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原创歌剧《骆驼祥子》的艺术魅力

王雅君

中国原创歌剧《骆驼祥子》的艺术魅力

王雅君

歌剧《骆驼祥子》于2014在国家大剧院公映，从文学到歌剧用了三年时间打磨，最终呈现了鲜明饱满的人物形象和令人惊叹的唱段。祥子的勤劳向上到走向堕落刻画饱满自然，虎妞的可恨可悲令观众陷入思考，歌剧中结合故事背景的老北京特色，集中西艺术之精粹，将歌剧之所长与原著充分结合，将歌剧这一艺术形式本土化，为观众献上一份杰作。

中国歌剧；骆驼祥子；唱腔；艺术魅力

[作 者]王雅君，江西财经大学艺术学院音乐系硕士研究生。

《骆驼祥子》是老舍先生的代表作之一，也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中的瑰宝。自问世以来已被多次改编，活跃于话剧、电影和电视剧中。而用歌剧这一西方艺术形式来表现，是个令人意想不到的灵感碰撞。剧作家徐瑛、作曲家郭文景自2011年开始酝酿，经过三年的磨合集中西方之精粹，以创造性的思维将艺术重新解构。将这一反映底层人民苦难挣扎的名作，打造成为广受大众好评的中国原创歌剧，于2014年在国家大剧院公映。

一、从文学到歌剧

《骆驼祥子》的故事以小人物为主人公，描绘战乱时代背景下人物命运跌宕起伏，最终无奈演变成悲剧。它的身上寄托了老舍先生对小人物的同情，对命运的呐喊、对生活的坚持、对时代的反思。最终透过这一悲剧勘破大时代下小人物的无奈，悲剧的结尾更是充满对万恶的旧社会无情的控诉。这样的故事情节与歌剧的戏剧性要求相契合，家喻户晓的故事成为歌剧的群众基础，这是创作者选择该题材的初衷，而同时也成为改编的阻碍，不同于现代剧的良好适应性，带有强烈时代风格的《骆驼祥子》有一套独特的语言体系，与来自西方的歌剧艺术似乎格格不入。通过创作者的匠心独运，最终将中国原创歌剧《骆驼祥子》呈现在舞台上。

编剧徐瑛将将原著的十多万字凝练于三个小时中，删繁就简将主要矛盾冲突置于台上，主人公的唱段表现主要矛盾，将背景埋于重唱与合唱中。原著的精髓洗练的浓缩于歌词中，将原文中的一些句子搬到舞台上保持了其中纯正的“京味”；保留了原著中小人物的语言特征，将一些粗鄙的话语不加掩饰，还原人物个性；使故事的冲突编排的更为集中，前后剧情衔接流畅紧密，适应于歌剧舞台的演绎。歌剧中，“祥子”“虎妞”和“小福子”之间的纠葛与戏剧冲突更为明显，原著后期才出场且之前不认识的小福子，在歌剧第一幕中就由群众透露是祥子的意中人。这一改变是编剧仔细推敲后做出的，既让三人之间的关系更为耐人寻味，也为祥子的堕落埋下引子，使得整部剧前后相呼应。

整部歌剧在创作时，注重在歌剧的框架中交织中国元素，让歌剧在京味中落地生根，创造中国歌剧的独特风格。运用了歌剧的典型创作手法，借鉴了中国戏曲的表现手法，在旋律的节奏、人物对白语言、交响乐的铺陈中都将中国文化元素深植其中，如同用油画技法绘中国山水，取中西艺术之精魂相熔炼。在配乐中加入了大家熟知的单弦、大三弦、唢呐和京韵大鼓等，独特的音色将人们引入老北京的喧嚣市井中。同时本剧舞美设计与服装设计是中国元素的最直观体现，导演抓住老北京的典型城市特征复刻到舞台中，标志性建筑风格和人物衣着富有时代特征，便于观众欣赏剧情时将心绪带入过去，舞台灯光用色角度调度讲究，无言的烘托剧情氛围，帮助观众理解舞台表演背后隐藏的情绪。

二、主要人物音乐形象

（一）勤劳向上的祥子走向堕落

祥子是故事的第一主人公，从一个积极向上的车夫到一个麻木不仁的游民，老舍先生用一辆车串起来他的一生。在歌剧《骆驼祥子》的中，在繁华忙碌的西直门以一群社会底层的车夫为开场，演唱者通过对车夫动作的悉心揣摩，提车、拉车、停车的动作神韵把握到位，将一个朴实乡下青年的形象描绘得淋漓尽致。进城青年祥子一身白衣黑裤的典型车夫打扮，身披大毛巾凸显其劳动者的特质。祥子兴奋地推着他的新车，反复和车夫伙伴们唱道：“买的，新的，新的，买的。”开场曲咏叹调《瞧这车》唱出祥子的心声，将他对生活的热情和明天的期待充斥于舞台，一个勤劳肯干的青年形象跃然于舞台。配乐是欢快的、轻松的、明亮的，节拍快速而反复地切换将祥子内心的激动显露无遗。

祥子想要做一名脚踏实地靠力气吃饭的老实人，时代的洪流却击碎他的梦想。舞台上响起合唱《打仗啦》，音乐节奏紧张起来，战争的混乱中，他赖以生活的重心“车”被士兵抢走。他从正直走向堕落，希望靠出售偷来的骆驼换来洋车，然而现实又一次打败了他。虎妞在这时出场了，用计逼迫祥子娶了自己。这一段表演进行了大胆的艺术处理，对演唱者的舞台表现力和演唱功底都是一次考验。背景音乐中交响乐的演奏设计的急迫而无奈，鼓点声暗示了主人公的心乱如麻，这一中国特色的乐器在此处恰到好处地响起。然而虎妞的难产死去，又是对祥子再度无情的打击。象征着一个真心疼爱他的人，一份小家庭的美好生活，就这样离他而去，他只能无助地咏叹道“死就死了吧”。婚姻的不幸、执拗的性格，最重要的是这吃人的社会，都催促着祥子走向悲剧。他过去的努力似乎都是枉然，生活欺骗了他，夺走他的一切，却独留他的生命。小福子是他人生最后一点光明，然而这一切也随着小福子的自杀，烟消云散。人物形象塑造得丰满立体，让观众随祥子的命运揪心伤感。

（二）可恨又可悲的虎妞

虎妞作为小资产阶级车厂主刘四爷的女儿，是个爽快泼辣与当时传统审美格格不入的女性形象，她大胆追求恋爱自由，看上了没钱没势只会卖力气的祥子，灌醉祥子假装怀孕骗其结婚。这一形象绝算不上光辉正面，但老舍先生塑造人物形象立体丰满，虎妞虽有种种不是但对祥子体贴有加，这一闪光点让读者感受到虎妞的可恨又可悲。演员身穿鲜艳的绸缎衣裳，夸张的眼妆和唇妆喻示人物性格。歌剧的一大特色是一边表演一遍歌唱，这要求唱歌得当的同时演绎也要到位，虎妞的演员秉持专业精神，将这不讨人喜欢的形象演绎得活灵活现。“一锅生米，被你煮成了熟饭”“祥子，你可不能辜负了老娘”，这些口头语言被搬上了舞台，用歌剧的唱腔进行演绎。戏剧化的反差，使得歌剧《骆驼祥子》带有黑色幽默后的分外悲凉。“我死了，谁来照顾你，我舍不得你呀，我是那么的喜欢你，我爱你呀”，这样深情直白的表达，不时穿插着凄厉的单弦声，与之前的泼辣爽利的演唱相比，讲一个将死之人最后的真心话衬托得格外心酸。人物形象在这里得到升华，之前所做的错事都得到祥子、得到观众的理解。虎妞临终前的悲鸣《原谅我》，反复吟唱了三遍，每一段都怀揣着不一样的感情，将人物的情绪层层递进，也给观众一段思考二人关系的时间，格外渲染了两人间复杂的爱恨纠葛。

三、人物唱腔解析

（一）主角“祥子”对命运的呐喊

《骆驼祥子》人物形象鲜明，祥子的命运令人惋惜不已。从一开始唱腔的激情洪亮，失意后的悲鸣呜咽。宣叙调与咏叹调的运用相得益彰，随着人物命运的转折有着鲜明的变化。由于中文的吐字发声与英文的差异，许多专家提出中国的原创歌剧宣叙调应使用念白这一戏曲常用手法。但作曲家郭文景结合中文的声调、咬字、平舌音和翘舌音等特点，将极富京味的口头语言融会贯通，克服了生搬硬套的尴尬境地，将宣叙调与咏叹调谱写得恰到好处，贴合了中国观众的欣赏习惯。《相信我，等着我》这一唱段在剧中多次出现，从“等着，等我混好了，我就带你走”到“等着我，等着我”，简短有力的歌词需要演唱者把握好其中情绪转折，简短的宣叙调后随即展开咏叹调，反复与强调的旋律下要求演唱者保持高音域、快节奏和稳定的音准。唱段临近尾声难度逐渐提高，“你是我的希望，你是我的寄托，我想为你活”，力度由“mf”到“ff”，在不断攀升的男高音中结束，激昂的情绪到达顶峰，映照着剧情令人无限扼腕。

（二）主要人物唱腔鲜明饱满

歌剧《骆驼祥子》把握住了老北京的神韵，通过剧作家和曲作家的双重努力，将过去的时光重现在舞台。在交响乐中我们听到了单弦、大三弦、唢呐和京韵大鼓等中国特色的声音，在背景音乐中增添了民族风格。在唱段中我们听到那熟悉的京味词汇，在演唱者的表达中感受到人物的鲜明特征。剧中主要人物的咏叹调的写作上，不同于常规歌剧中艺术化的旋律，而是与人物的性格相契合，毫不吝啬地抒写人性真实的一面。虎妞的骄横张扬、刘四爷的老谋深算、小福子的无奈悲凉，都在歌声中娓娓道来。歌剧中有很多的重唱和合唱片段，与独唱交织出现，考验各位演唱者的默契配合，也是推动剧情交代背景的重要过渡手法。合唱中又分为男女对话式，多人合唱和集体合唱，使得整部剧的演唱节奏根据剧情需要张弛有度，为长达三小时的歌剧留下思考与回味的空间。整部歌剧以众演员的合唱结尾，以人物群像的方式传达了整部剧的核心观念，在那个时代每个人都是“祥子”，又是“虎妞”，还是“小祥子”，每个人都身不由己。

歌剧《骆驼祥子》不仅仅是中国原创的优秀代表，也通过回顾旧社会黑暗生活的题材选择，在社会意义上有所建树。一部优秀的艺术作品不仅仅带给人精神上的享受，同时也引发观众的思考。《骆驼祥子》之所以经久不衰，是其中与命运的抗争令人深思，而优秀艺术的本质都是贯通的，用歌剧的形式唤起观众对经典作品的重新审视，促进中国文化向西方传播，都有着积极的意义。

[1]孙浦然.论歌剧《骆驼祥子》中的人物“祥子”的形象塑造与演唱[D].昆明：云南艺术学院，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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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王琼.歌剧的中国“风骨”——原创歌剧《骆驼祥子》的艺术定位与错位[J].戏剧文学，2015（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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