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贫困治理背景下精神扶贫及其模式构建
2017-04-11汪玉峰
汪玉峰
(天水师范学院政法学院 甘肃 天水 741001)
农村贫困治理背景下精神扶贫及其模式构建
汪玉峰
(天水师范学院政法学院 甘肃 天水 741001)
改变贫困地区的落后面貌,不仅需要物质方面的投入,也需要精神方面的帮扶,对贫困群体观念的改变与引导、文化的教育与滋养、职业技能的培训与提升是精神扶贫的着力点。精神扶贫是一项长期的教育工程,需要长效、有效的机制与模式才能保障其取得预期效果,关怀模式、对话模式和参与模式的构建则是帮扶贫困群体走出贫困心理困境、摆脱落后观念束缚、激发精神动力的有效举措。
贫困 精准扶贫 精神扶贫 模式
摆脱贫困、实现共同富裕是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是中国共产党执政兴国的重要任务之一。中共十八大报告提出到2020年即建党100周年时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历史任务。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也明确提出,到2020年我国现行标准下农村贫困人口实现脱贫,贫困县全部摘帽,解决区域性整体贫困。在距离这一时间节点越来越近的关键时期,农村贫困地区能否预期脱贫就成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难点。在当前的农村贫困治理中,要打好这一场精准扶贫攻坚战,实现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重要任务,不仅要对贫困地区加大物质与资金投入,更要高度重视精神扶贫问题,物质扶贫与精神扶贫双管齐下,力争做到标本兼治,既富口袋,又富脑袋。
一、贫困的内涵及其精神扶贫的必要性
我国以往的扶贫重点侧重于关注基本的生存需求,重在提高贫困者的经济收入,但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贫困的内涵不断演绎,不仅只包括物质的匮乏,还包括精神贫困,并且,贫困是复杂的社会问题,要对精神扶贫问题进行探究,首先要对贫困进行必要的界定,只有在厘清贫困内涵的前提下,我们才能对贫困及其精神扶贫有更为深入的理解与认识,才能准确把握精神扶贫的本质。
(一)贫困的内涵
贫困作为一种复杂性的社会问题,是一个内涵比较宽泛的概念。什么是贫困?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学者们对贫困从不同的角度有过不同的论述。其内涵具有多样性和多变性。青年学者杨智(2016)对贫困的内涵进行了较为系统的梳理,代表性的观点如下:(1)贫困是收入或消费不足。(2)贫困是基本发展能力、权利、机会被剥夺。(3)贫困是资源的贫乏。(4)贫困是穷人的心理感受。(5)贫困是供养负担过重。(6)贫困是“文化贫困”。(7)贫困是多元社会需求不能满足的状态。[1](8)贫困是指物质财富的匮乏与文化财富的不足。
综合以上对贫困的界定,结合我国国情及其扶贫政策,笔者更倾向给贫困下这样一个定义:贫困是一种由于自然、历史、体制、文化、能力、机会等多方面因素的制约而导致的部分社会成员物质财富和文化财富不足以满足自身基本生存需要的一种状态。
这一定义明确表明贫困包含两个方面的维度,一是物质的贫困,一是精神上的贫困。对物质上贫困的群体是要扶持的,但对精神上贫困的群体,更应扶持。因为精神上的贫困比物质上的贫困更为可怕。物质上的贫困,只能影响人们的衣食住行。而精神上的贫困,足以使一个人丧志而萎靡不正,失去精神的动力而趑趄不前,缺乏方向的指引而迷惘和徘徊。
(二)精神扶贫的必要性
“人无精神不立,国无精神不强。”毛泽东同志说过,人总是要有一点精神的。所谓精神,就是要有一个良好的精神状态。而对于贫困群体,缺乏的恰恰是这样一种精神状态,给贫困群体注入精神活力,激活其脱贫致富的决心与信心,这也是对于我国贫困地区扶贫达成的一种普遍共识。具体说来,精神扶贫主要是通过文化教育、观念渗透、技能培训、使贫困人口的素质得以提高。精神扶贫实际上也是一种思想政治教育活动,其目的是主要是侧重于提高贫困者的整体精神状态。精神扶贫是一种重要的软力量,其形式上看似软绵绵,呈现为松软状态,但其持续有效的开展就逐渐彰显出巨大的精神力量,进而转化为贫困者战神困难,实现致富奔小康的现实。在当前全国开展的精准扶贫工作中,积极开展精神扶贫就显得尤为重要。精神扶贫能为贫困地区注入反贫困的精神动力。“治穷先治愚,扶贫先扶志”,说的就是要重视精神扶贫。著名经济学家缪达尔曾强调:“不发达国家民众巨大的贫困至少部分是由于他们的宿命论、他们的麻木和他们对于改变观念和制度、推广现代技术、改善卫生条件等努力的冷漠。”[2]可见,改变贫困地区的落后面貌,不仅需要经济层面的投入,也需要精神层面的帮扶,要为贫困地区注入克服和战胜贫困的精神动力,除掉“精神贫困”的障碍。
二、精神扶贫的重要着力点
贫困带给人们的绝不仅仅只是物质方面上的贫乏,更包括心理上精神上的痛苦、失落与无助。扶贫绝不意味着只是物质上的给予和帮助,更应当有精神上的抚慰与关怀。国家、社会对贫困群体的精神上的激励、鼓舞和支持是其积极奋进的动力。对于贫困群体精神扶贫的关键,主要是要做好以下几个方面:
一要积极主动实行观念扶贫。观念或思想是行动的先导,贫困群体只有转变了观念,摆脱固有落后思想观念的束缚,重新树立先进的观念,他们的思想才能更解放,眼界才会更开阔。贫困地区的思想观念落后、人力资本缺乏也是导致贫困的重要原因之一。长期以来,贫困地区或贫困群体由于地处偏僻,交通不便,因此在信息化时代易处于信息闭塞的不利状况,相应地贫困群体大多思想观念保守,视农为本、安于现状思想严重,商品意识不强;缺乏创业信心和勇气,容易产生依靠国家扶持、救济的“等、靠、要”思想,视“吃救济、拿补贴”为理所当然。目前在改变观念贫困方面的政策尤显不足。因此,相关政府部门在贫困地区开展一些群众喜闻乐见的活动,以健康有益的活动引导人、教育人、鼓励人,引导农民树立艰苦创业、开拓进取的精神风貌,变等、靠、要等依赖思想为自立创业思想,让人们精神振奋起来,思想凝聚起来,主动向贫困发起挑战,向生产实践积极进军,增强战胜贫困的勇气。
二要重视加强对贫困群体的文化教育。从某种意义上说,贫困也表现为一种“文化贫困”。美国人类学家奥斯卡·刘易斯在1959年首先提出了“文化贫困”概念。文化贫困论认为:“当穷人遭受世代的经济剥夺时,在适应这种极端的环境过程中形成一种自我保护的文化观念。贫困文化的特点包括屈从感、不愿为未来做出计划、不能控制欲望的满足和对权威的怀疑,这些价值观在没有希望改善条件的环境下具有其适应性。”[3]贫困文化一般表现为愚昧落后、消极无为、抱残守缺、故步自封、各安天命等心理态度,这种心态经过长期的沉淀,形成相对稳定的思维定式、价值观念,进而形成顽固的文化习俗、生活习惯和意识形态。贫困文化使得贫困者安于现状、不思进取、听天由命,并代际传递,与其物质生活形成相对稳定的均衡状态,难以被打破。文化的贫困直接影响农民接受新生事物的能力和致富水平的提升。对农民的文化教育是当前农村思想政治工作中的一个薄弱环节,这一迫在眉睫的基础工作,需要各级党政机构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动员大批党员干部,特别是要依靠当地农村党员、干部和有影响力的进步人士,深入农村、农户具体实施思想教育工作。同时,要根据当地情况和农民的思想状况,创新思想教育工作的形式和内容。充分利用电视、电影、短信、微信、QQ群,抓住赶集、庙会、村民会议、红白喜事等机会,利用当地先进人物和事例,触动群众内在灵魂,对村民进行文化教育,逐渐提高村民的文化修养。
三是要强化对贫困群体的技能培训工作。俗话说得好:“家有良田万顷,不如薄技在身。”贫困地区由于长期以来教育文化落后,人口自身的综合素质较差,教育水平较高的青壮年劳动力大量外流,导致留守在当地的劳动主体技能素养和发展能力低下,因此,贫困地区人们技能的缺乏与发展能力不足也是长期不能脱贫的一大诱因。因此,要把做好职业技能培训作为扶贫的首要措施,积极探索职业培训与农民就业相衔接的有效机制,健全面向贫困人口的终身职业技能培训制度,实施新生代农民工职业技能提升计划,加强农业农村实用技术培训,确保贫困人口通过培训长一技,输得出、干得稳、能致富。
三、精神扶贫有效模式的构建
在我国以往的扶贫工作中,对精神扶贫的关注不够与精神扶贫模式、机制的缺乏始终是扶贫工作中的薄弱环节,因此,积极探究精神扶贫的长效机制与模式就成为当前扶贫工作的一项重要任务。
模式是一种独特的研究范式,它力图从知识形态上解决理论与实践的连接问题。模式以独特的形式既区别于理论知识,也不同于实践知识。精神扶贫模式是连接精神扶贫理论与精神扶贫实践的中介,借助精神扶贫模式这一中介,使内涵丰富的精神扶贫理论走向精神扶贫的实践成为可能,并能够及时把精神扶贫纳入精准扶贫的内容,这对于确保精神扶贫工作的持续开展、构建与贫困群体之间民主、平等的新型人际关系、实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目标具有重要的意义。
(一)关怀模式
大量农村思想政治工作的实践经验表明,成功有效的思想政治教育既要做到以理服人,更应该做到以情感人,主体间有了情感的基础,理论才容易被群众所接受和认同。而精神扶贫的关怀模式则是扶贫工作主体之间情感交融的有效模式之一。关怀模式,就是指将关怀伦理学应用到精神扶贫工作中,形成注重关怀,关心贫困者的方法模式。关怀是指全身心投入的状态,一种在精神上有某种责任感,对某事、某人的一种担心和牵挂感,因此,关怀也就具有了双重含义,一是指操心某事;二是指关注、关心某人。有了关怀,精神扶贫的主体之间才会珍惜彼此的情谊,从而成为一个有血有肉,一个活生生的人。关怀模式的特征有:首先,关怀是一种主体间的关系行为。关怀的核心在于其关系性,表现为交往互动的两个人之间的一种连续或接触,在精神扶贫实践活动中,一方付出关怀,另一方接受关怀,关怀关系是教育者的关怀行为和受教育者的回应共同促成的,二者相互促进、相互强化,是在双方交往互动的基础上共同构建起来的一种关系。其次,关怀模式注重教育者的榜样引导。精神扶贫的关怀关系中,榜样具有非常重要有作用,学会关怀并不是告诉贫困者关怀的概念、记住关怀的一些原则和方法,而是在主体间彼此关系中展现教育者的关怀,其关怀的展现就是榜样。受教育者往往是依靠自己观察教育者如何关怀他人、如何为人处世而获得关怀的价值,人们常常会在一种温馨、真诚、体贴关怀的人群中自然学习到关怀的品德。关怀的品德是通过感染而习得,并不是直接教出来的,贫困者往往会从精神扶贫工作者或教育者的人格和行动中学到的远远多于他所教的,在教育者的多次引导和示范下,受教育者会在潜移默化中学会如何去关怀他人。精神扶贫中的关怀模式,就是对贫困地区贫困群体的一种精神鼓舞,一种精神感化,一种榜样示范,通过关怀,让长期处于苦闷、无助、失望、以及不知所措的贫困群体感受到党和政府的温暖,感受到莫大的鼓舞与激励,从而重新树立战胜贫困的勇气。
(二)对话模式
在精神扶贫实践活动中,充满人性的关怀无疑拉近了彼此双方曾经疏远的距离,主体间关系的升温有了情感的基础,对话无疑则成为精神扶贫实践主体间关系推进的最佳方式。对话是日常生活中一种较为普遍的语言现象。但随着社会的发展和进步,对话已经超越了原始的语言学意义,并且进入哲学、社会学、心理学、教育学等领域而被赋予了全新的的意义,有了新的内涵。在精神扶贫实践活动中,对话模式是指主体间在相互尊重、相互信任和相互理解的基础上,通过言谈、倾听进行的以寻求贫困根源、和构建完满的精神世界为目标的教育主体之间的平等交流、相互沟通的过程,达到主体之间对知识、经验、智慧、思想和人格等方面的共享,促进贫困者生命质量、品德修养、精神境界不断提升的方法模式。
在思想政治教育对话活动中,主体间的交流互动过程,不仅仅局限于教育主体之间险隘的语言交谈,更是指教育主体之间各自向对方精神世界的敞开和彼此真诚的接纳,是一种真正意义上民主和平等的精神沟通与内在交融。基于此,在精神扶贫对话的过程中,我们应该改变以往教育者在教育实践活动中的话语权绝对化的倾向,而应采取民主、平等和自由的开放式对话,使交往双方既阐明和陈述自己的观点,又虚心倾听和理解对方的意见,改变立场进行换位思考。有了对话,贫困者的苦闷、心酸、以及致富的思路与想法都会积极主动的向教育者倾诉表达,主体间达成真正的理解,在理解的基础上进而共话脱贫之策。
(三)参与模式
“参与,从最简单的层次上讲,是指公众或组织成员对有关其工作、生活以及某些政府方面的组织决策的介入。”[4]精神扶贫实质上是一种思想政治教育,一种观念形态的上层建筑,从权力的形态和表现形式上看,它表现为一种社会管理“软权力”,其权力发挥的广度、深度,其权力运行的效果如何,不仅取决于教育者本身,更取决于其他多元主体广泛积极的参与。在精神扶贫实践活动中,所谓参与模式,是指在一定精神扶贫目标的引导和相应规则制度的规范下,受教育者(贫困者)与其他多元主体以各种形式和角色介入精神扶贫活动的各个环节,发挥集体合力,以实现贫困者自身道德品质、精神状态和思想观念的提高,促进贫困者精神状态良性转化发展的方法模式。
当前的扶贫主体中,政府力量参与社会扶贫占据了社会扶贫的主体地位,并发挥了核心作用,社会主体参与扶贫仍然不足,其扶贫中的作用和力量还没有得到充分发挥。《关于创新机制扎实推进农村扶贫开发工作的意见》指出,要“创新社会参与机制”,“建立和完善广泛动员社会各方面力量参与扶贫开发制度”,“支持各民主党派中央、全国工商联和无党派人土参与扶贫开发工作,鼓励引导各类企业、社会组织和个人以多种形式参与扶贫开发”。[5]可见,在新阶段的扶贫开发中,社会扶贫的主体将会进一步拓展,社会扶贫的社会化倾向将会更加明显。
新阶段的扶贫开发将会更注重动员和引导社会主体参与扶贫开发,将会推动全民参与扶贫开发的理念发展,让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参与扶贫开发的重要意义和重大责任。与此同时,精神扶贫的参与模式还体现在贫困群体的广泛参与上。贫困群体也是扶贫开发的重要力量。以往贫困群体参与扶贫的力度不够,以致影响了扶贫的效果,在新阶段的精准扶贫工作中,要更加强调贫困人群和贫困地区的内源式发展,更加注重增强扶贫对象自我发展能力,贫困群体将会更多参与到精神扶贫实践中来。从而将他们置身于一个互动的情景之中,提供了更大的创造空间,这样既可以实现精神扶贫主体间的角色互换,进一步扩大精神扶贫民主的程度,使贫困者的积极性和创造性得到的有效发挥,又可以促进贫困者精神的提升与人格的完善,进而增强思想政治教育的实效性。
[1]杨智.全面小康目标下甘肃农村反贫困研究[D].兰州大学,2016.
[2][瑞典]冈纳·缪尔达尔(G.Myrdal).顾朝阳等译.世界贫困的挑战——世界反贫困大纲[M].北京:北京经济学院出版社,1991.
[3]沈红,周黎安等.边缘地带的小农——中国贫困的微观理解[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2.
[4][美]彼得斯著,吴爱明等译.政府未来的治理模式[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1.
[5]关于创新机制扎实推进农村扶贫开发工作的意见[EB/OL].中央政府门户网站.http://http://www.gov.cn/zhengce/2014-01/25/content_2640104.htm,2014.01.25.
F320.3
A
1007-9106(2017)09-0062-04
汪玉峰(1976—),男,天水师范学院政法学院副教授,主要从事马克思主义理论、思想政治教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