民的健康负有责任,而这只有具备充分的卫生及社会性措施方能实现。研究认为,在健康保障领域,市场机制的作用是有限的,政府职能的发挥应该得到充分重视。开始于20世纪90年代的我国医疗保障制度改革之所以没有能够为广大国民提供有效的健康服务,其主要原因之一是过度强调了健康服务的市场化,弱化了政府功能,从而使我国医疗保障制度面临严峻挑战:制度覆盖率低、医疗服务价格高、医疗公平性差、因病致贫和返贫现象时有发生[6]。
5.这是由我国改革发展需要面对的问题所决定的。改革开放30多年来,经济建设的成就举世公认,特别是GDP在2010年超越日本,我国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国家在财力上具备了较为充足的条件让人民共享改革发展成果。但是,改革开放之后相当长一段时期中的医改,在覆盖率(公平性)、效率和质量三个目标中,覆盖率和公平性几乎被完全忽视。目前,我国医疗体系最大的矛盾已经不再是30多年前的效率低下和供给不足,而是公平性不够和控制成本不力[7]32。当然,这是一个相对的话题。与美国相比,我国的健康保障已经开始展现出它的优越性。问题在于,人民群众似乎并没有更多的获得感。
(二)“健康保障有感”发展需要领导干部和全体党员的落实行动
增强人民群众的“健康保障感”,关键在于落实。落实到哪里去?就是落实到实践中去,落实到基层中去,落实到群众中去,使之成为广大党员、干部、群众的自觉行动,以确保党和国家确定的目标任务顺利实现。
1.增加“健康保障感”的出发点是真心为民。要使人民群众可获得,领导干部需要表现出为民的情怀,并切实做到将眼光聚焦在人民群众身上,将其理念落实在科学决策(法律、体制、机制)和合理措施(制度)上。党员需要表现出有别于一般群众的先进性,在平常时候能看出来,在关键时候能站出来,在危难时刻能豁出来。当前,我国人民群众健康保障的薄弱环节在社区,社区之健康,所依赖的是建立一个以初级医疗为中心的可及的、优质的和公平的医疗照护系统。社区之健康,所依赖的并不是伟大的医学理论家,而是每时每刻都在救助病患的家庭医生大军[8]。在这样一个语境下,党员医疗卫生人员的先进性就表现在:在大家不愿到社区的时候,带头到社区去;在以药补医的灰色收入面前,带头拒绝不合理收入;在“看病难”“看病贵”还没有得到根本扭转之前,带头发扬奉献精神,提高服务质量。
2.增加“健康保障感”的关键点是理念保障。必须有科学的发展理念,路才能走得对。
首先,必须有科学的发展理念。对政府而言,理念决定改革的方式方法、路径和内容;理念决定人民群众有无获得感,有多大获得感,在哪些方面有获得感。第一,长期以来,我们只是把卫生工作作为居民消费和人民生活的一个方面来对待,直到“十一五规划”才扭转。第二,与已经积累丰富经验的经济建设相比,包括健康保障在内的社会建设,无论是理论还是实践都相对滞后。第三,健康保障方面的改革,决不能仅仅局限在医疗卫生系统。如果认为医疗卫生服务的目标是人的健康,而不是尽可能多的医疗服务,就不会仅仅把“扩大医疗服务供给”作为政策取向[7]2,它需要全社会的参与与支持。退一步讲,即便是医疗卫生的改革和发展,也只有纳入到整个社会经济改革和发展的大框架内,才能保证医疗卫生改革的真正落实,何况涉及社会各方面的健康保障呢。第四,只有按照出事思维、而不是特殊思维,才能从源头上解决医疗纠纷。第五,健康保障是战略性投资,而不仅仅是消费性支出,等等。
其次,我们需要有足够的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和制度自信。不能一说理念就是西方的先进,就照搬西方模式,至少在健康保障方面不能如此。新中国建立之后的20多年中,我国医疗体制较好地兼顾覆盖率、公平性和效率三个基本目标的关系,人口平均寿命及其增长幅度高于很多收入水准比我国高的国家。在1978年世界卫生组织召开的阿拉木图会议上将我国的医疗卫生体制推崇为世界范围内基层卫生推动计划的模范[7]31。2000年,世界卫生组织公布,我国的医疗财务公平性在世界上列倒数第四位,我国从当年的模范变成了反面典型。阿马蒂亚·森对中国人说:“你们不要学国际经验,只有看看你们自己1980年代之前,再看看1980年代之后,你们就可以找出问题在哪里。”[7]40因此,必须看到并坚持我们的政治优势和体制优势。这些都对决策者的发展理念提出了更多和更高的要求。
3.增加“健康保障感”的落脚点是“有感”发展。新中国成立以来,医疗卫生制度的改革就一直在进行。几十年来,改革力度不断加大,投入也显著增长,但却没有呈现出正相关的变化。特别是2003年“非典”后的十几年,我国的医改始终是在观点的分歧和争论中前行。不管发展道路如何选择、健康保障模式如何设计,当事者都认为发展了,而人民群众是否“有感”,则需要具体而论。多项实证研究表明,获得并非一定“有感”,“无感”肯定是不会增加幸福的。
健康保障一定要从“无感”增长到“有感”。健康保障只有“有感发展”,人民群众就会在健康需求得到满足时产生肯定性情感,就会切实领略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内在感召力,就会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实现情感契合与共鸣,就会在情感上认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就会将之转化为从事各种社会活动的原动力,就可能自觉地做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践行者。因而,增加“健康保障感”的落脚点是“有感发展”。路走得对了,路走得好了,路走得远了,人民群众的感觉就会衍生出正能量。
随着我国医疗卫生投入不断增加,我国基本实现了全民医保,覆盖率和保障水平都有了较大提升,但是国民似乎并没有在这个过程中明显受益。“看病难、看病贵”问题也没有得到根本解决,我国医疗保障陷入“无感增长”困境。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除了城乡居民医疗支出超过收入增长、农村居民医疗保健支出占消费支出的比重不断提高等,医疗支出的健康效用边际递减之外,大病风险不断上升,而大病保障体系发展相对滞后,大病给国民带来的损失大于医保带来的效用,这也是导致医疗保障“无感增长”的重要原因。有研究提出,从权利贫困视角扩展国民化解健康风险的权利集,提高经办机构服务能力,明确制度边界,构建无缝衔接的大病保障体系,转变医疗保障理念,促进我国医疗保障制度的转型[9]。
(三)“健康保障有感”发展需要建立一套全民基本健康保障体系
当前,“新医改方案”的总体目标是基本医疗卫生制度。这一制度的提出和实施虽然是重大创新,在我国历史上具有开创性,但它不是基本健康保障制度。这一制度努力实现的是“得病有保障”,而不是健康有保障。因而,无论如何,都需要采取力度更大、针对性更强、作用更直接的制度性政策举措,建立一个具有中国特色、从优生优育到人文善终的全民基本健康保障制度,才能让人民群众具有更强的“健康保障感”。
1.建立能够产生现实获得感的制度。我们可从以下方面着力。
(1)推进整合城乡居民基本医保制度,加快推进基本医保全国联网和异地就医结算,实现医保、医疗和医药“三医联动”。(2)明确公立医院的公益性质,提高公立医院服务价格,增加政府投入,改革薪酬制度,提高医护人员待遇,让医生回归静心行医本位。(3)优先加强基层医疗机构的能力建设和制度建设,开展以健康管理为中心的基本公共卫生服务和基层首诊的基本医疗服务。(4)大幅提高社区/家庭医生待遇,解决其户口、职称晋升、发展、家庭等实际问题,开展家庭医生签约居民服务,鼓励居民找固定医生看病,明确居民的健康管家。(5)加快推进分级诊疗制度,重构不同级别医疗机构的功能定位,上下联动,提高医疗服务质量,缓解“看病难”。(6)破除以药补医机制,取消药品加成政策,控制药占比,挤出药价虚高水分,降低个人医疗负担,缓解“看病贵”。(7)强化监督管理力度,在医院尤其是公立医院建立信息平台,做到信息共享,使医院、医生、病人和管理相通,专家帮助患者选择;防治一体,使治疗、预防、健康教育融合;市场监管,使医疗卫生行业监管成为所有行业中最严格的监管。(8)增加预防性保险,由医护人员个人和医院缴纳医疗事故保险,给患者个人办理医疗意外保险;由保险方负责处理医疗事故和意外,杜绝当前的“医闹”现象。(9)让农村贫困人口看得起病、看得好病、看得上病、少生病,保障农村贫困人口享有基本医疗卫生服务;对农村患有大病和长期慢性病的贫困人口进行有效救治;所有人都要通过防治结合,有效提升健康水平;解决因病致贫、因病返贫现象。(10)建立健康保障兜底制度,对于残障、失能、孤寡、贫困和失业等特殊群体采取政府兜底的办法予以保障。
2.建立能够产生预期获得感的制度。要从以下方面发力。
(1)加大拔尖创新人才和基层实用人才培养的力度。(2)加大医学科学和技术创新力度,加大药品和医疗器械研发力度。(3)提升公民健康素养,提前降低慢性非传染性疾病发病率,提高平均预期寿命。(4)培育健康文化,倡导健康人文观,转变健康服务模式,把80%的健康保障服务解决在基层,减少过度健康保障服务。(5)扩大捐赠额度,改变医疗救助基金结构,扩大慈善救助服务,主要用于特殊人群的医疗费用和医疗意外费用。
我国国情复杂,现阶段尚处于发展中国家之列,城乡之间经济社会发展水平还存在较大差距,这就意味着健康保障体系的建立不可能在短期内均衡发展,健康保障不可能在短期内全面可获得。但只要我们把人民群众的“健康保障感”作为其获得感的基本标尺,时刻牢记、时刻衡量、时刻补缺、努力追求政策举措的逐一实现,让人民群众清楚保障来源、明白保障政策、得到保障期望,人民群众的“健康保障感”就一定能不断增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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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nse of Health and Security:A Vital Standard for People′s Sense of Achievement
DUAN Zhiguang
(ResearchCenterforHealthandHumanisticStudy,ShanxiMedicalUniversity,Taiyuan030001,China)
There will be no overall well-off without the health of all the people, so health should be put in the strategic position of priority development. The author of this paper, based on the theory of relation between national health and overall well-off, suggested a concept of "sense of health and security" and took it as a vital standard for the evaluation of people′s sense of achievement. He defined the connotation and extension of this concept, and put forward some suggestions including establishing a system for basic health and security of the nation, drawing up a series of policies to improve people′s consciousness by attaching more importance to it from the Party and the government, and the leading officers and CCP members taking the lead.
"sense of health and security";the health of all the people;sense of achievement;standard;people′s consciousness
*中国工程院重大咨询研究项目(2016-ZD-11);中华医学会医学教育分会和中国高教学会医学教育专业委员会重点课题(2016A-RW004);山西省高校教学改革重点课题(2015-34)之成果。
2016-11-28
段志光(1963-),男,山西稷山人,山西医科大学教授。研究方向:健康人文与人文计量。
10.16396/j.cnki.sxgxskxb.2017.02.007
C913
A
1008-6285(2017)02-003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