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语象”概念再定义

2017-03-28高吉国

重庆三峡学院学报 2017年1期
关键词:物象表象界定

高吉国



“语象”概念再定义

高吉国

(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上海 200241)

以赵毅衡、陈晓明、蒋寅、赵炎秋等为代表的四位学者对语象概念进行了深入研究,挖掘了“语象”这个概念的理论阐释力。不过这几种论述之间存在着内涵界定混乱、用法不统一的问题。在综合前人研究的基础上,尝试在物象、表象、心象等的概念张力中重新厘定语象概念,并提出自己的界定:语象是主体看到具象性语词后在头脑中唤起的与之相应的物体形象。最后以中国古典诗词为例验证语象概念的阐释效力。

语象;物象;表象;心象

中国传统诗学中有物象、心象和意象等概念,而语象则是20世纪80年代才从西方文学研究中引入,当时并未引起学界的足够重视,直到21世纪这个概念才重新焕发生机。学者们纷纷从不同角度对其内涵及阐释效力进行了新的发掘。本文先重点考察了赵毅衡、陈晓明、蒋寅、赵炎秋等学者的研究成果,指出他们在研究中存在的矛盾和不一致之处。在此基础上,尝试提出自己对语象概念的界定,并用具体实例验证被重新界定后的语象的阐释效力。

一、语象概念的主流定义

语象并非本土概念,系由西方借鉴而来。查阅相关资料可知,语象概念最早由赵毅衡引入中国学界。他在《诗探索》1981年第4期的论文《诗歌语言研究中的几个基本概念》中提出了语象概念。他认为:“在文学作品中,image并不是意识中的象,而是用语言描写出来的象。”[1]赵毅衡认为文学作品中的image是一个人造的有物质材料(文字)构成的形象。他建议将image——实际是verbal icon——译成“语象”。语象“强调的不是具象的词语,而是具词的象”[1]。赵毅衡关于语象概念的定义可以概括为:语象是由语言组成的,是语言形象,是语言中的象。

陈晓明在著作《本文的审美结构》中对语象概念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并给出定义:“本文既定的语言事实在能指词的三维分解里呈示出‘存在视象’——我们称之为‘语象’,语象没有经过任何具体化的领会或规定,它仅仅从能指词分解出来,或者它只是所指的直接转化,它是本文作为客体世界而存在的根基。”[2]90语象具有四个基本特征:“(1)本文构成的基本图像;(2)单纯性和不充足性;(3)审美潜能性质;(4)能指性质。”[2]92-99所谓能指词进入本文的构成活动发生的三维分解是指:“第I维:能指词的音响结构作为物质实体保存下来,……第II维:所指显示出来。……第III维,能指词约定的所指转化为‘存在视象’。”[2]87-88陈晓明对语象的定义,简单来说就是:语象是诗歌文本的“存在视象”。

2002年,蒋寅在《文学评论》第3期上发表论文《语象·物象·意象·意境》,对之前的语象研究进行了总结,对语象进行了新的界定。蒋寅认为语象概念的引入是基于诗学研究领域意象和意境概念在理解和使用上的混乱,“拟根据诗歌文本在组织层次上的实际单位,引入语象和物象两个概念”,目的是“尝试在与这些相关概念的辨析和比较中重新定义意象的概念,使诗歌理论和批评能得到一个方便实用的概念系统”[3]。在论文中,蒋寅用语象指称“物象”以外的“象”。他认可陈晓明在《本文的审美结构》中对语象的分析,并删繁就简地给出了自己对语象的规定:“语象对于诗就是存在世界的‘基本视象’,作为本文的结构单位,语象可视为本文不可再分的最小元素,物象包含在语象概念中,意象则由若干语象的陈述关系构成。”[3]在综合前人研究的基础上他对语象也有一个定义:“诗歌本文中提示和唤起具体心理表象的文字符号,是构成本文的基本素材。”说到蒋寅对语象的定义,还有必要提一下他对物象的定义:“物象是语象的一种,特指由具体名物构成的语象。”[3]

赵炎秋2004年在《文艺研究》第6期发表的论文《从语言到思想:再论文学形象的内部构成》中认为:文学形象由语言、语象、具象与思想四个层次构成。“所谓语象,就是一定长度的言语在其直接的感性显现的基础上所形成的感性的生活断片。”[4]

从以上所列几家对语象有代表性的界定来看,目前学界对语象的研究呈现一片繁荣的景象,也激发出了语象概念的内在活力。但在具体的研究中仍然存在着内涵界定混乱及与其他概念关系不清的问题,这给相关的研究带来了一定的麻烦。本文尝试在语象与物象、心象、表象等相关概念结构平衡的基础上提出语象的定义。

二、现有语象概念的疑点

这节考察一下上述四位学者对语象概念的界定中存在的疑点。

(一)语象是不是用语言描写出来的象?

关于语象由语言构成的这一点,多数论者都不会有什么疑问。对语言是否有象,是否所有的语言都有象,言和象之间是什么关系等问题则是众说纷纭。

先看赵毅衡对语象的定义:语象是语言形象,是语言中的象。它强调的不是具象的词语,而是具词的象。这个定义初看起来很清楚,也符合我们的常识,但如果深入追问下去就会遇到难以自圆其说的问题。

黎志敏在2008年的论文《语象概念的“引进”与“变异”》中对语象概念定义提出质疑,“赵毅衡其实将‘语象’作为verbal icon, icon, image三个英文词(组)的译语”。黎志敏认为image不是语象,他追溯到赵毅衡论述语象时引用的刘易斯(C. D. Lewis)的原文,认为赵毅衡在翻译时没注意到英语原文中的made out of与中文词组“构成”并不等值。如果二者等值就会将语象视作语言文字的外观,而这与刘易斯的image概念——a picture made out of words不符。他认为image可以解释性地翻译为:人们在阅读语言文字时,意识所产生的图像。简单来说就是意中之象,是由语言文字诱发的[5]。黎志敏接着还考察了verbal icon和icon都不是赵毅衡意义上的语象概念。最后他认为:“image,verbal icon和icon都不是‘语中之象’。因此,赵毅衡的‘语象’概念有其名、无其实,也就是说‘语象’这个能指的所指并不存在。这是一种有名无实的‘悬置学术概念’。”[5]

黎志敏也对陈晓明的语象定义提出了疑问:(1)语象自在的存在性和它存在于人类的意识中的表述是矛盾的;(2)语象不是自在的,语词的能指和所指之间的关系既不客观,也不确定,更不“自在”;(3)能指词不能自动分解成所谓的“存在视象”,语象不具有“能动性”。黎志敏的看法是:陈晓明所谓的“语象”概念只有能指,而所指并不存在,也是一个悬置学术术语[5]。黎志敏的结论是:语象概念不成立,不可能作为阐释意象的基础概念[5]。如果按照赵毅衡和陈晓明对语象的界定,语象概念确是难以成立的。

(二)语象是不是提示和唤起具体心理表象的文字符号?

蒋寅对语象的定义(诗歌本文中提示和唤起具体心理表象的文字符号,是构成本文的基本素材。)是比较具体的,在他的定义中有这样几个关键词:1.诗歌文本;2.具体心理表象;3.文字符号。语象这个概念是仅限于诗歌文本,还是也适用于其他门类?这与语象概念的限定有很大关系。这个问题放在论文后面,此处暂不讨论。关于语象是用文字符号呈现的,这是一个基本的常识,不遑多论。这样关于语象定义的焦点就集中在用文字符号提示和唤起具体心理表象上了。

为了更好地说明这一点,我们看一下蒋寅对物象的定义:“物象是语象的一种,特指由具体名物构成的语象。”蒋寅的物象概念,简单说就是主体看到具体名物——比如植物、动物等——的文字符号在心中唤起的心理表象。关于如何定义物象才合适,下面还会有探讨,此处略过。单看蒋寅对语象的定义,似乎大致成立,但问题在于文字符号是否都有提示和唤起具体心理表象的能力?如果把文字符号限定在蒋寅说的物象也就是具体名物上,那就具有这种能力。但如果扩展到诗歌文本的所有文字符号,则那些非具体名物的词,比如虚词,就无法唤起具体心理表象。在中国古典诗歌中,有些诗是由纯具体名物词构成的,但那只是诗歌中的一类,如果将此不加限制地推广到所有诗歌,认为诗歌文本中的所有文字符号都有语象,则是成问题的。

(三)语象是不是感性的生活断片?

再来看赵炎秋对语象的定义:“一定长度的言语在其直接的感性显现的基础上所形成的感性的生活断片。”在《从语言到思想:再论文学形象的内部构成》中赵炎秋这样阐释“生活断片”和“感性显现”:“作为从语言到形象之间的过渡的语象,自己也是生活的一种表现形态,只是这种表现还不完整,还只是一些零散的碎片,不能成为一个有意义的生活单元,因而只是一些生活的断片”;“文学语言通过各种方法,将语言感性具体的一面突出出来,这突出出来的感性具体的东西就是‘感性显现’。”[4]37

赵炎秋对语象的定义,看似清楚明白,实则语焉不详,只在一个平面上打转,没有揭示语象这个概念的关键点。比如:所谓“一定长度的言语”到底指多长?是不是所有语词都具有直接感性显现的特点,语象形成的是不是感性的生活断片,这个断片是真实的,还是虚构的?这些都是定义中的疑点。赵炎秋对语象的界定近于“文学形象”,而其对两者的区分也让人把握不到语象概念的要点。

综合以上有代表性的四位学者对语象的界定,我们看到语象概念在具体使用时比较混乱,充斥着内在的矛盾和错漏。本文在已有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将焦点集中于搭建语象这个概念和其他相关概念之间的有效关联,以求能构建一个比较稳定的概念框架,从而推动相关问题的研究。在这个工作之前,我们有必要对一组“象”的概念进行梳理。

三、怎样界定语象最合适?

(一)“象”的概念辨析

在重新界定语象概念前,我们先考察一下现有的关于象的各个概念,然后再看看在现有的概念框架内如何界定语象才最合适。

1.卦象

所谓卦象,指的是《周易》中八卦的卦象。八卦本起源于原始宗教的占卜,用所卜的卦象来预测事件的吉凶。在《周易》中用“—”代表阳爻,用“- -”代表阴爻,每卦由三爻组成,合成八种图形,叫做八卦。每卦代表一定的事物,比如:乾代表天,坤代表地,震代表雷,巽代表风,坎代表水,离代表火,艮代表山,兑代表泽。八卦两两搭配又得到六十四卦,用来象征各种复杂的自然和人事现象。卦象最初也有一定的象征作用,但到后来“已很难见出对相应的对象形容和模拟的痕迹了,就是说,八个符号是超脱具象的,不再以感性事物的本来面目出现,它们所蕴含的阴阳刚柔的观念具有了更高更普遍的意义。”[6]后世所谓卦象,已难见出形容和模拟的痕迹,也就是卦象不再有具象性,而是超具象的。

2.物象

物象,一般是指事物外在的形象。物象是主体可以直接感知到的对象存在。这个意义上的物象是客观事物自身具有的,不管有没有被主体感知,它依然存在。

关于物象,还有一类界定,比如蒋寅就认为物象是由具体名物构成的语言形象。在这个定义中物象就不再是事物自身的形象,而是经由语言,特别是具体名物构成的形象。正因为有这个逻辑,所以蒋寅才会认为物象是语象的一种。

这两种对物象的定义到底哪一种更有优势,很难下定论。因为物象与语象的关系密切,这两个概念又与意象相关,所以如何谨严地界定物象和语象就需要通盘考虑各个概念之间的关系。对于物象,此处暂时先保留这两种可能的定义,具体留待下文探讨。

3.表象

表象或心理表象,是心理学概念,后被引入文艺学研究领域。表象的大致意思是:事物不在眼前时,主体在头脑中浮现出来的关于事物的形象。表象不是物体在眼前时,主体对物体的直接感知,而是当对象消失后,主体调动想象在头脑中再现的过程。如果与物象相对照,那物象就是对象在眼前时,主体在头脑中浮现的对象形象。物象必须有对象在场,表象则需借助主体头脑的想象再现。

表象是外在事物向主体呈现的方式,只有通过表象这个过程,外界的自在之物才进入主体的视界。如果自在之物是一个自在自为的存在,不与主体发生关联,那它始终就是一个自在之物。只有向主体呈现自身,才能激活其存在。那么自在之物如何向主体呈现其存在呢?主体通过感官——主要是通过视觉——接收到客观存在的外界事物的讯息,然后再经过一定的加工,以表象的形式存储在主体的头脑里,当需要时再通过记忆将之唤起。

4.想象

想象是人在头脑中凭借记忆中的表象所提供的材料进行加工,从而产生新的形象的过程。作为想象基础的“象”,并不是凭空产生的,而是来自于主体从现实生活中获得的丰富、复杂的表象。然后在此基础上对记忆中的表象进行选择、改造、加工之后形成新的形象。

想象在心理学上可分为两大类:一是无意想象,指没有预定目的的自由想象,如梦境。二是有意想象,指事先有预定目的的想象。有意想象又可细分为:(1)再造想象,指根据别人话语的描述或简单的图形,在头脑中形成新形象的过程。(2)创造想象,指不借助外在的描述或图形,在大脑中独立完成新形象的创造。(3)幻想,指没有道理或根据的想象或对还未实现事物的想象,广义上也属于创造想象。

5.心象

同一个客观外物呈现在不同人头脑中的表象会有所不同,不同的人乃至同一个人在看到同一个客观事物或同一个语词时,在心中唤起的象也会有所不同。

关于心象的定义,有不同的意见。认知心理学家索尔索的定义是:“不在眼前的物体或事件的心理表征。”[7]依索尔索的定义,心象是主体对不在眼前的物体或事件的心理表征。如果采用这个定义,那心象概念就与表象概念基本同义。一方面,它们的使用场合略有不同:表象更多用在心理学领域,心象更多作为文学术语被使用;另一方面,在实际运用中可对这两个概念做更细致的辨析,详见下文。

(二)语象概念的再界定

上面简略辨析了卦象、物象、表象、想象和心象等几个与象有关的术语或概念。在现有各个概念的内涵交叉之后是否还有空间?即尝试在一组概念的框架内对语象概念予以准确定位,这是本节予以探讨的问题。

事物是自在存在的,它的形象即物象只有进入人的意识才能被把握。虽然只有进入人的意识事物才能被把握,但并不意味着事物是依赖人的意识而存在的。把握事物的方式有多种,下面看一下主要概念是通过哪种方式把握的:表象把握的是事物不在场时在主体头脑中留下的映象;想象是借助头脑中的表象,产生新的形象的过程;照相机、摄影机等电子媒体是用仿象或拟象的形式对事物的机械“复制”。抽象是对事物之间共同属性的把握。

下面集中来看一下语象和物象。如果把物象定义为由具体名物构成的能唤起心理表象的文字符号,那物象与意象的概念就会有很大的交叉和重叠。比如在“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中,按照一般的说法,“黄鹂”“翠柳”“白鹭”在诗歌文本中就不是单纯事物,而是融入了作者情意的客观物象,这几个词是意象。如果按照上文对物象的定义,那这三个词既是物象,也是语象,同时还是意象,这也表明以上对物象的界定不是很恰当。如果采用物象是事物本身的形象这个定义,则能有效地避免这个麻烦。诗歌文本中的具象语词,一方面,用来指称现实中的实物,能在头脑中唤起与之相应的具体形象;另一方面,由于具象语词在诗歌中反复使用,在其身上就积淀了相对比较固定的意义。这就要求我们在理解诗歌文本时,不仅要理解具象语词的表面意思,而且要理解作者寄寓的深意[8]。为了研究的方便,有必要用两个概念来命名之。可以把第二种情况,即具象语词在头脑中唤起的与之相应的附带了历史、文化意义的形象称为心象;而把第一种情况,即具象语词在头脑中唤起的与之相对应的事物形象称为语象。用语象和心象来界定,是想强调对诗歌的理解不应只停留于语言的语象,而应进到语词的心象层面。

四、语象的阐释效用

上面几节主要围绕语象进行了一些概念清理,这个工作是有必要的,但仅有此是不够的,还要看它在具体文本阐释中到底有没有阐释效力。如果它是一个好的概念,会重新组织起概念之间的关联,同时敞亮之前研究中遮蔽的一些晦暗不明的空间[9]。下面就以若干古典诗词为例具体说明语象概念的引入对诗歌阐释的效用。

月亮是中国古典诗词中经常出现的一个意象。按照科学的解释,它是围绕地球公转的一颗自然卫星,也是离地球最近的自然天体。日常生活中,月亮一般指的是晚上悬挂在天空中或圆或缺的一个“发光”的东西。但在诗人眼中,月亮却不是同一个,它与丰富复杂的人类情感关联在一起。“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李白《静夜思》)李白将月亮与思乡关联在一起。“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苏轼《水调歌头》)苏轼将月亮与郁结的情绪连在一起。月亮还是那个月亮,不同的诗人将自己的感情寄寓其上,于是在不同的诗作中就呈现出了不同的月亮形象。

看到月亮,头脑中呈现的月亮的形象,这是作为物象的月亮;天空中没有月亮,头脑中也会浮现月亮的形象,这是作为表象的月亮;看到或听到“月亮”这个词,头脑中也会浮现出月亮的形象,这是作为语象的月亮。如果一首诗只是让读者看到了语象意义的月亮,那这首诗很难说得上成功。只有把语象意义上的月亮放在适当的语境下,通过作者的想象和联想,将它与人事的情感关联起来,这样才是好的诗词。那时的月亮就不仅仅是语象意义上的月亮,更是心象意义上的月亮。在创作诗词的时候如此,在解读诗词的时候更是如此——万不可仅停留于语象层面,而要深入到语词的心象层面。

刚才举的月亮的例子,更多地还是把主体情意的多侧面与月亮对照,其中虽也有文化意蕴,但比较单薄。下面再举一个在语词上有文化积淀的例子。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李商隐《锦瑟》)“其间旦暮闻何物,杜鹃啼血猿哀鸣。”(白居易《琵琶行》)“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秦观《踏莎行》)“细听春山杜宇啼,一声声是送行诗。”(辛弃疾《浣溪沙》)这些诗词中都用到了杜鹃或其代称。如果对杜鹃这种鸟的理解停留在语象这个层面,就很难理解作者要表达的感情。如果想深入这首诗,就需知道关于杜鹃的历史典故。如果不知晓这个典故,仅凭主观臆想去穿凿附会,就会严重偏离理解的正道。

五、小 结

上文先梳理了现有学者对语象的定义及存在的问题,接着在辨析与象有关概念的基础上,提出了笔者对语象的定义。通过具体实例可以看出,语象这个概念仍有相当的阐释力。所以本文不同意黎志敏在论文《语象概念的“引进”与“变异”》最后所持有的观点:“语象”是一个有能指、无所指的“悬置学术术语”[5]。如果把语象概念的内涵作适当改造,可以从一个新的视角切入心象和意象问题的讨论。

[1] 赵毅衡.诗歌语言研究中的几个基本概念[J].诗探索,1981(4):146-156.

[2] 陈晓明.本文的审美结构[M].石家庄:花山文艺出版社,1993.

[3] 蒋寅.语象•物象•意象•意境[J].文学评论,2002(3):69-75.

[4] 赵炎秋.从语言到思想:再论文学形象的内部构成[J].文艺研究,2004(6):34-41.

[5] 黎志敏.语象概念的“引进”与“变异”[J].广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10):79-85.

[6] 陈良运.中国诗学体系论[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2.

[7] 刘景钊.心象的认知分析[J].晋阳学刊,1999(2):61-65.

[8] 何黎黎.论徐志摩诗歌之美及对白话文运动的影响[J].重庆三峡学院学报,2015(1):95-97.

[9] 周航.20世纪90年代以来中国诗歌观念的流变[J].长江师范学院学报,2015(6):68-76.

(责任编辑:张新玲)

Redefining the Concept of “Verbal Image”

GAO Jiguo

Zhao Yiheng, Chen Xiaoming, Jiang Yin, and Zhao Yanqiu had researched the concept of Verbal Image and had probed into the theoretical interpretation. But still, there are definition confusion and incongruent usages in their researches. On the basis of previous studies, this paper tries to clarify the concept of Verbal Image based on the conceptual tension of image of object, representation, and metal image and then redefine Verbal Image as the image of corresponding objects in your mind when you see the visualized words and phrases. At last, the paper examines the interpretability of this concept in classical Chinese poetry.

Verbal Image; image of object; representation; mental image

I206.7

A

1009-8135(2017)01-0115-06

2016-10-20

高吉国(1981—),男,山东茌平人,华东师范大学文艺学博士生,主要研究语言论美学及文学理论。

猜你喜欢

物象表象界定
物象几何——新艺美固整木展厅
如何与物象相处
我国首次对“碰瓷”作出明确界定
记叙文构思之“物象法”
武术文化中“物象与兴象”的博弈
绘画往事:表象的折射
透过表象看公式
高血压界定范围
谈表象积累对学生思维能力的培养
对“卫生公共服务”的界定仍有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