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命运共同体”:马克思“共同体”思想的当代拓新
2017-04-12高惠珠赵建芬
高惠珠,赵建芬
(1.上海师范大学 哲学与法政学院,上海 200234;2.上海立信会计金融学院,上海 201209)
“人类命运共同体”:马克思“共同体”思想的当代拓新
高惠珠1,赵建芬2
(1.上海师范大学 哲学与法政学院,上海 200234;2.上海立信会计金融学院,上海 201209)
文章追溯了马克思“共同体”思想的理论发端,立基于马克思原著,分析阐释了马克思共同体思想的三大历史唯物主义特征:第一,马克思指出共同体之形成源于人的以劳动为基础的存在方式;第二,从现实的人出发,马克思指明了个人发展与共同体的关系;第三,“自由人联合体”是马克思主张的理想共同体。历史唯物主义认为生产力的发展水平和利益的交合程度,是决定共同体形态发展的两个关键要素。以人类生态命运共同体为重要内容、以全球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为技术基础、以合作共赢为全球治理原则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理论,是马克思“共同体”思想的当代拓新。
共同体;人类命运共同体;生态命运共同体;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
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实践不断深化的过程中,习近平总书记在一系列重要讲话中提出了“人类命运共同体”理论。这一理论一经提出,就得到了理论界的广泛关注与研讨。总体看来,人们从现实出发研讨较多,而从世界哲学史和马克思思想史着眼,在历史比较中阐释这一思想的理论创新意义的研究不够,故本文拟以历史与现实相结合的“过程论”思维,具体阐释“人类命运共同体”理论是对马克思“共同体”思想的新贡献。
一、马克思“共同体”思想的发端
“共同体”思想并非马克思首创,而是马克思对欧洲古代文化的传承。在柏拉图的《理想国》及他的学生亚里士多德的《政治学》和《尼各马可伦理学》两书中,这一思想都曾被提及。柏拉图提及了“城邦共同体”,亚里士多德反复说“人天生是一种政治动物”。[1](P4)从词源上来说,“政治的”“城邦的”等词语,全部出自于同一个希腊词根“polis”。《政治学》的中文译者吴寿彭在该书的译注中对此还做了进一步解释,指出polis“既指城市又指邦国,或同时指两者;而首要的是指相互依赖的个人与社团组织结合在一起的共同体及社会。换言之,希腊的polis可解释为最基本的历史单位,属于社会文化的一切因素都包括在内。因此,成为‘一个政治动物’,意味着成为一种特定类型的社会共同体的一员,此共同体就是希腊人所仅有且仅知的城邦”。[2](P40)古希腊城邦共同体随着古罗马的崛起而衰落,西塞罗提出了把罗马建成“法的共同体”;而随着罗马日后的衰落,基督教趁势建立起另一种共同体,即“神的共同体”;之后,启蒙思想家卢梭又主张依据其社会契约论构建“政治共同体”。对“社会契约论”者而言,共同体是由契约合意而成。洛克说:“人类天生都是自由、平等和独立的,如不得本人的同意,不能把任何人置于这种状态之外,使其受制于另一个人的政治权力。任何人放弃其自然自由并受制于公民社会的种种限制的唯一的方法,是同其他人协议联合组成为一个共同体。”[3](P59)卢梭之后,德国人费希特依卢梭的社会契约精神提出了“意志共同体”的构想。共同体话语一直延续到黑格尔,黑格尔把国家说成是“伦理理念的现实”,但他又指出,“伦理”与“道德”在词源上虽相近,但有根本差别,“伦理”涉及共同体的成员身份和社会关系,这样,国家是“伦理共同体”的说法就此出现。黑格尔在《法哲学原理》中展开的社会分析是在两个不同的基本层面上进行的,即社会经济关系层面(市民社会)与政治关系层面(国家)。在黑格尔看来,市民社会指的是连同其制度化的法律保障在内的社会经济关系的总体,而市民社会这种特殊的关系形式,不是与人性(最高发展)联结着,而是与人类发展的特定阶段联结着。因此,市民社会只是一个中介的、否定的环节。个体和共同体的完全统一、融合为一,只有在最高的伦理实体中才能实现,这就是国家,故黑格尔称国家为“伦理共同体”。
马克思是欧洲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者,他对“共同体”概念的使用首先见于“政治共同体”概念。在《论犹太人问题》中,马克思指出,“在政治国家真正形成的地方,人不仅在思想中,在意识中,而且在现实中,都过着双重的生活——天国的生活和尘世的生活。前一种是政治共同体中的生活,在这个共同体中,人把自己看作社会存在物”。[4](P172~173)马克思在此用了“政治共同体”概念,并指出这样的共同体“把似乎是被分散、分解、溶化在封建社会各死巷里的政治精神激发出来,把政治精神从这种分散状态中汇集起来,把它从与市民社会相混合的状态中解放出来,并把它构成为共同体、人民的普遍事务的领域”。[4](P187)显然,这种政治共同体不同于亚里士多德所倡导的城邦共同体,也不同于西塞罗所指称的包含着城市生活和商业艺术的扩大了的共同体。在被誉为唯物史观形成标志的《德意志意识形态》(以下简称《形态》)费尔巴哈章中,马克思对“共同体”概念首次做了多样使用,出现了“冒充的共同体”“虚假的共同体”“真正的共同体”“革命无产者的共同体”等多种提法。
在马克思对这些共同体含义的阐释中,已可看到他与欧洲思想家的提法存在内涵的鲜明区别。欧洲思想家的共同体思想,基本来源于他们的抽象人性观和德性观。亚里士多德最著名的论点是:就其本性而言,人是一个政治动物;人是政治生物,天生趋于与他人一起生活;“人是成为公民而生活”。[1](P77)费尔巴哈认为人的共同体将使“人之为人”,其隐含的前提都是对人的先天趋群性的看法;也就是说,源自人的先天本性。而马克思共同体思想的超越性在于,他认为共同体之形成源于人的利益。例如将剥削阶级国家称为“虚幻的共同体”,他在《形态》中写道:“正是由于特殊利益和共同利益之间的这种矛盾,共同利益才采取国家这种与实际的单个利益和全体利益相脱离的独立的形式,同时采取虚幻的共同体的形式。”[5](P84)他又说:“在过去的种种冒充的共同体中,如在国家等等中,个人自由只是对那些在统治阶级范围内发展的个人来说是存在的,他们之所以有个人自由,只是因为他们是这一阶级的个人。”[5](P119)因此,“从前各个人联合而成的虚假的共同体,……由于这种共同体是一个阶级反对另一个阶级的联合,因此对于被统治的阶级来说,它不仅是完全虚幻的共同体,而且是新的桎梏”。[5](P119)
由此可见,同样使用“共同体”一词,但其内涵已经由抽象变为具体,实现了历史唯物主义的革命性转变。
二、马克思“共同体”思想的历史唯物主义特征
马克思的“共同体”思想与其历史唯物主义的创立是同步的,也可以说,历史唯物主义的创立过程也就是其共同体思想的形成过程。虽然,马克思并没有有关“共同体”的专著,但在他《形态》的写作中,散见于全篇的有关观点可以汇集成马克思关于这一主题的完整思想。其理论创造主要有以下几方面:
1.马克思指出了共同体之形成源于人的以劳动为基础的存在方式
在《形态》中,马克思说:我们的出发点“是一些现实的个人”,这些“现实中的个人”是“以一定的方法进行生产活动的”,彼此发生一定的社会关系和政治关系。他还说,人类历史“一开始就表明了人们之间是有物质联系的。这种联系是由需要和生产方式决定的, 它和人本身有同样长久的历史”。[5](P81)这种一定的社会关系和政治关系,实际上就是人的“共同体”得以形成的根源。故马克思认为,“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5](P60)现实的、作为“总和”的“一切社会关系”,实际已经隐喻着共同体的存在。
马克思在《形态》中指出,这种以“劳动为基”的人的关系组成“共同体”,具有两个鲜明特点:
一是共同体的形式应当按照生产力发展水平来改变。这就是说,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共同体的形式也将发生改变。依据这一重要的历史唯物主义思想,马克思指出,极端低下的生产力使原始共同体被山川、河流、荒原隔绝,只能在“狭义的范围内和孤立的地点上发展着”。在谈到历史上的“占领”和“被占领”、“征服”和“被征服”时,马克思又指出:“定居下来的征服者所采纳的共同体[Gemeinwesen]形式,应当适应于他面临的生产力发展水平,如果起初情况不是这样,那么共同体形式就应当按照生产力来改变。”[5](P126)
二是共同利益是共同体得以建立的根源。在阶级社会中,就是阶级利益。马克思认为,人们奋斗的一切都与他们的利益有关,因此,在阶级社会中,“某一阶级的各个人所结成的、受他们的与另一阶级相对立的那种共同的利益所制约的公共关系,总是这样一种共同体……只是由于他们不是作为个人而是作为阶级的成员处于这种共同关系中”。[5](P121)在马克思看来,利益是共同体的黏合剂。即使是在原始的血缘共同体中,种的延续及个体生命依靠群体而存在,也是促成原始共同体存在的利益原因。显然,马克思在此已明确告诉我们,生产力的发展水平及利益的交合程度,是决定共同体形态发展的两个关键要素。在谈及共同体的形成时,马克思甚至说:“过去的联合绝不像《社会契约》中所描绘的那样是任意的,而只是关于这样一些条件的必然的联合。”[5](P122)
2.从现实的人出发,马克思指明了个人发展与共同体的关系
马克思在《形态》中明确指出,现实的个人只有在共同体中才能获得发展。他说:“只有在共同体中,个人才能获得全面发展其才能的手段。”[5](P119)对此,马克思还批判了阶级社会的“虚幻共同体”,他指出,对于“虚幻共同体”而言,“由于这种共同体是一个阶级反对另一个阶级的联合,因此对被统治的阶级来说,它不仅是完全虚幻的共同体,而是新的桎梏”。[5](P119)同时,马克思在此还尖锐地指出,资产阶级国家是“冒充的共同体”,他说:“在过去的种种冒充的共同体中,如国家等等中,个人自由只是对那些在统治阶级范围内发展的个人来说是存在的,他们之所以有个人自由,只是因为他们是这一阶级的个人。”[5](P119)马克思这一关于个人的发展与共同体性质密切相连的思想,成为无产阶级求解放思想深刻的哲学基础和人学基础。
3.“自由人联合体”是马克思主张的理想共同体
马克思所憧憬的理想社会是“自由人联合体”,在此马克思是分步来论述的。首先,他在区分了“冒充共同体”与“虚幻共同体”之后,提出了“革命无产者的共同体”和“真正的共同体”概念。他认为“革命无产者的共同体”是“控制了自己的生存条件和社会全体生存条件”的共同体,“在这个共同体中各个人都是作为个人参加的(作者注:而不是作为阶级的成员)。它是各个人的这样一种联合(自然是以当时发达的生产力为前提的),这种联合把个人的自由发展和运动的条件置于他们的控制之下”。[5](P121)其次,在此基础上,马克思提出了共同体发展的最高形式,即“自由人联合体”。这就是在《共产党宣言》中宣布的:“代替那存在着的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资产阶级旧社会的,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5](P294)这就是向全世界马克思主义者所描述的,“在共产主义社会里,任何人都没有特殊的活动范围,而是都可以在任何部门内发展,社会调节着整个生产,因而使我有可能随自己的兴趣今天干这事,明天干那事,上午打猎,下午捕鱼;傍晚从事畜牧,晚饭后从事批判”。[5](P121)一句话,每个人都成了一个全面发展的人,这就是人本身发展的理想境界。
由此可见,马克思的“共同体”思想是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
三、“人类命运共同体 ”理论是马克思“共同体”思想的当代拓新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针对“人类命运共同体”发表了一系列重要讲话。从2012—2017年,习近平总书记在重要场合讲话中提及“人类命运共同体”理论多次。首次提出是在2012年12月5日,习近平总书记同在华工作的外国专家代表座谈时。在重要的国际讲坛上的重申并详述,共有四次:一次是2014年3月27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巴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部发表演说时进一步指出,当今世界,人类生活在不同文化、种族、肤色、宗教和不同社会制度所组成的世界里,各国人民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命运共同体;一次是2015年3月28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博鳌亚洲论坛上提出了“迈向命运共同体”的策略、战略;另外极为重要的两次是:2015年9月28日,在第70届联合国大会一般性论辩中,习近平总书记在题为“携手构建合作共赢新伙伴、同心打造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讲话中,系统阐释了命运共同体新概念;2017年1月19日,习近平总书记在联合国日内瓦总部的演讲中提出了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中国方案。此后,“人类命运共同体”被写进联合国社会发展委员会第55届会议通过的“非洲发展新伙伴关系的社会层面”决议,从而标志着“人类命运共同体”被国际社会所承认并进入联合国决议中,成为推动世界文明进步的独特的中国智慧的标志。在党的十九大政治报告中,习近平总书记又对“人类命运共同体”做了专论,并作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基本方略。这是以习近平总书记为代表的新一代中国马克思主义者的理论新贡献,也是对马克思“共同体”思想的当代弘扬和拓新。
弘扬,代表着继承。就弘扬而言,从马克思在《形态》中所分析的“虚幻共同体” “冒充的共同体”到“真正的共同体”,实际是以阶级为标线划分了人的不同群体。马克思说:“人是类存在物。”也就是说,所有人作为同类(尽管在历史进程中他们曾彼此分化),有着同类的“类”特征与“类”利益,在类的发展过程中这些共同点会日益鲜明起来。马克思在《形态》中曾做过明确的预言,他说:“一般说来,大工业到处造成了社会各阶级间相同的关系,从而消灭了各民族的特殊性。”[5](P114)他又说:“每一个单个人的解放的程度是与历史完全转变为世界历史的程度一致的。”[5](P89)对这一过程,著名马克思主义哲学家高清海将之称为“人类正在走向自觉的‘类存在’”。 “人类命运共同体”理论的提出,正是这种“自觉性”的当代表现。
当然,在世界已进入21世纪的今天,对100多年前马克思“共同体”思想的“弘扬”,本身已内含了对这一马克思理论的发展。具体说来,这一对马克思“共同体”思想的拓展,可列举为三大表现:
1.将人类生态命运共同体作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重要内容
习近平总书记在系列讲话中一再强调,“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山水林田湖是一个生命共同体”“良好的生态环境是最公平的公共产品,是最普惠的民生福祉”,这不仅对中国如此,对世界也是如此。
马克思主义产生于人类工业文明兴起的时代。虽然,恩格斯《自然辩证法》等著作中已看到了人与自然关系在工业生产力发展中遭到的破坏,但这种负面效应或危害在马克思、恩格斯的有生之年并未充分暴露,因此,生态问题在那个时代也未被重点强调。但马克思主义诞生以来100多年的事实表明,工业文明推动了人类社会的高速发展,但其产生的负面效应也是巨大的。过度的工业化不仅严重破坏了人类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也使人类自身的社会环境受到严重的冲击。
发生在20世纪30年代到70年代的世界八大公害事件,因环境污染造成的在短期内人群大量发病和死亡事件,以触目惊心的事实向全世界提出了警告:如继续按照旧有的工业化之路,即在不顾生态环境破坏的发展模式中走下去,那么全球将走向自我毁灭。铁的事实告诉人们:生态问题是最典型的关乎全球人口命运的问题,因为空气、水每天都在进行超国界流动,沙尘暴和各种废气污染都具有极强的扩散能力;某一局部性、区域性、民族性的生态问题都可能涉及全球,成为别国的生态灾难。如热带雨林被毁,会促使地球温室效应程度增加,破坏正常的气候和生物多样性,从而促使整个人类生活世界的生态恶化。目前,已经在我们生活的地球上出现的温室效应、大气臭氧层破坏、土壤毒化、森林面积日减、沙漠化扩大、水资源短缺以及生物多样性日减等生态问题,正说明生态问题的超国界、超民族、超意识形态性,说明了生态问题的全球关联性。因此,面对这一全人类面临的灾难,“人类生态命运共同体”的理论反映了时代之需。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说:“生态兴则文明兴、生态衰则文明衰。”
由此,“人类生态命运共同体”理论成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论的题中已有之意。中国在国际上成为《巴黎气候协定》形成并发挥推动作用的主要国家。在国内,中国共产党的十八大特别是十八届三中全会确定了中国生态文明体制改革的任务,提出了加快建立系统完整的生态文明制度体系。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为此成立了经济体制与生态文明专项小组,负责生态文明体制的顶层设计。十八届三中全会以来,新环境法和《环境保护督查方案》《生态文明建设目标评价考核办法》等一系列新规章制度出台,中央深改组审议通过的《生态文明体制改革总体方案》,贯彻了从源头到末端全程治理的新理念,先后出台了近40项改革方案,搭建起中国生态文明制度的“四梁八柱”。就在今年国庆前夕(2017年9月30日),中共中央办公厅还向全国印发了《关于创新体制机制推进农业绿色发展的意见》。由此,在党的十九大政治报告中,还对生态问题做了专论,强调推进绿色发展,要加快建立绿色生产和消费的法律制度和政策导向,建立健全绿色低碳循环发展的经济体系。这从理论与实践上使“生态命运共同体”理论深深嵌入到“人类命运共同体”理论之中,成为马克思主义“共同体”思想的当代拓新。
2.将全球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作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重要技术基础
进入21世纪以来,随着电子计算机为标志的信息技术的高度发展,世界已进入互联网社会。各种社交工具在网络中的普及,使网络的发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触及世界各国的经济、政治、文化、生态环境、社会交往等诸多领域,因而形成了继农业时代、工业时代之后的第三个新兴文明时代——网络时代。网络突破了时间与空间的双重限制,缩小了国与国、人与人交流的空间距离,大大加快了信息传播的速度。
从2014—2016年,习近平总书记在连续三届的世界互联网大会上都提出了“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的理论。2014年,习近平总书记在首届世界互联网大会贺词中指出,互联网让国际社会成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命运共同体,中国愿意携手其他国家共建网络空间。习近平总书记在第二届互联网大会上首次正式提出,世界各国应共同构建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2016年,习近平总书记在第三届世界互联网大会开幕视频中再次重申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理论。“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一语2017年首次被写入联合国决议,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是人类命运共同体以互联网为纽带的进一步拓展,是网络空间的最大公约数。正如有学者认为,如果说在现实世界中要致力于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话,那么在虚拟的网络世界中也必然需要构建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世界因网络而不再局限为传统意义上的地理世界,利益因网络而快速发生改变,不再局限为传统的利益,而变化为多元的利益。面对这一不同于工业文明的信息文明时代,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这个世界,各国相互联系、相互依存的程度空前加深,人类生活在同一个地球村里,生活在历史和现实交会的同一个时空里,越来越成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命运共同体。”这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状况,正是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的特征之一。马克思的“共同体”思想强调了以劳动为基的利益基础,而当今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对利益的理解,不仅引申至人与自然的共同利益,而且引申至网络空间。这一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理论,不但内含着利益有共同之处,而且强调了共同体的现代基础,使人类命运共同体立基于当代信息技术基础之上。继马克思强调“共同体”的工业文明基础之后,与时俱进,将人类命运共同体理论与信息文明联系起来,无疑是对马克思理论的新拓展。在今年“金砖国家”厦门会议上,还发出了《金砖国家电子商务合作倡议》,决定建立“金砖国家”示范点口岸网络等。对此,习近平总书记在厦门会议讲话中提出了要“共同把握新工业革命带来的历史机遇”,无疑是对“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理论的充分肯定,而人类命运共同体在新工业革命的时代大背景下,是与全球信息共存共享紧密相连的。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成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技术基础。正如将生态文明作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重要内容一样,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成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又一重要内容。
3.以合作共赢作为人类命运共同体全球治理的重要治理原则
习近平总书记在第七十届联合国大会上所做的“携手构建合作共赢新伙伴、同心打造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讲话中,实际已把“合作共赢”作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治理原则明确提了出来,这是合乎时代特征的理论创新。它的重要意义在于,这一合作共赢的治理理念是对当前资本主义全球治理理念在经济、政治、文化上的全面超越。
当然,马克思的世界历史理论已为这一理论创新提供了基础性的解释框架。当今世界经济、信息全球化的态势,需要全新的治理原则。必须看到,今天的世界不再是“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而是主张合作共赢的包容性发展。虽然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正如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所指出的开拓了世界市场,但资本的逐利本性使全球治理体系一直朝向霸权主义方向发展。它不仅不可能真正实现世界和平有序发展,反而引起了全球性危机。尽管出席G20峰会的各国国情不同,彼此的利益仍存在矛盾与差异,但当前我们面对的是经济全球化的时代,互联网经济、普惠金融、移动支付都已成为现实,互联网手机终端已大大压缩了时空,没有一个国家与民族会被山川、河流阻断而孤立、与世隔绝地存在,人类之间的交流、互鉴已有了空前的便利条件;与此同时,也使原子弹、氢弹、生化武器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一旦被触发,往往会导致连使用国在内的人类整体性毁灭的结果。因而人类的命运从未像今天这样具有相关性,和平与发展从未像今天这样具有紧密性。正是这种相关性与紧密性,使历史上在冷兵器时代就开始的用战争与杀戮宰割对方,或从资本主义时代盛行的用资本主义方式掠夺对方,以及用竭泽而渔的办法抢劫对方资源的种种做法失去了强势,那种使用毁灭性武器的做法既违反人道、人性,也无法使统治者自身“可持续”。今天的世界,环境安全问题已把全球各国人民的长远利益紧密联系在一起,也已把全人类、各国的命运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同时,经济全球化更使各国各民族的彼此利益从未像现在这样相互联系、相互渗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就是今天世界的大势。马克思面对的是19世纪的自由资本主义,列宁面对的是20世纪资本主义的垄断发展,而我们面对的是新工业革命的历史机遇及经济信息全球化时代背景下的利益共同体。这使“合作共赢”成为全球治理的唯一正确指导原则。
正如习近平总书记2017年9月6日在新兴市场国家与发展中国家对话会的发言中指出的那样:“当今时代,各国是相互依存彼此融合的利益共同体,开放包容、合作共赢是唯一正确的选择。”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一带一路”建设方针,正是这一思想的实践体现。众所周知,当前全球治理面临一系列新问题与新挑战。在日新月异的新时代,那些国际关系的旧观念已不适应于今天高度全球化的新形势了。十九大政治报告提出的“共商、共建、共享”的全球治理观,跳出了传统的所谓“国强必霸”的历史逻辑,摆脱了“崛起国与守成国必然冲突”的历史魔咒,鲜明体现了中国特色马克思主义“共同体”思想的当代性和创新性。
[1] 亚里士多德.政治学[M].颜一,秦典华,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
[2] 于海.西方社会思想史[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7.
[3] 洛克.政府论·下卷[M].叶启芳,瞿菊农,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64.
[4]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
[5]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TheCommunityofCommonDestiny:TheNewDevelopmentofMarxism’s“Community”
GAO Huizhu1, ZHAO Jianfeng2
(1.College of Philosophy, Law and Politics, Shanghai Normal University, Shanghai 200234, China; 2.Shanghai Lixin University of Accounting and Finance, Shanghai 201209, China)
The paper traces the early development of Marxism’s “community” on the basis of Marx’s original works, and explores the three characteristics of historical materialism of Marxism’s “community”. Firstly, Marx pointed out that community originated from the labor-based existent mode; secondly, Marx pointed out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man’s development and community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realistic human being; thirdly, Marx held that “community of freeman” was an ideal community. Historical materialism held that the development level of productive force and its conjunction with interests are two key elements of the development of community mode. The theory of “community of common destiny”, with community of ecological destiny as the main content, community global cyberspace destiny as the technological basis, and the cooperation and win-win principle as the global governance, is the new development of Marxism’s “community”.
community, community of common destiny for mankind, community of common destiny for ecology, community of common destiny for cyberspace
A811
A
1004-8634(2017)06-0018-(06)
10.13852/J.CNKI.JSHNU.2017.06.003
2017-10-19
上海社会科学规划办公室委托项目“中国道路与哲学社会科学学术话语体系建设”(2016wzxo14)阶段性研究成果
高惠珠,上海人,上海师范大学哲学与法政学院、知识与价值科学研究所教授,主要从事马克思主义哲学、历史唯物主义研究。赵建芬,安徽宿州人,上海立信会计金融学院,上海财经大学,主要从事马克思主义经济思想史研究。
(责任编辑:法 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