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艺术化发展的文化哲思
2017-04-13
(上饶师范学院 体育学院,江西 上饶 334001)
体育艺术化发展的文化哲思
黄波,沙冕,苏凡,陈倩
(上饶师范学院 体育学院,江西 上饶 334001)
现代体育以科技为主导,加速了自身的异化,背离了身体、艺术、科学的有机统一,引发了政治、经济、文化等领域的持续失范现象,促使人们对未来体育的艺术化思考。采用技术哲学、过程社会学等理论和方法,梳理了生存与生活的潜体育、信仰与仪式的亚体育、可控与量化的准体育的历史逻辑;分析了体育艺术化面临的竞赛趋利性、技术量化性、身体可控性现实困境;明确了体育艺术化的审美价值内在取向和身体、运动、健康和谐统一的外在诉求;指出通过体育项目外显形式的建构,内因艺术理念的挖掘和主体艺术修养的培育来强化和推进体育艺术化的发展。
体育艺术化;审美情趣;技术哲学
体育是人对自然的对象化,通过身体展演的艺术,表达着独特的审美意境,展现着生存伦理和生活逻辑。20世纪60年代,相继出版的《体育美学》《运动美学》《竞技与审美活动》《运动表演的美学》《运动和人的身体美》《艺术与运动》等专著,掀起了体育艺术研究的高潮。学界普遍认为体育艺术化价值取向成为未来发展的趋势[1]。从当前研究来看,学界集中在美学、现代科学等视角,对体育与艺术的关系、体育艺术化内涵、体育艺术化的异化等关注较高,形成了体育与艺术“共生性”[2]、体育艺术“生命一体化[3]”、体育艺术发展“绿色化[4]”等理念。人们缺乏从历史哲学对体育艺术化发展的文化思考,使得体育由理性工具变为工具理性[5]。从技术哲学视角来看,体育艺术化发展是基于人的审美需求,是一种日用而不知的生活逻辑[6],由此,成为对体育艺术化发展文化哲思的思考。
1 体育艺术化的历史逻辑
体育艺术化发展是一种历史进程,具有一定的时空性特征,与人们的生产、生活等密切相关,呈现出一定的实用性。1890年,弗雷泽在《金枝》中将人类思想方式发展的一般进程总结为巫术—宗教—科学这样一个公式[7]。体育作为人类思想的直接或间接表达,同样遵循此历史逻辑展开。
1.1 生存与生活:巫术范式的潜体育
在人类的发展史上,万物有灵曾经是原始初民对自然界的概括认识,超自然的神成了人和自然的最高主宰,巫术是远古时期最盛行的信仰方式。个体对世界的无力感,是巫术产生的最基本原因。世界上所有的原始民族都有巫术,几乎所有的巫术活动都采用过歌舞形式。王国维在《宋元戏曲考》所言:“巫之事神,必用歌舞”,“是古代之巫,实以歌舞为职,以乐神人也”。对大自然的畏惧和祈求神灵庇护等原因,人类设计了各种祭祀活动和巫术活动,产生了舞蹈等史前 “潜体育”。巫舞可以说是最古老的原始体育形态之一。但是客观地分析,原始社会人类的这些活动不具有现代体育的目的,只是人类为了维持生存、调节心理的一些生产劳动和娱乐等活动。
在中国先秦历史进程中,为了在战斗中取胜,巫术升级为大型武舞。史载:“苗民逆命,帝乃诞敷文德,舞干羽于两阶”(《尚书·大禹谟》),“教兵舞,帅而舞山川之祭祀”(《周礼·春官舞师》),“巴师勇锐,歌舞以凌殷人”(《华阳国志·巴志》),《周礼·地官》谓:“舞师掌教舞,凡野舞则皆教之”。巫师就是舞师,也是远古时期的“体育”教师。巫师的身体动作往往表现了最原始的身体文化。这些舞师司掌乡野庶民习舞之事,也成为原始教育的主体活动。
1.2 信仰与仪式:宗教意象的亚体育
原始体育和宗教从一开始就处于混沌状态,暖昧不清。美国宗教学查尔斯·普莱比施教授认为二者同中有异。相似之处有三,其一给参与者带来同样的身体体验;其二内隐动力相似,体育具有类似于上帝的形象;其三在时间性、空间性上(如节令、集市等),二者具有较高的重合。不同之处有二:其一体育比赛项目、仪式、参与人、场地器材,举行过程等同宗教中神圣的、超自然的领域毫无关联;其二体育表演仪式是辅助性的,着重于目的。宗教仪式是表达性的,着重于过程[8]。另有学者将其概括为宗教以“娱神”为主导,而体育以“娱人”为主导的不同追求价值取向而已[9]。
中国的宗教信仰十分复杂,各民族几乎都有自己的信仰,这就使得宗教整体上呈现出多元化形态。学者陈雁杨,郑志刚从中国社会生活出发指出,原始巫术是体育和宗教之源,早期体育依托宗教仪式而生存,典型的就是图腾仪式。其形态由娱神祈福攘灾到歌功颂德、娱乐君王再到勾栏瓦肆,形成角抵、百戏、蹴鞠等,体现的是从神巫之乐、庙堂之乐到世俗之乐的转型[10]。在宗教祭祀中,以身体运动为核心的体育文化无处不在,表达着敬神和娱神的意愿。如彝族荡秋千源于纪念星神,摔跤主要在传统节日“密枝节”和“火把节”举行,最早是为了娱神、祭祀、求雨;武术则出现在祭祀及丧礼仪式上。其它的如满族的“射柳”与“中幡”、纳西族的“东巴跳”、高山族的“竿球”、傣族的“堆沙”,等等[11]。可见,在众多范式的宗教活动中,以身体运动描述人对神的“崇拜”与“依随”的形态是十分普遍的,主要是用形体语言表露人对神的信仰的思想“内质”[9]。
宗教活动互渗的体育活动与近现代体育有着质的区别,学者郝勤称之为“亚体育”形态[12]。宗教对“亚体育”有着正反两方面的影响,一方面,在客观上人们出于思想虔诚和身心快乐而参加祭祀活动,出现了诸如宗教舞蹈等娱神慰神祭祀体育活动,促进了体育的发展。另一方面,鉴于体育强调人性及人的身体解放,宗教否定人而肯定神,甚至不惜摧残人的身体而谋求“灵魂拯救”,这种宗教与体育在对人的态度上的根本对立,使得宗教与现代体育文化日益分离[13]。宗教对体育的影响虽然有所下降,但是并没有消失。
1.3 可控与量化:科学规范的准体育
20世纪以来,科技借助自身可控性、量化性、标准性等强大吞噬力,而成为人类新的图腾[14]。在科学技术的深远影响下,体育实现了自身的现代性定型。现代竞技体育作为一种准体育,可控与量化构成了其典型特征。奥运会高、难、美、新的竞技理念构成了现代体育的圭臬。受此圭臬的影响,人的灵巧、对分寸的把握等被以物理学、测量学为精确表征的锻炼器械所取代,人成了受规范器械指挥的机械化的标准产品,导致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区分与辨识度的模糊性增强。
现代竞技体育的可控与量化表现在多个层面、多个维度。其一生理身体指标的改变,在可控范围内,按照量化发展指标,进行可控训练,确保在规定的时间节点,力量、速度、柔韧等达到预设效应或目标。其二可控训练的实施,如食物热量的日均摄入量、每次运动的时间、负荷及强度等。其三比赛的可控与量化,如对自身及对手技术成功/失误的统计,对世界记录的书写等。其四是空间的可控与量化,如场地、器材、服装等的标准要求等。
2 体育艺术化的现实困境
现代体育给人类带来视觉冲击、符号消费和大众狂欢的同时,祛魅了“潜体育”“亚体育”的信仰机制,使得体育的艺术化肌理成为一种“文化残存”,最终将人异化为一种技术工具。
2.1 竞赛的趋利性
人类活动由原初的达尔文“物竞天择”的自然生物竞争演变为有目的的价值设计,成为谋求利益的手段,由当初的物质财富服务于竞赛转变为竞赛为创造物质财富服务,陷入了异化的泥潭,并不可避免的滋生出兴奋剂、黑哨、假球、暴力等身体竞赛的失范行为。其结果不仅仅是对体育公平竞争理念的一种亵渎,而且还遮蔽了人类的思想,使得参与者、观赏者等成为异化生产线的一环,最终丧失人最为根本的主体性与支配力[15]。
2.2 技术的量化性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邓小平语)的理念被现代体育所接受,成为现代体育的主导动力。该动力在实现体育项目跨越式发展、传播的同时,也极大的造成了自身的异化,项目内容演变为可度量的“人造物”,出现了专门化、标准化的训练手段,运动技术因能够被有机分割而僵化为机械化生产,使得运动技术、比赛过程等各个环节极具可预测性。人成为科学技术生产流水线上的附庸,人类对自身运动极限的探索,被科技对人体带来的无限奴役所取代。
2.3 身体的可控性
体育之本在于身体,它是人类“第一性”的存在与表达。竞赛的趋利性和技术的量化性直接指向身体,使得生理的身体被碎片化,心理的身体被解读化,社会的身体单向度化。身体最终被目的性所支配,成为数量化、质量化、矢量化等形式的可被度量化的单位,成为一种可供交换的资本。这不仅造成了主体创造性和主动性的缺失,而且更为严重的是还造成了他们精神上、躯体上、社会性上的不幸,甚至摧残他们的健康[16]。
3 体育艺术化发展的文化哲思
体育文化在经历巫术-宗教-科学的历史发展进程后,走进了工具理性的极端。体育由教化手段成为谋利目的,科技由人类解放成为套在人类身上的铁的牢笼(马克思·韦伯,2006),对此,马尔库塞(Herbert Marcuse)在《单向度的人》中强调:无所不在的技术控制不仅使得这个社会丧失批判性,而且改变了人类参与现实的方式,导致了人与世界关系的某种分裂,引发不可逃避的社会的、文化的、伦理的、道德的诸多问题等。面对在广阔的国际政治高原上驰骋的、在丰饶的市场经济草原上觅食的竞技体育这匹脱缰的野马,我们不仅要对其壮烈的强化、痛苦的异化进行批判,更重要的是对其回归本质的软化过程哲思。
3.1 体育艺术化的内在取向
体育是通过身体展演的艺术,是身心共享的审美愉悦过程。艺术化是体育活的灵魂,是人类在现实生活中对接触到的审美对象所产生的审美意识的反映。审美意识经过外化反作用于体育实践,以艺术的形式推动体育事业的发展[17]。艺术化发展是矫正体育异化,促进体育创新,回归人类主体性的必由之路。奥林匹克之父顾拜旦较早就提出奥林匹克思想三要素为:艺术、科学、运动。体育运动离不开科技,更离开艺术。体育艺术化的取向并非将体育转化为艺术,而是强化其审美价值,突出体育的多元功能,服务于人类对美的内心需求[18]。换言之,体育的未来需要艺术,需要我们去创造艺术化的体育,让体育艺术更强烈、更集中地融合美、表达美、诉说美。
3.2 体育艺术化的外在诉求
体育艺术化表达的是一种美学之境。在体育活动中,虽然有一些艺术因素和艺术形式可供人们欣赏,但是体育活动并非艺术作品的创造过程。或者说体育美不是艺术美,而是现实美[19]。体育艺术诉求超越了以往的价值内涵,重视人类的审美价值,成为“娱人致趣”的主体回归[20],通过身体、运动、健康三个方面的追求,实现身、心和精神的均衡结合,进而升华为一种人生哲学。首先身体美是艺术之基,有定性(如腹部扁平、腹肌隐现、臀部圆翘、大腿修长而线条柔和等)和定量(如头身比例等)两种表达方式。其次运动美是艺术之势,如在运动中,对动作、造型、姿势、体态、线条、音响、色彩的艺术要求。最后健康美是艺术之魂,表现出鲜明的人文性,如运动家的风度、协同进步的团队精神等,展示出群体和物种的异量之美。
3.3 体育艺术的实现路径
体育在经历巫术-宗教-科学进程之后,开始向艺术化阶段迈进[21]。雅斯贝尔斯指出:体育的艺术之维“必须从有意识的伦理中去寻找”,“人类的命运取决于他如何为自己的生活而控制技术后果的方式”[22]。这里明显地表现出一种对人的自主性和技术对人的依附性观念的信仰。该信仰的实现路径主要有三方面。
其一,积极建构项目自身艺术化外显形式。项目的视觉冲击要围绕艺术审美推进,尤其是以张扬个性的极限运动、审美性运动项目的发展和创新。如20世纪50年代,美国职业篮球实施25秒进攻制,改善篮球场上拖延时间的消极行为;21世纪的武术散打竞赛,除了护具,进一步开放了技法,使比赛更加趋于生活本真等;武术套路积极吸纳艺术元素,开放了音乐、服装等,从而增强了艺术表现力。
其二,深入挖掘项目自身艺术化内隐理念。体育艺术展示了生命灌注的身体美,并在运动过程中表现出来,是真、善、美高度统一的媒介。各民族在通过体育项目表达艺术诉求的过程中,形成了多元的审美理念,深入挖掘这些理念,是体育艺术化发展的必然要求。如中国传统武术在崇尚自然、注重和谐、完善自我为艺术生产过程中,把“精、气、神”和“力”与“功”,与“手、眼、身、法、步”对应起来,作为其训练的要求和直接目的[23],形成了“中庸”“竞和”“克己”等艺术理念。
其三,主动培育参与主体的艺术修养。体育参与具有多元主体的特征,就管理层面而言,强化自身艺术修养,可为运动员提供更多的艺术编排素材、训练手段等。就运动员而言,强化自身艺术修养,既是体育艺术化的内在要求,同时也有利于实现与教练员的有效沟通,进而给观众以视觉运动盛宴。就观众而言,强化自身艺术修养,使其能够更好的融入比赛, 实现场上和场下审美意识的统一,形成理解队员,尊重比赛,文明观赏的和谐局面。
4 结语
现代体育面临技术理性和人文精神的严重分离,有将人类这一本身“未完成”“未确定”的生物引入歧途的危险。在歌德看来:“要想逃避这个世界,没有比艺术更可靠的途径;要想同世界结合,也没有比艺术更可靠的途径” 。体育艺术化以运动项目的艺术涵化为动力,以参与主体的艺术觉醒为前提,通过生活化、世俗化、大众化的发展[24],打破科技体育与人文体育之间的藩篱,实现科学、体育和艺术的高度融合,成为解决体育异化、身体工具化的重要抓手。体育艺术化的发展既是人的生物本性的满足,又是人的文化创造过程,体现了人类与自然、社会的和谐,本质上是提高运动项目的社会适应性,软化运动项目的存在形式,是“以人为本”可持续发展[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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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ultural Philosophy on the Development of Sports Art
HUANG Bo,SHA Mian,SU Fan,CHEN Qian
(School of Sport,Shangrao Normal University,Shangrao Jiangxi 334001,China)
Modern sports is dominated by science and technology,accelerating its alienation,deviating from the organic unity of body,art and science,triggering the phenomenon of continuous anomie in politics,economy and culture. People are encouraged to think about future development of sports art. The article uses the theories and methods of technology philosophy and process sociology to sort out historical logic of the survival and life of sub-sports,belief and ritual of Asian sports,and control and quantify of quasi-sports;analyzes the real dilemma of profitability trend of competition,technical quantification and physical control of the body;clears the aesthetic value of sports art and external demands for the harmony and unity of physical,sports and healthy;points out to strengthen and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sports art through the explicit form construction of sports project,excavation of artistic ideas and cultivation of the main body of sports art.
sports art;aesthetic taste;technical philosophy
2017-09-13
2013江西省高校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TY1312)
黄波(1971-),江西上饶人,副教授,硕士,研究方向为体育艺术类教学与训练。E-mail:731255924@qq.com
G80-05
A
1004-2237(2017)06-00105-05
10.3969/j.issn.1004-2237.2017.06.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