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外语新手教师反思性教学的个案研究——基于反思日志分析的视角

戴 斯，高旭阳

(湖北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湖北 黄石 435002)

高校外语新手教师反思性教学的个案研究
——基于反思日志分析的视角

戴 斯，高旭阳

(湖北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湖北 黄石 435002)

本文使用质性的研究方法，研究一名某省属师范大学外语教师教学反思的现状。通过对外语Z教师反思日志进行分析发现，教师在反思内容上对其个人发展及教育环境关注明显不足；在反思层次上批判性反思尚缺乏；在反思过程上表现被动、理性认识欠缺。研究表明，外语新手教师应积极主动地发现教学的“真”问题，并在反思中不断学会剖析问题、寻求成因与对策，致使在经验总结中逐步形成自己的个人实践理论。

高校外语教师；教学反思；现状

20世纪80年代，反思性教学(Reflective Teaching)兴起于国外外语教学改革中，由最初关注教师的教学内容和方法转而注重教师自身的专业发展这一视角上来。反思性教学是以实践教学问题为出发点，通过思考-计划-实践-评价等途径寻求因时因地的解决方案，然后改进实践，最终提高教师教学的实践能力与研究能力(Chin-Wen Chien,2013)。

早在1933年美国教育者哲学家Dewey在How we think一书中提出反思性思维的概念。反思性教学源于“反思”这一概念，那么在分析反思性教学之前，须知何谓反思。较早关注“反思”是英国哲学家、教育思想家J.洛克(J.Loke)和荷兰哲学家B.斯宾诺莎(B.Spinoza)。洛克在《人类理解论》一书中提到“反思”是对观念的心灵的反观自照，也是人们把自己的心理活动作为认识对象的认识活动。斯宾诺莎则把自己的认识论称作“反思的知识”，而“反思的知识”即“观念的观念”。总之，反思即是一种将曾经的知识与当前的教学理念、实践经历相结合和分析出的产物(Korthagen,1993; Davis,2005)。反思性实践可以以不同的形式进行，例如行动研究，日志或周记，以及教师发展团队(Borg,2001;Farrell,2008b)。其中记日志为教师提供了一个自我剖析和回顾的机会，写下自己的实践经验和过程，使教师更深入地关注和研究教室里的所发生的情况(Labosky, N. & Laboskey, V.K. 2002)。

国内的相关理论研究(熊川武, 2002；武继红, 2003; 高翔、王蔷, 2003; 申继亮、刘加霞, 2004; 刘学惠, 2004; 辛广勤, 2006; 赵德成, 2014)为反思性教学原理打下坚实基础，有助于人们更好地理解并应用于实践中。以上研究都是从宏观上探讨了教师反思的理论内涵以及实践的实施途径和现实意义。从教师个体现实镜脉特征出发反思教学中的“真”问题的研究并不多见，特别是面对高校外语新手教师这一特有学科群体，如何结合自己的课堂即时情境进行反思实践的研究更是鲜见，鉴于此，本文试图在从微观层面并选取反思日记为切入点，以洞窥出英语新手教师反思教学实施的现实境况。本文旨在回答两个研究问题：1)教师反思内容中涵盖哪些维度？2)高校外语新手教师反思性教学实施的现状如何？

1. 研究设计

1.1. 研究对象

根据教师专业成长周期的研究，通常将教师专业发展分为五个阶段：新手期、高级新手期、胜任期、熟手期和专业期(D.C.Berliner,1988)。伯林纳认为，新手(Novice)教师是经过系统的师范教育与学习，刚刚从事教学工作的教师。首先新手教师是理性化的，在分析和思考的基础上处理问题；其次新手教师处理问题缺乏灵活性，刻板地依赖特定的原则、规范和计划(连榕,2004)。本文参与的Z教师，是一名2013年毕业于华中师范大学英语应用语言学专业的研究生，目前在H省属师范大学任大学英语教师，教授的课程以新视野大学英语读写教程(第三版)为主。作为一名高校外语教学的新手教师，Z全程参与了该校外国语学院一个基于新手教师专业成长的课例研修项目，在持续十六周的专家引领和同伴互助的合作研讨中，Z撰写了16篇聚焦自己课堂教学观察，诊断和改进的反思日志，日记的撰写过程无不映射出该教师专业成长和变化的轨迹。

1.2. 理论架构

本研究借鉴了颜奕、罗少茜(2014)关于高校外语教师反思性语言教学中三维理论为分析框架。该理论架构分为三个维度：一是反思层次，涵盖技术性、实践性、批判性等；二为反思内容，涵盖课堂教学、学生学习、师生关系、教师自我、教育环境等；三即反思过程，包含发现问题、描述问题、分析问题、付诸行动等(如图1)。首先，从反思层面上看，技术理性反思是其初级水平，关注的并非教学结果和教育背景，而是自身教学方法的实施效率、效果；实践行动反思是其中级水平，重点关注教师的参与性，指教学中师生的行为进行分析与反思，并强调教学情境对实践产生的意义；批判性反思是反思的最高水平，指教师以客观的视角将道德和伦理标准衡量教学实践过程。其次，从反思内容上看，课堂教学包括教学方法和技巧、教学目标、教学内容、课堂管理等；学生学习包括情感态度、行为策略、学习需求及其语言水平等；教师自我包含身份认同和发展策略；教育环境就是学校文化。最后，从反思过程看，发现问题是教师对教学实践的关注和思考；描述问题是教师用自己的语言对具体教学事件的深入理解；分析问题是澄清个人理论，建立新理论的过程。付诸行动是指将新理论运用与实践教学中并进行检验。

图1

1.3. 研究方法

本文拟采用内容分析法为主要研究方法，对收集的日志素材运用上述理论框架进行微观梳理和分析。内容分析法的核心就是对日记的内容进行分类，对整个研究内容进行明晰精确的架构，使得分析的内容会随着主题的不同而不同。本研究是在理论和框架的基础上，在数据收集之前提前建立编码和分类，由于不少日志都是篇幅较长、语义连贯的文本素材，不适合以较小的词、短语、句子等语言单位来进行分析，因此，笔者最终决定以日记文本中的 “意群”作为可操作的分析单位，即文本中的一段话是重点描述上述理论分析框架中某一维度，该段话语就被视为一个分析单位，并进行相应的命名。在对研究资料进行分析单位确立和维度命名后，笔者根据上述理论分析架构进行了三个层面的概念重构。如所有描述课堂教学、学生学习、师生关系、教师自我、教育环境等维度的将被划为“反思内容”这一范畴。

1.4. 资料收集与分类

反思日志被称为一种行之有效的反思方式，因为它为教师提供一思维平台，使自我的教学经验与教学理论相结合，进一步提升为有效的教学知识，达成教师专业发展目标(甘正东, 2000;程文华, 2010)。本文已陆续收集Z教师全程参与研修项目的16篇相关日志，并标注教师姓氏大写字母及具体日期，如“Z-9-28”“Z-10-6”。 然后采用质性研究中的内容分析法进行编码和分析。在进行详尽分析的基础上，笔者对Z教师的日记文本资料中几大范畴的出现频率进行了描述性统计，以便发现该教师教学反思的现实境况，并在此基础上归纳其课堂反思教学中所呈现出的个性化特点。

2. 研究发现和讨论

研究者在较为周密地分析了Z老师的反思日志后，得到如下发现。

2.1. 反思内容

本研究中，Z教师的反思内容分别呈现出的基本情况：“课堂教学”占到统计数据的83%、“学生学习”占到17%、“教师发展”和“教育环境”均没有涉及(参见表1)。数据表明，Z教师尤为重视自己的课堂教学本身，关注学生的学习情况明显不足，基本忽视了对教师个人发展及教育环境的创设的思考。由此可见，Z教师没有系统地学习反思教学理论，很难将教学中的具体问题置于理论视野的大背景下进行思虑和考量，从而使自身对教学问题反思的视角过于窄小和片面。这一点在涉及专业学习的主要途径的个人访谈中，Z教师的回答无不得到印证：“我平时的学习主要是在网上看视频公开课、教学精品课程的录像等，偶尔阅读一点教学法的相关论文，很少系统去学习有关外语教学的理论。”

表1 反思内容的编码分析数据

2.2. 反思层次

通过对Z老师的反思日记的反思层面的编码分析统计发现，Z日记中以技术性反思最为突出(61%)，实践性反思位居其次(39%)，批判性反思不足(0%)(参见表2)。首先，技术性反思关注教学效果，忽视了具体教学情境中知识传授和对有效教学策略的探索。换言之，教师的教学行为受限于自身的经验总结之中，并未发现教学中的“真”问题和对解决问题途径的探索。比如，Z老师在“调动学生积极性”上，指出学生回答教师的提问采用“集体回答，既不利于了解每个学生的学习情况，又降低了部分积极参与课堂讨论的学生积极性，最终课堂上学生积极性不能充分调动”。Z对课堂现象描述与分析较多，对问题采取合理解决方案的探究很少。其次，实践性反思是教师置于学生的处境进行思考，例如，Z老师反思在大学英语读写课上提问时，学生由于紧张或是没听懂问题而未答出问题，而老师并未从学生的角度反思为何师生互动以沉默而结束，即如何在启发型提问技巧方面寻求出解决的途径。最后，Z老师研究课中并未“赋权”于学生，传统课堂中的“教师主宰”的文化依然浓厚，然而Z在反思中并未从新型课堂文化转型层面对自身的课堂进行有一定深度的批判性反思。

表2 反思层次编码分析数据

2.3. 反思过程

反思过程为发现问题、描述问题、分析问题、付诸行动四步完成(参见表3)。首先，Z老师日记中被动应对教学问题次数(83%)大大高于主动发现问题的次数(17%)。Z老师多数情况下，只有在出现某种令人意外或困惑的教学情境时，或是通过学生反馈、同行指点及专家指导时，才会意识到问题所在。“在课例研讨会上，我的同行和学科专家追问到我本次精读课的“精”在哪里时，我才意识到自己未根据精读课程的教学特点和学生的兴趣需求来设计，目标过于“空泛”，在同伴的悉心指教下，我发现课程目标设置上需更加具体，细化(明确标出了7个短语3个句型)。”当然，Z老师在反思日记中偶尔也会在主动发现问题，“今天课堂不太活跃，，我意识到是不是我的问题提得过大，超越了学生即时回答的能力范围。下一次我会试着将复杂问题进行简化并有效搭建语言支架”。其次，在描述问题层面上，Z老师的日记中对问题进行概括性总结的占到整个问题描述的50%，事实性的描述问题为50%，这一点Z做得较为适度，并较好地对问题所依赖的教学情境进行了清晰的回顾。第三，在分析问题层面，Z老师对于个人教学问题进行经验性总结占到问题分析的75%，而澄清个人理论或构建新的个人实践性理论仅占到25%。例如，“讲授语言点时，应多举一些例句板书在黑板上，更好地巩固知识点运用“便是Z在问题分析时感性认识偏多，理性升华不足的一个典型实例。最后，在付诸行动层面，日记显示Z将反思策略进行总结并付诸实践的比例占到46%，使部分教学问题在反思和行动中得以解决。而反思后虽有领悟，但并未应用于实践的却占到54%。

表3 反思过程编码分析数据

3. 结语

本文通过对Z老师反思日记的个案研究，从反思内容、层次、过程等维度的编码分析，窥探了一些高校外语新手教师的反思教学现状。通过对研究获取的数据分析发现，新手外语教师反思教学的现实境况凸显下面的特点：(1)高校外语新手教师的反思内容囿于自身的课堂教学层面，对学生的学习、个人发展及教学环境关注明显不足；(2)新手教师在反思层次上，关注技术和实践层面的居多，批判性反思能力亟待提升；(3)新手教师反思过程中，表现出较好的对教学问题概括性和事实性描述与分析的能力，有一定的基于问题改进的举措，但是缺乏积极主动的问题发现意识，缺乏澄清和建构个人实践性理论的能力。鉴于此，外语新手教师在今后实施反思教学时应该践行一些行之有效的策略：(1)拓宽自己的反思视点，使反思内容能够更加全面具体。要学会从一味注重课堂教学中“自我”的关注中走出，转向关注课堂中学生的学习情况，“以学定教”才是反思课堂的精髓和焦点所在，如课堂学生是否学的愉悦，学得高效，教师在关注学生的学法指导中是否促进了自己的专业学习和发展等。(2)提升自己的反思素养，使反思的层次能够更加多元立体。要学会从传统反思中过于关注课堂技术操作层面中走出，转向适度关注凌驾在课堂之上的教学文化，师生关系和课堂伦理等“形而上”的层面，运用批判视角理性分析自己的课堂中是否在课堂文化转型方面存在变革的空间。(3)聚焦自己的反思实效，使反思的过程能够更加开放精深。要学会在反思中发掘课堂教学中的“真问题”，在反思中不断学会剖析“问题”的深层根源是什么？如何找到生本化的对策等。强化问题解决的过程反思，重点凝练问题解决中的经验和启示，提升自己在经验中发现和构建个性化的实践性理论的意识和能力，使这种理论成为反思实践中的固化成果，影响和改善自己和同行们今后的教学实践。当然，本研究只是一个个案研究，研究结论能否有一定的典型和代表性尚难以确定，结论的完善和优化还有待更多时间和案例的跟踪考证。因此，进一步研究的方向可以做如下探索，添加更多的教师作为反思案例进行全面考察，继续对教师个案研究进行的历时跟踪研究，从而发现教师在反思内容、层次、过程等方面上的动态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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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王国红)

A case study of college novice foreign language teachers’reflective teaching

DAI Si,GAO Xu-yang

(College of Foreign studies, Hubei Normal University, Huangshi 435002, China)

This paper investigates the current situation of a foreign language teacher’steaching reflection in a provincial normal university by taking a qualitative method. By analyzing teacherZ’s reflective journals, it is found that the teacher’sjournals show insufficient evidence of reflection on their personal development and education of environmental concern, a lack ofcritical reflection on the levels of reflectionand a passive performancein the process of reflection and the lack of rational self-reflection knowledge. The study also reveals that novice teachers offoreign languageshould take the initiative to find"real" problems from their real teaching practice, constantly learning to analyze problems,finding the cause of formation and countermeasuresin the reflection and gradually developing their own personal theory of practice throughsummarizing experiences.

college foreign language teachers; teaching reflection; current situation

湖北省教育厅人文社科项目“以学科内容为依托(CBI)的研究生英语翻转课堂构建与路径探索”(16Y101)

2016—11—29

戴斯，女，湖北黄冈人，湖北师范大学2015级英语学科教学方向在读研究生；高旭阳,男，湖北黄冈人，湖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大学英语部主任，硕士研究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外语教育学和英汉翻译。

G642.0

A

2096- 3130(2017)02-0097- 05

10.3969/j.issn.2096-3130.2017.0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