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DIC合同条件语言特点及翻译

杨明

（华东交通大学外国语学院 江西 南昌 330013）

FIDIC合同条件语言特点及翻译

杨明

（华东交通大学外国语学院 江西 南昌 330013）

“一带一路”战略的推进要求我们熟悉国际惯例，FIDIC合同条件是国际工程领域的指导性文件。语言表达上呈现出法律英语精准、严密的特点，理解掌握其在用词、句式、行文等方面的规律，有助于正确理解其表达的真正内涵，从而采取适当的翻译策略，使译文有效传达原文的信息且符合逻辑。

合同英语；法律英语；精准；严密；逻辑

引言

FIDIC是法语Federation Internationale des In⁃genieurs-Gconseils的首字母缩写，即“国际工程咨询师联合会”，也可音译成“菲迪克”，是国际工程咨询行业最权威的组织。它先后出版过几个版本的合同条件，即俗称的“红皮书”、“黄皮书”、“绿皮书”及“橘皮书”，因其科学、公正、严谨，成为国际工程行业公认的标准化合同模板，被称为国际工程承包行业的“圣经”。这些合同文件已经在国际工程领域被广泛采用，而且还被世界银行、亚洲开发银行、非洲开发银行等金融机构当作在其贷款建设的土木工程项目实施过程中订立合同、编制合同文件的基础[1]。可见其在该领域的重要程度。

随着“一带一路”战略的不断深化和推进，越来越多的中国企业走出国门到海外市场承揽工程项目，因此深入研究FIDIC合同条件具有强烈的现实意义。正确理解和运用好FIDIC合同条件有助于这些走出国门的中国企业有效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为解决合同中产生的纠纷找到公认的标准和合理的依据。

各版FIDIC合同条件都有中译本，而且还先后出现了不少对其条款进行解读的出版物，这些为中国企业在承揽国际工程业务中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但是，按照FIDIC条款的规定，国际工程中解决争端的依据应为英文原版的FIDIC合同条件。所以，准确理解英语原版的FIDIC合同条件依然是十分必要的，而研究其语言特点能够帮助使用者更高效地达到目的。本文以2014年版的《菲迪克（FIDIC）合同指南》[2]及相关合同为研究文本，探讨其体现在语言方面的主要特点及翻译实践。

一、主要语言特点及翻译实践

（一）古旧词的广泛使用

在FIDIC合同条件当中，我们经常会碰到由here、there和where为前缀再加上其他介词而组成的复合词。这些词都是属于古旧用法的词，在现代英语中，只在法律文本、经济合同中频繁出现。这些词初看不是很好理解，而且容易混淆。常见的有：hereby，意为：by this agreement，by rea⁃son of this，by means of，“兹”、“特此”、“因此”、“在此”；hereof，意为：of this agreement，“本合同中”；herein，意为：in this statement,contract,or sit⁃uation，“于此”、“在此”；thereunder，意为：under that，“在其下”、“据此”；whereof，意为：considering that，“鉴于”、“就...而论”，等等。仔细分析可以发现其中还是有一定的规律可循：here-相当于this，there-相当于that，而where-相当于what/which。这样就可推知：hereinafter“在下文”；here⁃to“至此”；therein“其中”；thereinafter“其后”；thereof“它的”；therefor“因此”；thereon“就此”；thereupon“在其上”；thereto“到那里”；therewith“与此”；whereof“关于那个”，等等。

这些词的广泛使用使得行文显得准确简洁、正式严谨、庄严肃穆，这正是法律文体语言的契约性行文正式、严肃、古板的文体特征和保守倾向的体现[3]。

例1：All notices,instructions,information and other communications given by the Contractor to the EmployerundertheContractshallbegiventotheProj⁃ectManager,exceptashereinotherwiseprovided.

该例句中出现了这样的一个古旧词：herein，其原意为：in or into this，在本句中指句子前面出现过的the Contract，即“在本合同中”。参考译文：除本合同中有其他规定外，承包商依此合同向业主发出的所有通知、指令、信息及其他通讯须发给项目经理。

例2：The contract shall not,without the prior content of the Employer(which consent,notwith⁃standing the provisions of Sub-Clause 1.5,shall be at the sole discretion of the Employer),assigned the Contract or any part thereof,or any benefit or inter⁃est therein or thereunder,otherwise than by...

该例句用了thereof、therein和thereunder三个古旧词，按照前面讲的，there-=that=the Con⁃tract，这样就好理解了：of the Contract（有关合同的）、in the Contract（在合同中的）以及under the Contract（根据合同……）。参考译文：无业主的事先通知（尽管有1.5款的规定，这种同意也应由业主自行决定），承包人不得转让合同和合同的任何部分，不得转让合同中或根据合同获得的任何好处和利益，但下列情况除外……[4]

（二）shall等法律用语的使用及含义

shall一词在FIDIC合同条件中出现非常频繁，但它不是日常英语中使用的意义，而是当作法律用词来使用的，表示须强制性地承担法律责任或是合同中规定的义务。《美国传统词典》的释义为“The use of shall in the second and third may express determination,promise,obligation,or per⁃mission,depending on the context”[5]、陆谷孙主编的《英汉大词典》的定义为“在条约、规章、法令等文件中表示义务或规定；应，必须”[6]。

通过研究可以发现，FIDIC合同条件中表示义务、责任和规定时，都是用shall加上动词这一结构，而不会使用must或者是should。翻译时，应根据其所表达的内容、语气程度及和上下文之间的关系作灵活的处理，一般译为“应”、“必须”、“可以”，还可以不译。

例3：If the Project Manager is not named in the Contract,then within fourteen(14)days of the Effec⁃tive Date,the Employer shall appoint and notify the Contractor in writing of the name of the Project Man⁃ager.

该例句中shall语气强硬，没有商量的余地，表示务必照此执行之意。参考译文：如果合同中没有任命项目经理，业主须在生效日开始十四（14）天内任命项目经理并以书面形式通知承包商。

例4：The Construction Manager shall supervise all work done at the Site by the Contractor and shall be present at the Site throughout normal working hours except when on leave,sick or absent for rea⁃sons connected with the proper performance of the Contract.

该例句中连续使用了两个shall，更是强调其不可商量的强制性，是对方必须执行的义务。参考译文：除休假、生病或因进行与本合同有关合理活动而缺席外，施工经理在正常工作时间都应该到达现场、监管承包商在现场所有工作。

在FIDIC合同条件中有时也会用will来表示责任和义务，但其语气及强制力的程度都比shall要弱，而且具有主观愿望的含义，可以译为“将”、“要”。而should则常被用于倒装句式中表示语气较强的假设条件，一般可以译为“如果”，隐含“万一”的含义。

例5：Should a vendor or subcontractor be deter⁃mined to be unacceptable,the bid will not be reject⁃ed,but the Bidder will be required to substitute an acceptable vendor or subcontractor without any change to the bid price.

参考译文：如果供应商或分包商被认定为不合格，标书可以不退回，但要求投标者在不更改投标价格的前提下替换成合格的供应商或分包商。

除此之外，在FIDIC合同条件中还常会见到以下一些其他文体中不常见的法律用语：be lia⁃ble for/to“应负有责任”；in consideration of“以...为约因/报酬”；in question“在考虑/议论中的”in Tes⁃timony whereof/in Witness whereof“以此为证，特立此证”；in the presence of“见证人”；now,therefore“兹，特”；the undersigned“文件签署人”，等等。

例6：Ownership of any Plant and Equipment in excess of the requirements for the Facilities shall re⁃vert to the Contractor upon Completion of the Facili⁃ties or at such earlier time when the Employer and the Contractor agree that the Plant and Equipment in question are no longer required for the Facilities.

该例句中的in question作后置定语修饰前面的the Plant and Equipment，它们共同指前文中提到的那些特定的Plant and Equipment，而非泛指。因为用了in question，就可以省略in the pre⁃vious sentence之类的表述，却不会产生任何歧义，句子显得更为简洁，而且表达的意义更为严谨准确。参考译文：项目建设不再需要的所有永久工程设备和施工设备的所有权在项目完工日、或在完工前业主与承包商共同认为项目建设不再需要之时归还承包商。

（三）并列与重复的表达

英语行文一般讲究简洁、经济的原则，在不影响表达内容和效果的前提下，能简则简，尤其忌讳啰嗦。但FIDIC合同条件属于法律文体，为了避免歧义和漏洞，使行文准确、严密，往往会采用并列与重复的表达，如介词的并列使用、同义词及近义词的并列使用、句式的重复使用，等。

例7：Neither Party shall assign the whole or any part of the Contract or any benefit or interest in or under the Contract.

这个句子中有近义词benefit和interest的并列，以及介词in与under的并列。benefit意为：profit;gain;future good.“利益；实惠；未来的好处”；而interest除了有benefit的部分含义外，还指：legal right to share in sth(eg.a business),esp.in its profits“（某事物中的）合法权益（如企业中的）（尤指利润）”。两者的意义既有重叠的部分，又有细微的区别，并列使用会让语义更加确切、表述更加周密。介词in与under的并列使用则更全面地概括了此句内容所适用的范围，不仅包括“合同中的”（in），也包括“合同涉及的”（under）这两个概念。参考译文：任何一方都不应该将合同的全部或任何部分，或合同中或根据合同所具有的任何利益或权益转让他人。

有意重复……以使同一概念、内涵或事项前后统一[7]。FIDIC合同条件中常见的此类并列和重复还有：damages and losses；obligations and re⁃sponsibilities；proper and reasonable；proper andsuitable；obligations and liabilities，等。因为这些并列、重复的表达大部分都是同义词或近义词，翻译时候容易被漏掉其中的一部分，所以要引起特别的注意。碰倒不是十分清楚的地方，应该查阅权威的英英词典，找出其内涵上的细微区别，才能准确、完整译出其内容。

例8：The Engineer shall have authority to issue instructions from time to time,for:……(b)the substi⁃tution of proper and suitable materials or Plant, and……

根据Oxford Advanced Learner’s Dictionary（第八版）[8]，proper意为：right,appropriate or cor⁃rect;according to the rules，即正当、符合有关规定的意思；而suitable则意为：right or appropriate for a particular purpose or occasion，即适用于某一特定的目的或场合。这里两者并用，强调既要符合规定，又要适用于具体场合，翻译时遗漏任何一个都将造成意义不完整、不准确。参考译文：工程师有权随时对下述事项发出指示……(b)用合格适用的材料或工程设备取代；以及……

并列、重复的现象还出现在篇章的层面上。在FIDIC合同条件中，有时连续多个段落采用类似的句型结构、重复某些句子成分，以达到突出强调的效果,或是增加行文的流畅性和整体的统一性、增加可读性。由于篇幅有限，就不一一举例详述。

（四）条件状语的大量使用

FIDIC合同条件中有大量的条件状语（从句），这是因为FIDIC合同条件假设了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及其处理解决办法，尤其是在变更、违约责任、索赔、仲裁等条款中该特点尤为明显。引导条件状语（从句）的方式很多，有连接词、词组、短语，等等。如：if，should，unless，except，oth⁃er than，save……subject to，in case of，in case that，in the event of，in the event that，provided(also/al⁃ways)that，provided(also/always)that if,等等。

例9:All costs and expenses involved in the per⁃formance of the obligations under this GCC Clause 10 shall be the responsibility of the Employer,save those to be incurred by the Contractor with respect to the performance of Guarantee Tests,in accor⁃dance with GCC Sub-Clause 25.2.参考译文：除通用合同条件第25.2条中承包商进行保证数据验收测试产生的费用外，业主应承担为履行通用合同条件第10条义务所发生的所有费用和开支。

该例句中的save为连接词，意为：except，可以译为“除……外”、“除非”,等。在FIDIC合同条件中save还常和其他成分搭配使用，构成save inso⁃far as、save to the extent that、save as+past partici⁃ple、save that等，这些成分对save表达的概念进行修饰、限定，一般都可以译为“……除……外”。

例10：Unless indicated otherwise in the SCC, the Contract Price shall be a firm lump sum not sub⁃ject to any alteration,except in the event of a Change in the Facilities or as otherwise provided in the Contract.

该例句中的unless意为：if……not;except if or except when，一般译为：“除……之外”、“除非”。Subject to的基本含义为“使遭受”、“使服从”、“有待核查”、“受限于”、“由于”等，但在翻译时要根据上下文做灵活的处理，有时候还可以译为：“以……为条件”、“视……而定”、“根据”、“受……约束”“需经……批准”，等等。参考译文：除非在特别合同条件中有其他特别说明，如果不是建设项目变更或本合同有另外规定，本合同价格应该是固定总价，不能作任何更改。

例11：The Contractor shall be responsible for any discrepancies,errors or omissions in the specifi⁃cations,drawings and other technical documents that it has prepared,whether such specifications, drawings and other documents have been approved by the Project Manager or not,provided that suchdiscrepancies,errors or omissions are not because of inaccurate information furnished in writing to the Contractor by or on behalf of the Employer.参考译文：除非因为由业主或业主方代表向承包商提供的书面信息有误造成，承包商应承担其准备的说明书、图纸及其他技术文件中的所有差异、错误或遗漏的责任，无论这些说明书、图纸或其他技术文件已经项目经理批准与否。

该例句中的provided that为连接词，表示假设条件，一般可翻译成“如果”、“假如”、“倘若”等，但在具体情况中，不能生搬硬套，要不然可读性不强。由该连接短语还派生出来provided also that、provided always that，它们的意义差不多，但在句中还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增强了行文的连贯性和可读性。

还有一个经常用来引导状语从句的词就是should，这时should是助动词，表示“假如”、“万一”，而不是其作情态动词时“应该”的含义。如例句5。

除了上面分析的这些特点之外，FIDIC合同条件在语言形式上还有一些其他的规律也值得注意。比如：FIDIC合同条件中对其定义过的术语，全都当作专门名词对待，都得大写首字母，并且前面用定冠词加以限制，以区别于其普通含义；单数形式的词同时也包含复数意义，反之亦然；非限定动词多；名词化结构多；长句多，有的句子长到要分几个段落才能写完，等等。

结语

FIDCI合同条件在文体上属于典型的法律文体，而且在长期的使用过程中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语言特征：精准、缜密、严谨。准确地读懂、理解原文是合格翻译的基础，熟悉原文的语言特点有利于我们更高效地掌握原文的句型结构及上下文之间的逻辑关系，正确理解其表达的真正含义和目的，这样翻译起来才能做到有的放矢，译文才能符合语体的要求又和原文的内容、目的高度契合。同时，FIDIC合同条件在内容上涉及到工程、技术、管理、经济、保险和法律等诸多方面，要译好这样的文本，只具备一定的翻译理论和翻译技巧是不够的，译者还必须要掌握相关领域的知识，碰到问题多查文献、多请教相关行业的专业人士，以高度的责任心和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来对待，这样才有可能避免因译文质量问题导致歧义误解甚至索赔纠纷。

［1］王卉.FIDIC合同条件语言的特殊性在翻译中的体现［J］.大连教育学院学报.2005，（06）:43-45.

［2］国际咨询工程师联合会,中国工程咨询协会.菲迪克（FIDIC）合同指南［M］.机械工业出版社.2014.

［3］陈艳.古体词在法律英语中的用法和译法［J］.龙岩学院学报.2010，（4）:74-76.

［4］傅伟良.合同法律文件翻译用词特点之一——用词正规［C］.法律文本翻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7:229.

［5］赵翠莲等译.美国传统英汉双解词典［Z］.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5.

［6］陆谷孙.英汉大词典［Z］.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3.

［7］易治贤.涉外经济合同英译的重复法［J］.中国科技翻译.1992，（2）:8-11.

［8］Joanna Turnbull,et al.,Oxford Advanced Learner’s Dictionary[Z].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10.

H315.9

A

1671-6469（2017）-01-0059-05

2016-11-06

杨明（1967-），男，江西安福人，华东交通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硕士，研究方向：商务英语、比较文学与比较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