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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中国的文化自信及其建构路径*

2017-04-11邹广文田书为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研究 2017年5期
关键词:大众文化中华民族建构

邹广文 田书为

·文化自信·

当代中国的文化自信及其建构路径*

邹广文 田书为

随着改革开放的日益深化,建构文化自信愈发成为中国步入历史新阶段的紧迫任务。建构文化自信面临诸多问题,具体表现为社会精神文明发展程度的相对滞后、文化价值诉求的相对混乱、中国主流价值观念在国际社会的相对失语等,这些问题成为制约中国迈向文化强国的重要因素。我们需要站在时代发展前沿,坚持马克思主义哲学文化观,反思并超越传统意义上二元对立的文化观念,努力克服现代性困境,破解现代性发展之谜,积极寻找建构当代中国文化自信的现实路径,为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奠定坚实的文化基础。

文化自信;马克思主义哲学文化观;文化建设;当代中国

文化自信问题现已成为当代中国在全球化浪潮的激荡互动中必须认真面对的问题。正如习近平总书记2016年5月在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明确指出的:“坚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说到底是要坚定文化自信。文化自信是更基本、更深层、更持久的力量。”[1]文化自信是一个民族走向未来的最坚定力量,只有文化自信,才可能建构起社会文化实践的最坚实基础。这就需要我们在马克思主义哲学视域下,自觉反思建构文化自信对当代中国社会健康发展的重要意义、如何看待文化自信建构过程中存在的诸多问题、如何求解建构当代中国文化自信的具体路径等问题,明确这些问题对于我们真正实现中华民族的文化复兴至关重要。

一、建构文化自信对当代中国的重要意义

立足社会发展的时代特色与需求,树立科学合理的文化观,是理解文化自信基本内涵、把握文化自信现实意义、进而建构当代中国文化自信的理论前提。哲学家卡西尔认为,应当把“人定义为符号的动物,……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指明人的独特之处,也才能理解人开放的新路——通过文化之路”[2]。所谓的“符号”就是人与天然自然相互区分的根据,而所谓的“文化”就是人所创造的符号系统,所以“‘符号的世界’就是‘文化的世界’,人类在符号的宇宙中——即在文化的世界中生长着,发展着”[3]。由此可以看出,卡西尔的文化观至少包含三方面的理论启示:首先,从文化生成的角度讲,文化是人与自然区分的标志,是人所创造的符号系统的总和,指称人所创造的整个“符号的世界”,而非符号系统的某一部分。其次,从文化与人的关系的角度讲,文化固然是人创造的,但是文化也塑造着人,二者处于一种“同构互塑”的互动关系中。最后,从文化发展的角度看,文化不是一成不变的,人的发展必然带来文化的丰富,而文化的丰富也标志着人的进步。所以,文化与人都是历史的产物,只有在历史的视野中,人才能理解文化的内涵与意义;只有在历史的进程中,文化才能赋予人超越自身的力量。

实际上,卡西尔对文化概念的表述及其反映出的思想倾向,与马克思主义哲学有着深层次的理论契合性。首先,在马克思这里,“符号的世界”实际意指人的劳动产物的总和,就这个意义而言,文化便分为三个基本领域,即物质文明领域、制度行为领域和精神文明领域(“广义”的文化),而人类创造“符号的世界”彰显人的本质以及超越自然的过程,其实就是人类通过劳动改造对象世界的过程。马克思认为:“正是在改造对象世界的过程中,人才真正地证明自己是类存在物。这种生产是人的能动的类生活。通过这种生产,自然界才表现为他的作品和他的现实。”[4]163其次,在马克思这里,人与文化之所以能够形成“同构互塑”的关系,恰恰是因为劳动是人的本质力量的体现,劳动的产物与人不是相互外在的,而是“人的类生活的对象化”[4]163。文化作为人的劳动产物,当然也就在本质上与人同一,并相互影响。最后,在马克思这里,人是历史的范畴,文化真正标识出的是人类社会发展演变的历史辩证法,这正是马克思对黑格尔哲学的继承与发展。“黑格尔的思维方式不同于所有其他哲学家的地方,就是他的思维方式有巨大的历史感做基础。”[5]602而马克思的辩证法正是以此为前提。“从黑格尔逻辑学中把包含着黑格尔在这方面的真正发现的内核剥出来”[5]603,剔除其辩证法中的唯心主义的一面,使其成为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内在动力。所以,文化的发展,就是人类自我认识、自我扬弃、自我超越的具体体现;而人类的进步,则是文化演变从自在、到自觉、再到自为的现实历程。

应该说,在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观照下,卡西尔的文化观得到了更为深刻的表述和更为丰富的阐释。通过卡西尔文化哲学这一中介所确立的文化观,并没有背离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理论,而是在传统理论话语的基础上,立足变化发展的社会现实条件,拓展了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理解的深度和广度。只有以马克思主义哲学文化观为指导,才能在更为本质的层面上,反思文化自信的内涵及其对当代中国的重要意义。

首先,文化自信是一种关系范畴,建构文化自信,对实现中国与世界各国的平等沟通、维护国际环境的和谐有序具有重要意义。文化自信是经济全球化时代主体间文化对比的产物,所以中华民族的文化自信就是在与其他国家、民族的平等对话中形成的对中华民族文化的认可。在步入近代社会以前,中华民族对其他民族国家抱有长久的优越感,这种优越感不仅体现在综合国力上,同时也体现在文化心理上。长期以来,中华民族将其他民族国家视为“外夷”,并将其他民族国家视为低于中华民族并附属于中华民族的存在,在传统观念中这种文化心理一直被视为“文化自信”,但其实不然。这是因为,当中华民族在这种文化心理的作用下与其他民族国家进行文化比较并试图探寻中华民族的文化优越性时,其他民族国家就不能在独立自主的平等意义上获得中华民族的承认。因此,在中华民族的视野中,其他民族国家并不是与中华民族对等的文化主体,可以说,中华民族与其他民族国家之间并不存在相互比照、平等互鉴的精神基础,而在这种境况下进行文化比较所得到的“文化自信”,充其量只是一种文化优越感。就这个意义而言,长期以来中华民族便缺少与其他民族国家的平等的文化交流,缺少文化之间的对照与反思,这使得中华民族难以形成对自身文化演进历程的特色与方向的总体性把握,难以形成对其他民族国家文化优劣之处的准确判断,也因之与其他民族国家长久处于一种较为模糊、彼此并不十分了解的不稳定关系中。所以,当前我国积极建构文化自信,能够超越传统的文化心理定位,转变与其他民族国家的交往方式,既不走霸权主义、沙文主义道路,也不因妄自菲薄而陷入文化虚无主义,而是在平等中寻求对话、合作、沟通、互信,为营造更为和谐稳定的国际关系与民族间关系提供必要的保障。

其次,文化自信是一种现代性范畴,建构文化自信,对中国顺应经济全球化浪潮的总体趋势、保持本民族的文化特色与文化优势,具有重要意义。在现代化进程中,不同民族与国家间的交流融合日益频繁,这种意义上的“普遍性交往”让各民族国家明确了自身文化的优劣高下,进而催生了民族文化的自省意识。所以,只有在现代性的话语中,文化自信才能彰显出强大的力量。马克思曾认为,在前现代社会中,人的存在方式是以其相互依赖关系为基础的,而处于现代社会中的人则在对物的依赖基础上实现了独立性。[6]古代中国处于前现代社会阶段这种“最初的社会形式”,人与人、民族与民族、国家与国家之间,并不具备形成平等独立关系的生产力基础。但是,随着商品、货币、市场的发展而同步发展起来的现代社会,展开了一幅波澜壮阔的全球化图景,把世界各国、各民族卷入了世界市场,在市场领域就商品交换的主体而言,个人、民族、国家实现了相较于传统社会阶段而言的更高意义上的平等和自由。[7]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个人、民族、国家实现了现代意义上的独立。基于此,中华民族才能与其他民族和国家实现平等的文化交流,才能在总体性的视野中反思民族文化特色、形成民族文化自觉,这既是建构文化自信的必要前提,又是建构文化自信的重要目的。但是,资本主义全球化在促进民族对话、文化融合的同时,也催生了形式复杂的文化竞争与变幻莫测的国际博弈。所以,积极建构文化自信,一方面,能够使中华民族顺应社会发展趋势,积极融入全球化进程;另一方面,也能使中华民族更从容、更自如地应对全球化带来的诸多挑战,保持民族文化之独立自主,超越现代化发展困境。

最后,文化自信是一种历史范畴,建构文化自信,对中华民族继承传统和推陈出新、积极把握时代主题与民族文化发展方向,具有重要意义。进入现代社会之后,中华民族已经具备了全面反思本民族文化、逐步确立文化自信的外部环境,那么,建构文化自信的历史依据是什么?习近平总书记曾指出:“站立在960万平方公里的广袤土地上,吸吮着中华民族漫长奋斗积累的文化养分,拥有13亿中国人民聚合的磅礴之力,我们走自己的路,具有无比广阔的舞台,具有无比深厚的历史底蕴,具有无比强大的前进定力。中国人民应该有这个信心,每一个中国人都应该有这个信心。”[8]任何民族都必然从自己的文化传统中走来,都必然打上文化传统的烙印,这一烙印既挥之不去又摆脱不掉,所以无论是否具有文化自信的自觉,无论在何种意义上对待传统文化,对于中国人而言,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精华都已深远持久、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每个人,影响着整个民族的精神气质和文化性格,而这正是建构当代中国文化自信的历史依据。当然,文化是随着人类的发展而不断丰富的,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同样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与时俱进的;不是墨守成规的,而是推陈出新的。建构文化自信,也必须立足现实、立足民族发展的时代前沿,以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辩证发展眼光,透视民族文化的长远方向,指明民族文化的前进道路,只有这样,中华民族才能真正从传统中汲取力量,才能真正理解当代的历史使命与时代责任,才能更成熟而稳健地走在实现民族复兴的道路上。由此可见,在当代中国建构文化自信,有着深刻的时代必要性和历史必然性,它一方面是超越中国文化发展现实境遇的必然要求,另一方面又是中华民族立足现实、实现复兴的必然选择。

二、当代中国文化自信建构过程中的问题

在当代中国文化自信的建构过程中也出现了一些问题。在马克思看来,人类历史在资本的内在驱动下,以经济全球化的形式,形成真正意义上的世界历史;[5]32而经济全球化给每个发展中国家既带来了机遇也带来了挑战。19世纪40年代,中国逐渐被迫成为资本主义全球化的一环,但是,近代中国却没有能够赢得真正的竞争优势,反而一步步陷入殖民地半殖民地的泥淖。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尤其是改革开放的序幕逐渐拉开后,中国走上了经济发展的大道。就当代中国的文化自信建构而言,也是机遇与挑战并存。一方面,中国应该顺应世界发展的大趋势,实现从农业文明向工业文明、从前现代到现代的历史性转型,并以此全面推进文化自信建构;但是另一方面,与世界各国一样,中国也面临着优秀文化价值传统被“解构”“祛魅”等现代性困境。总体来看,这些问题主要表现为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在当代中国文化自信的建构过程中,物质文明建设取得了丰硕成果,而精神文明发展水平与之并不完全匹配。20世纪70年代末期,以邓小平同志为核心的党的第二代领导集体解放思想,正确估计国内社会发展的阶段特点;审时度势,清晰把握经济全球化的总体方向,敏锐地认识到,“社会主义和市场经济之间不存在根本矛盾。问题是用什么方法才能更有力地发展社会生产力”[9]。市场经济原则被引入我们的社会生活,中国改革开放的伟大进程全面开启。近40年来,中华民族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上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绩。面对金融危机,中国经济能够保持中高速增长,在世界主要国家中名列前茅,国内生产总值增长到八十万亿元,稳居世界第二,“中国经验”越来越能够为世界经济的平稳运行与发展提供借鉴。与物质文明建设相对应的精神文明建设或者说意识形态领域中的文化建设问题,同样是党中央十分关切并重视的理论与现实问题。改革开放初期,党曾提出一系列“两手抓”的方针,如“一手抓精神文明,一手抓物质文明”,十二届六中全会更是专门明确指出了我国精神文明建设的方向、性质、任务、方法。[10]但是,我国精神文明建设的成果,没有完全跟上我国物质文明建设的总体步伐,在世界文化舞台上,中国的文化软实力发展仍处于相对落后的尴尬境地。

其次,在当代中国文化自信的建构过程中,公民的价值诉求还较为混乱。我们知道,价值观是最能够体现民族特质、彰显民族情感、凝聚民族精神的,但也正是价值观这一领域在中国融入经济全球化的浪潮中首当其冲,遭受了来自多方面的巨大冲击。改革开放以来,中国进行了市场化改革,实行“走出去、引进来”的发展战略。纵观当前世界经济的发展态势,西方资本主义虽然内部矛盾重重,但仍旧处于强势状态。在资本关系极为活跃的现代市场中,每个人都是特殊的个体,都为了追求自身的特殊利益而从事具有普遍意义的社会化生产劳动,在这里,对于个体而言,社会福利并不是目的,而仅仅是手段,个人的福利才是最终目的,并得到社会的承认和保障。[11]马克思认为,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经济基础的变革必然引发社会整体的变革。[5]591-592所以,当市场关系在中国社会大行其道时,当人人利己成为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原则时,传统文化与现代文化的张力、东方价值观与西方价值观的矛盾便日益凸显,影响着每个人的价值选择。不得不承认,市场经济及其背后的资本关系的确在一定程度上冲击和消解了中华民族优秀的传统价值观念和当代社会的主流价值观念,表现为具体的社会生活领域的价值诉求的混乱。

最后,在当代中国文化自信的建构过程中,中华民族主流价值观念及其话语的世界影响力还相对薄弱。当前,随着“走出去、引进来”战略的深入发展,中国的经济实力得到了总体提升,在世界各国体现“中国元素”的文化产品逐渐增多,如中式服饰、中式建筑、中式餐饮,等等,不管是在现实的日常生活中,还是在虚拟的影视作品中,都不难发现这一点。但也必须看到,这些“中国元素”仍旧主要限于文化的物质文明层次,而要想让世界真正了解中国人民自强不息、厚德载物的精神品格,理解中华民族和平发展、相互促进的复兴之路,与世界各国在精神价值层次的平等对话与深度交流就是至关重要的。不过,自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主流意识形态与传统价值话语在与西方文化的碰撞中,似乎总是处于弱势地位,这不仅成为我国向世界一流强国迈进的文化阻碍,同时也成为威胁我国意识形态安全的重要隐患。

这些问题给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自信建构带来一定的挑战。今天,我们从国家发展战略的高度来强调文化建设,首先就需要克服对于文化的偏狭理解。我们知道,在传统的理论视野中,所谓的“文化”即狭义的文化,是指与经济、政治相对应的观念形态,具体的文化结构则由文学艺术、伦理道德、政治法律思想、宗教神学和哲学相互渗透并最终确立,所以,文化及其结构被称作思想的上层建筑或观念的上层建筑。所谓上层建筑的产生、性质、变化发展,都要由它所赖以形成的生产关系的总和即经济基础决定,即便上层建筑对经济基础存在反作用,这种反作用也是有限度的,没有强大的经济基础就没有强有力的上层建筑。[12]218-205传统理论把文化放在了社会整体发展的附属地位,附属于社会的经济基础,附属于社会的生产力水平。这种思路的一个重要理论前提,即认为经济与文化“是社会生活的不同领域、社会结构的不同层次”[12]219,并且经济单向度地决定文化,而这的确为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不断解放和发展生产力”的发展模式提供了理论依据。应该说,在我国改革开放初期甚至更早的历史阶段,强调经济发展并集中一切力量推进经济建设是维护民族独立、实现国家富强的最直接、最根本的举措,所以对文化内涵的理解及定位有着特定的时代特点。

但是,这也在客观上造成了我们对经济和文化关系理解的简单化,以为经济发展必然带来文化进步,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忽视文化建设,这使得当代中国精神文明的建设程度与我国G D P总量日益增长的经济发展现状并不匹配,与我国综合国力日益强大、国际影响力日益提升的总趋势并不同步。另外,在当代世界,国家与国家、民族与民族之间的交流、合作与对话是全方位、多层次和宽领域的,这意味着国家间与民族间的关系不是只有经济关系,也不是只要能够积极把握好经济关系就能实现文化上的彼此认可与互信。实际上,随着现代社会的深入发展、科学技术的不断进步,经济与文化的界限似乎变得不再那么清晰分明,经济的文化含量越来越大,文化的经济价值也越来越大。霍克海默就曾直接使用“文化工业”概念,试图阐明资本主义时代的经济文化特征。[13]无论这样的思想是否能够经得起逻辑和历史的检验,一个不争的事实是,对于当代中国社会的发展而言,对于整个世界历史的演变而言,经济和文化的关系已然错综复杂。

所以,站在马克思主义哲学文化观的基本立场上,反思并超越传统理论话语所奠定的文化观,使之契合当代中国经济社会发展阶段的基本特征,对于我们扫清文化自信建构过程中的现实障碍、寻找当代中国文化自信建构的具体路径具有前提性意义。

三、当代中国文化自信建构的现实路径

在当代中国的发展语境下建构文化自信,是一项极为复杂又势在必行的社会工程,具体应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

首先,大力弘扬主流文化。当代中国的主流文化,就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它既是社会主义经济、政治实践的精神呈现,又是实现社会平稳有序发展的核心力量。党的十五大报告就强调指出,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文化,就是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以培育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公民为目标,发展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社会主义文化。这表明,弘扬主流文化必须要坚持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位。只有马克思主义始终把全人类的解放视为其理论的最终目的,只有马克思主义始终把生产力的进步视为变革历史的决定性动力,只有马克思主义始终把人民群众视为创造历史的唯一主体,也可以说,只有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才能把握历史发展的前进方向,才能顺应历史发展的客观规律,才能为最广大的人民群众谋福利。弘扬主流文化,必须提高人民群众的道德修养与法律意识,综合提升全民族的思想文化素质。人民是国家的主人,既是国家治理的参与者,又是国家的建设者;既享有国家赋予的基本权利,又对国家担负相应的义务。在当代中国的发展语境下,应当积极提升全国人民的法律意识、道德修养,使各族人民在合理合法的框架下,履行自己的权利,为国家的发展繁荣作出贡献;承担自己的义务,为国家的稳定有序提供保障。在全国人民的合力中,促进国家的整体发展。弘扬主流文化必须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在人类社会发展的当前阶段,我们能够清晰地看到世界各国、各民族正日益紧密地联结在一起,中国的发展离不开世界,世界的进步也离不开中国。所以,弘扬主流文化必须顺应时代发展的大趋势、融入世界变革的大浪潮,吸收人类文明成果,以我为主、为我所用,真正为推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事业服务,为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贡献力量。

其次,积极培育精英文化。精英文化在现代社会生活中占有重要地位,它是人文知识分子创造、传播和分享并承担教化使命、价值范导功能的文化形态。[14]精英文化往往以“天下兴亡”为己任,有着“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家国情怀,并试图通过对社会生活“真理”的思考与揭示,指明其所处社会的具体前进方向。从历史传统来看,中国知识分子自古以来便具有“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历史使命感,可以说,在历朝历代都能找到典型的代表人物。在古代西方社会,同样存在类似的“精英文化”,从古希腊柏拉图的国家学说到中世纪奥古斯丁对“上帝之城”的描绘,再到近代政治哲学家对社会契约的反思,虽然不同思想家关注的问题不同、提出的解决问题的路径与方式不同,但是其共同之处在于他们的思想都具有极为深刻的现实关怀,他们都试图追求存在于人类社会中的崇高信念与永恒价值。随着资本主义世界历史的全面展开,精英文化在“文化建构”的历史传统上,又衍生出了“文化批判”的维度。应该说,在东西方的思想发展史中,都存在对社会流行文化的批判与反思,但是,文化批判成为一种具有共识性的思维方式并把资本主义视为自己的批判对象,却是现代社会所特有的。在西方,面对资本主义的诸多弊病,思想家们纷纷试图从各自的角度实现对资本主义的批判与超越,马克思自不待言,马克思之后的西方马克思主义者更是把“文化批判”视为自己的重要理论旗帜,如著有《历史与阶级意识》的卢卡奇、著有《单向度的人》的马尔库塞、著有《景观社会》的德波,等等,他们无一不从文化层面展开了对资本主义固有矛盾的阐释与反思。实际上,无论文化批判是否把理论的演绎推向历史发展路径的反面,这种批判式的精英文化都的确给现代人带来了警醒与启发,并为人类探寻未来的可能社会提供了必要的智力支持。就这个意义而言,批判式的精英文化与建构式的精英文化的最终目的是一致的,对于现代社会的发展而言也都是极为必要的。在当代中国,我们也应当在党的领导下,在传统建构式精英文化的基础上,培育批判式的精英文化,密切关注社会现实,主动与经济领域中的资本逻辑及其话语保持距离,守护中华民族的精神高地,坚定文化自信,走出一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建设道路。

最后,正确引导大众文化。大众文化是现代社会的特有产物,是工业化的结果,它最早产生于20世纪30年代的西方社会。西方思想界也是从这时起逐步展开对大众文化的系统关注与理论反思的,阿多诺、霍克海默、利奥塔、哈贝马斯等思想家都对大众文化有过独到的论述。20世纪末,大众文化在中国逐渐发展繁荣起来,现在,大众文化已然成为人们文化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大众文化呈现出以下几个基本特点。第一,商业性。大众文化是典型的商业文化,正如市场领域的商品一样,大众文化同样遵循市场原则,以获取价值为目的并进入交换领域。第二,世俗性。大众文化是一种市民文化,带有很高程度的私人性,因此,大众文化的内容与性质也带有很高程度的多样性乃至多元化特征。第三,娱乐性。娱乐性是大众文化的重要特征。在日常生活领域中,人们的直接需要往往带有非常明确而具体的娱乐化倾向,而这直接规定了大众文化的具体内容及其内在性质。总体来说,大众文化的确在很大程度上满足了人们日益增长的文化需要,推动了文化市场的繁荣发展,但是也存在不容忽视的问题。第一,大众文化的商业性及其市场化,使得大众文化的根本目的更趋向于满足其生产者的私人利益,而非大众利益。第二,大众文化的世俗性及其私人化,使得公民精神领域在一定程度上呈现出价值诉求多元、混乱、无序的局面。第三,大众文化的娱乐性,使得大众文化的传播内容及其方式存在明显的“三俗”化倾向。毫无疑问,大众文化内部存在的种种问题,使得它在一定程度上背离了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以及当代社会的主流文化。因此,必须在促进文化发展繁荣的基础上,正确引导大众文化的发展方向,使之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基本要求,符合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精神需要。只有这样,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自信的建构才能真正深入人心,才能具有更持久的生命力与创造力。

积极建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自信,不仅关涉中国自身的发展,更关涉世界各国、各民族的发展。随着世界历史进程的深化发展,建构当代中国的文化自信,必然要在中国与世界的互动中实现。2017年5月,“一带一路”国际高峰论坛在我国成功召开,1200多位来自世界各国、各民族、各地区的代表齐聚北京,共赴这次“千年之约”,这正是中华民族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积极建构文化自信、促进世界文化繁荣的重要表现。两百多年前,黑格尔曾认为人类社会发展进入现代以后,世界精神将从东方转向西方,然而现在,作为文明古国的中国,正在重新焕发出强大的民族生命力与文化凝聚力。

[1]习近平主持召开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强调结合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实践 加快构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N].人民日报,2016-05-18(1).

[2]恩斯特·卡西尔.人论[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5:35.

[3]邹广文.试论文化哲学的理论源流[J].文史哲,1995(1):41-46.

[4]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5]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6]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8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52.

[7]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9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110.

[8]习近平.在纪念毛泽东同志诞辰120周年座谈会上的讲话[N].人民日报,2013-12-27(2).

[9]邓小平文选(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148.

[10]江泽民.加快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步伐夺取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更大胜利——在中国共产党第十四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N].人民日报,1992-10-21(1).

[11]黑格尔.法哲学原理[M].北京:商务印书馆,1961:197.

[12]陈先达,杨耕.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M].4版.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6.

[13]马克斯·霍克海默,西奥多·阿道尔诺.启蒙辩证法[M].渠敬东,曹卫东,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107-108.

[14]邹广文.当代中国大众文化及其生成背景[J].清华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1(2):48-55,69.

(编辑:朱效梅)

邹广文,北京市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研究中心研究员,清华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田书为,清华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研究生。

* 本文系北京市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研究中心与北京市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自信研究”(项目批准号:17ZDAL01)的阶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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