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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瓦解》中的悲剧英雄看伊博文化

2017-04-13汪定辉

昭通学院学报 2017年1期
关键词:白人文化

汪定辉

(云南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 昆明云南 650500)

从《瓦解》中的悲剧英雄看伊博文化

汪定辉

(云南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 昆明云南 650500)

在《瓦解》中,钦努阿·阿契贝(ChinuaAchebe)以尼日利亚伊博人民独立前后生活为题材,通过深沉的文笔反映了非洲社会与殖民地政治的现实。奥贡克沃是该作品中的悲剧英雄,通过解读该人物形象,可以进一步了解传统伊博文化特点:它虽然有其局限性,但也包含优秀的思想和民族精神。

《瓦解》;钦努阿·阿契贝;悲剧英雄;伊博文化

一、引言

作为非洲传统文化和现代西方文化的“杂交者”,阿契贝看到了自己的民族在社会转型时期所面临的各种挑战和机遇。《瓦解》凸显了他试图“客观审察非、西文化冲突的后殖民批评意识”[5]1。小说自发表以来,便吸引了许多中外研究者。国外学者发现“作者曾在一个村庄里成长,在那儿古老的生活方式依旧鲜活,充满生机”[1]18,因此,作家本人能够看见伊博文化传统的遗迹在真实地运转。也有学者认为“作者所了解到的关于伊博人的历史和文化的所有东西都来自在其乡村的生活”[3]43,而其作品中的故事就是乡村的故事。因此,小说内容多与当时的社会背景和历史相符合。与国外研究相比,国内研究多从后殖民主义视角去解读小说中的非、西文化冲突。在小说中,阿契贝通过展现当地人代代相传的饱含生活智慧的寓言故事进一步“论证了伊博民族积极向上、丰富多彩的精神世界”[10]1并告诉世界:“非洲文化有其所指的意义框架,能够通过熟悉它的内部人士来进行表述”[6]18。有学者认为,阿契贝试图“以自己的民族文化证明自己的民族”[4]170,并以此来“逆写帝国”[12]66,他深层次目的是“实现人类普遍沟通,并促进对于所有民族的尊重。”[8]12。阿契贝的写作所蕴含的打破成规、突破旧俗的革命性力量“对非洲文学的解域化和文学经典的重构具有重要的启示”[11]113。《瓦解》中的悲剧英雄奥贡克沃代表着整个部落的传统习俗,他的命运与时代、社会以及整个民族紧密相连,在某种意义上,“奥孔克沃是非洲传统社会文化的缩影”[9]348。主人公的四次杀人事件在揭示传统习俗局限性的同时,也反映了该文化所包含的宽容与团结的思想和英雄主义精神。

二、悲剧英雄与传统文化

(一)杀害养子——非人道的传统习俗

作者在第一部分中重点描述了奥贡克沃杀死养子伊克美弗纳这一事件。伊克美弗纳是敌人送来的战争祭品,被奥克贡沃收养了整整三年。这个无辜的孩子被迫离开亲人,被莫名其妙地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和他人生活三年。当他正为如家的温暖和孩提生活的美好而欢呼时,却不知死亡之神正向自己靠近。“乌姆奥菲亚已经决定处死他,丘陵和山洞之神已经这样宣布了”[7]66,依照乌姆奥菲亚习俗,伊克美弗纳必须被带到境外处死。讽刺的是,一个无辜孩子的生死就这样被神决定了。部落之间的战争与小孩子何干,却要用孩子作为祭品?几位德高望重的氏族长老就这样“虔诚地”执行了神谕——杀死一个无辜的孩子。在这场残忍的杀戮面前,没有任何的情理可言,甚至没有一丝的人性;只有对神的愚昧信仰。这反应了伊博文化落后的一面,人们只是愚昧的信仰,却不知道自己真正该做的是什么。

奥贡克沃起初非常喜欢伊克美弗纳,他觉得这个孩子聪明伶俐、勤劳勇敢。他甚至会让这个养子拿着凳子和羊皮带一起去参加村里的大集会或祭祖的公宴。“他对这个孩子,就像他自己的亲儿子一样,而这个孩子也确实称他为父亲”[7]34。虽然奥贡克沃很喜欢这个孩子,但是最终却亲手将其砍死。奥贡克沃就像砍死一个牲畜一样,把一个幼小的生命终极了。而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害怕别人说他软弱”[7]70。乌姆奥菲亚以杀多少人来评判一个人是否是真正的勇士,真正的男人绝不能示弱或表示一丁点的犹豫。因此,在长者们面前亲手杀死养子便是奥贡克沃得到称赞和成名的绝佳机会。虽然,他打心里喜爱这个孩子,可是当这个孩子向他求救时,他被所信仰的习俗禁锢了心灵而没有伸出援救之手,而且被这种信仰所驱使转而残忍地砍死这个可怜的小孩。

奥贡克沃盲目地遵循部落传统习俗,无视非人道的所谓的“神谕”和社规。他和村里长老们的行为皆反应了伊博文化非人道的一面和落后、愚昧的一面。奥贡沃克虽然是传统文化习俗坚定的追随者,但他最终并没有摆脱悲剧的下场。他无视部落传统习俗中非人道的一面, “盲目恪守社规而无法适应变化中的社会现实。”[9]348。作者一方面借此来讽刺传统的伊博文化中消极的一面,另一方面,暗示了这种负面因素是严重影响伊博文化的继承与发展的致命点,如果不能摒弃糟粕部分,便会被瓦解。

(二)误杀的惩罚——宽容与团结

在为死者埃塞乌杜举行下葬仪式时,奥贡克沃枪走了火,误杀了埃塞乌杜16岁的儿子。根据族规:“奥贡克沃犯的是女性的罪行,因为这次犯罪是疏忽大意所致。他要在七年以后才会被允许回到族里”[7]144。奥贡克沃由于疏忽杀死族人,他的罪过是能被原谅的;只要他离开氏族去另一个地方生活七年以示惩罚,他还能再回到族里并受到原有的对待。虽然“被流放”,但是族人还是给了奥贡克沃一定的准备时间的,“每人来回跑了八九次,把奥贡克沃的木薯都搬去存储在奥比·埃里卡的粮仓里,不等鸡叫,他便带着家眷逃到了他母亲的故乡”[7]144。奥贡克沃将家里一切打理妥当并成功“逃走”之后,族人才集体去攻打他的院子,去惩罚他。这体现了伊博文化的公平、正义的一面,人们允许这种女性罪行的出现,并且能理性对待。一方面,以宽容的族规和习俗对待族人的错误和过失,另一方面又公平地对待受害者,给予其一定的补偿。人们不会要求杀人者一命偿一命,只是象征意义上的给予惩罚。

当奥贡克沃到达母亲的故乡时,那边的亲人也愿意接受犯了女性罪行的他。“来迎接他的是母亲的弟弟,这个家族的现任长者”[7]149,犯了罪行的他并没有遭到亲戚朋友的排挤和反对,他们反而欢迎这位亲人的到来。亲戚们为奥贡克沃安排了必要的仪式和祭品之后,便给予其土地和木薯,帮他盖房和开辟新农田以便顺利生活下来。除了母亲这边亲人之外,他的朋友奥比·埃里卡对他也不错,在他走后,奥比·埃里卡将奥贡克沃逃走之前储存在他家里的木薯卖给当地的雇农,并将土地租给他们,每年都帮助奥贡克沃打理田地。除此之外,奥比·埃里卡还将获得的利润全部给他送到流放之地——恩邦塔(奥贡克沃母亲的故乡)。渐渐地,通过自己的努力,奥贡克沃又成为了一个有地位、受人赞扬的了不起的人物。在被流放的七年里,奥贡克沃过得还是不错的,他又娶了两个老婆,生了几个孩子。

从奥贡克沃流放生活可以看出,伊博人有其正直,善良和勤劳的一面。他们会宽容地对待他人的过失,他们不会因为一个人的过失而随意处罚他,抛弃他。他们注重集体的力量,会团结起来帮助亲人和朋友。他们善良而诚实,会慷慨地帮助朋友,并诚挚地送上对方所应得的那份收获。这表现了伊博文化有其好的一面,它体现了“人与人之间团结友爱,互助与分享,是一种充满智慧的生活方式”[5]106,因此,传统的伊博文化有其正面的积极元素,它并非全然地愚昧和非人性。

(三)杀死传讯兵与自杀——英雄主义

奥贡克沃被流放到恩邦塔的第二年,村里便来了一个白人。当村民们杀死这个白人之后,更多白人传教士、军官以及他们的信徒和士兵来到了乌姆奥菲亚,他们建立了教堂,并制定了一些规则。让奥贡克沃愤怒的是,他的大儿子也加入了教会。当他从流放地回到乌姆奥菲亚时,他发现之前的计划和理想根本没有实现的可能。在白人的破坏下,村民已经不再团结了,大家互相仇视和敌对。奥贡克沃认为白人分裂了他们的氏族,因此,“一定要把这些恶魔连根铲除,必须现在就干,水还不深,一定要把它舀出去!”[7]235。他开始号召氏族团结起来,集体反抗,将白人赶出这块土地。但是,他们的反抗遭到白人的武力镇压。在白人刚到之时,以奥贡克沃等人为首的所谓的“了不起的氏族长者”就已经意识到白人的入侵,懂得要反抗。这就从侧面反映出土著人民并不都是愚笨、野蛮之人,毫无教化的可能;相反,他们聪明,懂得团集;他们也有勇气反抗侵略。被释放之后,奥贡克沃极为愤怒和失望。他愤怒,因为在监狱里遭到毒打和侮辱,他认为这不仅丧失了作为人的权利和尊严,同时也丧失了氏族文化的在他人眼中的威严与尊重。他失望,因为村民们的不抵抗和顺从,他认为这导致了整个氏族、乃至整个世界的彻底瓦解。当传讯兵再次以威胁和警告的口吻制止民众“聚众闹事”时,奥贡克沃便将其杀死。他的这一举动不是匹夫之勇,也不是个人报复。它折射出“白人殖民势力的残暴本性”[2]92,暗示了一个民族的愤怒和反抗。这一举动旨在告诉世界:伊博人民有自己的思想和文化,是爱憎分明、有血有肉的人,而非任人入侵和约束的牲畜。

奥贡克沃杀死一个传讯兵之后,他并没有因为大仇得报而感到高兴,反而感觉绝望。因为“村民放走了其他四个差吏,他们不去战斗,而却陷入了一片混乱”[7]237。他知道乌姆奥菲亚不会去战斗,因为他在这混乱中看出了他们的恐惧。奥贡克沃原本还以为自己的英勇事迹能激起族人的斗志,能团结起来奋起反抗,赶走入侵者;可是他们眼里的恐惧告诉他顺从是唯一的活路,这个世界已经瓦解。奥贡克沃怎么可能去否定他一直信仰并引以为傲的氏族文化呢?这是他的生存之本,是他的目标。当他在族人眼中看不到这种精神时,他的精神支柱消失了,被彻底瓦解了。因而,他绝望地选择自杀于凶恶森林。他的自杀举动表面看似卑鄙龌蹉,是不耻之举,却也是英雄行为。宁愿自杀,也不愿被白人抓住而受到侮辱,不愿向白人屈服;自杀于凶恶深林便是要警告人们传统文化正在被瓦解。奥贡克沃的自杀表明传统文化有其局限性,同时也反应了一个氏族的文化精神——英雄主义。

三、结论

悲剧英雄奥贡克沃的命运曲线和非洲传统社会在近现代的历史进程之间产生了直接的映射关系。小说以一定社会历史为背景,刻画了奥贡克沃这一悲剧英雄形象,旨在向世人展示一个长期被误解、甚至被异化的部落文化。在阿契贝看来,伊博传统文化虽有其局限性,但却满含宽容与团结的生活态度,以及不屈不挠、英勇无畏的民族精神。通过作品可以看出,一方面,作者对伊博文化怀有独特而深刻情怀,并强烈抵触西方文化野蛮而强势的入侵;另一方面,作者深知传统伊博文化有其落后的一面,对伊博文化将来的存留问题怀有疑虑和担忧。小说中的乌姆奥菲亚文化最终瓦解了,而作者将此归因于白人文化强势的野蛮入侵,体现他对伊博文化的深刻情怀。在西方文化强势的入侵之下,非洲本土文化是否还有一席之地,它将何去何从?这也正是作家本人所担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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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gbo Culture——The Tragic Hero in Things Fall Apart

WANG Ding-hui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Literature, Yunnan Normal University, Kunming 650500,China)

In this novel, Chinua Achebe reflects African society and the political reality before and during colonial period by describing the life of Nigerians. As a tragic hero in this novel, Ogonkwo’s events reflect traditional Igbo culture. Although it can’t get rid of it’s selflimitation, it contains good traditional values about life and national heroic spirit.

Things Fall Apart; Chinua Achebe; Tragic hero; Igbo culture

I437.074

A

2095-7408(2017)01-0105-04

2016-12-07

汪定辉(1993— ),女,汉族,云南昭通人,在读研究生,主要从事英美文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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