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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义廉耻,国之四维”
——传统治国理论的内涵及维度

2017-04-06管宗昌姜秀莎

大连民族大学学报 2017年2期
关键词:礼义治国管子

管宗昌,姜秀莎

(1.大连民族大学 文法学院 ,辽宁 大连 116605;2.大连广播电视大学 金州新区分校,辽宁 大连 116605)

“礼义廉耻,国之四维”
——传统治国理论的内涵及维度

管宗昌1,姜秀莎2

(1.大连民族大学 文法学院 ,辽宁 大连 116605;2.大连广播电视大学 金州新区分校,辽宁 大连 116605)

《管子·牧民》提出“礼义廉耻,国之四维”,是先秦时期治国理论的总结和经典表述,于中国治国文化中影响深远。阐述了“礼”“义”“廉”“耻”四者的内涵,认为它们分别具有深刻的时代内涵,是那个时代治国文化的结晶。通过分析指出,“礼”被塑造为社会规则,但同时也是人性需求,是外在规则与内在修养的结合;“义”的出现有时代性,是对礼的有益补充;“廉”则强调对于高节的坚守;“耻”是道德的底线。从中既能看出《管子》对治国理论的维度设计,同时也能对今天的价值观与道德建设提供借鉴。

礼义廉耻 ;内涵; 维度

中国历来是一个关注政治、关注治国的国度,先秦诸子无论其起源还是其主张,多与治国相关。在先秦诸多治国论中,《管子》无疑具有特殊的地位。其中提出的“国之四维”说,成熟而全面,不仅代表了先秦时期治国理论的高度,而且在后代仍影响深远。

《管子·牧民》讲:

国有四维,一维绝则倾,二维绝则危,三维绝则覆,四维绝则灭。倾可正也,危可安也,覆可起也,灭不可复错也。何谓四维?一曰礼,二曰义,三曰廉,四曰耻……[1]

其中对四维的内容、重要性、维度与内涵进行了基本描述,展现出治国者的理论维度和政治高度。贾谊《陈政事疏》对《管子》的“四维”说深表称赞:“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顾炎武《五代史·冯道传》论也曾对此理论深表关注。

这一治国理论具体内涵如何?理论维度怎样架设?何以深具影响?以至对今天启发如何?下面逐一探讨。

一、礼

“禮”之本义,《说文解字》释为“履也,所以事神致福也。”[2]7“禮”起源于祭祀祈福,这异议不大。祭祀鬼神必有严格的仪式规矩,同时也须有发自内心的诚敬之心,孔子时代仍讲“祭神如神在”(《论语·八佾》)便是明证。这两大要素决定了后代“礼”的基本内涵。

时至周代,周公制礼作乐,其中“礼”指的是一系列的政治制度、文化制度和伦理规范。那么,“国之四维”中的“礼”又承载着那些内涵呢?除了检视《管子》外,综观先秦时期这一概念的语境与内涵显得尤为必要。“礼”在如下几种文献中的出现尤具代表性。

《论语·为政》: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按:礼有齐的作用,具有规矩、制度的内涵。

《荀子·礼论》:先王恶其乱也,故制礼义以分之。按:此处礼具有区分、分类的内涵,荀子甚至赋予礼以法的内涵:“礼者,法之大分,类之纲纪也。”

《荀子·非十二子》:遇友则修礼节辞让之义。按:此处礼具有礼仪形式之意。

《孟子》:辞让之心,礼之端。按:此处礼除具有形式内涵外,格外强调起于内心的认同性。

《礼记》的时代虽有争论,但是此书对礼的论述与总结,其深度却是无与伦比的。鲜明起见,将其中对礼的论述总结如下。

1.礼来源于天地之道和天地秩序

“夫礼,先王以承天之道,以治人之情”[3](《礼运》),“大乐与天地同和,大礼与天地同节”“乐者,天地之和也;礼者,天地之序也”(《乐记》)。其中认为“礼”绝非单纯的人类社会的意识形态产物,而是来源于天地之道的天地秩序,借此以确立礼的合理性与权威性。

2.“礼”是人类与动物相区别的最根本标志

“礼义也者,人之大端也”(《礼运》),“凡人之所以为人者,礼义也”((《冠义》),“无别无义,禽兽之道也”(《郊特性》)。其中认为,人之所以有别于动物,在于人有文化准则,而动物没有。其目的也在于确立礼的权威性。

3.礼的产生是基于人性的需要

《礼运》篇将人性归纳为“七情”和“十义”,而只有“礼”,才能节制人性恶的一面(“七情”),并且使人性的优秀之处(“十义”)得到发扬光大:“何谓人情?喜怒哀惧爱恶欲,七者,弗学而能。何谓人义?父慈、子孝、兄良、弟悌、夫义、妇听、长惠、幼顺、君仁、臣忠,十者,谓之人义。讲信修睦,谓之大利;争夺相杀,谓之人患。故圣人所以治人七情,修十义,讲信修睦,尚辞让,去争夺,舍礼何以治之?”

也就是说,礼能节制人的自然欲望,同时能张扬人的社会良性。除了以上从客观世界确立礼的合理与权威性外,这里又从人性主观世界的角度确立其存在的合理性与必要性。至此,礼的合理性、权威性得以全面确立。

4.礼规定了人类社会的秩序,主要是通过区分等级差别和名分实现

《哀公问》上说:民之所由生,礼为大。非礼无以节事天地之神也,非礼无以辨君臣上下长幼之位也,非礼无以别男女父子兄弟之亲、婚姻疏数之交也。”礼通过区分人与人的不同名分、等级,实现秩序化。也可以说,名分是礼的形式的具体载体。惟其如此,才有诸如“曾子易箦”之类誓死守卫名分的例子。

秩序对于一个社会而言万分重要,无礼便会失序。因而,礼在治理国家中异常重要: “故礼之教化也微,其止邪也未形,使人日徙善远罪而不自知也,是以先王隆之。”(《经解》)

5.礼闻取于人,不闻取人

《曲礼上》:“夫礼者,所以定亲蔬,决嫌疑,别同异,明是非也。礼不妄说人,不辞费。礼不逾节,不侵侮,不好狎。修身践言,谓之善行。行修言道,礼之质也。礼闻取于人,不闻取人。礼闻来学,不闻往教。”

礼依靠主体自觉能愿地靠近、学习与维护,而以礼的规范强加于人则不是其所推尚的。这是《礼记》对“礼”存在的理想状态的描述。

可以看出,《礼记》对礼的论述是系统而深入的,对我们理解礼的原始内涵、四维之礼具有重要的启发。

综合看来,礼从祭祀祈福起源,从开始就带有了内心诚敬与规矩约束双重属性。在理论家的视野中,其具有了完美的系统性和生动性。它来源于天地秩序、又是人的基本标志,还符合人性的基本要求;通过名分等级确立社会秩序,而同时,又并非冰冷生硬的社会生活枷锁。除了符合人性外,还能有效与自我修养、内在精神诉求高度统一,孔子所言的“从心所欲不逾矩”实际指的就是礼的修养特质。

礼的理想状态是成为人人所向的圭臬和精神家园,不靠强制而靠自觉和向往。这样,这一概念实现了外在要求与内在诉求的完美统一,社会规则与日常修养的完美统一。这也是为何这一概念能够位居四维首位、居于治国理论要津的关键所在,这对今天社会价值观的构建仍有重要的启发。

二、义

“義”,《说文解字》释为:“己之威仪也,从我羊。”[2]267我头上戴有羊角之意,形容威严、威仪,与猥琐、不正相对。这一概念在先秦时期的重要展现语境有如下几个:

《孟子》:羞恶之心,义之端。按:义起源于人的正直、厌弃恶端之心。

《论语·公冶长》:其养民也惠,其使民也义。按:义有合理、适宜之意,并带有民本倾向。

“义”这一概念,同样也是体现了人际关系的行为准则,适宜、合理是其基本内涵。其实,仅仅用适宜、合理界定这一概念显然过于粗疏,其缺乏具体的载体和形式。而同样在《礼记》中,对于这一概念则有较为详细的论述,可以让我们窥见这一概念的真实:

《中庸》说:“义者,宜也。”

“何谓人义?父慈,子孝,兄良,弟悌,夫义,妇听,长惠,幼顺,君仁,臣忠,十者谓之人义。讲信修睦,谓之人利。争夺相杀,谓之人患。”

其中除明确指出义就是“宜”外,最重要的是展现了这一概念的载体。能够看出这些行为准则本身,其本质仍然是对于名分和行事原则的尊重。而与上一概念“礼”相比能够看出:义的原始内涵实际并没有太多超出于“礼”的内容,按规则行事、按名分行事仍是义的基本内涵。

从《管子》本书看,“义”内涵包括:

第一,义的准则适用于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

义有七体,七体者何?曰:孝悌慈惠,以养亲戚。恭敬忠信,以事君上。中正比宜,以行礼节。整齐撙诎,以辟刑僇。纤啬省用,以备饥馑。敦懞纯固,以备祸乱。和协辑睦,以备冠戎。凡此七者,义之体也。夫民必知义然后中正,中正然后和调,和调乃能处安,处安然后动威,动威乃可以战胜而守固,故曰义不可不行也(《管子·五辅》)[4]

《管子》认为义的外延不仅包括人际关系,还能够延伸到:行事、办公、心态等各个方面。可见《管子》实际把义的外延拉伸到十分宽泛的地步。

第二,在社会构建中,义和礼共同起到构建伦理秩序的作用。

《管子》说:德有六兴,义有七体,礼有八经,法有五务,权有三度。然后又有相关解说:

所谓六兴者何?曰:辟田畴,利坛宅。修树蓺,劝士民,勉稼穑,修墙屋,此谓厚其生。

所谓八经者何?曰:上下有义,贵贱有分,长幼有等,贫富有度,凡此八者,礼之经也。

五务者何?曰:君择臣而任官,大夫任官辩事,官长任事守职,士修身功材,庶人耕农树艺。能够看出,德之六兴重其民生,保证人的生活和生产基本条件;义之七体和礼之八经,显然起到构建伦理秩序的重要作用。具体说来,礼突出等级和差别,义突出人的行事规范的引导,其实两者并没有根本的差别。

综合看来,从《管子》及其前后关于“义”的描述看,“义”虽有时外延延伸及其宽泛。但是从内涵上看来,与“礼”之间的交集甚大。何以四维之中竟有交集如此之大的两个概念?除礼义之间能够互补,礼偏重名分等级以至修养诚敬的倡导,义则有时可以补充在更加宽泛的行事规矩上的引导这一原因外,春秋战国时期的“礼崩乐坏”致使“礼”的权威性、可信性衰微也是重要原因。

春秋战国时期,“礼”权威性、可信性衰微,“义”的概念异军突起,实有扶危救困之意。从现实层面看,“礼崩乐坏”的事实天天上演,直接冲击着“礼”的权威性。从理论层面看,“礼”有十分重要的理论基石就是宗法制度,一切统治秩序都有着温情脉脉的亲情面纱,这时候起于家庭关系的“孝”可以成为“礼”的重要基石。但至春秋战国时期,一方面宗族树冠式谱系的滋长导致边远支系越来越多、离贵族中心越来越远,另一方面士阶层又迅速崛起。宗法和礼身上的亲情的面纱逐渐脱落,这时礼势必面临着前所未有的理论挑战。“义”的概念应运而生,负责诠释全新的道德准则和更加明确的秩序指导。

所以,礼义之间相协互补,成为春秋战国时期以名分、规则为重要载体的社会秩序的基本引导。

三、廉

从字义看,《广雅·释诂》:“廉,清也”“敛也,自检敛也”;《说文解字注》:“此与广为对文,谓逼仄也。……又曰廉,棱也,引申之为清也、俭也。”[5]综合看来,“廉”既有逼仄之义,同时也有墙角棱角之义。显然,两种字义并不矛盾,都突出尖锐、棱角。《老子》有:“是以圣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刿”,即是说圣人锐利而不伤人。所以,“廉”字意指方正、坚持原则、不圆滑。

而考察先秦文献中“廉”的语境,其具体的内涵所指可以两类视之。

一是在物欲、财利上,与取利以饱私欲相对。如:《孟子》:可以取,可以无取,取,伤廉;可以与,可以无与,与,伤惠;可以死,可以无死,死,伤勇。

二是在行事上坚守节义、追慕高节。如:

《孟子》:故闻伯夷之风者,顽夫廉,懦夫有立志。

《管子》:牧民者,欲民之有廉也;欲民之有廉,则小廉不可不修也;小廉不修于国,而求百姓之行大廉,不可得也。

《吕氏春秋》中出现了多篇与“廉”相关的篇目,《忠廉》记载要离宁死坚守节义之事,文章最后评价:“要离可谓不为赏动矣,故临大利而不易其义;可谓廉矣,廉,故不以贵富而忘其辱。”[6]595《诚廉》篇以“石可破也,而不可夺坚;丹可磨也,而不可夺赤”开篇,讲述伯夷叔齐坚持节义饿死首阳山的故事。

在这些语境中,“廉”显然不仅仅局限在不求物财、不慕私利上。其内涵主要指向对节义的坚守、对高义的追慕上,而且还经常与死亡意象相伴,在高义与生死之间做出比对。而其主体则往往是“士”这一群体,“廉士”一词在《吕氏春秋》中出现多次。《管子》也有:“故曰:君明、相信、五官肃、士廉、农愚、商工愿,则上下体而外内别也。”

应该说,第一种内涵包含在第二种内涵中,虽然所指更为具体,但是显然不及第二种内涵之深广。同时也能够看出,先秦时期“廉”的语境主要以第二种内涵为主,偏重对高节的坚守。从“廉”的内涵看,其所指可以是泛指所有人,但从具体语境看,“廉”所指对象的偏重已逐步显现,经常用以偏指一类人:士或为官者。偏指士群体如上所列,偏指为官者如:“人主孝,则名章荣,下服听,天下誉;人臣孝,则事君忠,处官廉,临难死;士民孝,则耕芸疾,守战固,不罢北。”(《孝行》)[6]736

也就是说,“廉”虽可泛指所有人对节义的坚守,但更加偏指士人、官宦这一群体。这也昭示了这一概念在后代发展过程中逐渐变为对确定群体的确定规范:对为官者在私利、物财问题上的规范。逐渐派生“廉洁”“清廉”等概念,专指官员在名利问题上的节操。

综合看来,“廉”之本义为方正而坚守,先秦时期这一概念主要指向对高节的坚守,将节义视为比生命更为重要的信守,绝不苟同、绝不同流合污。然而,其偏指、专指的倾向也已展现:偏向士人、官宦在名利、物财上的态度问题,具有一定的特指意义。

四、耻

“耻”《说文解字》解为:“辱也,从心耳声。”[2]223从造字能够看出,“耻”偏重内心的羞辱之感。

在孔子那里,“耻”还局限于一般意义上的羞辱之感,如:“衣敝缊袍,与衣狐貉者立,而不耻者,其由也与?”而至孟子,“耻”被赋予前所未有的重要性。孟子曰:“人不可以无耻。无耻之耻,无耻矣。” 意为:人不可以没有耻辱心,从无羞耻到有羞耻,就没有耻辱了。又如,孟子曰:“耻之于人大矣。为机变之巧者,无所用耻焉。不耻不若人,何若人有?”“无羞恶之心,非人也。”均是突出了羞耻之心对于人的重要性。

孟子说:“羞恶之心,义之端也。”《(孟子·公孙丑下》)此处的“羞恶之心”与“耻”的内涵高度契合,均突出对恶的态度,均强调内心感受。所以,“耻”实际上就具有了道德发生的意义,从这种羞恶的心理感受自然生发出社会层面的道德伦理。其重要性可见一斑。

“耻”的所言对象主要是“恶”,对恶言、恶行的羞辱不耻,在社会伦理空间中属于道德底线。既然是底线自然是不可挑战和逾越的,重要性不必细言。孟子说:“无羞恶之心,非人也。”顾炎武说:“士而不先言耻,则为无本之人”(《日知录》)均是此意。

综合看来,“耻”是对恶言恶行的羞辱之感,起于人的基本心理感受,孟子称之为善端之一。由于其指向对恶的态度,在社会伦理空间中属于底线;由于其起于人的基本心理感受,当进入社会层面时便具有了道德发生的意义。正因为其有底线和发生学意义,所以能够看见古人对这一范畴的反复强调和坐实,反复强调“耻”是做人的基本前提、是不可挑战的。

五、国之四维的维度构建及启发

《管子·牧民》讲:

国有四维,一维绝则倾,二维绝则危,三维绝则覆,四维绝则灭。倾可正也,危可安也,覆可起也,灭不可复错也。何谓四维?一曰礼,二曰义,三曰廉,四曰耻。礼不逾节,义不自进,廉不蔽恶,耻不从枉。故不逾节,则上位安;不自进,则民无巧诈;不蔽恶,则行自全;不从枉,则邪事不生。

“礼义廉耻”共同组成治国“四维”,缺一不可。它们分别代表不同的维度设计,共同构建出治国价值观。为简明起见,列表如下,见表1。

表1 “国之四维”的维度构建

《管子》所构建的“国之四维”各有防范和目的。按《管子》的设计,“礼”用以防范逾节、以保证上位之安;“义”用以防范自进自利、以保证民无巧诈;“廉”用以防范蔽恶、以保证行之自全,保证人自身修养和道德追求;“耻”用以防范从枉、以保证邪事不生。这是从治国者的治国目的看,《管子》致力于以“礼义廉耻”维护四个维度的运行:一是上位之安,也即统治阶层的安稳,这主要通过“礼”实现;二是民众的道德引导,主要通过“义”得以实现;三是民众的道德自律,主要通过“廉”实现;四是道德底线的构建,用以防范斜事初生,主要通过“耻”得以实现。

单从《管子》的明确描述看,其治国方略是重在道德构建的。四维之中,除“礼”表现出十分直接的保证统治阶级安稳的目的之外,其余三维的表述均侧重在道德建设上。也即,《管子》的治国方略重在道德建设,其将道德建设视为治国之根本。而在道德建设中既有对道德的高位引导,以使民众有高尚的道德追求(如义、廉),同时也有对道德低位的构筑,以使道德有不可触及的底线(如耻)。在道德的高位引导中,既有侧重外在的规范和要求(义),同时也有侧重自律和自我修养的内容(廉)。所以,《管子》将道德建设视为治国法宝和重钥。道德建设中又十分注重外在规则性和内在修养性的紧密结合,使得道德既是一种约束,更是一种修养,内外相向而行,共同实现道德的社会实践。广而言之,虽从表述看,“礼”表现出统治阶层求“上位安”的目的性,但从上文的内涵分析能够看出,“礼”的道德属性是极其明显的,同样也具备外在约束和内在修养相结合的特征。从这个意义上说,《管子》将道德建设视为治国重钥,维护统治秩序的的目的性也隐藏在道德建设之中,道德建设才是“国之四维”的核心。

不可否认,《管子》对四维的描述是较为具体明确的,能够看清作者的维度构建。但也必须承认,《管子》的描述一定是具有局限性的。“礼义廉耻”构成的“国之四维”不论从其内涵看,还是从后代流传看,都应该赋予其更加丰富的解读。惟其如此,才不会拘泥于《管子》的具体语境,才能成就其长久的文化潜力。下面就根据前文的内涵解析,试从如下几个角度加以解读。

角度一,礼是融合,包纳其他。礼位于第一位,而且其内涵也即为丰富,具有外在约束性和内在修养结合的特征,从这个角度看,它可以统摄其他。

角度二:礼义是社会道德层面的要求,廉耻则侧重在个人修养。

角度三:礼义具有泛指意义,是对所有人的道德要求;廉耻,特别是廉,则具有针对士人、官宦的特指性。

角度四:礼义强调有所为,廉耻强调有所不为。

角度五:礼义廉耻一方面具有社会道德层面的要求,另一方面则有个人修养层面的要求。

角度六:礼义是正面的准则和标准,廉耻则侧重人的考验,如果遇到违背于礼义的事情应该怎么样。

角度七:耻是道德发生的前提,是最基本最重要的底线,礼义廉则侧重道德的高标。高标很重要,但是防范道德的溃塌更重要,道德的溃塌犹如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须从微小的溃漏防范。

当下,我们正致力于法治社会的建设,但道德建设仍应是社会建设的重心。法律是行为的底线,但是绝不是道德的底线,两者之间还有相当的空隙,所以仅仅依靠法律是难以构建真正的和谐社会的。道德建设中,除了道德底线,道德的高标也是必须强调的。从耻辱和底线做起,防范溃败于初始,积极引导道德高标的生长和繁荣。在道德建设中,还要注意道德的规范性与人自身修养需求的结合,做到内外相向,方可真正使道德有别于法律的强制性,成为人人向善的追求和实践。

[1] 黎翔凤.管子校注[M].北京:中华书局,2004:11.

[2] 许慎.说文解字[M].北京:中华书局,1963:7.

[3] 孔颖达.礼记正义[M]//十三经注疏.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1414.

[4] 黎翔凤.管子校注[M].北京:中华书局,2004:197-198.

[5] 段玉裁.说文解字注[M].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06:444.

[6] 陈奇猷.吕氏春秋新校释[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595.

(责任编辑 王莉)

“Etiquette, Justice, Honesty and Sense of Shame are the Four Basic Elements of a Country”——Significance and scopes of traditional Chinese theory for state management

GUAN Zong-chang1, JIANG Xiu-sha2

(1.College of Chinese and Law, Dalian Minzu University, Dalian Liaoning 116605, China; 2.Jinzhou New Area Branch, Dalian Radio and Television University, Dalian Liaoning 116605,China)

The view that “Etiquette, justice, honesty and sense of shame are the four basic elements of a country” presented inGuanzi.Herdsmenis a classic summary of the theory for state management in the early Qin Dynasty, and has exerted a profound impact on the later Chinese traditions of state management. As the cultural essence of state management, “etiquette”, “justice”, “honesty” and “sense of shame” all bear great significance of the time. Based on this analysis, it is proved that “etiquette” is portrayed as a social rule as well as the demand of human nature, being a combination of the external rule and internal cultivation;“justice” appears due to the influence of the age and is a useful supplement to “etiquette”; “honesty” emphasizes high sentiment, and “shame” is the bottom line of morality. The article illustrates the scopes of theory for state management, and more importantly, can provide references for the values of modern time and the construction of ideology.

etiquette, justice, honesty and sense of shame; significance; scope

2016-05-24;最后

2016-07-02

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项目(20150316);辽宁省社科联省校合作项目(lslgslhl-046)。

管宗昌(1979-),男,山东潍坊人,副教授,博士,主要从事先秦两汉文学与文化研究。

2096-1383(2017)02-0153-06

I20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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