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人力资本积累视角的新生代农民工职业教育架构研究
2017-03-30王李
摘 要:我国新生代农民工已成为城市“新移民”的主力军,对于经济、社会的发展贡献巨大。但新生代农民工的人力资本投资基础较弱,不能适应城市工作、生活的要求,面对这种情况并结合新生代农民工城市工作的特点,应通过强化职业教育,创新职业教育体系,力争通过“多维度、双驱动”的职业教育架构,推动新生代农民工人力资本投资与积累,进而全面促进我国人力资源质量的提升。
关键词:新生代农民工;职业教育架构;人力资本投资;人力资本积累
作者简介:王李(1975-),女,福州人,中国劳动关系学院副教授,管理学博士,经济学博士后,主要研究方向为人力资本投资、公司治理。
基金项目:2013年国家社科基金青年项目“新生代农民工人力资本投资的动力、路径与累积研究”(编号:13CJL051),主持人:王李;中国劳动关系学院2013年院级科研项目“我国‘新生代农民工的人力资本积累研究”(编号:13YY048),主持人:王李;中央高校基本科研经费专项基金项目“经济包容性增长框架下职业流动、收入分配机制及人力资本对农民工非农收入的影响研究”(编号:11ZY003),主持人:王李。
中图分类号:G71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7518(2017)07-0020-04
我国的农民工数量已超过2.74亿人,其中,新生代农民工总数为1.376亿人,占农民工总人数的48.82%,新生代农民工已经成为我国产业工人的主力军。他们不再“又工又农”,而是彻底地“离土离乡”,在经济社会发展中发挥着越来越大的作用,成为推动我国现代化建设的重要力量。新生代农民工与老一代农民工相比,虽然受教育程度有所提高,但整体的职业能力仍不尽人意。1996年颁布的《职业教育法》,虽然对职业教育的发展做出了基本规定,但对如何扶持农民,特别是新生代农民工的职业教育至今还没有具体的规定。在职业教育方面我国与西方发达国家相比还有相当大的差距,如法國,占82.13%的农民毕业于各类高级专业农业学校,每年有近34%的农民通过各类农业、劳动职业教育学校进行岗位培训,接受各种专业性的岗位教育;在德国,占65.23%的农民劳动力在过去五年中至少接受了3年的各类从业培训与学习。而我国的农村劳动力中,60%以上是初中未上完即辍学,职业技术培训更是滞后,所以大力推进职业教育,激励更多的新生代农民工参加职业培训,提高其就业能力和综合素质[1],是全面提升新生代农民工收入水平的必由之路,也是促进其融入城市的重要手段之一,更是为我国全面实现现代化发展积累人力资本存量的必然要求与重要课题。
一、人力资本属性与新生代农民工人力资本投资状况
(一)人力资本属性特点
1.人力资本没有使用价值,只有价值。因为人力资本具有主观性、归属性和发展性等特征。人力资本的使用价值和价值归集于、专属于某个具体的劳动者个人。因此,人力资本在价值方面有不确定性,人力资本的价值实现必需要有对应的结构性资本支撑,即利用组织、制度安排来推动人力资本的价值和积累的实现。
2.与实物资本相比,由于人力资本投资价值具有较大的未来不确定性,从而使人力资本丧失了抵押担保的功能,不具有完整的抵押担保能力。如专用性“人力资本”会随着企业组织、劳动者个体的终结而不复存在,这也是人力资本投资的属性之一。
3.人力资本的投资会产生“外部效益”。由于人力资本投资完成后可以被某个集体所共享,不能被单一企业或者劳动者长期垄断,它可能会被其他群体或者劳动者复制或者模仿,从而给其他群体或者劳动者带来“外部效益”。由于人力资本本身具有传播性、流动性与可模仿性,如通过单位或者劳动者之间的合作过程,就会产生大量、非可控性的传播与流动。虽然人力资本投资主体本身不愿看见人力资本的外溢性,但在现实中这是无法避免的。而且从边际收益的角度,人力资本投资还具有边际收益递增的属性,人力资本投资后在使用过程中不但不会发生损耗,而且还会带来报酬递增,所谓的“干中学、学而精”就是这个缘由,这也是人力资本收益递增产生的基础,人力资本完成投资后,只要不停使用就会不断增值。
(二)新生代农民工人力资本投资不足
人力资本的上述属性特点决定了新生代农民工在人力资本投资方面必需保持持续性。据调查,新生代农民工大多在大中城市工作,而且还计划长期在城市发展与生活,他们在农村生活成长中所形成的劳动技能、务工观念等方面的人力资本存量,使他们在城市劳动力市场竞争中处于劣势。
由于没有适应城市工作环境方面的专门劳动技能培训,以及对职业稳定等方面的理念教育,这些新生代农民工往往不适应城市的工作环境与要求,更谈不上充分发挥自身劳动价值的潜能。而新生代农民工在人力资本投资方面可以选择的途径并不多,一种途径是由家庭提供。但农村的经济基础薄弱,新生代农民工的父辈可以支配的资本非常有限,要拿出额外的支出来增加其子女的人力资本投资必然给原生家庭带来沉重的负担。另一种途径是向他人借钱,通过借钱的方式保证新生代农民工的后续教育,但由于人力资本投资的回收期较长且收益不确定,通过借钱来投资,回报不明确,往往也会使新生代农民工本人或者其父辈家庭的债务负担较重,一旦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放弃继续投资、要么降低各项投资成本,这样也就不能全面达到进行人力资本投资的既定效果,并可能因为本身的投资过度而陷入更加贫困的状态中。所以绝大部分的新生代农民工都是通过“同村或同乡”找到工作后,通过“学徒”等方式,“边干边学”以提高自身的岗位操作技能,实现其人力资本投资与积累[2]。
所以,新生代农民工的人力资本投资不足,对于提高新生代农民工的工资待遇,以及在城市劳动力市场中的再就业能力等形成极大的制约,延缓了其“市民化”进程。
二、职业教育对新生代农民工人力资本积累的作用机理
据调查,部分新生代农民工虽在农村接受一定程度的基础教育,但由于缺少条件与机会,难以获得系列的、系统性的职业教育以及后续岗位培训(包括职业技能、劳动保护及心理辅导等),致使新生代农民工在农村生活、成长中所累积的人力资本存量价值随时间和工作的推移而贬值。所以,缺少先进配套的职业教育模式是新生代农民工人力资本投资与积累不足的重要原因。
首先,信息获取能力的高低决定了个体决策配置能力的强弱。对新生代农民工进行职业教育,使其接受更好、更多的学习与锻炼机会,可以拓展新生代农民工的知识结构,让新生代农民工可以更好地领悟与处理各类信息。这个时代的特征是“快鱼吃慢鱼”,只有更好、更快地掌握信息,才能更好地把握住有限的发展机遇。而通过接受各种教育,提高学习水平,改善知识结构,扩大知识面,无疑是任何劳动者获取与提升信息能力的重要手段。
其次,新生代农民工的工资收入、竞争能力以及工作稳定性与连续性等都与职业教育、劳动技能培训有着较大关系。通过各种职业技能方面的教育投资,能够增加新生代农民工工作技能和操作熟悉程度[3]。新生代农民工的工作就业过程也是他们参与职业市场竞争的过程,通过各种岗位培训、职业训练、顶岗训练等方式来锻炼他们的工作技能,使其拥有较为熟练的业务技能,让新生代农民工在寻找工作的过程中,拥有更大的自主权与工资谈判能力。在各种岗位中,如:电工、瓦工、厨工、保姆及修理等岗位,其工资收入水平会根据每个人的工作技术不同,产生较大的收入差距。所以通过各类职业教育与岗位培训,增加新生代农民工的工作技能、提高新生代农民工的生产技术熟练程度,成为提高新生代农民工人力资本积累的利器。
三、打造“多维度,双驱动”新生代农民工职业教育新架构{1}
2014年5月,国务院颁布《关于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的决定》,《决定》要求加快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深化产教融合、校企合作,培养高素质劳动者和技能型人才。可见,不断创新新生代农民工职业教育模式,并从“三个层面、两个手段”着力,打造出立体的、多维的,与新生代农民工职业成长需求相适应的职业教育体系,是当下职业教育迫切需要开展的工作之一。新生代农民工“多维度,双驱动”职业教育架构详见图1所示。在图1中,新生代农民工人力资本积累可以从三个方面予以加强,一是政府层面的投入,二是企业与社会组织层面的投入,三是新生代农民工个人层面的投入。在政府层面,可以将新生代农民工职业教育的培育方式、技能等级等进行规范与引导,新生代農民工在培育方式方面予以主动选择,企业在技能等级方面予以考察与激励等。
(一)新生代农民工职业教育的“三个维度”
1.政府维度。在电商经济、互联网经济等迅猛发展的背景条件下,新生代农民工进城工作已是常态化,新生代农民工市民化也是大势所趋,所以政府需适应经济调整、技术进步以及就业发展等外部新变化,积极支持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的改革与创新,通过不断优化新生代农民工职业教育体系,持续提升新生代农民工的工作技能与综合素质来推进新型城镇化进程。
一是充分利用、规划好新型城镇化大环境下的新生代农民工职业培训工作。2014年3月,《国家新型城镇化规划(2014-2020年)》正式发布,城镇化规划是指导我国新型城镇化发展的战略性、宏观性及基础性规划,明确了未来我国城镇化的战略任务和发展路径。其中首次提出并强调新型城镇化的核心是“人的城镇化”,有序推进新生代农民工转移人口市民化是新型城镇化的首要任务。所以新型城镇化发展过程会带动教育、产业、文化体育等多方面需求的快速增长,这些都对新生代农民工的职业培训起到直接、积极的拉动效应,通过政府的积极引导与组织,在大力推进新型城镇化建设过程中,完善新生代农民工职业教育的软硬件环境,对职业教育体系的完善与优化也有促进作用。
二是把新生代农民工的职业培育纳入政府工作职能、业绩考核。要多渠道筹措教育经费,加大对新生代农民工人力资本投资的力度,并依靠政策扶持,对投资新生代农民工教育培训的企业实行税收减免政策,引导社会资金进入该领域。同时,通过政府的调控、管理功能,提高参与职业教育的教师素质,建立一支素质优良、结构优化、相对稳定、经验丰富的职业教育教师队伍,并给予职业教育教师职称晋升、科研考核等政策倾斜,以鼓励其投身于新生代农民工的职业教育中。
三是引导各类职业学校的教育资源对新生代农民工进行职业教育的支持,特别是大量的理工类院校与高职院校,通过“产、学、研”等教育实践模式探索,创新形式,积极吸纳新生代农民工参加学校组织的各类生产与教学实践活动,这不仅可以丰富新生代农民工的知识与阅历,还可帮助新生代农民工把知识与生产实践相结合,积累经验用于实际劳动当中,提高工作效率。
2.劳动密集型企业维度。本文所讨论的企业维度,非泛指一般性企业,而是特指新生代农民工集中就业的劳动密集型企业,例如物流行业、快递行业以及酒店等。据中华全国总工会2015年有关新生代农民工情况的抽样调查报告显示:在新生代农民工中,在物流配送行业就业的占比为23.35%,在零售服务业就业的占比为17.12%。这些新生代农民工的平均年龄为27.3岁,平均工作年限为3.1年,其工作经验与劳动技能正处于快速积累期。但是对劳动密集型企业来说,其人力资本更多属于通用性人力资本,即转移成本较低,劳动密集型企业的人力资本在价值实现过程中对企业的依赖程度也较低;从新生代农民工的角度而言,他们更换工作的成本也较低,如果对工资或环境不满意等,可以轻易做出“跳槽”的决定,特别是经过较好的职业培训,工作经验较为丰富,劳动技能较高的新生代农民工更是如此。这就让企业感到对其培训“不划算”。但人力资本的投资开发、累积利用是以自身活动为前提条件完成的,所以与物质资本相对照,人力资本具有投资杠杆作用,能够为劳动密集型企业创造出超过自身价值多倍的收益。通过企业的职业培训与劳动技能训练,能够提高新生代农民工自身的生产效率[4],这也是人力资本投资的人工效应,即通过增强劳动者个体的工作能力,掌握新工艺、新技术及操作技能等,其劳动效果可得到增强与提高,有效地减少、避免发生工作失误与操作事故,提升工作效率与工作效果,进而可以提高企业的经营与生产效率。另外,在完全竞争的劳动力市场上,通用性人力资本的有关工资、报酬等信息在职工和企业之间以及不同企业之间都是透明的。所以,劳动密集型企业不必过分担心由于个别员工“跳槽”所损失的人力资本投入而放弃通用性人力资本投入的正效用。通过在岗职业培训,可以在其他生产要素、资本规模投入、产出效率保持不变的条件下,仅由新生代农民工生产效率的提升就可推进经营效果的增长。所以,创造良好条件让劳动密集型企业积极承担更多的社会义务,引导、鼓励劳动密集型企业创办“内部学校”、“以岗带练”、“以老带新”、“干中学”等多种形式,强化对所聘用的新生代农民工进行职业培训。劳动密集型企业如果能够主动做好新生代农民工的职业培训工作,充分发挥其外源性动力的作用,就会起到事半功倍的培训效果,可极大地促进新生代农民工人力资本投资累积的增长。
3.新生代农民工个人维度。相对而言,国家当下对新生代农民工的基础教育比较重视,但对新生代农民工的职业教育重视程度还远远不足。据调查,部份新生代农民工虽在农村的时候接受了一定程度的基础教育,但由于缺少条件、缺少机会获得系列的、系统性的职业教育以及后续岗位培训(包括职业技能、劳动保护及心理辅导等)机遇,致使部分新生代农民工在农村生活、成长中所累积的人力资本存量价值随着时间和工作的推移而发生贬值[5]。面对客观实际,新生代农民工自身也应通过职业教育、岗位培训积累工作经验与资历以实现“跨越式”发展,这也应是其强烈的内在动力与需求。并且必须强化新生代农民工“主动学习、继续学习、不断学习”的意识,充分利用各类职业培训、在岗教育以及电大(网络)、夜大进修等机会,将有限的工资收入用于个人教育与培训中,不能成所谓的“消费族”、“品牌族”、“月光族”以及“透支族”,并且利用各种“干中学”的事半功倍的机会抓紧“充电”,为将来获得持续、稳定的工作打下坚实的基础,最终形成新生代农民工对本身的人力资本投资具有强烈能动性的良性机制。
(二)新生代农民工职业教育的“双驱动”
1.职业教育模式的驱动——由培训向培育转变。培育形式上分为学历教育和技能教育;培育手段上充分利用现代化、信息化手段开展远程在线教育培训,通过空中课堂、固定课堂、流动课堂、在线课堂、新型职业实训基地实行全过程培养;培育内容上分级分类培训,要找准定位,并适应成人学习的特点和新生代农民工职业技能的特点,分梯次、强参与、重实训。不断提高新生代农民工职业教育模式的针对性、规范性和有效性。
2.职业教育成效的驱动——由定性向定标转变。大力推广适应我国新生代农民工就业特点的工种技术等级证书的评定工作,并尽量与新生代农民工的工资收入、各项福利相联系,让新生代农民工在专业技术发展方面有渠道,以鼓励其工作技能的提升。对于各类证书的认定管理,要满足权威性、规范化和易操作。按行业遴选,按需求确定,认定原则以政府为主导,以新生代农民工自愿、有用为目标,认定对象以区(县)级为主,认定可分为生产经营型、专业技能型和社会服务型。且劳动技能等级认定要走标准化、规范化与通用化之路。管理环节应全程管理、建档立册、计算机存储、证书年审等。通过职业证书评定,不断推动新生代农民工劳动素质和劳动技能的提升。同时,需要特别强调的是,所有获得资格认定的环节都应是免费的,即应由国家财政负担,而不应由新生代农民工负担任何环节中的任何费用。获得资格认定后的收益也应是明确的,只有这样新生代农民工才有真正的积极性。而且还可以减轻劳动密集型企业对新生代农民工培训后成果考核及成本控制难的压力,也可以进一步激发劳动密集型企业对新生代农民工进行岗位培训的动力。
当前,我国正处于產业升级和经济转型换档期,需要数以万计的高级技术人才,打造立体式的职业教育模式,可以提高新生代农民工的职业技能与劳动素质,增加其就业市场的竞争能力,尤其是能够弥补新生代农民工初始人力资本投资与积累的不足,对我国经济转型,提升劳动大军就业与创业能力、改善产业素质,以及人力资本积累甚至是夯实综合国力,都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
注释:
{1}本文所指的职业教育架构是指在特定时期,针对的特定社会群体(新生代农民工),为实现其人力资本的快速积累,由多方参与投入、形成的立体式的职业教育机制。
参考文献:
[1]王继平.学习贯彻十八大精神 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J].中国职业技术教育,2013(7).
[2]王李.我国新生代农民工人力资本投资问题研究[J].中国劳动关系学报,2014(4).
[3]罗万纯.中国农民职业技能培训状况分析[J].中国农村观察,2013(2).
[4]肖称萍.新型职业农民培育及其运行机制构建研究[J].职教论坛,2015(25):68-71.
[5]吕莉敏,马建富.基于人力资本理论的新型职业农民培育研究[J].职教论坛,2015(16):24.
责任编辑 肖称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