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兰教育和文化部长谈国家核心课程改革

周岳峰

芬兰在2016年秋天开始实施新的国家核心课程，该课程在课堂里是如何体现的？这一转变的背景是什么？

桑尼：此次改革是非常激动人心的，对于我们而言，这也是一个非常重大的变化。我们既强调扎实的知识基础，也希望看到孩子们学习各种新技能，如批判性思维、学会学习的技能（learning to learn）、多元识读能力（multiliteracy）、社会交往技能、信息通信技术等。在新的国家核心课程里，这些新技能占据了十分重要的地位。

一些国际报纸报道表示，芬兰正在舍弃一些学科，这样的描述未必确切。我们希望看到不同学科教师之间进行更多合作，以及建立更多的跨学科学习模式。例如，学校可以选择一个诸如全球气候变化的主题，而且可以从极为不同的角度和极为不同的学科（如数学）来看待这一话题。类似这样的教学方法正在培养孩子们从不同角度思考诸如全球气候变化等问题的技能，我们将其称之为基于现象的学习（phenomenon-based learning）。

新的课程大纲为什么会要求学生参与基于现象的课程的规划和评估？

桑尼：我们希望看到孩子们在教学方面扮演更加主动的角色，希望每一名孩子在各自的学习领域取得成功，不同的学生采用不同的学习方法。

在芬兰，我们不相信标准化测试，也不组织任何此类测试。学校不统一选择教材，教师可以自行选择。教师接受过高质量的教育，而且是优秀的专业人士，对于什么样的教学最适合学生，他们一清二楚。

教师是如何为新课程做准备的？

桑尼：在新课程制订的四年里，教师扮演了非常主动的角色。国家核心课程是由国家教育委员会（the National Board of Education）汇集教育专家，并会同芬兰各地的教师一起制订的。新课程的制订是一个互动性极强的过程。

随后，社区、城镇和学校都有了具有本地特色的核心课程。教师在选择教材、教学方式以及授课地点方面有着很强的自主性。在这样的课程下，孩子不仅在课堂里学习，还会在课堂之外、在社会中学习。

2012年国际学生评估项目（PISA）测试结果显示，有超过1/4的芬兰学生表示他们在学校里感到不快乐、找不到归属感。这种情况在新的课程范围内将会得到解决吗？

桑尼：激励教师学习以及让学生在学校感到有趣是极为重要的。在芬兰，提升学生学习兴趣是一个挑战，我们希望这一新课程有助于增加学生学习的乐趣。调查显示，在日常生活中，当受到激励和感受到学习动力的时候，你将会学得更好，良好的学习效果也会随之而来。

芬兰学生的PISA阅读、数学和科学三项测试成绩自2006年以来有所下降。芬兰教育部是否正在采取措施以提高本国学生的测试分数？

桑尼：芬兰是世界上PISA测试分数最高的国家之一，并在PISA中取得了一定的成就。但是，目前西方国家学生的学习成效普遍在下降，这是一个严峻的问题。我们希望对我们极为出色的教育制度不断加以完善，而且，我们现在制定了国家核心课程。我们也在大量投资于教师教育，例如，我们希望在数字化教学、新的教学方法、新的学习环境等方面为我们的教师提供更多的培训。

您如何看待2016年12月公布的芬兰学生的PISA测试结果？

桑尼：在芬兰，我们有着一个极好的教育制度，但是，我们的教育制度并非是为了使学生在PISA测试中有出色的表现，而是使所有的孩子都能学习，并让他们感受到我们这个人口只有550万的小国是一个理想的社会。在芬兰，我们没有标准化测试，我们不做给各学校排名或类似的事情。我们只是希望给予所有孩子高质量的教育，并将教育制度建立在平等和公平的基础上。

我们希望为所有的孩子提供平等的受教育机会，不论他们的家庭背景、性别如何。他们可以就读于离家最近的学校。且社会的承诺是：在芬兰，无论你身在何处，你的孩子都会获得最好的、世界一流的教育。

美国不少教育工作者期望芬兰提供有关建立一个强有力的教育制度的见解。您有期望美国提供见解的教育领域吗？

桑尼：与不同国家展开合作，学习不同国家的最佳做法是极为重要的。你无法复制一种教育制度，因为它是独一无二的，而且有着悠久的历史。目前，我们对于美国在数字化学习方面的做法很感兴趣。而且，我们希望与美国展开更多的合作。

您提到芬兰在教师教育领域强调数字化学习。目前，你们是如何将教育技术纳入课堂的？你们是如何对其加以改进并且推动其向前发展的？

桑尼：在数字化领域，政府有几项正在进行的改革。我们希望学校配备电脑和智能手机，以便学生学习更多的知识。我们也在数字化领域提供教师教育。教师具有使用新技术和新的学习解决方案的能力是很重要的。我们的孩子在日常生活中经常使用平板电脑、智能手机等，因此，学校也配备这些装置并促进学生学习是极为重要的。

此外，我们几乎始终让所有的信息都掌握在成年人的手里，我认为满足孩子的好奇心，使其有效地使用信息、解决复杂问题、发现生命中的机会是非常重要的。

我最近与在2016年夏天造访过芬兰的美国年度州教师（State Teachers of the Year）交谈过。他们说，芬兰的一些教育工作者对于自身如何调整以便为不断涌入的难民提供教育这个问题极为关注。芬兰有为这种人口变化做准备吗？

桑尼：在欧洲，包括芬兰，我们有着越来越多来自于不同背景的孩子。他们不会说芬兰语或者瑞典语。对于我们来说，这是一种极为困难的状况，因为我们并没有多元文化教学的背景。我们现在极为重视教师教育，为他们提供各种帮助这些孩子融入社会的工具。我希望在将来看到数量更多的有着移民背景的教师，这样，他们就可以成为角色模范，并且帮助其他教师培养具有不同背景、来自不同国家的孩子。

小孩子学语言学得快，因此，对于他们来说，第一步是学习语言，随后各学校将会尽可能快地将孩子融入普通班级。这样，他们将会结交朋友，相互学习，并且获得与芬兰其他孩子相同的机会。

芬兰各项师资教育项目的录取率之所以极低，是因为申请人数众多。是什么使得教师这项职业如此受人欢迎？

桑尼：教师在芬兰极受尊重。我認为这来自于如下事实，即教师接受过高质量的硕士学位教育，而且他们有着极强的自主性。他们在实施课程时扮演着主动的角色，可以选择各种教材、教学方式、教学地点以及教学时间。教师是专业人士，我们的社会信任他们。

芬兰于2016年秋天实施了新的国家核心课程，其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桑尼：我们正在设法帮助教师实施新课程并使其发挥最大功效。而且，我们也在继续向教师教育投资。在芬兰，我们有一种培养指导教师的新模式。每一所学校都配备一名指导教师，帮助其他教师实施新的国家核心课程，并且帮助其他教师使用新的数字化教学手段和技术。在一些城镇里，我们已从这种模式里获得了很好的经验，现在我们正在设法将其推广到全国，这样，教师们就可以向其他教师学习了。

虽然我们的教师在各自的职业生涯期间有着很多接受教师教育的机会，但是我们希望为其提供更多的教师教育，这一新的指导教师模式就是对此的回应。有时候，让教师请两天假去研修课程是极为困难的，因此，我们设法把教师之间的合作学习融入日常教学。我们希望教师在各个小团队里更多地展开合作，相互学习，这也是我们实施的新课程的意图之一。

编辑 朱婷婷 校对 许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