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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4年蒋介石杖击兵役署长程泽润真相

2017-03-28胡懿

世纪 2017年2期
关键词:兵役机房蒋介石

胡懿

1944年夏,陪都重庆发生了一件令朝野震动的奇事,军政部兵役署中将署长程泽润被最高统帅蒋介石当众用手杖痛打,此事一时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更为出人意料的是,1945年7月,在被控制近一年后,程泽润被蒋下令枪决。

程泽润,四川隆昌县人,生于1894年。1917年入北京陆军大学第五期。1937年任军政部兵役署署长,主管全国役政工作,为军政部长何应钦亲信。抗战期间,他为国民党军队征得数百万士兵,也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之人。其作为高级军官被蒋介石手杖痛打直至枪毙,极具惊悚和戏剧性。七十多年过去了,现在关于这件事有好多种说法,其中时间、起因、经过、当事人等都颇有出入。

杖击的前因后果

众说纷纭

最普遍也最为吸人眼球的,莫过于戴安国、蒋纬国告状一说。据说1944年6月因戴季陶的儿子戴安国从财政部税警团新兵驻地路过,听到里面传出打骂声和哭喊声,停车观望,发现有军官正毒打士兵,于是找到蒋介石次子蒋纬国,蒋纬国告知父亲,蒋介石亲自赴该处查看,发现确实有军官虐待新兵,大怒之下命兵役署署长程泽润火速前来。正巧这天是程泽润五十寿辰,新建公馆贺客盈门,几十桌酒席高朋满座、觥筹交错之际,程被带到出事地点,于是发生委员长杖击兵役署长事件,并扣押程直到枪毙。此种说法多见于报纸网络,也有文章记载事件发生在1944年10月[1]。华文出版社发行的美国作者陶涵所著、林添翻译的《蒋经国传》中,事情的起因是蒋经国带父亲视察营区,蒋介石目睹士兵在被子里饥病而死,遂用手杖痛击程泽润,直到将手杖打断,并且当场解除程泽润职务。李仲国先生所著《何应钦与蒋介石》一书记载时间为8月30日,蒋介石率何应钦、钱大钧、后方勤务部部长俞飞鹏到机房街某营房查看,见到兵役人员鞭打壮丁,于是拿手杖教训程泽润,并将程泽润及兵役署副署长、第二十输送团团长、营长等当事者关押在壮丁住的机房街原驻地内,后将程送军法审判。另外还有蒋介石在重要会议中、官邸里当众杖击程的说法。总之,有关此事的时间、地点、起因不一,但核心都是因为壮丁被虐待,而多数说法中都保留了程泽润正在新居大宴宾客庆祝50岁生日这一桥段。此事几乎演变为说书家惊堂木下的演义,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呢?笔者近日从档案中发现了有关此事的真实记录。

蒋介石亲自赴机房街

调查新兵遭虐打事件

1944年8月26日,后勤部运输二十九团一营一连新兵抵达重庆,驻扎在机房街77号宁邨2号。该连士兵全部为二十九团新近在四川资中征调的壮丁,连长方炳芳。因在资中驻扎害怕壮丁逃跑回家,壮丁征集足额后,方炳芳赶紧将队伍带往重庆。新兵们本来就不愿当兵,再加上天气炎热,当官的又肆意克扣给养,沿途自然就免不了消极甚至逃跑。在士兵们看来,连长方炳芳和三位排长中的两位对待下属态度尚好,唯有排长孙孝清,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排长,却十分变态,对待士兵如狼似虎,非打即骂,稍不如意即拳打脚踢,士兵没少挨孙排长的枪托和鞭子,孙孝清甚至命人将士兵吊起来毒打,路途中就有士兵死于孙排长黑手,李成盛等士兵因为逃跑被抓,在没有呈报上级的情况下被孙擅自枪毙。新兵们对孙孝清是又恨又怕。到达重庆后,壮丁中有粗通文字的将该连壮丁被虐待情形写信投诉。此信很快到了蒋介石手中,他命侍卫长俞济时调查该连虐兵事件。俞济时派出的人秘密调查后,回来报告事情属实。蒋介石又惊又怒,他对抓壮丁及虐待壮丁之各种丑事早有耳闻,但天子脚下,青天白日,竟有将大活人殴打致死的事情发生,还是觉得有些不敢相信。此时离黄山整军不过一个多月,在黄山会议上蒋介石对军队腐败行为的严厉批评,对兵役人员舞弊、骄横的痛斥还余音未尽,他绝对不能容忍在他眼皮底下发生这样胆大妄为之事。8月30日一早,他就带着侍卫直奔机房街二十九团一营一连驻地以便眼见为实 。[2]

盛怒的蒋介石当场杖击被揭发虐打壮丁的

排长,波及旁边的程泽润

蒋介石要亲自调查新兵被虐事件,并且突然袭击,不准提前通知有关方面。当他带着侍从快到目的地时,侍从室始获准打电话通知辖区警察分局。9点30分,第一分局局长许乾刚接到恐怕是他这一生最不能忘记的电话:委员长蒋介石的汽车现正停在机房街81号门前,命令马上派警员前往警卫。许放下电话,来不及细想蒋到机房街来的目的,赶紧通知分管机房街管区的龙王庙分驻所所长郭耀西和本分局特务巡官罗惠苍,带领8名警员赶赴机房街警卫。跟着蒋介石来到此地的还有军政部政务次长钱大钧、新任兵役署署长徐思平、已经卸任的兵役署署长程泽润,军委会参谋总长何应钦得到消息也随后赶到。因事发突然,下面连做点面子遮下羞的时间都没有。呈现在蒋介石面前的士兵个个面黄饥瘦、有气无力、衣衫褴褛。士兵们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势,况且当时壮丁大多来源于农村贫苦家庭,读书看报的少,对于委員长的模样也没几个有概念,关键是没有人会想到一大清早最高统帅会突然降临,贸然见到这么多大官,而自己的团长、连长等都面如死灰,几近瘫倒,自然也噤若寒蝉。蒋介石压制住怒气向士兵讲话:我是委员长,大家不要害怕,你们有什么困苦委屈,尽管向我报告,我来给你们解决。壮丁们如梦初醒,纷纷向委员长大倒苦水。有的说自打被征后没好好吃过一顿饭,餐餐稀饭清汤寡水,怎么都吃不饱;有的控诉长官因丁点小事借故殴打甚至毒打;有的说有病没有药;有的讲军服得不到保障;有士兵揭露沿途被枪毙或打死的壮丁得不到掩埋。因士兵们和团长、营长、连长发生直接关系并不多,故矛头直指排长孙孝清,控诉他暴戾成性,残害下属,克扣食物药品,说到伤心处,衣不蔽体的士兵们声泪俱下,展示被打旧痕新伤。他们揭发前几天孙孝清将一名叫胡信文的壮丁吊起来毒打,结果胡被打死后草草掩埋,而刚好又有一名叫周碧泉的壮丁被孙打死,用苇席裹着放在后面屋子里还没掩埋。蒋介石越听越怒,旁边的几位大员也眉头深锁。孙孝清心惊胆颤地立在一旁,人证物证不容他丝毫抵赖。这就是中国的抗战军队,病痛、饥饿、惶恐、委屈、仇恨……此时蒋介石心里不知怎样地五味杂陈。突然,蒋介石爆发了,他给了孙孝清几记清脆的耳光,厉声大骂并大叫拉出去枪毙。这是蒋早年带兵打仗养成的口头禅,虽然担任最高领袖多年,且静夜时时反省自己的修为,但一旦暴怒时仍然会大叫杀人。侍卫们一下子没了主意,机房街乃闹市区,此时已经有很多闻讯赶来的市民聚集在门外,如果贸然当街杀人,那影响也是非同一般的。还好蒋介石马上清醒过来,没有坚持马上枪毙。犹不解恨,蒋介石的手杖成了趁手的工具,直接招呼在孙的身上,而旁边的前兵役署署长程泽润也不能幸免,蒋介石的手杖也狠狠地敲打在他头上、身上,最高统帅手杖痛打中将官员,这恐怕也是民国以来所仅有。程泽润面无人色,逃又不敢逃,躲又躲不过,只有硬挺着。事发突然,在场的其他官员一时反应不过来,目瞪口呆,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而满院的士兵更是鸦雀无声。随后蒋介石巡视壮丁住处,各官员跟随其后,住房破烂狭窄肮脏,空气龌龊,当看到厕所污秽不堪,屎尿横流,对于提倡新生活、曾花大力气治理全民卫生的蒋介石来说,再次震怒。此时紧随其后的总长何应钦见势不妙,立即命令程泽润和二十九团团长钟士铮站立厕所前,以示惩罚,也免了蒋介石再次动手。可怜两个大男人只好笔挺地站立厕所旁,情景实在滑稽,但没有任何人觉得好笑,盛怒的最高统帅已经让在场的人吓得透不过气来。蒋介石在该连呆了约20分钟,离开时命令侍卫将士兵们最痛恨的孙孝清和两名班长马汉洲、马培富(当时龙王庙分驻所所长郭耀西因仅听见名字,误报为马汉州、马佩甫)带回军委会法办,另派军委会特务团侍卫连长率一个班留驻该处善后。他一时没想好怎样处理程泽润,命令将程泽润及团长钟士铮、连长方炳芳暂行扣押在停尸的后屋内看管,听候处置。要求部下马上联系有关部门解决死尸掩埋及士兵给养问题。最高统帅的命令立即得到贯彻,蒋走后不一会,军务司与军医署等机关人员分别携带被服粮食及医药用品到达,并逐一将衣物药品等发放到壮丁手中。直到下午6点,被扣押在停尸屋内的程泽润等三人仍然未被放出,让负责看管的侍卫们颇为苦恼。得到的命令是必须等何总长将处理办法呈委员长批示后再行发落。因蒋介石视察事发突然,重庆市政府、重庆防空司令部事前都没得到一点消息,过后才由警察分驻所、警察第一分局、市警察局层层上报。

按照蒋介石当时发火的情形,现场抓走的排长孙孝清必定是立即枪毙,事实上并非如此。直到一个多月后, 1944年10月6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下发有关处置钟士铮、方炳芳、孙孝清等的法审(卅三)渝一字第15068号代电:“查军人献身党国,应如何战兢惕励、廉洁自持,更应如何爱护士兵,视同子弟,必平时甘苦与共,患难相扶,然后趋之疆场,始克乐于效命,迭经本委员长再四谆谆诰诫在案。近据报称:运输第二十九团团长钟士铮,与所属第一营第一连连长方炳芳、孙孝清等共同克扣军饷,使士兵不得饱食,该方炳芳、孙孝清更令班长马培富、马汉洲无故枪杀士兵李成盛、廖汉洲,又常凌虐新兵,借故毒打,对病兵概行弃置,不令就医,等情。经发交军法执行总监部讯明属实,已依法判处各该被告死刑,褫夺公权终身,于本月7日执行枪决。嗣后各部队如再有此类事件发生,不特该部队主官须尽法严惩,即其直接监督主官亦应从严议处,不稍宽贷。合亟电仰遵照,严密监督所属,毋蹈覆辙为要 。”[3]该代电发给各军事单位,实际上是蒋介石对于兵役工作纪律的再次重申和警告。

程泽润遭蒋介石杖击乃至被处决绝非突然

在有关此事的叙述中,大多提到程泽润被打当天正在新落成的房屋里大办50寿辰,这个说法明显有误。笔者通过查阅档案得知,1943年,程泽润系租住和平路197号张姓业主房屋,当年9月中国农民银行重庆分行将此房购买作为职工宿舍,因需要翻修才能分配职员入驻,而该房的一些旧租赁住户以种种借口拒绝搬出,其中就包括兵役署署长程泽润,故农行的修缮迟迟不能进行。1944年3月该行通知程泽润搬家以便翻修房屋,程泽润复函因房屋主权转移,已经在市区各处寻找房子准备迁出,但房屋紧张没有找到合适的租屋,不得已已经在建造新房,建好后将马上搬出 。[4]农行重庆分行已经和建设单位签订修缮合同,和平路197号房屋修缮材料也已经准备妥当堆积在院内,程泽润甚至还向农行重庆分行商借了其中的300根石条,修建自己的新居 。[5]程泽润的新居直到1944年12月才最后完成,在他12月24日写给中国农民银行重庆分行的信中说,12月22日开始陆续搬家,请农民银行收回出租房屋 。[6]也就是说,程泽润一家至少是1944年12月22日以后才住进新居的,如果要在新居请客,也必须是这个时间以后的事。至于说当天程泽润是从宴席上被带走的也不可能。程泽润办没办及什么时候办50寿筵笔者无从查考,但当天蒋介石到机房街9点30分,根据警察局的报告程泽润是同时到达的,而程的住处在和平路,虽然离机房街并不是太远,但从接到通知到赶到现场至少需要十多分钟,如果清晨9点就在家里大宴宾客,大快朵颐,完全不合常理。且1944年8月30日并非周末,这样一个工作日大办宴席也不大可能。因为程泽润被枪决后,官方给出的原因是舞弊多端,利用职权调派工兵建筑私宅。所以在新宅内庆祝生日这个说法只能理解是为了增加事件的戏剧性而以讹传讹了,试想众目睽睽之下,正被亲朋、同僚、下属簇拥祝福的寿星被人从席上带走,从此身陷囹圄,这是怎样的人生悲剧。

程泽润当天什么时候被带走及带到什么地方笔者在档案中没有发现记载,但可以肯定的是,此事彻底葬送了他,本来他和新任兵役署长徐思平交接后就任点验委员会主任委员并没有按计划进行。蒋介石在1944年7月黄山官邸召开的整军会议上,对兵役工作提出严厉批评,指出兵役办理不良,实在是军队纪律败坏、作战力量衰退的最大的原因,这不仅是兵役署主管人员的失职无能,而且是军委会的耻辱。并提到有的地方被征新兵形同饿殍,瘦弱不堪,而且到处都是病兵,奄奄待毙,有的直接就被长官枪毙在路旁,责问兵役署长知不知道。黄山整军的十个方案中,第二案为提高官兵生活待遇,蒋介石认为着眼点在如何使一般士兵吃得饱,马养得肥,真正有作战力量;第六案有关改善新兵待遇、接送征补办法等。此时他已经对程泽润有很大的不满,程的兵役署署长任期到头了。《中华民国史日志》记载:1944年8月22日,兵役署长程泽润以不理于众口,免职。什么是不理于众口呢?按现在的说法,就是当时上上下下、各个方面对兵役工作和兵役署长的吐槽很多,因此才有免去程泽润兵役署署长调任点验委员会主任委员一事。具体的过程是:1944年8月8日,军事委员会未齐铨一(2)代电:兵役署程署长着调点验委员会主任委员,原兼主任委员钱大钧着免兼职,遗兵役署长缺调四川省军管区参谋长徐思平充任 。8月15日,军委会发表徐思平任职令 。徐思平于8月21日在成都与继任四川省军管区参谋长交接后离任,于9月1日接掌兵役署。档案显示,程泽润一直没有就任点验委员会主任委员一职,1944年10月以前主任委员钱大钧继续兼任,1944年10月23日,点验委员会副主任委员金奎璧代理点验委员会主任委员。1944年年底,点验委员会结束。

抗战期中,中国军队伤亡惨重,因为半壁江山沦丧,征兵区域越来越窄,四川成为抗战战场最主要的兵源基地,每年向前方输送青壮年居全国之首,有“无川不成军”之称。大量征兵,导致农村劳动力锐减,人民生活遭受严重影响,且因青壮男丁应征,妇孺老幼无依,壮丁输送过程中,还会遭受虐待,打骂冻饿不可避免,有的更是未上前线已经死于非命。大多数的壮丁未经训练即上前线,死亡的阴影时时笼罩着他们。一方不情愿,一方要强征,军队的士气和战斗力大打折扣,征兵中兵役人员克扣军饷口粮、买卖兵额、吃空饷、虐待士兵、乱抓壮丁等乱象愈演愈烈,抗战后期兵役制度已经引得老百姓怨声载道,舆论也纷纷谴责,甚至当时的盟友对国民党军队战斗力及军队补充也颇有微词。所以有人说程泽润乃蒋介石为平息民怨抛出的替罪羊,而蒋介石以壮丁受虐处置程泽润只不过是事情的导火线或借口。加上当时蒋介石同何应钦的矛盾加剧,关系趋于紧张,蒋处置何系亲信程泽润也被认为是蒋对何派力量的削弱。程泽润被打事件发生后,蒋介石加快了改革兵役工作的步伐。1944年10月,军政部兵役署撤销,设立直属行政院、受军事委员会指挥的兵役部,10月25日,军事委员会公布《兵役部组织法》,规定兵役部设上将部长1名,中将次长2名 。[9]10月26日,国民政府任命鹿钟麟为兵役部部长 。[10]这样,兵役工作由蒋介石直接管理。至于程泽润,在关押近一年后,依然没有逃脱被枪决的结果。程泽润并非因单纯的一个虐待壮丁事件获罪于蒋介石,抛开腐败混乱的兵役工作不说,他本身犯了舞弊、贪污、擅自调派工兵建筑私宅等该杀之罪,同时,枪决程泽润确实能起到了安抚民心、整饬纲纪、敲山震虎、杀一儆百的效果,所以说,程的死是蒋介石深思熟虑后的选择。只是一个为抗战征兵数百万却在抗战胜利前夕被枪毙的兵役署长确实让人觉得倒霉透顶,当蒋介石的手杖打向程泽润时,现场除了几个高官外,有蒋的侍卫、警察局警员、上百的士兵,街上还有大量围观群众,而真正知道事情起因经过和几个大员身份的却没有几人,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事件众说纷纭并最终演绎得跌宕起伏。

(作者为重庆市档案馆副研究館员)

责任编辑 周峥嵘

注释

[1] 《真相——蒋介石的真实侧影》中《蒋介石怒斩兵役署长》,中国文史出版社。

[2] 重庆市档案馆0061–0015–04426。

[3] 重庆市档案馆0056–0001–00142。

[4] [5] [6] 重庆市档案馆0289–0001–00887。

[7] 重庆市档案馆0108–0002–00051。

[8] 重庆市档案馆0057–0009–00086。

[9] 重庆市档案馆0107–0004–00131。

[10] 重庆市档案馆0053–0032–000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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