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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渊冲:我们那一辈人的诗情画意

2017-04-14田亮郑心仪

环球人物 2017年6期
关键词:许渊冲杨振宁钱锺书

田亮++郑心仪

诚如董卿所言,在《朗读者》的舞台上,没有谁比96岁的许渊冲更令人目眩神迷。“To lengthen our days(延长我们的白天), to steal some hours from the night(从夜晚偷几个小时)。”连兵荒马乱时期的熬夜都能被他翻译得这么美。至于传唱千年的“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更是让他译得美不胜收——“a pool of light”“in homesickness I'm drowned”,月光如水,乡愁也如水,我沉溺在乡愁之水中。真是巧思!

许渊冲在诗意中徜徉了一生,他译古诗、译戏剧、译现代诗。严复说“译者之难信达雅”,许渊冲在一个“雅”字上独占鳌头,译出了那份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韵味,译出了更多的诗情画意。2014年,他拿到了国际翻译界最高奖项之一的“北极光”奖,成为亚洲第一位获此殊荣的翻译家。

在常人看来,翻译似乎是文字的精妙游戏,然而大翻译家往往是大学问家——据统计,西方国家的文字,约有90%可以找到对等词,所以互译比较容易,而中西语言之间只有40%可以找到对等词,想要飞越那60%无词相应的意境鸿沟,只能以丰厚的学养和过人的智慧作翅膀。

“如果我们结合,就可以同搞中、英、美、法、俄五国文学”

许渊冲说:“记得朱光潜先生在《诗论》中说过,‘从心所欲,不逾矩是一切艺术的成熟境界。我觉得这也是译诗的成熟境界。翻译本就是原文‘意美的再创造;翻译诗词,除‘意美之外,还要尽可能再现原诗的‘音美和‘形美。”

拄着拐杖的许渊冲有股直率的好胜劲。《环球人物》记者前来采访时,他正在翻译莎士比亚的《凯撒大将》。记者问:“莎士比亚的全部作品早就有人翻译过,为什么您现在还要翻译?”他答:“如果作品已经有前人的译文,我就要尽可能胜过前人。不能胜过,也想别出心裁,绝不落入前人的老套。”

许渊冲记得,茅盾说过一件事,外国作家问他,你们说唐诗那么好,怎么我们没觉得?许渊冲觉得,这是因为译者在按照西方的对等原则翻译,不能传神。“例如,李群玉《赠人》诗中说:‘云雨无情难管领,任她别嫁楚襄王。楚襄王的‘巫山云雨指的是男欢女爱,很难对等地译出外国人能理解的诗句,我就想到一位英国诗人写的那句‘我为饥渴的花朵带来清新的甘霖,于是把‘云雨译成‘甘霖,把楚襄王比喻成‘饥渴的花朵,这样才显得有诗意。”

这种诗歌的启蒙,可以追溯到儿时哥哥教他唱的英文歌: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 How I wonder what you are(小小星星眨眨眼睛,我不知道你是什么精灵)!80多年后,他还记得这动听的旋律,在记者面前哼唱起来。

后来在西南联大翻译处女作、林徽因的《别丢掉》时,他就用到这首儿歌中的“意美”,把“……满天的星,只有人不见,梦似的挂起”译成“……The sky besprinkled with star on star, but I cannot see where you are”。译完后,他拿给闻一多和朱光潜两位先生看,得到他们的肯定。许渊冲于是兴致勃勃地写了一封英文信,信里装着两首译诗,一首是《别丢掉》,另一首是徐志摩的《偶然》,献给自己心仪的女生周颜玉。“这样朦胧的诗句,表达朦胧的感情,译成英文,寄给一位朦胧的意中人,不也很美吗?”只是许渊冲后来才知道,周颜玉已经订婚。几十年后,许渊冲的译诗出版,寄了一本给在台湾定居的周颜玉,终于收到了迟来的回信:“我也是发苍苍、视茫茫的老妇,恐怕你已认不出来了。人生短促,转眼已迈入老年。五十几年的光阴飞也似地溜走了。”忆起这段往事,许渊冲并不伤感:“生活的每一天都得能欣赏,有时候失败也有失败的美。”

后来,许渊冲追女孩,靠的都是这一手诗意的才华。1940年夏天,正读大二的许渊冲被有“白雪公主”之称的南茜所吸引。夏令营时,下起小雨,路很滑。“下山坡时,我走在她右边,看见她滑,赶快上前搀扶。这样我们一直手挽着手走下山坡。”他当晚写了一首小诗:“青山恋着绿水,山影在水中沉醉。挽着意中人的手,肩并肩走下山丘。唯恐手上的余香,会流入遗忘的时光。”后来两人确定了恋爱关系,一起泡图书馆,一起看电影。

又一个下雨天,许渊冲遇到另一名女生萝芝。排练完节目,两人走在回宿舍的林荫道上,许渊冲没带伞,就钻进萝芝的小阳伞下,“由并肩变成挽臂而行”。事后,许渊冲又写了一首诗:“雨啊,你为什么不下得更大?伞啊,你为什么不缩得更小?”那些充满诗意的美好时光,深深地印在许渊冲的记忆里。可惜的是,“外文系的女生都很现实,不是嫁到国外,就是和工程师结婚。萝芝后来去了馬来西亚,南茜去了美国”。

遇到夫人照君则迟至1959年除夕,在欧美同学会的一个舞会上。两人从家庭背景到生活习性都是“两股道上跑的车”,但学识上的共鸣让他们走到了一起。“我们谈到德莱顿和罗曼·罗兰的作品,《哥拉·布勒尼翁》是一本不容易理解的小说,她却能够欣赏。我想,如果我们结合,就可以同搞中、英、美、法、俄五国文学,那不是全世界最重要的文学事业吗?”照君也承认,“当时完全是被他的才华倾倒”,况且“许先生年轻时又高又帅,五官又好,很潇洒”。照君至今都记得,婚后他们一度两地分居,许渊冲在北京,她在塞外,他给她写的诗是:“永定河畔杨柳青,千丝万缕诉真情。烦请云影带塞外,流水不干情不尽。”

当时流行翻译毛泽东的诗词,许渊冲还有些上瘾。“文革”期间,他被批斗。“头戴高帽,挂罪状牌,低头弯腰,在烈日下暴晒,非常难熬。我忽然想起《沁园春·雪》,就默默背诵起来,‘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立刻就忘了烈日骄阳,仿佛看到了‘惟余莽莽‘顿失滔滔。‘莽莽‘滔滔这些叠词怎么翻译好呢?经过反复推敲,我想到‘The boundless land is clad in white,the endless waves are lost to sight(无边无际的大地银装素裹,无穷无尽的波涛消失得无影无踪)。”然后他接着想后面的诗句怎么译。“译完了,批斗会也开完了,我就得意地回家了。”

许渊冲翻译的毛泽东诗词中,被传诵最多的是那句“不爱红装爱武装”。他想到大学时读过的英文报纸中写的“面对硝烟”和“涂脂抹粉”,立即来了灵感,译成“They love to face the powder and not to powder the face”。“表达了原诗英雄主义的意美。同时,原文有两个‘爱字和两个‘装字的音美,译文则有两个‘face和两个‘powder。原文和译文又都有对仗的形美。‘三美俱全了!”许渊冲乐呵呵地说。

当年参加夏令营时,有一个同学给许渊冲看相,说他60岁以后会发达,许渊冲记住了这句话。“说来也奇怪,我60岁以前只出版了4本书。到了1980年,邓小平號召国民生产总值要翻两番,我响应号召,决心把损失的时间弥补回来,结果提前10年就出版了20本书。到现在,已经出版中英法文文学作品100多部了。”

许渊冲当然也有犯难的时候。最近翻译《凯撒大将》时,他想到公元前47年凯撒在小亚细亚大获全胜后说过的一句拉丁语名言:“Veni, vidi, vici。”“意思是我来了,我看见了,我胜利了。但中文里没有对应的词,无法实现‘三美,英语、法语也不能。这就没办法了,每种语言都有它独特的美。”他为此深感遗憾。

在西南联大,遇到了对他影响最深的钱锺书

许渊冲的学养,受益于那些先生们。

他在西南联大读书时,闻一多讲《诗经·汝坟》,把“鲂鱼赪尾”解作情欲如火的象征,把“王室如燬”解作王孙公子情急如焚,前人讲不通的诗句一下讲通了,许渊冲赞其“讲《诗经》,天下无双”;朱自清讲“比兴”,把“比体诗”分为四大类,虽平淡如水,但其味隽永,让许渊冲觉得“原来如此”;吴达元是许渊冲的第一个法文老师,把枯燥繁琐的语法规则讲得条理清晰、层层深入,一手漂亮的法文板书更是潇洒至极,此后许渊冲从事中法互译,“首先要感谢的是吴先生”;还有中国比较文学的奠基人吴宓,在联大外文系讲《欧洲文学史》,因是哈佛毕业生,讲课用的方法完全和哈佛一样,许渊冲也是大爱,“外文系的精英等于身在联大,心却可以去哈佛”。

那一辈先生们,不管留没留洋,不管学工科还是学理科,一个个都有深厚的“旧学”功底,而且多是“童子功”,真正是学贯中西,识通文理。后来,这样的人物便少见了。

1938年,许渊冲在西南联大遇到了对他影响最深的钱锺书。他至今都记得钱锺书当年的样子:“钱先生教我时才28岁。他戴一副黑边大眼镜,显示了博古通今的深度;手拿着线装书和洋装书,看得出学贯中西的广度。他常穿一套淡咖啡色的西装,显得风流潇洒;有时换一身藏青色的礼服,却又颇为老成持重。”

“《钱锺书英文文集》总结了中国古代文化对西方的影响。他只用两个词就总结了中西文化的异同:Duet和Duel。前者是‘二重奏之意,后者是二人‘决斗。《诗经》写的是‘人法自然,结果是天人合一的和谐,可以形象地比喻为‘二重奏。荷马史诗《伊利亚特》主要写特洛伊战争,是人与人的斗争,《奥德赛》主要写人与自然的斗争,两部史诗都可以比喻为‘决斗。”钱锺书的这番妙解,许渊冲记忆犹新。

新中国成立后,钱锺书参与翻译《毛泽东选集》,当时的同事还有金岳霖等人。一次,金岳霖碰到一句成语“吃一堑,长一智”,不知怎么翻译为好,便去请教钱锺书。钱锺书脱口答“A fall into the pit, a gain in your wit”。“形音意三美俱备,令人拍案叫绝,大家无不佩服。”许渊冲说,“《毛选》中还有一句俗语:‘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钱锺书译成‘Three cobblers with their wits combined, equal Zhuge Liang the master mind,也是传诵一时。”

后来,许渊冲每有新译作出版,都给钱锺书寄去。遇到问题,也常写信请教。1982年,许渊冲在信中谈道,译诗求真是低标准,求美是高标准的问题,并举了刘禹锡的《竹枝词》为例。诗的原文为“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唱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最后两句的意思是说:西边笼罩在阴雨中,而东边沐浴在阳光下;情郎对我的情意就像这天气,你说晴吧,西边在下雨,你说是雨吧,东边又是晴天。‘晴是双关语,还有‘情的含义。”许渊冲向钱锺书请教双关语的译法,并附上自己的译文:Between the willows green the river flows along; My gallant in a boat is heard to sing a song. The west is veiled in rain, the east basks in sunshine; My gallant is as deep in love as the day is fine.

“钱先生在回信中随手拈来英、法、德三种文字:‘我对这些理论问题早已不甚究心,成为东德理论家所斥庸俗的实用主义(Praktizismus)者,只知The proof of the pudding lies in eating(布丁要吃了才知道味道)……(你的译文中)veiled、basks似乎把原句太flesh out(有血有肉,形象化,意为失去朦胧美),as…as似乎未达原句的paradox(似非而是的说法)。但原句确乎无法译,只好belle infidele而已。Praktizismus是德语,belle infidele是法语,是说美丽的妻子不忠实,忠实的妻子不美丽。他的外文用得非常巧妙。”许渊冲说起来很佩服,“钱先生又讲,译诗有两种方法:一种是无色玻璃般的翻译法,一种是有色玻璃般的翻译法。前者会得罪诗,后者会得罪译,两害相权只能取其轻。我认为,无色玻璃追求的是真,有色玻璃追求的是美,原诗是真而美的,译文如果真而不美,不能算是传真;译文如果美而不真,那有可能是失真,但也有可能是超过了原文的美。”

钱锺书对那代学人的影响很大。在他的教诲下,王佐良译过《彭斯诗选》《雷雨》,许国璋出版了畅销全国的英语读本,周良钰做过外交部翻译室主任,查良铮出版了《穆旦诗选》,翻译了普希金、拜伦等的诗集,而许渊冲出版了唐诗宋词的英法译本。

“顾毓琇的诗中能看到20世纪的缩影”

许渊冲还有一位师长顾毓琇,是位文理兼修的大师。他是美国麻省理工学院获得科学博士学位的第一个中国人,并在1972年获得国际上素有电机与电子领域“诺贝尔奖”之誉的兰姆金奖。4年后,他又获得世界诗人大会授予的“桂冠诗人”称号。

“顾老的母亲和妻子都是王羲之的后裔,祖母是北宋词人秦观的后裔。年轻时,他又受教于钱锺书的父亲钱基博和国学大师梁啟超,在清华学校和闻一多、梁实秋等组织了清华文学社。从小养成的国学功底,让他从清华学校毕业后去麻省理工学院读工程学时,也不忘诗词的写作。”许渊冲回忆道,“梁实秋是中国第一个把莎士比亚全集译成中文的学者,顾老为他写了首《南歌子》:‘文艺复兴也,佳音在那边。莎翁巨著译文全。功不唐捐,终为国人先。1931年,顾老回到清华大学任教,和许多学者都有过交集。1945年,林语堂出任新加坡大学校长时,他写了首送别诗:‘已有文章传海外,今开黉学到天南。大同只待太平时,真理原从饱学探。顾老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任教时,又把科学写入诗中:‘万能电子为人用,此处发明计算机。神速无妨精又确,工程科学共飞驰。”

许渊冲上中学时就读过顾毓琇写的中篇爱情小说《芝兰与茉莉》。上世纪90年代,许渊冲将自己英译的《中国不朽诗三百首》寄给定居美国的顾毓琇,顾毓琇回信说:“甚佩。许多西南联大旧事及人物,均感兴趣……”后来,顾毓琇请许渊冲翻译他的诗集,许渊冲欣然应允。两人商议共翻译100首诗,顾毓琇自己选了50首,剩下的交给许渊冲去选。译诗时,两人远隔大洋,每有意见相左,就靠书信往来,结果总是顾毓琇采纳许渊冲的意见。“顾老很开明的,尽管我们是师生。”2001年,许渊冲翻译的英汉对照《顾毓琇诗词选》出版,第二年顾毓琇就去世了。

“在顾毓琇的诗词中,我们可以听到世纪走过的脚步声,如二次世界大战、原子弹的爆炸、月球登陆;可以看到世界各地的风景,如中国的南京、英国的牛津、美国的哈佛;可以见到国际的风云人物,如法国的拿破仑、美国的罗斯福和杜鲁门等。英国诗人说得好:一粒沙中见世界,一小时内见永恒。在《顾毓琇诗词选》中,我们可以看到20世纪的缩影。”许渊冲深情地说。

“杨振宁的译诗是科学家风格”

杨振宁是许渊冲的朋友圈中另一位文理兼修的“少年天才”。“我们是西南联大的同学,我比他大一岁。他4岁就识字,母亲教了他3000多个字,而我4岁时才学会300个字。他5岁读《龙文鞭影》,虽不懂讲的是什么意思,却能背得滚瓜烂熟。初中他就开始向清华大学的高材生学习历史知识和《孟子》,后来能背诵整部《孟子》。大一英语期末考试两个小时,他只用了一个小时就交卷了,成绩全班第一。物理和微积分考试,他不是100就是99。这不是天才吗?”许渊冲回忆道。

杨振宁的弟弟曾回忆:翻开大哥的高中国文课本,看到了他在李白的长诗《将进酒》后面写的几个字:“劝君更进一杯酒,与尔同销万古愁。绝对!”弟弟后来问他为什么把王维《渭城曲》中的诗句和李白《将进酒》中的诗句凑在一起,杨振宁说:那是父亲当年在安徽某小城一家酒馆看到的一副对联。许渊冲听到这个故事后钦羡不已:“可见他是怎样毫不费劲就学到古诗的!”许渊冲便把这副“绝对”译成韵文:“I would ask you to drink a cup of wine again, together we may drown our age-old grief and pain.”

1997年5月,许渊冲和杨振宁这对久别了半个世纪的老同学终于重逢。一见面,许渊冲就拿出一本自己翻译的《中诗英韵探胜——从〈诗经〉到〈西厢记〉》送给杨振宁。杨振宁拿到书后,便问他,翻译了晏几道“从别后,忆相逢”那首词没有。许渊冲没听清,杨振宁干脆背诵起来:“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许渊冲听后说译了,把书翻到诗文所在页码,杨振宁一看就问:“‘桃花扇底风怎么成了‘桃花扇影风?”“我当时就解释,有两种说法。‘扇底风是写实,讲歌女累得连扇子都扇不动,桃花扇也只能解释为画了桃花的扇子;但‘扇影风是说桃花的影子落在了扇子上,影子轻飘飘的,歌女都扇不动,这就不但是写景,而且是写情了。他不服气,因为科学家重真嘛,但我说谈这个你谈不过我,我的美多了。哈哈。”

1999年5月,杨振宁在纽约州立大学石溪分校退休。他致词时引用了李商隐的诗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并译成英文:“The evening sun is infinitely grand, were it not that twilight is close at hand.”许渊冲说:“如果是我译,会是这样的:The setting sun appears sublime; But O, it's near its dying time!这样译才更有艺术风格嘛!而他的译法不同。原诗每行5字,他译成5个音步,不但内容准确,而且音韵节奏优美,他是科学家的风格。”

许渊冲有一次出书,请杨振宁作序,杨振宁在序中讲了一个故事:很多年前,英国诗人艾略特来美国参观普林斯顿高等学术研究所。在所长奥本海默家中举办的宴会上,奥本海默对艾略特说:在物理方面,我们设法解释以前大家不理解的现象;在诗歌方面,你们设法描述大家早就理解的东西。杨振宁写道:许渊冲认为,科学研究的是一加一等于二,艺术研究的是一加一等于三,不知道他的意思和奥本海默有无相通之处。

许渊冲向《环球人物》记者讲述这些故事的时候,照君一再提醒:“差不多了吧,要休息了。”记者离开那间屋子,和照君聊起他们的恋爱往事,偶然间回头一看,许渊冲竟安然地坐在沙发上睡着了。照君怜爱地说:“他是白天休息,夜里工作,因为那时安静,没有人打扰他。”

许渊冲曾半开玩笑说,希望活到100岁,把莎翁的著作译完。“我翻的比别人好,或者比自己好,这是乐趣。”这情境让记者想起莎翁所言——人生的最后一幕是返回童年。而许渊冲从未丢掉他的童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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