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消防员的坚硬与柔软

文－本刊记者 刘博文

一名消防员的坚硬与柔软

文－本刊记者 刘博文

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

依然有人在为了大家的命，

拼着自己的命。

齐齐哈尔坐落在哈尔滨西北，春季干旱多风，夏季炎热多雨，秋季短暂霜早，冬季干冷漫长。这座城市地理面积很大，生活节奏却慢悠悠，像一座守在北风里打盹的小城。这里的人们朴实热情，酷爱撸串儿，他们的生活里鲜少经历病痛蔓延的恐慌或是生死一瞬的危机，在个人生活之外，仿佛除了冷，再没有什么令他们感到不安心的了。

在这样的一座城市，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依然有人在为了大家的命，拼着自己的命。比如，34岁的消防员吴永吉。

坚硬·生死

2005年4月，北方的春天迟迟不来，室外温度只有10度上下。这天，吴永吉和战友们正在训练场顶着春季的妖风进行技能训练，一个转身的瞬间，他听到了风中传来的电铃声。铃声阵阵相催，代表着这座城市的某处正发生火情，代表着消防战士需要在一分钟之内穿好全套装备并到达指定位置集合，代表着又一场浴火的战斗将要开始。吴永吉迅速反应，在一分钟之内上车奔赴火点。

火情发生的地点是城郊铁路旁的一个单层民房，民房不大，吴永吉被安排做水枪手一号员。他将水柱对准屋内猛冲，冲了一会儿发现，烟不小，似乎情况有点不对。消防水枪的枪口如果用手指进行按压，水柱会变成雾状的扇形，上下甩一甩可以起到排烟作用。吴永吉将水柱压成雾状向浓烟打去，预想中的浓烟变小并没有发生，反而越打烟越大，直至浓烟扑面。此时的吴永吉已经当了好几年消防兵，过往的经验告诉他不好！他大喊一声“快跑！”扔下水管转身便跑，刚跑几步，只听“轰”的一声，房子在他的身后整个倒塌，飞落的砖头直接砸到了吴永吉的脚上。“再晚一点，就直接砸在里面了。”回忆这次任务时，吴永吉平静地叙述。

2010年12月，天气寒冷，吴永吉和战友们准备利用一天的时间进行车辆的卫生清扫。大家正打扫着，一楼的电话班接到119电话委派，市区一处液化气站起火，电话班立即拉响了电铃。吴永吉和战友们赶到时，液化气站外面已经围了一群人，负责人告诉吴永吉，起火的房间里有几个煤气罐，暂时没有爆炸。吴永吉和战士们迅速制定战术，疏散人群，分两队对火点进行夹攻，战术很成功，几个煤气罐被取出，火点也被顺利扑灭。然而在后期排查时，吴永吉发现，在起火点隔壁的房间内存放了一百多个煤气罐，距离起火点非常近，而负责人因为担心自己承担安全责任，并没有将这一情况告知。

相关资料研究表明[14]，对患者肿瘤复发的因素较多，其中包括复发时间、分期、肿瘤分级以及肿瘤大小等，这些因素都对肿瘤的复发将造成影响，针对于满足手术指征的患者应当尽早实施手术治疗。同时吉西他滨与其他灌注化疗药联合使用较单一用药效果更好。目前无论是表柔比星还是吉西他滨在治疗中高危非浸润性膀胱尿路上皮癌方面都有着较令人满意的效果，这与王晓天等研究结果相似[1]。

类似的情况还有很多。有一次在加油站旁，巨大的油罐车因撞击起火，吴永吉和战士们迅速到达，最后将火成功扑灭。在当时的情况下，一旦油罐车发生爆炸，就会引起旁边的加油站爆炸，而加油站一旦爆炸，后果不堪设想。

每一次头也不回地冲进火场，那一瞬间他会想什么？吴永吉说：“说实话什么都没想。如果在那一瞬间你有很多想法的话，也许你就不会去了。拿我来说，知道这屋里有人困住了，第一反应，也不是我要保家卫国，我的职业光荣什么的，而是我想尽一切办法，得赶快把这个人救出来。”

如果真的特别危急，有生命危险呢？“如果真的是面临着那样的危急情况，哪怕明知道有生命危险，该进一样得进。不然为什么叫最美的逆行呢？一说要爆炸，人家都往外跑，真有这种情况了，我们不进谁进？总得有人去做，你不能看着它一直蔓延。”

坚硬·不懈

在没有灭火和抢险救援任务的时候，吴永吉每天都要进行大量重复的体能、技能、战术、战法训练。体能注重提高基本的身体素质；技能包括六米拉梯、九米拉梯、结绳救人等；战术战法是假设某楼着火，分析哪里是着火点、有多少人被困，进而模拟分组出枪、救援、破拆。

吴永吉每天六点起床，九点半熄灯就寝，早晨、上午、下午都有训练安排。每天必保的训练项目是三千米跑，还包括搬运重物，折返跑，四百米障碍等，这些训练的任务量对普通人来说非常大，但是他已经习惯，觉得没啥。他说：“我家是农村的，虽然在家也干农活，但跟这种训练不一样。刚入伍的时候，引体向上要求做十四个，我一个都做不上去，只能是靠练，靠吃苦，体能才能上来。你要是做一个，第二个上不去就放弃了，那一辈子只能做这一个，但如果你使使劲，别人帮帮你，你做了两个，哪怕第二天你还得别人帮你才能做两个，但第三天你就能自己做两个了，一旦放弃就没有长进了。”

在全国消防战士专业技能的武术大比拼中，吴永吉参加了两个项目。有的项目要拿着一百多斤的装备、三盘水袋，跑四百米然后铺水带，有的一个大项目里面会分成数个小项目，都是各种情况的简化和量化。这些比赛是对消防战士们平时战术战法体能的检阅，重复地训练是消防员反应力的保障，“等真遇到特殊情况的时候，这些极致训练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过年的时候，是消防战士最忙的时候。吴永吉18岁当兵，至今已16年没陪父母过年了。逢年过节或者重要会议需要安保时，消防战士要全员在位进行抵近执勤。就是穿上全套的装备，将车开到指定地点，消防员坐在车里等候，当有什么紧急事件发生时，可以及时处置。年三十、初一、初五、十五，都要这样。“今年初一是上午十点到后半夜三点，我们两班倒。你看着好像坐着没啥事，穿全套装备坐里边窝着，老难受了，哈哈。”

吴永吉已经习惯了在部队过年。中队45人，大家一起过年，也十分热闹。“你看外面那些拉花，昨天买了好几袋子气球，我们吹了一上午。我们设施很多，有台球、乒乓球、羽毛球、还有篮球场，大队还给借了俩游戏机，怕我们想家。”年三十那天，中队全员一起包饺子、吃年夜饭、看联欢晚会。但这仅仅是正常情况，有很多时候不能正常，一旦哪里着火，无论战士们在哪里、在做什么，都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做好准备，随时开拔，到需要他们的地方去。

柔软·别怕

吴永吉觉得最温暖的时候，就是保护了百姓的生命与财产之后，人们的笑脸和那一声“谢谢”。有一回一个大爷报警，说他家对面一只小野猫上树之后两个小时没下来，吴永吉他们赶到，开车把梯子架上，上去把小猫抱了下来，老大爷特别高兴。

还有一次，一对老夫妻，灶上开着火就出门买东西去了，锅着火了有人报警，吴永吉他们去看了情况，从窗户进去把火灭了。事很小，战士们都没放在心上，可事后老两口专门到中队来送了一面锦旗，还在三楼的会议室跟消防战士们拉着手说了好一会儿话。

2008年汶川地震的时候，吴永吉当时正在集训，突然接到命令，大家连夜打包奔四川去。都江堰当时发生多次余震，车进不去，战士们只能背着物资和装备步行。走过一座大山时，正好遇上一次余震，大山极高处掉落的一块石头，擦着吴永吉身后战友的头皮呼啸而过，砸入身旁的山涧。他们抵达之后，指挥部通知说山里有个村子，一直没来得及抽人手去，派他们前往那里。战士们带着给养和装备，走了几十公里，预想中已经做了最坏的准备。到达那里之后，吴永吉发现那个村子虽然遭受了破坏，但是万幸没有人员伤亡，战士们就帮着村里的百姓重新盖了房。直到现在提起这件事，吴永吉依然感慨：“我们特别庆幸，好像这辈子都没那么庆幸，房子可以再建，老百姓没事比啥都强。”

2016年，市内一高层电梯管道井起火，满楼冒烟，吴永吉到了之后发现高层的消火栓不好使，只能一层一层地铺水带。战士们跑到五楼，火已经烧到楼上去了，他们就追着铺带追着打，一边救火，一边派救援组去挨家挨户敲门疏散，一路沿着楼梯从1楼跑到26楼，还要上下铺水带、换呼吸器，火被成功扑灭，没有一个人受伤。

吴永吉引用了一段他们支队长的话：“每一个消防支队都有资金作为后备支撑，这钱哪里来的？这都是老百姓给我们的。就算这个人是个卖烧饼的，每个烧饼卖一块钱，这一块钱里面也会拿出一部分来给我们，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去干好工作、不去保护百姓？我们如果不好好工作，有啥事再不冲到前头，对得起老百姓吗？驻地的百姓对我们都这么拥戴，我们必须为驻地百姓负责。”

柔软·亏欠

吴永吉老家在吉林省双辽市王奔镇仕家村四屯，2001年12月入伍，今年是他在齐齐哈尔消防支队龙沙大队永安中队的第16个年头。16年来，在这个普通人眼中安稳的城市，他先后立下二等功两次、三等功六次。2006年被评为“黑龙江省优秀共产党员”，2008年被授予“四川抗震救灾青年英模”荣誉称号，2009年和2011年被评为“黑龙江省岗位练兵先进个人”，2011年参加全国铁军比武获得全国第三名，2013年被评为“齐齐哈尔市第六届优秀青年卫士”，2015年被评为“齐齐哈尔市优秀青年岗位能手”，获得“公安现役部队士官优秀人才奖”。在这一连串的荣誉背后，他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消防战士，在谈起自己的事时还会有些不自在。

吴永吉已经在驻地结了婚，也有了孩子。部队规定，成家的战士每周有一天一夜可以回家住，但一周仅有的一天时间依然短暂，他还是时常想念妻儿。“他们经常嘱咐我，注意自身安全，这么多年了，这个东西咱是专业的，他们虽然惦记，但是也习惯了。我的情况还好，在老家还有个弟弟，能照顾照顾父母。市里这边我不在家的话，媳妇就领孩子在我岳父岳母家，我回家她再回去。”

“在单位，我作为一个老兵，得在各方面起到带头作用，抢险灭火就不用说了，必须冲在前面，还得把中队的各方面都整好。在家庭里，咱不能经常照顾，那就回家的时候多干活，平时多理解爱人，她太不容易了。”吴永吉说，“这些年，在工作方面，我没有遗憾，所有该做的我都做了，算是无愧自己的职责。但是对家庭，对妻子孩子和父母，我照顾得太少了，这是我的亏欠。”

他的话，让人想起《柔软》中的一句台词：“别怕。我要带你走，在沼泽上面，在幽谷上面，越过山和森林，越过云和大海，越过太阳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