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基于存在主义解读《便利店人》

2017-03-30吕卫清郑格

长春教育学院学报 2017年8期
关键词:村田白羽惠子

吕卫清,郑格

基于存在主义解读《便利店人》

吕卫清,郑格

2016年7月,村田沙耶香凭借长篇小说《便利店人》问鼎日本纯文学最具代表性奖项——芥川龙之介文学奖。小说将焦点对准现代都市底层人物的存在状态及其独特的精神世界,揭示了人与人、人与世界的关系,而这恰恰是存在主义研究的核心问题。主人公古仓惠子在“主观性林立的世界”[1]中孤独彷徨,踽踽前行。在经历了18年的“伪装人生”后,终于拒绝被社会主流同化,在荒谬世界中坚持自由选择,由此获得了精神的再生和自我重建,为生活赋予了个人的意义。

村田沙耶香;《便利店人》;存在主义;自由选择

新生代女作家村田沙耶香在当代日本文坛非常活跃。她1977年出生于日本千叶县,在玉川大学文学系学习期间,师从芥川奖作家宫原昭夫学习写作。2003年,首部小说《授乳》获第46届群像新人文学奖优秀奖,2009年又以《银色之歌》夺得第31届野间文艺新人奖,《白色街道的那根骨头的体温》在2013年获第26届三岛由纪夫文学奖。其他作品如《回家之门》《杀人出产》《消失的世界》等也广受好评。村田善以女性的“身体”与性意识去探索与理解世界[2],视角新奇大胆,发人深省。其作品深层潜流着一种抵触情绪[3],用她自己的话说:“如果可以颠覆各式各样的既成概念,或对世界的看法之类的东西,在小说中真正创造出某种迄今为止未曾出现过的新东西,将是一件多么令人开心的事情啊!”[4]2016年,村田凭借小说《便利店人》摘得日本最具有代表性和影响力的芥川龙之介文学奖的桂冠,再次显示了非凡的文学创作才能。《便利店人》以村田自身的打工经历为创作背景,以日本随处可见的便利店为舞台,用第一人称叙事,幽默地描绘了在便利店打工18年,始终无法融入社会的36岁单身女性古仓惠子的故事。

存在主义是20世纪20年代首先在德国出现,20世纪40年代又在法国流传和活跃起来的一种西方哲学思潮。它不仅对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西方社会产生过巨大影响,而且在世界范围内也引起了广泛的的关注和研究。存在主义认为,“荒谬”是现实世界真实的存在状态,生活是荒谬的,存在是偶然的,人生是孤独而痛苦的,但是人能以自由选择赋予自己的存在以新的意义和价值。本文从存在主义的哲学视角对《便利店人》进行解读,发掘小说人物的精神世界,揭示作品的深刻内涵。

一、生活的荒谬

存在主义哲学认为,荒谬是人与世界发生关系的产物。“荒谬一是指一件事实的状态,二是指人对这种状态的意识和感受。人们希望人生有意义、有价值,希望世界合乎理性,但在实际生活中人生却是无意义的,世界也是不合理的”。[5](P387)荒谬是人类在格格不入的世界中在任凭摆布、极度苦闷的状况下必然产生的意识结果。

生活的荒谬可以说从一开始就在折磨着小说的主人公古仓惠子,并造就了她沉默寡言、自我隐藏的性格,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惠子的“局外”感和疏离感。惠子从小就有一种类似于心理发育障碍的症状。读幼儿园时,面对一只死去的小鸟,同伴们都感到悲伤不已,准备把它埋起来,而惠子却不以为然,她觉得“多抓些带回家多好啊!为什么不拿来吃却要埋起来呢?”[6](P9)看着别的孩子埋葬死鸟,惠子感到十分困惑和无奈。小学上体育课时,为了阻止两个同学打架,惠子竟然抡起铁锹劈同学的头。当老师震惊地质问她为何这样做时,她淡淡地回答:“我用了最快的方法阻止他们打架。”[6](P10)当看到妈妈不停地向老师鞠躬道歉时,惠子这才意识到:“我的做法似乎是不对的。”[6](P11)但同时她又很困惑:“为什么我的做法不对呢?我想不通。”[6](P11)还有一次,为了制止老师发火,惠子竟然当众扒掉老师的裙子。惠子的这些偏离常识、不计后果的怪异行为严重影响了她的人际交往。她与外界的互动总是被定义为“不正常”,父母对此也很苦恼,甚至带着她去看心理医生。渐渐地,她与周围的人群、现实的生活之间似乎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壁垒,隔离了外界的联系,这让惠子慢慢对生活感到困惑和苦闷。惠子这种特殊的心理体验正是存在主义者体悟世界荒谬性的标志。

为了不再闯祸,惠子开始将苦闷困惑诉诸自我否定——隐藏自己。她觉得“对我而言,沉默是最好的方法,是得以生存下去的最好的处世之道”。[6](P12)为了能“参与生活”,融入“正常世界”,惠子开始拼命模仿周围人的言行举止、穿着打扮,亦步亦趋。她自己也说:“现在的我,几乎是由周围的人们拼凑起来的。”[6](P26)在便利店打工的18年,她尽可能地伪装自己,似乎只有在“假面”之下才能真实地安置自身。

在便利店工作,惠子甚至没有了愤怒的情感,也没有了对爱情的渴望。当同事们因为值夜班的人翘班而表达愤怒时,惠子为了和大家保持一致,偷偷地观察着同事的表情,然后“挪动和他同一个部位的脸部肌肉”[6](P29)假装成生气的样子,果然营造出了一种“奇妙的连带感”,[6](P29)大家都为惠子像常人一样的愤怒而感到高兴。情欲与性爱是饮食男女对异性的强烈的自然欲望与精神需要,既是自然生理之欲,又是身心交融之爱;既是人类实现爱情的幸福之路,又是人类种族延续的玫瑰之门。[7]而小说中的惠子却对恋爱、婚姻、情欲之类完全没有情感需要。她一味地伪装自己,迎合别人,以至于达到了一种完全漠视自我情感的程度。36岁的她不曾恋爱、没有性经验,也不渴望爱情,对性也漠不关心。在她的概念里,“婚姻只是文件上的东西”[6](P87),她只是需要一张结婚证来给自己贴上“已婚”的标签而已。

就在惠子“享受”循规蹈矩的“便利店人生”时,她的生活中突然闯进来一个“异物”——白羽,平静的生活从此被打破。惠子与白羽性格迥异,思维方式和生活习惯也完全不同,他们之间没有爱情——也从没有打算培养爱情,却很快就同居了!性格迥异的两个人怀着各自的目的、带有契约意味的同居,本身就反映了生活的偶然性和荒谬感,这恰恰是存在主义作品着力表现的地方。同居后,两人蜗居在狭促而破旧的出租屋里,惠子就像养着动物一样每天给白羽“提供饲料,”[6](P102)还把男女之间发生性关系称作“交尾”,[6](P142)她总是以“动物人”的角度来审视周围的世界——似乎自己只是这个荒谬世界里的一只孤零零的小动物。

人具有社会的、文化的、历史的规定性,是具有高度理性的动物。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不可复制的。但是在小说中,惠子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被降格为物,人之为人的自我意志和尊严受到了严重损害。多年来,惠子困囿于无恋爱经历、未婚、无正式工作的三重桎梏下,为了免遭外界的无情讽刺与抨击,为了能做大家眼里的正常人,从不敢将内心的真实浮现出来,她选择把真实的自己深深埋在心底,演出一种只存在于众人脑海中的“架空的生物”。[6](P88)这是作者村田沙耶香对都市文明中人的生命的“异化”和世界荒谬性的描绘和理解。正如村田自己在芥川奖颁奖仪式后的采访中所谈的:“当我把它(便利店人)写进小说,通过小说家的眼睛重新审视时,我发现了它奇异怪诞的一面。”

二、孤独的生命体验

从本质上讲,存在主义哲学“是一种个人主义哲学,这种个人主义同传统的个人主义不同的地方是把孤独的个人看作是自己的出发点。”[5](P27)孤独体验是《便利店人》中具有代表性的体验和感受,这也是存在主义小说人物的典型表征。

小说中,孤独是始终伴随惠子的主旋律。从幼儿园到中学时代,惠子的种种异于常人的举动使她很难交到朋友。大学期间,惠子的课余时间都是一个人度过,“几乎没有向他人吐露过心声。”[6](P13)大学毕业时,说话做事笨手笨脚使她被用人单位拒之门外;家人言语中自始至终都流露出的担心更造就了惠子孤独封闭的自我。为了走出这种生存困境(游离在家庭与职场之外),惠子来到了便利店,成为了非正式店员。便利店是这样一种存在:“很多很多的人,穿上了同样的制服,然后就被制作成了一种随处可见、毫无差别的、被称为店员的另一种生物。”[6](P16)在便利店里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有一套完整的守则可遵循,不需要动脑筋思考。每天都要面对顾客,但每天都只需要简单重复即可。“这里是强制性的把人正常化的地方。异物很快就会被排除”。[6](P58)对于惠子而言,这样一份按部就班的工作,既能与复杂的社会保持一定的距离,同时又给她提供了融入社会的一扇窗,使她得以缓解内心的孤独和苦闷。“在失眠的夜里,我总会在脑海中唤醒那个通宵运转的透明玻璃箱。像在洁净水槽中工作的机械一样,便利店此时仍在运转,一想到那副情景,店内各种声音便在耳膜内苏醒过来,我也能安然入眠。”[6](P22)可见,便利店已然成为了惠子对抗孤独、治疗失眠的手段。便利店还让惠子感受到自己“作为一个正常的人而存在”,[6](P22)她觉得自己是“世界的一个正常的零部件”[6](P20)维持着世界这台机器的运转。可以说,便利店之于惠子绝不仅仅是一份工作,它同时还具有强烈的情感功能和社会属性——它是惠子的情感归宿和精神支柱,也是证明惠子“社会人”身份的标志。

而小说另一个主人公白羽的孤独则应归咎于本身的特立独行、桀骜不驯。他反对绳文时代的原始社会关系,反对几千年来人类社会没有任何改变的弱肉强食,弱者被嘲笑被驱逐的不合理的社会秩序,认为“现代社会只是披着绳文时代的皮”[6](P85)。但他只是整日抱怨却不试图用行动改变;他上班迟到、消极怠工,不尊重前辈,甚至骚扰女店员,跟踪女顾客。在规则社会,白羽的这一系列举动自然而然使他被排除在主体社会之外。

白羽被便利店辞退后困顿拮据,无家可归,但是他可以扮演惠子男朋友的角色,帮惠子解决长期为人诟病的“恋爱空白”问题。于是,两人开始同居。惠子和白羽颇具喜剧意味的同居,从某种意义上讲,并非出于偶然,而是基于相同的“边缘人”身份,是两个“同病相怜”的孤独个体在外界的议论、猜忌、质疑和拒斥声中“抱团取暖”的结果。白羽经常在各种场合把“绳文时代”挂在嘴边,感叹当今社会的不公,这是他对自身境遇正当化的诡辩,也可以理解成他排解现实生活中愤懑的一种有效途径——凭借着表达对绳文时代的痛恨来治疗现实的疮口。值得注意的是,白羽一面痛恨弱者被嘲笑的现象,一面却用刻薄的言辞来嘲讽惠子,说她“对社会没有价值”,[6](P99)是“人类的废物”[6](P98);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有洁癖,但是却由于长时间没洗澡,身上“散发着流浪汉一般的恶臭”;[6](P90)他自恃高傲,却又总是幻想着找一个有钱的对象让自己“寄生”;他口若悬河说自己要干出一番大事业,但却不去实践,整天都蜷缩在浴缸里,世界的一切都仿佛与他没有关系,企图用一种逃避与放纵的方法来消解内心的孤独。他说“我想一直隐身在这里,我已经厌恶被陌生人干涉了”。[6](P100)“如果出去,我的人生还会被强奸”。[6](P100)白羽的种种言行看似矛盾,令人啼笑皆非,实则表现出人性的被侵害、被扭曲以及长期压抑下的无边的孤独。

三、荒谬世界的自由选择

在萨特看来:“人是自由的,人可以自由选择,可以通过自由选择去获取本质,赋予自为存在以意义,从而超越荒诞性与偶然性。”[8]同时,萨特认为,“由于自由是我自己的、所以自由意味着选择的绝对性。但是人在现实的处境中要受到‘牵涉’和‘限制’,我和他人的关系总是处在冲突和矛盾之中”。[9](P145)萨特甚至在其剧本《禁闭》中提出了一个令人震聋发聩的观点——“他人就是地狱”。因为在萨特看来,个人和他人,个人和社会之间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冲突。

萨特在指出人性冲突的必然性的同时,又“反对消极地清静无为地坐以待毙,而主张奋斗、自我选择,并自称是‘乐观主义’的存在主义”。[5](P31)小说结尾,惠子最终放弃了派遣工作的面试,与同居人白羽分道扬镳。这就意味着,她同时放弃了进入职场和组建家庭(结婚)的机会。她说:“即使所有人都反对,我仍然要当一个便利店的店员。”[6](P150)这是惠子第一次褪去伪装,强有力地喊出自己的“誓言”。[6](P150)如果说大学毕业时惠子是在生存的窘境下无奈选择便利店的话,那么这一次则是她勇敢展示自我意识、表达自由渴望的主动出击。18年来,惠子一直“披着便利店店员的假面”[6](P98),扮演着“架空的生物”[6](P88)。也正是因为这样,惠子才更确切地感受到真正的自己。她意识到自己“与其是一个人,更是一个便利店的店员”[6](P149)。这表明,惠子拒绝被社会主流“同化”,明知自己选择的这种生活在周遭看来是失败的、狼狈的,也不愿再靠别人的眼光而活。惠子按照自己的意愿为自己的人生定位,从而为生活赋予了个人的意义。这是与存在主义高度契合统一的,“存在主义正是抗议人的这种‘异化’,要求重视个人的命运、价值和内心生活,并把使人从异化中得到解放确立为自己的目标。”[5](P31)惠子的“回归”很好地诠释了这种自由选择观。

18年来,惠子在便利店得到了某种程度的“庇护”,但她始终没有摆脱局外感。白羽弟媳对她冷嘲热讽、同事们热衷于打探她的“隐私”、妹妹与她争吵、父母依旧把她当成需要“治愈”的人。作为被主流文化边缘化的“沉默他者”,惠子甚至没有资格参与便利店的定期聚会。凡此种种,都使惠子有一种被集体孤立的深层恐惧,她只能抓住白羽这根“稻草”进一步“伪装”自己。于是,在白羽的劝说下,惠子决定辞去便利店的工作。而问题在于,18年的“便利店人生”早已使惠子生活的每一个小细节都打上了便利店的烙印,她甚至能够听懂便利店的“呼吸”。可以说,“便利店”一直是惠子认知世界与自我认知的手段。因而自从惠子从便利店辞职那一刻起,她感到自己“切断了与世界的联系”。[6](P135)一向以便利店的标准来判断合理性的惠子这下“失去了判断的基准”。[6](P139)于是,惠子的生理节奏被打乱,精神支柱也轰然倒塌,她寝食难安、惶惑不已。孤独的夜里,惠子倚靠在阳台边,呆呆地望着天空,心想:“如果是以前……想着为了便利店要调整好身体状态,马上就能入睡。可是今晚,怎样才能入睡呢?我不知道。”[6](P136)这是惠子在自我反省和追问:自己存在的价值和目的到底在哪里?在家赋闲的这段日子,惠子似乎被无边的黑暗笼罩着,她在浑浑噩噩的丧失感中渴望找到生活的方向。这正如萨特所论述的,“人一旦失去目的,世界就再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也就是说,当人们面对现实而意识到自己是荒谬的、毫无存在的理由时,就会体会到虚无,感到毫无出路,这个时候的人被‘焦虑’侵袭,被‘恶心’抓住而不能逃脱。”[9](P142)在经历了一系列痛苦的心理挣扎之后,惠子终于选择“回归”便利店。看着便利店玻璃橱窗里的自己,原来被主流文化所遮蔽的自我意识也被激发出来,惠子“第一次感到自己是有意义的生物”,[6](P151)她说“我不能背叛自己的本能”[6](P150),“我是为便利店而存在的”。[6](P151)一直以来,主流社会的无形规则始终是惠子跨不过的坎、挥之不去的梦魇。而这一次,她终于凭借自我选择进行反抗,从而确定了自己的本质,获得了自己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便利店人》蕴涵着浓厚的存在主义因素,通过古仓惠子的生命体验和精神世界来唤起被主流文化和主流意识形态所支配的弱势群体和边缘人的主体意识,鼓励他们坚持自由选择,触摸生命的本来面目。小说呈现了存在主义者在荒谬畸形的世界中的无力感、逃避意识以及“我在”与“他者”产生冲突时痛苦的心理历程。古仓惠子代表着“异化”的现代人迷惘的方向、自我的丧失、生存空间的禁锢以及遭受主体社会排斥的尴尬局面。但是在小说最后,古仓惠子终于没有妥协。她冲破了所谓的主流价值体系的蕃篱,毅然选择重新回到便利店。她开始反对外在力量对人性以及“真我”的扭曲和践踏,开始遵从内心的“声音”,凭借着这个“明亮的声音”[6](P151)来与自己贫乏的表面生活进行对抗。由此,在荒谬的生活中,惠子的这一自由选择使她获得了精神的再生和自我重建,从而为生活赋予了个人的意义。

[1]让-保罗…萨特.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8.

[2]吴岚.乱相取真:社会转型中的日本新生代作家概况[J].中国图书评论,2013(25).

[3]田中和生.日本青年作家的位置[J].作家,2011 (9).

[4]村田沙耶香.语言交汇的世界[J].作家,2010 (185).

[5]徐崇温.存在主义哲学[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6.

[6]村田沙耶香.『コンビニ人間』[M].文艺春秋刊,2016.

[7]王金城.论钟玲诗歌的情爱诉求[J].诗探索,2004(266).

[8]柳鸣九.为什么要萨特[M].北京:金城出版社,2012.

[9]魏金声.人本主义与存在主义研究[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4.

责任编辑:郭一鹤

I106.4

A

1671-6531(2017)08-0036-04

吕卫清/华中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湖北武汉430079);郑格/华中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在读硕士(湖北武汉430079)。

猜你喜欢

村田白羽惠子
美食无国界品味有共鸣
村田沙耶香《人间便利店》的“异类人”与“异质空间”研究
可乐
快快长慢慢长
做电子行业的领军者 村田制作所亮相ELEXCON2017
2017年第三季度白羽肉鸡市场行情回顾及后市展望
郑合惠子:率真Lady
MHD Flow and Heat Transfer of a Generalized Burgers’Fluid Due to an Exponential Accelerating Plate with Effects of the Second Order Slip and Viscous Dissipation∗
村田新市场 新成长,村田2016财年媒体信息分享会成功举办
Pour une puissance culturelle chinoi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