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谏对北宋仁宗年间党争的危害
2017-04-12郭欣欣
郭欣欣
(陕西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 陕西西安 710119)
台谏对北宋仁宗年间党争的危害
郭欣欣
(陕西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 陕西西安 710119)
朋党之争与宋代政治息息相关,且贯穿了整个大宋王朝的政治发展史。仁宗时期的党争是宋朝第一次较大规模的党争,对后来熙、丰时期的党争产生了较大影响。两宋时期,随着中央专制主义集权的加强,监察制度也进一步发展。宋真宗时御史台与谏院合二为一的趋势逐渐形成,这使得宋朝台谏的职能远远超过了唐朝,面对党争——宋朝政局动荡的最直接反映,台谏在党争中的作用亦不能被忽视。
党争;台谏;谏官;宋仁宗;危害
御史台和谏院合称为台谏,在载籍中又常将台官或谏官统称为台谏。北宋党争主要是指发生于北宋朝廷统治阶层内部的派别斗争。仁宗朝为适应社会的发展国家需要转型。然而改革所要付出的代价永远都是巨大的,它所带来的政治动荡会波及许多方面。特殊的政治环境赋予台谏特殊的使命,面对宋朝政治局势最为动荡的“党争”,台谏为了适应这一政治环境,必然也要发生改变。因此下文将通过分析台谏与党争的关系进而探讨台谏对仁宗年间党争的危害。
关于台谏问题或党争问题,历年来学者们都有研究且成果颇丰。历代学者在研究过程中经常涉及宋代的政治制度和党争,在此就不一一列举。在研究过程中学者时常将台谏与党争联系起来,使学者们认识到台谏与党争的重要关系,因而出现了几篇专门研究台谏与党争关系的论文。沈松勤教授在《北宋台谏制度与党争》中首先将台谏制度与党争的关系作为一个专题进行研究。蒋启俊《元佑党争中的台谏研究》一文,着重介绍台谏与元佑党争的互动关系以便更加全面而深刻地认识元佑党争。刘杰在《北宋台谏制度与党争问题研究》中则更加详细全面地介绍了北宋的台谏制度的完善过程以及北宋党争问题,最后总结台谏在北宋历次党争中的影响。以上论文分别从不同角度论证台谏与党争的关系,但大多局限于论述台谏在宋朝的发展史和完善过程,与党争的结合还不够,并且由于宋朝每个时期的党争都有其特殊性和复杂性,不能一概而论之。因此笔者将从台谏所具有的某些特性入手,把目光聚焦于北宋中期,综合分析台谏对仁宗年间党争的影响。
一、仁宗年间党争的局面
朋党之争是中国历代政治发展过程中一种很普遍的政治现象。而在宋朝,朋党之争与宋代政治息息相关,甚至可以说朋党之争贯穿了整个大宋王朝的政治发展史,且斗争之复杂、牵连之多都是历代党争所无法比拟的。仁宗时期的党争可以说是在宋朝党争的发展历史中第一次较为明显地在政坛中表现出来其所具有的特性,而且对后来熙、丰、元祐时期的党争产生了较大影响。仁宗年间党争主要包括景佑党争和庆历党争。
(一)景佑之争
景佑之争是所谓“范氏三谏”所诱发的。宋仁宗天圣七年(公元1029年),仁宗欲率百官给刘太后上寿。由于当时刘太后已经垂帘听政八年,仁宗也到了亲政的年纪,所以时任秘阁校理的范仲淹便上疏称“奉亲于内,自有家人礼,顾与百官同列,南面而朝之,不可为后世法”[1]10268,后又上疏请刘太后还政于仁宗。此举必然得罪刘太后,不久范仲淹被贬为河中府通判,此为一谏一贬。明道二年(公元1033年),仁宗欲废郭皇后。当时宰相吕夷简等人都随声附和,而时任右司谏的范仲淹认为皇后的废立事关国体,不可轻言废立,便“率谏官、御史伏阁争之”,但仁宗不听,仍废郭皇后封其为净妃。吕夷简言谏官“伏阁非太平事”,范仲淹被外任,此为二谏二贬。景祐三年(公元1036年),吕夷简执政期间经常任人唯亲,“进者多出其门”。范仲淹上《百官图》,谓“如此为序迁,如此为不次,如此则公,如此则私。况进退近臣,凡超格者,不宜全委之宰相。”[1]10269这使得吕夷简恼羞成怒,以越职言事、离间君臣、引用朋党为名攻讦范仲淹,而仁宗因其生母之事偏袒吕夷简,范仲淹因此出知饶州,此为三贬三谏。
这次政治争斗因为双方政见不同而导致。起初只是单纯的个人恩怨,并且“随着范仲淹的离去而告一段落,但是这件事情所引发的政治动荡却远未结束”。[2]87-90由吕、范二人之争引发多人参与的党争开始出现。对于范仲淹被贬,朝中多数人皆不敢持有异论,而苏舜钦等人却为范仲淹抱不平。如苏舜钦上疏曰“使正臣夺气,鲤士咋舌,目睹时弊,口不敢论……不惟亏损朝政,实亦自取覆亡之道”。[3]233叶清臣上疏曰“顷范仲淹、余靖以言事被黜,天下之人,龉舌不敢议朝政者二年。愿陛下深自咎责,详延忠直敢言之士。”[1]9849后来由于议论此事的大臣越来越多,一些反对范仲淹的人便称范仲淹为“朋党”。后来随着欧阳修因参与营救范仲淹、斥责高若讷而被贬为夷陵令以及余靖、尹沫等人因支持范仲淹纷纷被贬,一些趋炎附势之人便将他们冠以“党人”的名号。在此期间蔡襄激于义愤,作《四贤一不肖》诗赞赏欧阳修等人的行为,更使得本就排挤范仲淹的势力有可乘之机,朋党之论随之兴起。
(二)庆历之争
庆历三年(公元1043年),宋仁宗面对北宋王朝的内忧外患,认为有必要兴利除弊,革新治政,维持国家的统治,便起用范仲淹为参知政事进行变法革新,史称庆历新政。范仲淹的革故鼎新得到了欧阳修、韩琦、富弼等朝中一批有识官员的支持与拥护,但也遭到朝中保守势力的强烈反对。夏竦等保守势力以朋党之名攻击范仲淹的新政集团,而以范仲淹为首的革新集团也奋起反击,最终引发庆历党争。
首先,由于北宋中期恩荫制度泛滥,使国家负重不堪。范仲淹和宰相杜衍严格限制恩荫制度,引起了守旧派官僚们的不满。其次,为了缓解冗官危机,范仲淹和富弼等对文武官员严格考核,并将不称职的诸路监司官撤职,纠举一般贪污失职的官史,又招来了这批官僚的怨恨。因此守旧派便形成阵营攻击范仲淹的新政和新派的中间人士。枢密副使夏竦暗恨杜衍顶替枢密使之位,便陷害范仲淹和富弼等人,迫使他们离开中央。后又因苏舜钦是杜衍的女婿且极力支持新政,所以,御史中丞王拱辰等又利用苏舜钦、王益柔等人打击杜衍、范仲淹。一时新派人士纷纷倒台,朝中一些有识之士便针对此事进行反击。韩琦揭露王拱辰、张方平企图打击范仲淹的阴谋,上书言曰 “益柔狂语何足深计。方平等皆陛下近臣,今西陲用兵,大事何限,一不为陛下论列,而同状攻一王益柔,此其意可见矣!”。[1]9634指出王拱辰、张方平在朝廷和西夏用兵之际,不为国家大事分忧,却包藏私心攻击王益柔。谏官欧阳修则上书指出“杜衍、范仲淹、韩琦、富弼,天下皆知其有可用之贤,而不闻其有可罢之罪。自古小人谗害,其识不远,欲广陷良善则指为朋党,欲动摇大臣则诬以专权。……夫正士在朝,群邪所忌,谋臣不用,敌国之福”。[3]249结果欧阳修也遭到了保守派的攻击,与谏官余靖等相继罢去,一时革新派的正直之士大都被逐出朝廷,“而天下目之为贤者,执政指之为党,皆欲因事斥逐之”。[3]249这时仁宗也对“新政”发生动摇。因此,短短几年时间随着范仲淹、富弼等人相继离开中央,庆历新政也就在激烈的党争中天折了。
二、台谏的特性
两宋时期,随着中央专制主义集权的加强,监察制度也进一步发展。台谏在唐朝以前便出现了,但其权力十分有限。到宋真宗时御史台与谏院合二为一的趋势逐渐形成,这使得宋朝台谏的职能远远超过了唐朝。北宋党争之所以复杂多变是由于许多原因造成的,其中台谏方面亦不能忽视。以下,我将分别从台谏的三个特性入手,分析台谏为何会对党争产生危害。
(一)台谏权力增大的主要原因——北宋家法
北宋建国之初,赵匡胤吸取唐末以来藩镇割裂的教训,为防范文武百官和皇宫内部,从而制定各种措施,形成了一套“祖宗家法”来维护其统治。王夫之提出“夫宋祖受非常之命,而终以一统天下,厎于大定,垂及百年,世称盛治者,何也?唯其惧也。惧者,恻悱不容自宁之心,勃然而猝兴,怵然而不昧,乃上天不测之神震动于幽隐,莫之喻而不可解者也”。[4]2宋太宗在即位诏书中说:“先皇帝创业垂二十年,事为之防,曲为之制”。[5]382因此“事为之防,曲为之制”深刻揭露了北宋家法的本质,成为北宋的立国之法,宋代所有的政治制度皆围绕这八个字所展开。而监察制度向来为皇帝监察百官重要政治手段之一,其中负有监察职责的台谏更成为北宋家法的关键因素。宋代统治者为台谏提出了“风闻言事”、“不罪言事”的行动准则,鼓励台谏纠察、弹劾大臣,这使得台谏官的御史职能由监察弹劾扩大到谏诤议论和监察文武百官。台谏权力的大大加强是北宋统治者所赋予的。宋仁宗朝吕公弼进谏“谏官、御史,为陛下之耳目,执政为股肱。股肱耳目,必相为用,然后身安而元首尊。宜考言观事,视其所以而进退之。”[1]10213仁宗时期大量增加谏官,很多有名的台谏官员都出现在此时,如欧阳修、王素、余靖、蔡襄等人。他们大都为迎合皇帝而积极进谏,如亲连宫掖的张尧佐一日连除四使,完全出自仁宗的旨意。台谏的发展是专制中央集权的产物,台谏的意志即为君主的意志,在仁宗废后事件中,没有理会台谏的谏言,“乙卯,诏称皇后以无子愿入道,特封为净妃、玉京冲妙仙师,赐名清悟,别居长宁宫”[5]2648正式宣布废黜皇后。庆历党争中,在仁宗支持下,新政缓缓拉开帷幕,台谏官员基本支持改革。随后,在激烈的党争过程中,仁宗开始怀疑改革派,部分台谏官则转向攻击改革派,新政仅推行一年左右,范仲淹,富弼等人就被迫离开朝廷。因此可以推论出台谏权力的提高反映了宋朝专制主义中央集权的提高,台谏的意志即为君主的意志。
(二)台谏的重要作用——分权制衡
宋朝统治者认为“善揽权者,非必万事万物尽出于我,而后谓之揽权也。权之在中者,即其在人主也。如一一而身任之,则聪明必有所遗,威福必有所寄,将以揽权而权愈散,能防之于外庭,而不能失于旁出。祖宗未尝不以事权付中书,而能使臣下无专制之私者,以有台谏、封驳之司也”。[6]因此宋代统治者便认识到台谏的作用,给予台谏官规谏皇帝和参议朝政的权力。台谏官以“风闻言事”、“不罪言事”为职,《上孔中丞书》对宋制有这样的评价“君有佚豫失德、悖乱亡道、荒政咈谏、废忠慢贤,御史府得以谏责之;相有依违顺旨、蔽上罔下、贪宠忘谏、专福作威,御史府得以纠绳之”。[7]148宋代台谏监督皇帝并不意味着皇权的降低,它是皇帝借以巩固皇权的措施。宋朝统治者认为:“台谏官彼此间休戚相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不联手,就会遭到以卵击石的后果。故仁宗以后的台谏官,自觉或不自觉地在许多事情上联合行动”。[8]64-66因此台谏在监察百官方面权力大大超过唐朝,台谏官不仅可以弹劾官员不法行为,甚至动辄弹劾宰相。此时台谏官真正享有“肃正纲纪、纠合不法,自朝廷至州县,由宰相及于百官,不守典法,皆合弹奏”[9]630的职权,而皇帝为了显示自己从谏如流,对谈谏官往往采取比较宽容的态度。因此得到皇帝信任的台谏便成为制约平衡朝廷各派政治势力的有力工具,这也是宋朝家法的重要体现。
(三)台谏的办事途径——风闻言事
宋代台谏官主要通过“风闻言事”监察百官。所谓“风闻言事”是指依据道听途说或者口头传闻等“小道消息”向皇帝汇报官员的过失,而且即使这些消息并无事实依据,只是一些传闻,台谏官也可以将它们作为弹劾官员的证据,甚至台谏官并不会因为提供的证据是虚假的而承担责任。台谏官的“风闻言事”除了通过官场和私下里获得所需信息以外,还可以通过接受官民的诉状,“托以风闻、据以言事”。仁宗时期,由于国家面临内忧外患的局面,而且建国之初所显露的弊端已经愈加明显导致社会矛盾尖锐,为了革故鼎新,台谏官“风闻言事”的权力大大加强,甚至君主也无权诘问风闻出处。王安石主政时期曾这样评价台谏官的“风闻言事”:
“许风闻言事者,不问其言所从来,又不责言之必实。若他人言不实,即得诬告及上书诈不实之罪,谏官、御史则虽失实亦不加罪。谏官御史则虽失实。若他人言不实,即得诬告及上书诈不实之罪。谏官御史则虽失实亦不加罪,此是风闻言事。”[5]5106
“风闻言事”虽然有助于提高台谏官的权力,以鼓励其“专以犯颜婴鳞,排击奸邪为职”[10]25,但却极易导致其权力过重从而使台谏成为各个政治派别之间排除异己的工具。仁宗也曾考虑到这一方面,便严格了台谏官的任举制度,但是成效并不明显,所以在党争发生时,台谏“风闻言事”的弊端便显露出来。
三、台谏对仁宗年间党争的影响
“党争”问题存在着许多因素,因此研究起来极为复杂。虽然不能将党争所造成的后果完全归于台谏,但作为宋朝极为特殊的政治群体仍然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通过在上文中分析党争的局势和台谏的特性,从而得出台谏党争的三点危害。
(一)风闻言事、无中生有
台谏官“风闻言事”的行事原则虽然有效提高了台谏的地位,鼓舞了台谏官敢于言事的热情。但是,“风闻言事”往往是通过捕风捉影、道听途说来获得信息,因此其中出现了不少冤假错案。宋朝时期,随着儒学的发展,士大夫越发重视官员之德行,台谏官在对某个大臣进行攻击时,为诋毁他人,不辨识事实,在道德的制高点对他人进行人身攻击。庆历新政失败后,在朝势力便利用“乱伦”罪名报复当年力挺范仲淹队的欧阳修,虽然事件最终被平息,但仍然成为欧阳修一生的污点。
庆历五年,有人诬告欧阳修与其外甥女张氏通奸,其证据仅仅是出自一首他人借欧阳修之名所作的一首词,本不应该小题大做,但谏官钱逸明却将此事上报皇帝,言欧阳修有“乱伦”之嫌。对于此事,仁宗皇帝大为震怒,专门设立“诏狱”审理此案。对于此事也有许多人支持欧阳修,如赵概上书曰“修以文学为近臣,不可以闺房暧昧之事轻加污蔑。臣与修踪迹素疏,修之待臣亦薄,所惜者朝廷大体耳”。[11]56当时派来专门审理欧案的是三司户部判官苏安世与宦官王昭明,二人在分析了案情后便明白欧阳修是被冤枉的,但由于此案背后有宰相陈执中、贾昌朝等权贵的支持,苏、王二人不敢轻举妄动。“宋韩魏公《别录》云:“内官王昭明绝不类内官。贾昌朝、陈执中恶欧阳公,欲因事深治之,令苏安世鞫狱不成,苏云:‘不如锻炼,就仍乞不录问。’昭明时为监勘官,正色曰:‘上令某监勘,正欲尽公道耳,锻炼何等语也。’”。[12]之后便将原本弹劾欧阳修“乱伦”一事略过,只弹劾欧阳修用张氏资产卖田庄立户事。这样的结果让宰相感到非常不满,仁宗从政治平衡点出发将欧阳、苏、王三人尽皆贬去。从这我们可以看出“风闻言事”极大地助长了台谏攻讦之风,台谏在弹劾官员时经过朝堂议论,利益不同的双方相互攻击,谏官的夸大言辞也将影响事局的变化与结局,当台谏介入党争时大大催化了党争的发展,丧失了其独立性且沦为党争的工具,不仅仅是对弹劾对象产生个人影响,最终将扩大为一场团体之战,使得宋朝官僚集团一次次的分裂重组,不同利益团体的相互斗争,加剧了党争的发展,使其影响力也随着扩大。
(二)身份特殊、较为保守
身为台谏必要有“犯颜婴鳞”、“排击奸邪”的勇气,但要弹劾朝中权贵只有勇气和皇帝的信任是远远不够的,还要有雄厚的背景才能在纠察不法中发挥作用。因此,宋朝的台谏官们身份往往比较特殊,他们多出自豪门望族。如:仁宗时期御史孔道辅为孔子之后。“孔道辅,字原鲁,初名延鲁,孔子四十五代孙也。父勖,进士及第,为太平州推官,以殿中丞通判广州。会真宗东封,躬诣孔子祠”。[1]9883又如庆历四谏官之一的王素亦为名门之后。“王素,字仲仪,太尉旦季子也。赐进士出身,至屯田员外郎。御史中丞孔道辅荐为侍御史。道辅贬,出知鄂州。仁宗思其贤,擢知谏院”。[1]10402包括欧阳修、蔡襄、王拱辰同样家世显赫。这样的身份虽可成为台谏官的有力保障,然而豪门望族的势力虽不比前朝,但大多盘根错杂,长时间来,他们都处于利益的顶端,因此作为利益代言人的台谏在势必要打击旧贵族的新政改革中往往较为保守,尽管他们中间有许多渴望为国家分忧的有识之士,但在面对可能会危害自身利益时很可能会临阵倒戈。这也许是在庆历新政时为新派人士的欧阳修、司马光、苏轼等人为何会在熙丰变法时成为守旧派的原因。
(三)排除异己、以权谋私
庆历新政在实施过程中遭遇保守派的极力反对,一时间对改革派的迫害接踵而来。当时掌握台谏的御史中丞王拱辰得知杜衍之婿苏舜钦举行进奏邸会,便借助“朋党之名”迫害苏舜钦等新派人士,于是就发生了“进奏院案”:
“先是,杜衍、范仲淹、富弼等同执政,多引用一时闻人,欲更张庶事。御史中丞王拱辰等不便其所为。而舜钦仲淹所荐,其妻又衍女也,少年能文章,议论稍侵权贵。会进奏院祠神,舜钦循前例用瓷故纸公钱召妓女,开席会宾客。拱辰廉得之,讽其属鱼周询、刘元瑜等勃奏,因欲动摇衍。事下开封府治。于是舜钦及龚俱坐自盗,沫等与妓女杂坐,而休复、约、延隽、延让又服惨未除,益柔并以谤汕周、孔坐之,同时斥逐者,多知名士。世以为过薄,而拱辰等方自喜曰:‘吾一举网尽矣。’王拱辰行状云或作傲歌,有‘醉卧北极遣帝扶,周公、孔子驱为奴’,盖益柔所作也。延隽、延让皆起子。”[5]3715-3716
之后苏舜钦以“监守自盗”的罪名被“除名勒停”,从此被踢出士林。这在当时对于文官来说是仅次于死刑的处罚。“进奏院案”除苏舜钦以外许多改革派被冠以“朋党”的名义纷纷落马,例如杜衍、王益柔等,从而达到了保守派排除异己、以权谋私的目的。这使得庆历党争愈加复杂化,且所谓大奸大恶的“朋党”们也渐渐不被仁宗皇帝所信任,直接导致了庆历新政的失败。
台谏的职责永远是纠察弹劾,因此台谏本质上永远站在百官的对立面。但由于它处在党争的风尖浪口之上,所以它不得不权衡利弊,这样就使得台谏原有的特性被破坏,从而对党争、对朝政产生一些负面影响。台谏作为北宋家法, 台谏官的御史职能扩大到谏诤议论和监察文武百官。台谏权力的加强是北宋统治者所赋予的。在制衡百官的作用之下,台谏的意志也是君主的意志。朝廷党派利用台谏“风闻言事”的办事途径,将台谏变为了党争的斗争工具,对政敌进行政治攻击,宋朝官员的命运沉浮,利益集团的分裂与重组,在台谏的作用之下,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政治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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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胡炳文.纯正求蒙卷三·济人爱物.
[责任编辑 李兆平]
The Harms of Taijian on the Parties Fights in the North Song Dynasty
GUOXin-xin
(ShaanxiNormalUniversity,Xi’an710119,China)
The fights between political parties are closely related with politics, and went throughout the entire Song Dynasty. The party fights during the Renzong period is the largest scale party fights which have great impact on later period of Xifeng. During the two Song periods, with the strengthening of the centralization of the central government, the monitoring system got further developed. Song Zhenzong Yushitai and Jianyuan Institute gradually merged together during the Songzhenzong Times, which makes the function of Taijian far more influential than the Tang Dynasty.
Party; Taijian; official; Songrenzong; harms
2016-12-15;
2017-02-13
郭欣欣,女,山西晋城人,陕西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硕士研究生。
K244
A
2095-770X(2017)06-0062-05
http://sxxqsfxy.ijournal.cn/ch/index.aspx
10.11995/j.issn.2095-770X.2017.06.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