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龙当选与法国未来环境气候政策走向

陈晓径 张海滨

马克龙当选与法国未来环境气候政策走向

陈晓径 张海滨

2017年5月初，法国大选成为头条新闻：年仅39岁、仅具一定经济领域执政经验的马克龙入主爱丽舍宫。在能源与生态转型成为大势所趋、《巴黎协定》履约遭遇不小阻力的背景下，新任总统对环境气候问题的立场和设想如何？他将给法国环境气候政策带来怎样的变数？法国未来环境气候政策的特点是什么？这些构成了本文的核心内容。

[Résumé]Au début de mai 2017, les élections présidentielles françaises font l’événement:ancien Ministre de l’Economie âgé seulement de 39 ans, Emmanuel Macron devient Président de la République.Dans un contexte où la transition énergique et écologique s’avère une tendance irréversible et la tenue des engagements de l’Accord de Paris rencontre de la résistance, quels sont la position et le plan sur les problèmes environnementaux et climatiques du nouveau chef d’Etat ?Qu’est-ce qui changera dans la politique environnementale et climatique française ? Quelles seront les particularités de la future politique ? Tel est le contenu clef de cet article.

马克龙 环境气候政策 能源生态转型 巴黎协定

2017年5月7日，法国总统大选第二轮投票结果出炉：39岁的前任经济、工业和数字化部长，仅存在一年的“前进！（En marche!）”①“前进！（En Marche!）”运动的创立时间为2016年4月6日运动创始人埃马纽埃尔Ÿ马克龙（Emmanuel Macron）以66%的得票率，击败极右派候选人勒庞（得票率为34%），成为法国历史上最年轻的总统，将“最不可能的剧本变成现实”②Laurent de Boissieu et Céline Rouden,“Présidentielle, Emmanuel Macron, une victoire sans triomphe”[N].La Croix,7 mai 2017.May 9,2017,available at:http://www.lacroix.com/France/Politique/Presidentielle-Emmanuel-Macron-victoire-sans-triomphe-2017-05-07-1200845346.。

此次法国大选受到国际社会格外关注，因为其结果不仅事关欧盟未来，也事关国际气候谈判的未来。两年前，在法国政府大力推动下，在巴黎举行的联合国气候大会达成了具有重大意义的《巴黎协定》。《巴黎协定》被誉为法国当代外交的重大成果,而当下美国特朗普政府退出《巴黎协定》为其履约增加了极大的不确定性。马克龙当选法国总统后将如何推行其环境与气候政策自然也倍受国际社会关注。

一、马克龙在环境气候问题上的立场和设想

马克龙上任伊始，就任命著名环保斗士于洛①尼古拉Ÿ于洛（Nicolas Hulot），1955年出生的于洛兼具记者、环保主义者和作家等多重身份，1990年成立尼古拉Ÿ 于洛自然与人基金会（la Fondation Nicolas Hulot pour la Nature et l'Homme），多年来一直对法国政治和社会保有特殊影响力，有过数次从政机会，却偏爱自身的非政府人士身份。2007年总统大选前，于洛及其基金会环境监督专家团（experts de Comité de Veille Ecologique）发起声势浩大的《生态公约》（pacte écologique）签名活动：呼吁所有总统候选人和法国公民行动起来，超越政治分歧，共同应对环境和气候问题，提高法国国际声望。各候选人均作出一旦当选即“将环境问题置于优先位置”的承诺。2015年巴黎气候大会前夕，于洛曾是奥朗德任命的“法国总统地球保护特使”。2017年5月，马克龙总统任命于洛为生态和团结转型部（Ministère de la Transition écologique et solidaire）部长。为环境部长，彰显其推进法国社会能源生态转型的决心，与此同时，也注重在国际舞台上维护《巴黎协定》成果：5月底在美国驻布鲁塞尔大使馆单独会晤特朗普，在意大利西西里岛七国集团峰会（G7）等多边场合规劝其不要作出“冲动的决定”。6月初美国退出《巴黎协定》后，立刻表态“法国人和美国人将继续合作，除了气候领域之外”②“Macron: Trump a commis une faute pour l’avenir de la planète”.June 2, 2017.Available at http://www.huffingtonpost.fr/2017/06/01/macron-trump-a-commis-une-faute-pour-lavenir-de-laplanete_a_22121747/ .，并与德国、意大利领导人发布联合声明，严词拒绝与美国以任何形式重新谈判。

从竞选期间和当选后的言论来看，马克龙在环境气候问题上的立场和设想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 积极看待环境气候问题，充分重视环境气候问题应对。

在第一轮投票阶段中，马克龙就表示“会有一个雄心勃勃的投资计划，其支柱之一就是投资环保事业和经济转型”。今年 2月，马克龙还在推特上发布英文视频，公开邀请美国气候学者来法国从事研究。他声称：“我有一则消息向你们传达……我知道你们的新总统怀疑气候变化，决定削减相关预算和项目……请你们到法国来，你们会受到欢迎，法国是你们的国家。我们喜欢创新和创新型人才，需要气候变化、能源尤其是可再生能源和新技术方面的专家学者。”③Steven Jambot,“Macron s'adresse en anglais aux chercheurs américains qui travaillent sur le changement climatique” [N].France 24, 10 févier, 2017.May 10, 2017.Available at这个视频广为流传，马克龙在气候变化问题上公开叫板特朗普的姿态给世人留下深刻印象。当选总统后，马克龙在巴黎卢浮宫前广场发表胜利演说，明确表

http://mashable.france24.com/monde/20170210-emmanuel-macron-video-sciencemarch-recherche-trump.示“欧洲和全世界都对我们充满期待……建设更加安全、自由的世界，经济增长，法律公正，生态平衡”。①Emmanuel Macron, Ensemble, la France , Discours d’Emmanuel Macron, 7 mai 2017 - Place du Carrousel.他在选举后与特朗普总统的电话中强调要继续推进《巴黎协定》履约。在与习近平主席通话时，马克龙强调将与中国加强气候变化领域的合作，共同推进全球气候治理。

第二，实施去化石能源战略。他主张关闭燃煤电站，与开发者协商站点转型改造；争取不再为碳氢化合物、石油和天然气开采颁发许可证。对位于热带、在生物多样性方面有着重要地位的法属圭亚那地区，不再直接颁发开矿许可，承诺为地方税收损失提供补偿。禁止页岩气勘探和开采，但不干预相关研究。

第三，减少核能比重。他表示将继续实施奥朗德在任期间通过的《能源转型法》②全称是《绿色增长能源转型法》（Loi relative à la transition énergétique pour la croissance verte），2015年9月通过。，到2025年，将核能占全国发电总量比例从75%降至50%。“不是完全弃核；过分依赖核能也会有问题，75%比例太高。”至于能否达到目标，马克龙并不肯定：“现在说不好，但我会朝这个方向努力。”与此同时，他希望到2030年，能将可再生能源的比例提高至32%。

第四，将柴油和汽油的税收并轨，以期改善空气质量。法国近年来频发空气污染，马克龙认为问题出在柴油车上。每年逐步提高柴油税，但顾及生活在郊区的弱势群体利益，不会禁止使用柴油。以家庭为单位补贴1000欧元，鼓励其置换混合动力汽车或非柴油车，购买新车或二手车皆可。他还会与工业界协商，加大混合动力、电动、氢能源汽车生产及充电站、加氢站等配套设施建设。

第五，大力发展生态农业。在5年内斥资50亿欧元用于农业转型，“提升农民档次”；承诺2亿欧元补贴农民服务于环境的举措。优先发展绿色食品，到2022年餐饮界生态产品的消费率提升至50%；推行“生态标签（écologique）”，在认证标准上比已有“绿色标签（bio）”简化不少。禁止转基因食品，但不干预其研究。倡导保护动物：让熊重回比利牛斯山区，在一定程度上容忍狼的存在，也赋予农民“反击”的权利；禁止销售“非人性化”养殖的鸡蛋等。

二、法国未来环境气候政策存在变数

尽管马克龙在选举期间发表了不少对环境气候友好的言论，也在当选后作出一些利于环境气候治理的举措，但在法国环保主义者看来，马克龙过去的从政经历显示他并非一个真正的环保主义者。前任环境部长、较为激进的环保主义者勒帕热（Corinne Lepage）表示：“马克龙不是环保主义者，但是一个懂得进步的人。”马克龙上述环保主张和承诺能否真正兑现尚存疑问。

首先，法国能否尽快实现去化石能源目标？

法国环保媒体“报道地球（reporterre.net）”对此深表怀疑。该报道指出：

马克龙对世界自然基金会承诺关闭 4座燃煤电站，还表示不再颁发碳氢化合物勘探和开采许可，却忘了2015年9月（马克龙时任经济部长）自己和罗亚尔女士（法国现任生态部长）一起，新发三项碳氢化合物研究许可，延长两项已有开采许可。罗亚尔曾对《世界报》表示：“这是总理府协调的结果；经济部主张给相关单位全部颁发许可，被我拦下，少发了4项”。①Emilie Massemin,“Macron et l’environnement : de belles promesses, un lourd passif”[N].reporterre.net,13 février 2017.May 10, 2017.Available at :https://reporterre.net/Macron-et-l-environnement-de-belles-promesses-un-lourd-passif.

马克龙在担任经济部长期间鼓励开发矿产资源的政策也引发环保主义者批评。2015年8月马克龙参观法属圭亚那时，认为哥伦布黄金公司在那里开采露天金矿（位于原始森林中2.3公里长、800米宽、250米深的大坑），完全不违背法国新型矿产的要求。②同上。

马克龙过去为化石能源开采“大开绿灯”的做法使法国部分媒体和人士对其能否抵御来自经济部门尤其是石油利益集团的阻力、真正践行去化石能源战略存在质疑。

其次，法国能否尽快减少核能比重，用可再生能源实现替代？

法国之所以能在国际气候谈判中发挥重要影响力，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大量使用核能，法国的温室气体排放量很早就稳定在很低的水平上，因此在《京都议定书》第一承诺期，法国的减排指标是仅需维持现状。

核能为法国带来的好处不仅限于为其在气候谈判中赢得宽松的减排要求，还包括实实在在的经济利益：法国阿梅珐集团（Areva，高度国有化企业）2003年向芬兰出口核电设施，规模之大创下欧洲之最（有的欧洲国家如德国，对核能一直持保留态度）；2007年萨科齐总统访问中国，更是签下高达8兆欧元的全球第一核能大单。有学者认为，核能之于法国，“不仅是应对气候变化的工具，更是能源安全和出口创汇的良方”。③Joseph Szarka,“Climate policy in France, between national interests and global solidarity?”, Politiques européennes, Paris: L’Harmattan, 2011/1, numéro 33, p.169.

近年来，鉴于对核能的过度依赖及核安全风险的升高，法国加大了可再生能源的开发力度。法国的《绿色增长能源转型法》规定到2030年可再生能源占能源总消费量的比例将达到32%。这意味着将关停闭转大批核电站。而核能在法国经济中的特殊作用使得历届政府都难以真正摆脱对它的依赖。马克龙政府在多大程度上加快去核化速度也是未来的一大看点。

第三，光靠调节柴油税收能否改善空气质量？

公路交通是法国温室气体减排的软肋，汽车尾气排放也是其空气污染物的重要来源。2005年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关于法国环境的报告曾指出：90%的客运和79%的货运都依赖公路交通；2002年数据显示，公路交通占整个交通能耗的83%，占全国总能耗的26%①Examens environnementaux de l’OCDE: France, Editions OECD, 2005, p.51-52.这是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距今时间最近的一次法国环境报告，发布于2005年，考察1996-2004年间法国环境治理状况。。空气污染物的首要来源为公路运输。目前法国根据欧盟指令降低柴油硫含量的举措初见成效。

马克龙主张通过经济工具——税收和补贴逐步降低柴油使用率，逐步淘汰柴油车。但如果他继续沿用担任经济部长时在交通领域采取的一些其它做法，则可能导致空气污染物增加。

2015年 8月，时任经济部长的马克龙曾颁布《马克龙法》（loi sur la croissance et l’activité），又称“增长与就业法”，放开对大型（游览）客车的上路限制，而且通过了一项对汽车工业极为有利的协定（2015年4月），允许汽车企业缴纳32亿欧元，延长一系列特许权。这些政策措施会导致更多的空气污染，遭到环保主义者的严厉批评。环保斗士阿韦利埃（Raymond Avrillier）在与马克龙对话无果的情况下，向巴黎行政法院起诉，法院最后判定马克龙交出这批合同。②同①。

最后，提升农业和农民“档次”的承诺能否兑现？

农业是法国环境治理的另一根软肋。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的报告指出，因耕地超量使用氮肥和杀虫剂（大大超出该组织和欧盟平均水平），畜牧业过度密集，法国农业对生态造成的压力非常大，一个显著表现就是水体污染。③同①，第80页。

法国环保人士认为，马克龙增加绿色产品产量，减少杀虫剂的建议，幅度都不大，恐对农业改观甚微。他们质疑马克龙“不应该采用惩罚性的环保主义”的提法，担心银行家出身的新总统会引导有机农业过度商业化。而且关于很多议题——如50亿欧元农业转型投入、“农民服务于环境的举措”如何界定、何为新的“生态标签”等，马克龙都暂未拿出具体方案，尤其是资金可能难以完全到位。所以马克龙关于农业的承诺能否兑现，需要继续观察。

三、积极稳健是法国未来环境气候政策的鲜明特点

在一些法国环保组织看来，马克龙对环保不够友好，其环保施政纲领只是“即兴发挥”。笔者认为，马克龙是有致力于环境保护、应对气候变化这根“弦”的，在执政中将积极稳健推进法国的环境气候政策。积极稳健将构成法国未来环境气候政策的鲜明特色。

第一， 马克龙具有保护环境的初心。

马克龙在上届总统大选（2012年）前曾发表一篇学术论文《政治迷宫：我们能对2012年及以后抱有怎样的期待？》，指出“政治中的大问题”：气候变化、公共债务、国际金融调控、全球不平等、人口老龄化等。其中气候变化被置于首位。他认为，这些大问题占据着世界性论坛，但国家政策常常跟不上节奏；法国政府往往因为疲于应付燃眉之急——生活花销、失业、安全、住房等，造成短视，并未为解决这些问题制定真正的日程表。①Emmanuel Macron,“Les labyrinthes du politique.Que peut-on attendre pour 2012et après ? ”, Esprit,2011/3 (Mars/avril), p.110.气候变化被置于政治大问题之首，马克龙对其重视的程度可见一斑。

第二，马克龙当选后，法国能源生态转型的大方向不会变。

从进入奥朗德内阁时起，马克龙就是能源生态转型的坚定支持者。他在担任经济部长（2014-2016）时，曾经撰文《构建巴黎气候联盟》：开篇就是“加快生态转型，我们别无选择，时日无多。不要等待，我们必须更好地生产，让我们的行为服务于真正的人类永续发展。”②Emmanuel Macron,“Construire une « alliance de Paris pour le climat”, Annales des Mines - Responsabilité et environnement, 2015/2 (N° 78), p.3.他在文章中列出能源生态转型过程中，政府必须应对的五大战线：创新，简政，提高能效与减少化石能源依赖，能源竞争，以及在欧盟和国际层面有所作为。

马克龙创立的“前进！”运动也持同样观点：“生态转型是现今影响经济社会所有部门的优先议题。需要的不是小修小补，而是彻底改变。我们必须打造新型生产模式，改造交通、饮食和生产。我们建议的模式是团结的模式，制造就业机会，让企业具备竞争力，让农民获得新生，为公民提供健康和更高品质的生活。我们建议的模式将减少能源消耗，打造可持续和互联的城市，减少垃圾，消费更多健康的法国制造的食品，呼吸更健康的空气，制造本地就业机会。”

马克龙在第一轮大选期间被问及能源生态转型问题时，明确表示会坚持奥朗德的政策，“因为我觉得这很好”。

第三，马克龙在经济增长和环境保护之间寻求平衡的原则不会变。

秉承萨科齐总统时期举办格勒那勒环境论坛（Grenelle de l’Environnement）的精神，奥朗德总统亦将绿色增长（croissance verte）列为执政核心议题，协调经济增长与环境保护之关系。马克龙也高度认可这一原则，在参选时多次表示必须统筹增长和生态，主张“有选择的增长（croissance choisie, sélective）”或“深思熟虑的增长（croissance réfléchie）”。国内生产总值下降肯定行不通，《马克龙法》的基本原则也是“经济和就业优先”，多项条款旨在“加快大项目，促进经济回暖，允许政府以法令形式改革环境法，鼓励环境效应研究以及人民参与调查③同上。。有评论认为，马克龙主张平衡、妥协、综合的绿色增长，或可界定为不对工业造成威胁的“温和环保主义（écologie douce）”，其要义在于“绿化经济，但不伤害、触犯经济。小步伐前进，哪怕花费时间”④Arnaud Gossement,“L'écologie douce d'Emmanuel Macron : le regard d'un juriste”, June 7, 2017,available at: https://www.actu-environnement.com/ae/news/programme-emmanuel-macron-arnaud-gossement-28906.php4 .。

“前进！”运动同样与马克龙保持一致：将发展循环经济和资源回收列为其能源与生态转型的主张之一。“我们致力于发展100%循环的经济。循环经济是就业机会。到2025年将生活垃圾处理量下降一半。加强废旧家电淘汰管理，延长使用寿命。到2025年实现全国塑料袋100%回收利用：优化分拣中心，针对垃圾焚烧和填埋带来的污染，逐步提高征税比例。生产厂家必须明确标出包装材质，以利于分拣。我们还会扩大奖惩体系的适用范围，推广可持续产品，打击对环境有害的产品。与相关行业机构一起，打击食物浪费。”①En Marche!,“La transition écologique est une priorité pour aujourd’hui qui affecte tous les secteurs de la vie économique et sociale”.May 10, 2017.Available at : https://en-marche.fr/emmanuel-macron/leprogramme/environnement-et-transition-ecologique

最后，马克龙领导法国在全球环境气候治理乃至产业竞争中发挥表率和领导作用的雄心不会变。奥朗德总统曾经不止一次表示“要把法国打造成优秀的环境之邦（nation de l’excellence environnementale），巴黎气候大会上法国的领导力已受到包括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在内的国际社会的广泛赞誉。早在《构建巴黎气候联盟》这篇文章里，马克龙就明确了法国在国际社会的雄心：“法国有责任既处于前卫、作出表率，又目光现实、保持清醒，不至于妨碍我们的工业和企业应对国际竞争……奥朗德总统甚至希望设定世界范围内的碳价，这才是保证全球企业公平竞争的唯一途径。”特朗普退出《巴黎协定》后，马克龙第一时间发布声明，对此深表遗憾，认为特朗普“犯下有损国家和人民以及全球未来的错误”；应对气候变化事关全人类的根本利益，率领全球为之奋战是法国的使命；法国绝不重新谈判，并号召《巴黎协定》所有签约国留在协定框架内，负起责任，决不妥协——“在气候问题上不存在方案B，因为只有一个地球”②Emmanuel Macron,“Déclaration suite au retrait des Etats-Unis de l’Accord de Paris”.June 2, 2017.Available at: http://www.elysee.fr/declarations/article/declaration-suite-au-retrait-des-etats-unis-de-l-accord-deparis/。

“前进！”运动则认为，国际层面达成《巴黎协定》和国内通过《能源转型法》（2015年）、《生物多样性法》（尚在讨论阶段）互为表里，都彰显了法国在环境气候领域富有雄心的作为。还将“拯救地球”视作法国的使命：“生态问题具有重要地缘战略和外交意义。法国必须继续采取行动。我们要保卫全球生物多样性。法国在这一方面负有特殊责任：我们有全世界最大的海洋领土，拥有热带森林，承担着显著的保护生物多样性义务——这在工业化国家中非常罕见。我们要动员各国首脑和企业，提高共识，增强动力，召开国际会议应对气候变化。还要在海外设立法国生物多样性保护署。我们将推动实施《巴黎协定》成为国际行动的优先议题；监督各方尊重《巴黎协定》是法国的使命。”

结语

显而易见，马克龙并非激进的环保主义者，他将推行积极稳健而非激进的环境气候政策。在国内，马克龙将力图在经济增长和环境保护之间寻求更佳的平衡，但其推进能源生态转型，去化石能源和大幅减少核能的战略面临艰巨挑战。在国际上，借成功主办巴黎气候大会的东风，法国不会容忍《巴黎协定》走入死胡同，将会千方百计推动《巴黎协定》履约，继续展现其大国风采。但在美国特朗普政府退出《巴黎协定》，英国脱欧谈判举步维艰之际，法国如何与其它国家合作，推进全球气候治理值得密切关注。

作者单位：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

（责任编辑：许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