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域文化视角解读贾平凹文学创作的密码——评程华《商州情结长安气象：贾平凹的文艺世界》

李育善

（商洛市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陕西商洛726000）

从地域文化视角解读贾平凹文学创作的密码
——评程华《商州情结长安气象：贾平凹的文艺世界》

李育善

（商洛市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陕西商洛726000）

《商州情结长安气象：贾平凹的文艺世界》从地域文化视角探讨贾平凹文学创作的密码，力图呈现商州和西安在贾平凹文学创作中的重要性，是把握贾平凹文学个性的一个突破口。该书征引史料，追本溯源，具体分析了商州和西安的地域文化基因不仅是贾平凹“商州情结长安气象”创作风格的源头，也是贾平凹作品具有民族性特征的重要因素。

程华；《商州情结长安气象：贾平凹的文艺世界》；地域文化视角；文学创作密码

探讨文学的创作个性，若要追根溯源的话，离不开故乡这个话题。贾平凹的出生地在商州，其文学创作也始于商州，贾平凹在故乡商州这个基础上建造起了他的文学大厦。贾平凹在西安居住四十多年，其文学经验和艺术视野的获得，与西安也密不可分，贾平凹在文学上能够不断突破自我，离不开西安生活经验。程华的《商州情结长安气象：贾平凹的文艺世界》[1]紧紧抓住了与贾平凹创作有紧密联系的两个地方，其实也就抓住了贾平凹文学创作的密码，在贾平凹研究中，是第一部从聚焦贾平凹出生和生活过的地方出发，论述贾平凹创作个性的作品。

《商州情结长安气象：贾平凹的文艺世界》的价值在于系统阐明贾平凹的创作与商州和西安的关系，解读贾平凹的文学创作与商州和西安的关系，其实就是论述贾平凹文学创作的个性。

作者把贾平凹放在当代文学史的框架之中，以贾平凹为范本，说明商州和西安这两个地方及其背后的文化基因是“贾平凹文学创作的两大策源地[1]1”，贯穿了贾平凹整个创作过程，贾平凹的文学创作“经历了一个从商州到西安的发展过程”[1]1，这是相对客观的论述。《废都》之前，贾平凹将商州的山川地理、民俗风情、民间故事、方言土语一股脑地编织进他的文字中，建造了一座独特的商州文学世界，使他有别于当代文学史的其他作家，被誉为文坛“鬼才”。贾平凹得名“鬼才”，一方面依赖于本人的才情，另一方面与丰富而厚实的商州地域文化是分不开的。“商州及其背后丰厚的人文自然地理培育了贾氏的精神气质，是其艺术禀赋、个人性格的生成之地，是基于血缘和地缘的生命情愫，源自少年生活经历的无意识的情感经验，成为贾平凹文学创作的原始故乡。”[1]6程华对贾平凹与商州的关系的论述本于贾平凹的文学创作事实。作家的成熟，除了禀赋的气质，还需要后天的养成。程华认为，贾平凹艺术经验的获得、艺术意识的形成，是与四十年的西安生活经验分不开的。西安，作为十三朝的古都，有厚重的传统文化的奠基，贾平凹四十年如一日，濡染在这样的文化传统之中，因而其文学接受中有深厚的传统美学因素；西安，又是一个承载中华文明和历史的现代都市，贾平凹对传统和现代的文化碰撞感同身受，因而其文学创作又获得了现代意识的理性观照。结合贾平凹《废都》之后的创作来看，贾氏文学视野开阔，文化积淀深厚，程华认为其作品中所呈现的宏阔的文学精神和混沌苍茫的艺术手法，或是贾平凹所独具的长安气象。长安气象作为一种文学风格，能够涵盖贾平凹《废都》之后文学创作的特点。如若没有西安经验，贾平凹建立在故乡商州基础上的写作格局就会受到限制。用“商州情结长安气象”概括贾平凹的文学创作个性，是有独创性的概括和归纳。

《商州情结长安气象：贾平凹的文艺世界》在阐明贾平凹文学创作个性的基础上，追本溯源，具体分析了商州和西安的地域文化基因是贾平凹“商州情结长安气象”创作风格的源头。

本书第一章“寻根于商洛：地域文化视角与贾平凹的文学创作”，从六个方面综述了贾平凹的文学创作与商洛复杂隐秘的关系。“根之茂者其实遂，膏之沃者其光晔”，只有追根溯源，才能了解其创作的密码。该章首先论述了商洛的风土和文化，“一个地方的风土最深刻地影响一个作家的性格和文风”[1]15，只有从源头出发，才能窥得作家的文学气质和文学风格。商洛自然地理上的南北过渡，秦风楚韵的流布，秦楚文化的交流互惠，既是相对全面的商洛文化的呈现，也是贾平凹文学创作的基础；此节论述颇为详细，为贾平凹地域文化研究提供相当丰富的史料知识。此章第二节细致论述贾平凹和商洛文化的关系。作者从三个方面论述贾平凹的艺术气质、表现手法，包括文学语言等都与商洛文化分不开。“商洛自然地理环境影响贾平凹的艺术气质，使其禀赋中自有一种风流俊秀的飘逸之美”“贾平凹的小说世界充满魔幻和神秘意味，与广布商洛民间的巫术崇拜有关”“贾氏在小说中大量运用民间方言和古语，不仅仅是为了抵制语言的流俗和粗鄙，而是借助方言的运用，彰显着民族语言文化的特点。”[2]可以说，贾平凹是在广阔的商洛地域文化背景下建造起庞大的商州文学世界。同时，商洛的自然地理、历史演变、文化传统和地方风俗也在一定程度上塑造作者性格，影响作品的文学风格。贾平凹的文学气质甚或文学风格受惠于商洛地域文化，作为作家，他也是自觉的地域文化表现者。此章第三、四节论述作为一个有自觉地域文化意识的作家，有意识的将地方风俗注入到小说创作中，用有情之笔为读者绘制了一幅幅商洛风俗画卷。贾平凹的商州文学世界需要地域文化做基础，但同时贾平凹又超越了地域文化。程华认为，贾氏的商州系列小说，从两个方面完成了他对文学独特性的追求，一是风俗的注入，一是人性的探索。其第五、六章，结合作品，具体论述贾平凹在商洛地域文化的背景下编织故事，探索人性的奥秘；探索人性的矛盾和复杂，其实也是文学上的探险。六个小节层层论述，从现实的商洛文化到贾平凹的商州文学世界，文化是基础，情感是其纽带和桥梁。贾平凹在《我的故乡在商洛》中说，他是“商洛品种”[3]，我们在程华的《商州情结长安气象：贾平凹的文学世界》中看到了这样一个“商洛品种”，商洛是其文学创作的源头，也是其精神的寄托和情感的策源地。

该书第二章“从商州到西安：贾平凹文学艺术观念的成熟”，论述了贾平凹“长安气象”文学艺术风格的形成和表现。在程华的论述中，“长安气象”中的气是盛气，象是纷纭万象。“长安”包含三层含义，一是历史的长安，二是民间的长安，滋养贾平凹的精神气质，培育了其文学创作的盛气，因而贾平凹能与卧虎、汉罐和碑林碑帖气味相投，能感受传统审美精神。三是现代的西安，作为在现代都市生活了四十年的贾平凹，具有现代意识，因而其对现代和历史的选择就有了现代理性意识的观照。民间的、历史的和现代的文化和精神也能在贾平凹这里融汇贯通。长安气象是具有中国经验和世界视野兼容并蓄的恢弘开放的艺术观念指导下的文学艺术创作所呈现出来的艺术态势。程华从七个方面具体论述了“长安气象”的形成和表现。其中，其对贾氏传统审美精神的解读，对贾氏现代意识的探索，对贾氏传统审美形式的现代性转化以及贾氏在汉唐文化濡染下的艺术实践等方面的分析都细致而扎实，对于那些想要全面了解贾平凹艺术风格的读者和研究者有一定的借鉴作用。在程华的论述中，贾平凹的艺术观念在长安文化艺术氛围中逐渐成熟，“长安气象”苍茫混沌，是民间的、历史的和现代的长安文化和精神在贾平凹作品里融汇贯通的体现。

《商州情结长安气象：贾平凹的文艺世界》不仅探讨了地域文化是其文学创作个性和创作风格的根源，还用大量篇幅分析了贾平凹的文学创作具有民族文学的特点，贾平凹文学创造中的民族性特征与贾平凹的地域文化基础是分不开的。

贾平凹的商州文化背景联系着民间文化和民间文学的一面，贾平凹的西安文化背景联系着历史文化和传统文学的一面。贾平凹对民间文化的表现和对传统文学的吸收也是有意识的，这就决定了贾平凹文学创作中的民族性特征比新时期其他作家鲜明。《商州情结长安气象：贾平凹的文艺世界》中用一节的篇幅论及贾平凹的民间文化视角，程华论及贾氏的民间视角，表现在审美趣味、价值取向、思维方式以及创作动机等方面都呈现出民间意识形态取向，贾氏有意识地回避政治意识形态的思维定式，用民间的眼光看待现实生活，这样，所取现实和所表现的老百姓的生活更真实，在情感上也与老百姓贴得更近。这种民间视角不仅在贾平凹的商州系列小说中表现突出，在2000年后的小说创作中，贾氏关注当下现实生活，但所取的视角仍是民间视角，程华以《秦腔》中的“秦腔”线索为例证，“秦腔”本是民间文化精粹，在“秦腔声里知兴衰”一节，论者以秦腔为突破口，传达对当下农耕文化衰落的认知。论及《古炉》《带灯》等的叙事者身份等的设定，这种借助民间智者形象引入对传统和民间文化的思考等论述，都说明贾氏有意识的借助民间立场，表现当下生活，是具中国化的叙事形式。

贾平凹艺术观念的成熟，具体表现在他对文学艺术手法的选择方面。程华论述贾平凹对卧虎、汉罐的青睐，对魏碑书风的沉醉，其实是对传统文学艺术表现手法的钟情。对于文学形式的选择，贾平凹不止一次说到，“因东西方思维方式的不同，在形式上要有中国民族的特色，即中国做派”[4]。对“中国做派”的迷恋，使贾平凹很早就形成了他的艺术观念：“用中国传统的美的表现手法，表达现代人的思想和情绪”[5]。程华通过对贾平凹艺术观念的具体分析，指出贾氏在“卧虎”身上体会到的混沌之美、有神之美和意象之美，恰是传统审美精神的内核。“贾平凹对传统文学理论中虚与实的理解，小说与说话关系的理解，以及从民间和古语中寻找好的语言等进行改造和发展等，就是从文学表现技巧上对中国传统审美元素的创新和突破”[1]142。贾平凹在书画创作方面“借象立意的美学笔法”[1]178，也是借助传统的书画的白描手法，寄意现代人的思想和情绪。程华从贾氏对传统审美精神的传承、对传统表现手法的转化以及对传统书画艺术的借鉴等方面论及贾平凹与传统与历史的渊源，而贾平凹的传统和历史又与西安有密不可分的联系。程华论及“卧虎”促使贾平凹艺术意识自觉，“卧虎”则是西汉茂陵的石雕艺术，贾平凹不止一次去茂陵端详揣摩这种简单中寓复杂，平淡中含深刻的传统艺术的精粹。汉罐中蕴含着传统美学因素，贾氏本人所收集的汉罐也都是来自关中平原。魏碑主要在西安碑林。西安的艺术文化氛围、历史文化积淀开启了贾平凹对文学艺术的思考和体悟。诚如程华所论，“西安对于贾平凹的意义在于促使贾平凹审美精神和文学气质发生本质的变化”[1]116，贾氏艺术观念的成熟，离不开他所生活的西安的历史文化和传统背景。贾平凹深入民间，回归传统，从传统文化和民间资源中汲取营养，创造出了具有中国经验和世界视野的作品。

《商州情结长安气象：贾平凹的文艺世界》从地域文化的视角探讨贾平凹文学创作的密码，在贾平凹研究中力图呈现商州和西安在贾平凹文学创作中的重要性，是把握贾平凹文学个性的一个突破口。文章资料翔实，论述客观，语言表述也较为流畅，诚如孙见喜先生所言，“程华的这部专论，试图全方位、广角镜地统瞰贾氏的人生和文学。”[1]1，贾平凹的文学世界丰赡厚重，全方位广角镜是优势，表现出论者的视野开阔，但同时，也表现出她立论的瑕疵。文学艺术批评，也需要从细部挖掘，要精微深厚，不仅需要开阔的视野，更需要细致精微的思考和体悟。希望程华在此基础上，不断开阔视野，从细微处探索贾平凹文学艺术的真谛。

[1]程华.商州情结长安气象：贾平凹的文艺世界[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2015.

[2]程华.贾平凹与商洛文化[J].商洛学院学报，2016,30(1):1-6.

[3]贾平凹.我的故乡在商洛——贾平凹在商洛学院的致辞[J].商洛学院学报，2014,28(3):9-13.

[4]贾平凹.中国当代文学缺乏什么[J].小说评论,2000(2): 36-37.

[5]贾平凹.平凹散文[M].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2000:471.

（责任编辑：李继高）

An Interpretation of Jia Pingwa's Literary Secret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Local Culture——On Cheng Hua's Shangzhou Passion Cheng'an Atmosphere:Jia Pingwa's Literary World

LI Yu-shan
(Shangluo Food and Drug Administration,Shangluo 745000,Shaanxi)

Shangzhou Passion Cheng'an Atmosphere:Jia Pingwa's Literary World presents the Jia Pingwa's literary secret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local culture,with the attempt to probe into the importance of Shangzhou and Xi'an in Jia's writing,and it is a breakthrough to master the Jia's literary personality.With detailed materials and deep studying,the cultural gene of Shangzhou and Xi'an is niot only the origin of "Shangzhou Passion Cheng'an Atmosphere",but also an important element of of Jia's nationality in his works.

Cheng Hua;Shangzhou Passion Cheng'an Atmosphere:Jia Pingwa's Literary World;perspective of local cultural;literary secret

I206

：A

：1674-0033（2017）01-0011-03

10.13440/j.slxy.1674-0033.2017.01.003

2016-08-05

李育善，男，陕西商州人，著名作家，商洛学院兼职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