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与虚构:时代语境下的历史新说
——以《明朝那些事儿》为例
2017-03-29陈子衿黄乐平
陈子衿,黄乐平
(东北大学哲学系,辽宁 沈阳 110819;湖南师范大学文学院,湖南 长沙 410081)
纪实与虚构:时代语境下的历史新说
——以《明朝那些事儿》为例
陈子衿,黄乐平
(东北大学哲学系,辽宁 沈阳 110819;湖南师范大学文学院,湖南 长沙 410081)
《明朝那些事儿》作为一部通俗性历史小说,在人物塑造、叙事立场和情感基调等方面既试图遵循历史的本来面目,同时又呈现出强烈的主观叙述欲望,实现了当代文化语境下读者的“阅读期待”与作者“论史”的宏大追求的有限对话。
《明朝那些事儿》;人物塑造;叙事立场;情感基调;消费文化
2005年前后,全国掀起了一股“通俗说史”的潮流。尤其是随着易中天、纪连海等学者在央视“百家讲坛”举办的专题讲座的推动与普及下,“历史”开始跳脱出故纸堆与教科书,依靠新媒体逐渐走近普通百姓的生活。与此同时,网络文学的潮流也悄然兴起。较之传统的文学,网络文学在于充分利用网络资源在传播上的优势,呈现出三个鲜明的表征:即创作门槛低且自由度大,文本语言轻松诙谐,作品受众面广且多为年轻群体。《明朝那些事儿》正是这两种时代潮流汇集、碰撞的产物,其在网络爆红后开始结集出版,销量突破千万册,成为畅销书榜单的“常客”,也将“读史热”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峰。然而,以网络文学形式出现并一举成名的《明朝那些事儿》,无疑给读者带来了一个新问题:如何从严肃文学的视角审视和定位这部作品?显而易见,因为它从网络文学母体带来的语言风格(在嬉笑怒骂的叙事方式中展示作者鲜明的主观情感),我们很难将其归为严肃文学的类别;可是,较之一般的历史演义小说,《明朝那些事儿》以还原史实为宗旨,依据《明史》《明实录》等历史文献为创作蓝本,似乎又在走向严肃文学。该文本在严肃与通俗层面暴露出的矛盾性,笔者以为,一言以蔽之,这在很大程度上是根源于当代社会独有的文化语境。当代作家对于“中国故事”的讲述虽然以作者的主观意识为基点,但同时它也必将受制于具体的社会环境和特有的时代语境。正因如此,《明朝那些事儿》就凭其独特的写作模式和巨大的社会反响,为历史新向度的写作提供了一种范本。
一、历史人物的现代演绎
中国传统史书有三大体例:编年体、纪传体与纪事本末体。而《明朝那些事儿》作为一部“非传统”的历史类书籍,基本靠近纪事本末体的特点,即以事件为线索展开,在事件中突出人物的行为与思想,以人物推动事件发展,从而还原历史面貌。考虑到这部小说本身与史传文学之间存在的关联,这就必然牵涉到文学创作虚与实的关系。金圣叹通过对《史记》与《水浒》的对比分析,曾撰文充分肯定了以《水浒》为代表的历史小说的虚构性特征。他说:“某尝道《水浒》胜似《史记》,人都不肯信,殊不知某却不是乱说。其实《史记》是以文运事,《水浒》是因文生事。以文运事,是先有其事生成如此,却要算计出一篇文字来,虽史公高才,也毕竟是吃苦事。因文生事却不然,只是顺着笔性去,削高补低都由我。”[1](P18)正是基于与金圣叹相同的文学创作理念,《明朝那些事儿》在塑造历史人物时,一方面大体遵循历史的本来面目,另一方面也融入了现代社会的批判意识。
2009年,当年明月(《明朝那些事儿》的作者,本名石悦)在中央电视台“面对面”节目中接受董倩的专访时说:“历史是由人组成的,而人是有人性的。当我翻开书,我看到了很多人的命运,所有的一切都在一张纸上”,“我为什么要写这本书?因为这个朝代我熟悉,是为了表达我对历史的看法,明史、明史料上留下来的都是这个时代的精英,但往往只有一篇传记或一句话这个人就消失了,很残酷!情节不重要,人物重要!”因此,石悦凭自己对历史的深刻体悟和洞察,把它写得鲜活生动。这样一种创作观促使作者集中笔力,塑造出了许多有血有肉的历史人物形象。这些人物,有的是读者原本比较熟悉,而被当年明月更加清晰化的,譬如明太祖朱元璋、臣子之表张居正、能力拔萃却弗克其终的洪承畴等;有的是解构或颠覆读者心目中原有形象的,例如历史上有名的昏君明英宗朱祁镇“最终做成了他的先辈们没有做的事情,废除了极为残酷毫无人性的人殉制度,因为他具备一种能力——理解别人的痛苦”。[2](P231)作者认为“他比那些雄才伟略的帝王们更像一个‘人’”;[2](P232)还有的则是由作者重新发掘而来的,如刚正不阿的杨继盛、骁勇善战而自矜功伐的李如松等。
为了成功塑造历史人物形象,当年明月主要运用了两种方法:一是在描写人物行动时穿插人物心理活动。例如,刻画抗日英雄查大受时,小说中有这样的描述:“由于之前日军表现过于疲软,查大受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等到他砍过瘾,追够本,才惊奇地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因为自己的疏忽,把李如松的命也搭了进来,别说活着回去,就算到了阎王那里,也不好意思见李成梁。”[3](P279)众所周知,传统史书为力求记载的真实准确性,对于战争的描写仅限于战斗地点、伤亡的具体情况等,史官既然无法亲自进入战场,也自然无法准确记录将士的心理活动。但是,当年明月的写法显然大胆地突破了这一限制,他说:“我明白历史,它不是故事,而是真实发生过的。古人也是一分钟一分钟过的,但史书上往往只有一句话,他一辈子可能只有一句话,所以你很难理解他的痛苦,应该把历史的一句话化成一个个场景。我是历史的叙述者,也是历史的参与者。”这种独具匠心的写作笔法不仅让读者进一步加深了对战争真实情况的认识,产生身临其境的体验,同时也兼顾了对史实准确性的把握。
二是用现代的语言拉近历史人物与当代读者的距离。《明朝那些事儿》一些章节涉及对历史人物的概括定位,就用了很形象的现代语言做标题,如:“朱瞻基是个好同志”“传奇就此开始”(王守仁)、“郑和之后,再无郑和”“高拱的成就”“为了忘却的纪念”(露梁海大捷中以身殉国的民族英雄:邓子龙、李舜臣)、“小人物的奋斗”等。对一些人物的刻画,用现代语言的画风,显得栩栩如生。如描绘明中期抗倭名将戚继光练兵的情形是这样的:“当然,作为一名新兵,这些话你大可当是耳旁风,但戚指导员压根也没指望你能自觉执行,他已经预备了许多惊喜,以保证你充实地度过这段难忘的军营生活。思想教育之后,接下来就是站队列了,包括队伍行进转向等等,具体形式和今天差不多。”[4](P189)勾勒“八虎”之一的张永的性格,小说有这样的细节描写:“此人脾气暴躁,而且专横跋扈,有时候比刘瑾还要嚣张。但张永还是比较有良心的,他觉得刘瑾干的事情太过分了,经常会提出反对意见……张永先生二话不说,做了会儿热身运动就进了宫,直接找到朱厚照,表达了他的观点:刘瑾这个人不地道,想要坑我,大哥你看着办吧。”[5](P75―76)不言而喻,历史人物之所以与现代人有“距离”,不只是因为所在时代不同,人们对历史人物所能了解到的信息极为有限,而且也是因为历史言语表达与现在大不相同,导致了人物使用的文言让现代读者有严肃感、生疏感。当年明月却巧用现代语言与当下流行的词汇(如指导员、思想教育等)记述古人的事迹,拉近了古今的距离,使得遥不可及且不属于同一时空的古人也仿佛近在咫尺,让阅读者好似能随时与之亲切交谈,文本就自然变得精彩。
二、“以我为主”的叙事立场
《明朝那些事儿》的封底首行有一句醒目的话语——“当年明月,心灵历史开创者,强调写史即写人,写人即写心。”确如出版社编辑所言,《明朝那些事儿》整部作品侧重从特定历史情景的角度剖析人物的心理活动,而且还将作者自己丰富的主观情感与心理描写融入其中,呈现出鲜明的私人话语式的历史叙述特征。亚里士多德说:“诗人的职责不在于描述已经发生的事,而在于描述可能发生的事,即按照可然或必然的原则可能发生的事。……所以,诗是一种比历史更富有哲学性、更严肃的艺术,因为诗倾向于表现带普遍性的事,而历史却倾向于记载具体事件。”[6](P81)而当年明月描述明朝的人和事时,却认为“历史的秘密是它是真实发生过的。”所以,在写作中他几乎把全部努力放在对历史的“必然”碎片的重新审定解读上,并按照种种“合理”“可能”的方式组合拼接,厘清明史里“很多被人误解的地方。”沿着这种思路,《明朝那些事儿》的叙事立场采取了“以我为主”的策略,它有两层含义:一是当作者要对历史进行“真实”再现时,会把历史人物转化为第一人称叙事的方式,而作者充当历史的叙述者;二是当要对历史进行全盘理解时,作者本人会直接化身为历史的参与者。毫无疑问,《明朝那些事儿》的核心旨趣是对明史中以潜在形式存在的可能世界的揭示,即作者自述的“它有很多事想说出来,但又没表达出来”,并藉此通过原欲展现出普遍的历史人性。对历史普遍的人性的关注,以个人视角切入历史的态度,是当年明月写明史时与“新历史主义”小说作家的共识。然而,与“新历史主义”小说借人性书写来忽略时代精神以及政治意识形态话语在场的解构意识相比较,《明朝那些事儿》则是以特定的历史语境为起点,大胆想象历史、架空历史。
应该说,作为一部力求还原历史原初面目的作品而言,这样的写法是一种大胆的创新与突破。传统的历史书籍为了保持历史的公正性与客观性,往往采取“秉笔直书”的笔法,而在《明朝那些事儿》中,我们处处可以看到作者自由想象的痕迹。例如成化年间后宫内斗,纪妃及宦官、宫女们成功隐瞒万贵妃保住皇子的史实,在《明史·后妃传》中仅留下不满500字的简单记载,而作者则在这一基础上,结合自身的评述,将之扩写成了4000余字且情节跌宕起伏的一幕大剧。在这之中,作者明确地表达出了自己的情感倾向,将万贵妃塑造成疯狂、专制的后宫统治者,而纪妃以及张敏等一干宦官和宫女则成为了仁爱、正义、不屈抗争的典型。威廉·福克纳说:“作家的天职在于使人的心灵变得高尚,使他的勇气、荣誉感、希望、自尊心、同情心、怜悯心和自我牺牲精神——这些情操正是昔日人类的光荣——复活起来,帮他挺立起来。”[7](P167)基于此,石悦在绝大多数人物的塑造上并非简单地将其平面化、脸谱化,而是有意识地表现出历史人物的多面性格,并毫不掩饰地表达他分明的爱憎之情。
通观小说可以看出,作者的手法基本是以信史为基础,再进行个性化的润色和评价。首先,这种写法完全是出自作者的个人语言风格与表述习惯;其次,这样的写作手法也体现了网络文学在曲意迎合消费群体需求,据此达成与作品思想性的平衡。一方面,网络文学消费群体青睐的语言风格是平铺直叙、明白如话、立场明确,能够使读者对所描绘的事物形成最直观的印象;另一方面,作者也通过作品中黑白分明的褒贬来传达自己的思想,为作品注入灵魂。在央视“面对面”栏目的专访中,当年明月曾提到一个关键词——“感同身受”。史书以无情的笔触记载人事,而人事却是有情感有人性的,作者用有情写无情,热眼、热心看历史的视角与笔法则是对于调和这组矛盾的一种尝试。可见,作者具有深厚的历史文化积淀与正确的价值观,能够弘扬史书中的民族大义与人性中善良、闪光的一面,在作品中讴歌光明,鞭挞黑暗,表现了良好的人文关怀思想。因此,《明朝那些事儿》中的多数思想能被广大读者所认同、接受,从而广为流传。
三、“去沉重化”的情感基调
当年明月说:“历史本应可以写得好看些”“幽默的不是历史,而是我。”因此,《明朝那些事儿》的叙述多用诙谐幽默的笔调,在轻松的氛围中展开。例如小说的开篇,对于明太祖朱元璋的介绍,我们对比《明朝那些事儿》与《明史》的记载,即可窥得一二。《明史·太祖本纪》的开篇详细地介绍了朱元璋的名讳、家族情况与神话般的出生情况,基本没有跳脱出帝王传记的标准开篇模式;而在《明朝那些事儿》中则是以一份并不严谨的人物“档案”开篇,较之严肃的史书,这无疑属于一种反传统的后现代手法。毋庸赘述,当年明月正是以这种今词古用的手法,营造出荒诞的反差从而达到诙谐幽默的“笑果”,这也是当下网络文学作品中普遍运用的笔调。前文曾提到,网络文学作品实质是一种市场化的产品,因此,该类产品所具有的属性,主要还是由其市场需求,即网络文学阅读者的文化需求与文化水平决定的。当年明月曾在央视《艺术人生》的专访中提到,当代人比较“懒”,不愿意再去阅读文言的一手材料或者大部头的文献,只有通过“合适的方式”对历史进行重新表现,才能吸引读者的兴趣。在这一点上,当年明月的写作恰好与意大利作家卡尔维诺的思想暗合。卡尔维诺在他的《新千年文学备忘录》中曾提到:“我的工作方法往往涉及减去重量。我努力消除重量,有时是消除人的重量,有时是消除天体的重量,有时是消除城市的重量;我尤其努力消除故事结构的重量和语言的重量。”[8](P1)历史文本尤其沉重,而当年明月以轻松化、娱乐化的笔调,对历史文本进行了“去沉重化”的加工,减少了阅读者在读史过程中产生的压抑感,使阅读变得更加轻松畅快。
著名文学评论家赵勇曾指出:“在当代中国,新媒体是从1990年代开始大规模进入国人的生活的,这也正是‘80后’‘90后’幼年、童年、少年与青年时期的生长环境。而大面积与电视、电影、电脑、电子游戏、网络等新媒体为伍,他们的阅读方式、感觉方式、思维方式、情感表达方式等等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作为‘屏幕人’(screen man)或‘网络人’(virtual man),他们对图像化与游戏化的世界极为敏感,热衷于种种轻巧、有趣的表达(《Q版语文》曾在中小学读者中风靡一时便可说明一些问题),对大话式的网络语言非常熟悉。与此同时,他们又大都憎恶沉重、笨重的文本,一切传统的、没有充分被游戏化的语言和故事常常会被他们拒之门外。”[9]当年明月的“去沉重化”处理,正迎合了当前年轻人(也是该书的主要受众)的现状。值得注意的是,历史本身是具有严肃性的,尤其是对于一些民族英雄、国家脊梁式的人物,过多的解构与重塑容易削弱正史本身具有的严肃性。一个民族的历史是这个民族的魂魄之所寄,我们必须对本民族的历史有一个正确的认知,树立严肃的历史观。虽然作家在文本中对于历史英雄人物基本报以尊敬的态度,传递了正确的价值观,但这种叙说方式也可能给读者带来错误的引导,以“戏说”代替“正说”的倾向加重,对待历史的态度过度娱乐化,从而消解对待历史应有的庄严神圣感,甚至走上历史虚无主义的道路,这也是我们应当注意的文化现象。
四、消费时代的美学诉求
自20世纪60年代以德里达为代表的西方学者对逻各斯中心主义传统展开全面反思始,解构主义作为一种重要的文化思潮在全世界得到了广泛的传播,新历史主义小说则成为解构主义在中国文学世界中的直接衍生品。与过往的“革命历史小说”不同,在莫言、余华、刘震云等人的笔下,历史业已变为一个可以被嬉戏或“生产”的对象化存在,民间视角、个人经验乃至野史模式的引入都成为新历史小说的重要创作特征。然而,必须指出的是,《红高粱家族》《1937年的爱情》等作品最终指向的实质是对于传统进步主义历史观的反拨,其虚无主义的表象背后传达出的仍是作者严肃的言说姿态。而在《明朝那些事儿》中,历史在一定程度上俨然已流于戏谑,这种差异现象的出现同网络文学特有的写作方式及生存环境有着直接的关联。
网络文学之所以成为一个固定流派,并非只是因为该类作品均发表在网络平台上而形成了一个简单集合,更是因为该类作品从文学的角度而言亦具有广泛的共性。一方面,追求内容的强烈感官刺激而弱化作品的思想深度。网络平台的注册门槛几近于无,可以说只要识文断字,懂得一些最基本的电脑操作,人人都可以成为网络上的写手,这使得更多未接受过专业写作训练的“普通人”进入到“网络作家”的行列中。而一个成功的网络作家的评价标准更多的是看其作品的点击量,只有作品的点击量提高才能提升作者本人的知名度,获得“名人效应”,从而得到更多的商业利益。理所当然,那些具有深度思考、在文字上精雕细琢的文学作品是无法吸引网友点击的。另一方面,从网络文学消费者的角度来讲,网络文学因其载体的特点,属于“快餐式阅读”,阅读者无法沉静下去花费较多的时间与心思对文字背后的思想进行更多的深度思考与挖掘。最后,对于网络文学生产者而言,网络文学连载竞争压力大,更新节奏极快,情节发展迅速,需日产数千字乃至万字,否则将难以满足读者的需求量而被淘汰。在这样的快节奏逼迫下,作家们也很难有时间和精力对于文字本身进行多番的推敲斟酌,其严重后果是一些追求强烈感官刺激的作品于是往往更能获得读者的青睐。此类作品的作者深谙吸引读者之道,以代入感强烈、让人热血沸腾的英雄主义成长故事,或者火光四射、紧张刺激的战斗场面描写,抑或铺排深入人心的恐怖悬疑类文字取悦读者,从而获取更多的点击量。归根结底,网络文学作品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种文艺市场化的产物,其商品属性大于文学属性。概而论之,网络文学创作所遵循的更多的是市场规律而非文学因素。
阅读需求表现的是现代人对社会文化需求的追求,是人们正常的精神需求。因此,对应运而生的网络文学,我们理应报以尊重、理解、正视的态度。正如欧阳友权所分析的:“网络文学正大步走进公众视野,文学界对网络文学的关注度明显提高,媒体的报道也日渐增多。由于数字技术和传媒市场的双重催生,这一从网络草根成长起来的‘野路子文学’已开始从边缘走向前沿。”[10]但是,理解不代表放任其“任性”发展,我们应该注意到,这些自发形成的网络文学作品,虽然在某种程度上满足了人们的阅读需求,但其所具有的弊端也是显而易见的。网络文学作品的筛选机制使得其商品属性大于文学属性,创作目的主要是为了迎合大众、赢取商业利益而非表达作者本身对人生、社会的思考。其后果则是文本停留在情节猎奇、故事波澜曲折的表面精彩上,而内在的思想性则难以保证。通常,一些劣质的网络文学作品给人带来感官上的刺激以产生短时间的快感,但触及人们思想灵魂、引起读者深思的内容却鲜有,这正是网络文学作品常常被诟病的症结。另外,一些文化“快餐”式的网络作品很容易使人产生“饱腹感”,导致读者渐渐厌倦、排斥经典文学“正餐”。长此以往,对国民的阅读兴趣、人格培养等都会产生极大的副作用,尤其不利于青少年的身心成长。
总之,《明朝那些事儿》是网络文学作品中较为优秀的代表,但不可否认的是网络文学鱼龙混杂,其中还存在着一些毫无营养,甚至价值观和历史观歪曲的作品。然而,网络文学凭借独特的形式在当今时代大受欢迎,其对社会的影响也将是长期的。因此,对于网络文学,我们必须采取必要的管理手段,引导、鼓励具有优良价值观,艺术水准高的作家多参与创作,坚决抵制“有毒有害”的作品在网络空间生存。当然,作为文化消费者的读者也要努力提升素养和艺术品位,不仅在选择文本时要学会甄别,理性地控制自己不要去触碰低俗的网络作品,而且还应该在良好的阅读习惯带领下,利用优质网络资源开阔视野、培养情怀、激发活力,达到创新创造、丰富精神家园的目的。
[1](清)金圣叹.金圣叹全集(第一卷)[M].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85.
[2]当年明月.明朝那些事儿(第三部)[M].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2011.
[3]当年明月.明朝那些事儿(第六部)[M].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2011.
[4]当年明月.明朝那些事儿(第五部)[M].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2011.
[5]当年明月.明朝那些事儿(第四部)[M].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2011.
[6](古希腊)亚里士多德.诗学[M].陈中梅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
[7]王春元,钱中文.美国作家论文学[M].北京:三联书店,1984.
[8](意)卡尔维诺.新千年文学备忘录[M].黄灿然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9.
[9]赵勇.消费快感与娱乐经济——《明朝那些事儿》的“悦读笑果”[J].文艺争鸣,2010,(21):130―133.
[10]欧阳友权.当下网络文学的十个关键词[J].求是学刊,2013,(3):125―130.
(责任编辑 徐芸华)
Fact and Fiction: History Re-narrated under the Modern Context- TakingANarrativeHistoryoftheMingDynastyfor Instance
CHEN Zijin & HUANG Leping
(PhilosophyDept.,NortheasternUniversity,Shenyang, 110819,LiaoningProvince;CollegeofLiberalArts,HunanNormalUniversity,Changsha, 410081,HunanProvince)
As an informal historical novel,TheNarrativeHistoryofMingDynastynot only attempts to respect the actual history on characterization, narrative position, keynote of mood and other hands, but also shows strong desire to state on its subjective points of view. It achieues a limited dialogue between the expectation of the readers in the context of modern culture and the author’s great target of historical restoration.
TheNarrativeHistoryofMingDynasty;characterization;narrative position;keynote of mood;consumer culture
2017 - 01 - 14
陈子衿(1997―),男,东北大学哲学系本科生,研究方向:中国文学、哲学。黄乐平(1971― ),女,文学博士,湖南师范大学文学院讲师,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I207.424
A
1671 - 7406(2017)02 - 0085 - 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