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议北野武的暴力与温情美学

□王学媛

小议北野武的暴力与温情美学

□王学媛

日本电影导演北野武的电影里有对日本文化的体现，带着自身的情结将残酷的现实用暴力表现得淋漓尽致，却又在暴力中追求着人间珍贵的温情。本文从北野武电影特色出发，探究北野武电影背后的日本文化特色，从而为国内电影如何巧妙表达影片暴力和温情提供一个思路和参考。

日本文化；暴力；温情与美；流浪情结

日本这个奇特的民族中诞生了一位奇特的导演：北野武。有人把日本人温和又好斗的性格比喻为“菊花”与“刀”，北野武这位多才多艺而又有着自己独特身世与经历的导演的电影则是“菊与刀”结合的产物。北野武带着自身的情结将残酷的现实用暴力表现得淋漓尽致，却又在暴力中追求着人间珍贵的温情。

一、文化积淀和暴力表现

日本民族既好斗又谦逊温和，既穷兵黩武又崇尚美感，既蛮横又文明，既刻板又富有适应性，既顺从又不甘任人支配，既忠诚不二又会背信弃义，既勇敢又胆怯，既保守又善于接受新鲜事物。①作为土生土长的日本人，北野武的影片中充斥着日本文化，他影片中暴力的源头似乎正是这种文化。“北野武也许是日本现代的武士，作家须兰曾这样描写看浮世绘的感受：浮世绘的大好处是有分寸，享乐而节制。因而是暗淡的，是瓷的，是缺的，是敦厚的，是手的，是熄灯的，因而是日本的。”②北野武的暴力超越了古代日本武士所追求的那种忠、孝、仁、义以及尚武的精神和外在形式感、荣誉感。影片《花火》的最后，男主人公与其妻子在海边用枪自我了结，似乎是取代切腹的另一种方式。长期等级森严的制度，使日本文化产生了超乎寻常的对“恪守本分”的要求。在北野武的暴力电影里，无论是黑帮组织还是江湖交情中都充斥着这种对等级的区别和对行为的规范。影片《大佬》表现了帮派组织中每个人都有自己分内的事，不能干涉他人的行动，如果超越了自己行为界限，就会被严酷惩罚，以此来赎罪，甚至可能因此丢掉自己的性命。在鲁思?本尼迪克特研究的日本文化中把女人的地位归为“恪守本分”一类。影片《花火》的女主人公幸美女儿不幸死亡，且自身又患白血病，但整部电影却把平凡的生活变得十分感人。影片《凶暴的男人》中，男主人公的妹妹因智障而被侮辱致死。《小奏鸣曲》与《阿基里斯与龟》里的女性角色仅有少量台词，最终依然被抛弃。由此可见，北野武的电影里大都以塑造男性角色为主，把女性置于配角位置上。

北野武用独特的电影语言统一了对唯美诗意的追求与尖锐的现实主义之间的矛盾，其暴力总是闪电般地突如其来，短暂而尖锐，让人猝不及防。用三个字可以形容北野武电影里的暴力：快、准、狠。③从暴力表现上来看，不是刀进入了人体内，而是剪切过来的人物倒地或者将要死去的面部表情。影片《花火》中，阿西和同事田中、崛部与歹徒短兵相接的那一段，没有配乐，没有分解镜头，仿佛时间就静止在那一刻了，只留下四溢的鲜血与抽搐的身躯，原本鲜活的生命眨眼间就灰飞烟灭。这样的表现手段使我们感受到如此暴力惨烈的场面，体味到阿西面对两位同事的不幸时，心中沉重的自责。影片《大佬》通过三个暴力镜头体现北野武的暴力表现之迅速。死亡是暴力的衍生物，北野武的电影中，死亡的阴影总是一丝一丝地渗透进如吃饭睡觉般寻常的暴力中，视其为一种宿命。《玩偶》中表现的潜在的宿命让人悲悯却又无奈。

二、风格基调和温情表达

北野武将温情藏在了暴力的深处，融汇于简单干净的美丽画面中。

（一）无言的温情

北野武的影片着重于暴力与温情两方面。如果说《大佬》是他将暴力发挥到极致的一个例子，那么《菊次郎的夏天》则是他将温情发挥到极致的另一个例子。不过在大多数人看来，《花火》是这两种元素结合得最好的巅峰之作。北野武的电影向来以暴力著称，因此那稀有的温情在他这里才显得更可贵。北野武电影的深层蕴意是对爱的渴望，他的内心深处认为爱是完美的，伟大的，能够让人为之付出生命的。他是那种愿意为了爱去付出一切的代价，包括生命的人。可不幸的是，现实生活中的北野武找不到感情的释放处。④这与北野武不善表达、害怕繁琐的性格有关，温情采用行动来表现，它是一种心灵交流式的、超节制的情感。北野武影片的主角往往静默地对视，相互深情地依恋着彼此，在静止镜头的时间延伸中和音乐的烘托下，展示着爱人之间的默契、交融和感激之情，这是北野武温情描写最常用的方式。

（二）宁静的美

日本民族很讲究节制与内敛，北野武在电影的情感表达上是深情与宁静的。似乎北野武的影片场景中大部分都包含着大海，可以说他对大海情有独钟。《那年夏天，宁静的海》完全以大海为拍摄场景，影片的男主人公也对大海一往情深，甚至在最终都终结于大海。借助大海的辽阔深沉，深情、宁静的世界里他们用心感知着彼此，没有语言的情感传递丝毫不逊色于华丽的言辞。“宁静”在这部影片中不仅仅是电影的一种表现手法，也是上升到一种人生哲理的境界，一种审美意境。

北野武的《菊次郎的夏天》是暴力外的一抹温柔，在乡野的绿色之中暂时地忘却和投入，影片中没有暴力，没有令人厌恶的黑帮，没有玻璃瓶砸头、筷子插眼的血腥场面，只有一路的游戏，纯粹又搞笑，片中常常出现简单又不可抑制的狂笑，“那种快已经忘怀了的儿童玩耍后才能够体会到的快乐情绪”，展现了脉脉的温情以及东方式的宁静与美。⑤影片《花火》中，阿西与妻子依然是没有什么言谈交流的一对，但是宁静丝毫没有减少阿西对妻子的疼爱，妻子对阿西的理解。影片《玩偶》讲述了一个为爱而牺牲的悲惨故事，不是通过语言，而是通过细节体现爱。

（三）流浪情怀

从小到大的生活经历让北野武有一种流浪情节，这种情节不管是在暴力片中还是在温情片中都比比皆是。影片《大佬》的主人公只身一人来到美国洛杉矶闯荡，最后死在了异国他乡，是一个表现现代流浪英雄的悲情传奇，是对旧有秩序的反抗和将潜藏在体内力量的一次爆发，是一次不受任何规范束缚的英雄壮举。⑥《花火》中的阿西开始是一个有家庭有事业的男人，但是现实的残酷、黑暗，让他在最后不得不带着身患绝症的妻子开始了人生中仅有的一次有去无回的旅行。《座头市》里的武士座头市，是一个到处漂泊的流浪者，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借宿于农家阿婆家，结识了阿婆的侄子久野，两人成为朋友。影片《玩偶》同样延续了这一流浪情怀。还有影片《小奏鸣曲》及《菊次郎的夏天》，杂草丛生、通向远方的土路上，一群特殊的流浪游子在安宁、与世无争的荒岛忘记了追逐与凶杀，大菊次郎带着小菊次郎在一条乡村的路上经历了一次寻母流浪之旅。由此可见，流浪经历让北野武的电影烙上了流浪和温情的烙印。

三、结语

通过分析北野武的影片风格，国内电影可以得到许多启示。首先，电影中人物的人格表现要符合观众的文化审美观，能够让观众看了一系列暴力情节后，感受到正义的力量和积极向上的情感。其次，在暴力美学的表现形式上，要敢于突破。北野武的电影虽然没有各种情绪氛围渲染以及感官刺激画面，但同样能让观众觉得这种暴力够刺激，够酣畅淋漓，达到了对解决掉恶势力一解心头之恨的效果。对影片的温情表达可以借助高潮音乐的渲染，以及各种特殊镜头的综合表现，并通过平凡的小情节来让观影者感动。国内影片在暴力表达上或许可以转换另一种表达方式，同样是暴力电影，北野武在暴力风格电影方面取得的成就与他更巧妙的表达也是分不开的。

注释：

①[美]鲁思·本尼迪克特.菊与刀[M].武汉出版社,2011：1-2.

②吴斌.樱花与刀：北野武和他的电影世界[J].贵州大学学报,2006(5).

③倪震.北野武：日本新电影的象征[J].当代电影,2000(4).

④申思.菊刀并举的杂糅——重读北野武[J].电影,2006 (10).

⑤黄钟军.暴力外的一抹暖阳——看《菊次郎的夏天》有感[J].电影评介,2003(3).

⑥柳迪善.北野武的流浪情怀[J].电影,2006(4).

（作者单位：上海师范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