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笔记

三井兽

在小沃尔顿接手湖人之前，37岁的厄尔·沃特森是NBA最年轻的主教练，而太阳之所以对他有足够的信心，除了坚定地将球队上下“年轻化”进行到底，还有泰伦·卢在骑士取得成功的经历。同样作为助理教练转正，沃特森和卢拥有罕见的相同经历——他们都在堪萨斯城的市区长大，沃特森上了华盛顿高中，而比他年长两岁的卢在雷顿高中上学，两间学校相隔只有30多公里远；两人都有一段成功的大学生涯，沃特森就读于UCLA，大四曾入选太平洋10联盟第一阵容，卢则是内布拉斯加大学出产的最著名的NBA球员；之后他们又都在NBA站稳了脚跟，都从替补控卫开始了自己的生涯，再到如今联盟年轻一代的主教练，两人的走过的路就这样如此巧合地被续寫着。

沃特森在去年夏天，也就是他执教的第一个完整赛季行将结束之际，产生了一个疑问——那就是如何和这一代“更衣室低头族”打交道，毕竟在这位太阳主教练年轻的时候，球员们还不喜欢一直攥着手机，忙着“社交”。这时，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老友在这方面有很多经验之谈，于是，他抄起电话打给了卢。“他给了我一些很有用的建议。”沃特森说道，“他对我说，你不能反对一切，你需要给球员们一些空间，让他们自己明白做什么才是正确的。对于有些事你必须态度强硬，但球员在更衣室和比赛后的活动，这些事情是你不可能完全掌控的。”这通电话对卢也意义非凡。“这让我很高兴。”他说，“我也只是刚刚起步，但他打电话来问我，指望我提出意见，这对我意味着很多，我感觉我就是他来自堪萨斯城的大哥。”

其实这并不是沃特森第一次向卢请教问题，在许多方面，沃特森都将卢看作是一位开拓者，比如卢对沃特森向大学进发的旅程中提供过很多帮助。当时堪萨斯大学没有给卢提供奖学金，于是沃特森的择校名单中便没有了堪萨斯的身影。而在卢加入了内布拉斯加大学之后，沃特森不但主动去深入了解了内布拉斯加，并和卢一起参观了大学校园。“我们当时非常努力想促成这对‘老乡后场双子星。”前内布拉斯加大学主教练丹尼·尼说，“他们都是非常优秀的球员，拥有与他们年龄不符的成熟和惊人球商。当他们走过来的时候，身上仿佛散发着钻石般的光芒。”

卢在内布拉斯加大学打了三年，最后一年场均能得21.2分和4.8次助攻。丹佛掘金在1998年用首轮23号签选走了他，随后掘金为了尼克·范-埃克塞尔把他打包交易了出去。那时，沃特森刚刚开始自己在UCLA的生涯，为自己赢得了强硬的防守者和出色的传球手的名声——而前任UCLA主帅罗伊·威廉姆斯说过沃特森也是个被低估的出色投手。作为一名控卫，沃特森热衷于向他人学习，尤其是卢。卢的新秀赛季遭遇了停摆，这位湖人控卫和同样来自堪萨斯的前锋保罗·皮尔斯一起去了UCLA训练以保持状态，期间，沃特森无数次和自己的队友拜伦·戴维斯提起了这位来自内布拉斯加大学的堪萨斯后卫。“我是他的忠实粉丝。”沃特森说道。

在那次NBA的停摆结束后，卢给沃特森留了几张在大西部论坛球馆的湖人球票，这是沃特森第一次真正的NBA经历。“当时我觉得这太酷了。”他说，“他只是留下了几张门票而已，但他肯定不知道这对我有多大的影响，就是这几张球票，让我的NBA梦想渐渐有了真实的感觉。我感受到了球场的气氛，开始想像未来在这里打球的场景。”而除了送球票，卢还邀请他去看一些其他的体育比赛，每天共进完晚餐之后还会教沃特森一些自己的绝招。

2001年，沃特森被当时的西雅图超音速队用一个二轮签选中。在职业生涯的第8场比赛，沃特森就迎来了他与卢的第一次对决，他在18分钟里得到了5分和2次助攻。而刚来到华盛顿奇才的卢只上场了5分钟，送出了2次助攻。这次交手让沃特森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让自己的大哥有点难堪，但在之后面对他一直以来都很敬仰的偶像约翰·斯托克顿时，沃特森学到了一条职业篮球的黄金法则——球场之上没有球迷与球星。他全场领防了这个未来名人堂成员，不断对他施压。

“我不断努力地去防守他，限制他，但随后我惟一知道的事情就是他已经摆脱了我的防守。”沃特森说，“我躲闪了一下并回头，发现我身后已经没有人了。斯托克顿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在说：‘找人来协防吧，小子。我心里想：‘我受够了带着仰慕打球了，我在场上，就不再是一个球迷了。这就是现实，我必须竞争，每分钟都拼尽全力。”

卢在NBA打了11年，场均能够得到8.5分和3.1次助攻；而沃特森打了13年，场均砍下6.4分和4.4次助攻。退役后，两人都开始了教练生涯。

卢一开始在波士顿凯尔特人做了一名助教，随后跟随道格·里弗斯前往了快艇，直到2014年加盟骑士。仅仅一年多之后，他就取代了大卫·布拉特成为了当时联盟上最年轻的主教练。而五个月后，他便为克利夫兰带来了50多年来第一个职业体育赛事的总冠军。“他总是只关心结果。”骑士总经理大卫·格里芬说，“不管方法是否正确，他更关心能否赢球。他对于阻断外围声音的干扰很有心得，他不是那种沉迷于社交媒体的人，对于外界的评论完全不在意，他只关心他的工作与精进。”

而在2014年退役以后，沃特森在圣安东尼奥开始了自己的教练生涯，并在马刺发展联盟下属球队奥斯汀马刺队的发展部门任职。2015年，他加入了菲尼克斯太阳队成为了一名助教，随后在去年赛季中期杰夫·霍纳塞克下课以后被任命为临时主教练，并在赛季结束后正式转正。巧合的是，他当时取代了卢成为最年轻的NBA主教练。

那时候，有人问沃特森年龄对他的执教有什么样的帮助，他微笑着说：“当一名年轻的教练，惟一的优势就是我和队员们听的音乐都是一样的。”身为年轻的教练，自然会对年轻的球员有所青睐，如今的太阳算是年轻人的天下，而沃特森愿意相信年轻人并给他们机会源自于，他已经在长达10年的时间里将知识与热情回馈给了自己创办的AAU球队——厄尔·沃特森精英队。

AAU项目是为全美12岁至17岁的孩子们提供了一个参加比赛的渠道，他们在这里可以选择加入一支球队并在假期里参加比赛，在资金募集人、大学篮球招募人或者教练面前一展身手，对于年轻的孩子们而言，参加AAU的比赛好处多多。沃特森AAU项目的总部设在洛杉矶，这个球队是他与朋友一同创办的，而卢是特别顾问。他们招募的球员受众面非常广，运营得也很成功，目前球队甚至还得到了来自安德玛的资助，这都是沃特森的功劳，因为最近两年都是他自己在管理着球队——根据NBA的规则，主教练不能涉足业余球队的管理工作，甚至不能再以个人名义去观看高中篮球比赛了，于是卢在2014年就把重任大权交给了沃特森。

在他的带领下，精英队的运营状况非常健康，而且成绩斐然，本赛季开始前还在拉斯维加斯举办的U17级别的“Fab48”邀请赛中夺魁，而他们的U16队和U15队也分别杀入了四强。精英队的U17队在去年夏天排在全美第11，U16和U15也分别排在了第13位，要知道在这个排名中一共有来自全美的300多支参赛队伍，这样高的名次实属不易。“对我而言，为业余篮球做一些贡献，是我这辈子为自己以外所做的最满意的事情。”沃特森说。如今，他终于可以不用再花大把精力在这上面了，但也放不下球队，为了了解自家球隊的进展，他只能在手机上更新比赛信息。“真是很遗憾，我只能在手机上看视频直播了。”他说。

沃特森怀念自己可以和孩子们沟通无间的日子，其中的一些小球员自从六年级开始就与沃特森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他怀念与孩子们聊起毕业舞会、毕业典礼、还有胶着比赛的日子。在项目的早期阶段，为了让孩子们能尽量多的在周末参加各种赛事，确保他们能得到合格教练的正确指导，沃特森自掏腰包为球队上花费了数十万美元的经费。孩子们从他的球队走出来，申请到哈佛大学跟球队获得冠军一样，都令他们津津乐道，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对沃特森这样的AAU球队推崇备至。

近年来，许多NBA球员以及教练们都对这样的篮球项目颇有微词，他们为业余球员的雇佣兵心态以及为了参加赛事而耽误了孩子们在其他方面的发展感到担忧，而且这种业余球队也牺牲了以球队为基本单位的篮球价值观，但沃特森对此抱有不同的看法。“我知道AAU在很多人心目中都有着不太好的名声。”沃特森回应道，“但是我认为如果有人能建立良好的球队文化，还是可以在业余篮球圈子里营造不错的氛围。在这个圈子里有着太多的球队，他们大多良莠不齐，你只是恰好听说了许多负面的消息而已。”

虽然沃特森会帮助孩子们展示自己，以赢得大学奖学金的青睐，但是和其他没有参加AAU的孩子们一样，他们也不仅仅将目光局限于此。AAU篮球赛所关心的不仅仅是比赛的胜利，据说沃特森的篮球项目已经在过去6年里帮助超过200个孩子通过了大学申请。“和大多数的AAU球队不同的是。”他解释道，“我们除了厄尔·沃特森精英队以外，还有另外一支纯学术球队，卢当时的工作之一就是为那支球队招募球员。我们有3名球员前往哈佛深造，有6名球员申请到了常青藤联盟的高校，我们会为GPA在4.0以上的球员专门举行庆祝晚宴。有时这些尖子生会与精英队一起比赛，有时仅与其他纯学术球员比赛，这里可以满足不同的需求。但是我想最重要的是，我们赏识每一个球员，这才是关键。我们有纯学术夏令营，为此会专门邀请学术名校的工作人员前来交流或者招生，我想我们所有人已经把篮球队发展成了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平台。”

在同样一片球场上，AAU还是能给球员们带来不少好处的。沃特森本人就从AAU篮球上获益匪浅，虽然他在堪萨斯州的堪萨斯城长大，但是AAU赛事帮助他得到了不少关注，并得到了来自篮球名校UCLA的奖学金。如今，沃特森想要给其他的孩子提供同样的机会。“我将永远感激这些孩子们。”他说自己尽管现在不能参与管理工作了，但会继续资助这个篮球项目。厄尔·沃特森精英项目的网站上罗列了近几个赛季中数十个获得了篮球奖学金的孩子的名字，但让孩子们登上更大更好的舞台还不是沃特森所要的终极结果。“我与这些孩子们建立了深厚的情谊。”他说，“他们让我走进了他们的生活，这才是真正获得回报的时候。”

沃特森从他过往的经历中借鉴了许多，前UCLA教练约翰·伍登是他大学时期的榜样，他在NBA向杰里·斯隆、胡比·布朗和杰里·韦斯特学习了许多。他知道卢也是这样的，从他在湖人的经历和菲尔·杰克逊身上学到了许多东西。“我们都拥有非常优秀的导师。”沃特森说道。如果这些经历不够用了，那么卢和沃特森就会成为彼此最可靠的依赖，这种相对独立但又割舍不断的情谊，在NBA已经找不出来第二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