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培罗蒙为美日韩名流定制服装
2017-03-28戴祖贻
李瑊按:现年96岁的戴祖贻先生是上海著名的西服店“培罗蒙”的创办者许达昌先生的第一嫡傳弟子,1949年随师父去香港创业,又于1951年去日本经营东京培罗蒙分店,1970年独立经营东京培罗蒙店,现居日本。戴先生以精湛高超的手艺,热忱周到的服务,在日本服装界赢得了很高的地位和声誉,也与许多世界名人政要结下了真挚深厚的友谊。我从2008年起帮戴先生做口述历史,现选取戴先生在东京培罗蒙店结识的美日韩三位名流,并与之长期交往的珍贵回忆,以飨读者。小标为编者所加。
三星会长适合“美人肩”,酷爱粉色
三星集团的前身“三星商会”成立于1938年3月1日。“三”在韩国意为“大、多、强”,“星”则有清澈、明亮、深远、永放光芒之意。公司的创办者李秉喆当年白手起家,闯荡天下,创办三星SAMSUNG物产,他以“三星”命名自己的企业,寄寓着他对自己事业的期许和憧憬。
李秉喆会长的英文名字叫BC·LEE。我是在1952年前后认识他的,那时我的店也刚刚开张不久。当时他带着儿子,就是后来三星集团的继承人,到富国大厦来做衣服,给我的第一感觉是这个人很有派头,我想他是不是与韩国皇族有关系的,因为姓李嘛。
李秉喆先生人长得十分帅气,有风度,有气派,但美中不足的是体形有点特别,肩膀有点耸,这样给人的感觉就是有点缩脖子,如果穿上一般的西服,看起来是叉肩缩颈,不太好看。所以,为了掩饰他体态上的这个问题,就需要在衣服的肩部做些处理。
根据李会长的体形特点,我考虑再三,决定将他的衣服做成“斜肩”,就是中国古代所说的“美人肩”,当然不能很斜,就是略微有一点点斜,这样看起来就非常流畅舒展。另外,我又将衣服肩部外边的襻顶放到里面,就是略靠近脖子的部位,这样看起来更加好看些。经过精心缝制的西装完成后,李会长穿着的效果非常好。此后,他就一直在我东京培罗蒙店里做西服,直至他去世为止。为此,我们之间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和信任。
李会长对培罗蒙的手艺非常满意,赞不绝口,他曾在香港定制过几套西服,都不是非常喜欢,于是就都带来让我帮他重新改进。
李会长每次到日本东京,一定会来培罗蒙看看。每次他来到店中,就自己推门进来,人未进门,话音已闻:“戴先生在吗?”当然,他每次到来之前,他公司的支店长都会预先打电话告知我,我就在店里等候着。李秉喆会长不抽烟不喝酒,通常就在店里喝杯可乐,问问生意情况,看看料子,有时问及价钱,我告诉他多少钱一套,他会笑着说:“哟,东京的东西又涨价了。”但李会长从来不会讨价还价,嫌价钱太高太贵。他的驾驶员曾对我说:“我们会长到东京,两件事是一定要做的,一是打高尔夫,还有就是一定要来培罗蒙。”我听了很高兴,非常感谢他的真诚和信任。李会长待人和善,随和客气,不过听公司里的人说,他在办公室里是很严肃的。李会长为人也很正派,我们的友谊保持了30多年,他还把自己的照片亲笔签名后赠送与我,我将其塑封裱糊后,高挂在店堂内。
1953年,三星公司开始做呢绒纺织生意,创办了毛织厂,称为第一毛织厂,用澳大利亚羊毛为原料,采用德国“SIDEL”机器生产,因为这家机器厂的老板也是我的客人,所以我比较了解一些情况。三星公司最初从事毛纺织业时,花色品种比较单一,后来他们呢绒产品的质量慢慢有了进步,但布匹的织边还是不太好,印在布匹边缘的字体模糊不清,比如,布匹边上所印“MADE IN K0REA”、“GOLDTEX”等字样都不是很清楚,给人粗糙低级的感觉。鉴于此,我把东京培罗蒙店里裁剪下来的英国呢绒边料作为样品,提供给他们参考借鉴,改进提高。因为我的布料都是从英国进口的高级套头料,非常精致考究,布匹边缘文字清楚整齐,一目了然。三星公司有人到东京,也一定会到培罗蒙来取经求教,看看新款新料,了解价格行情,并将相关物品拍了照片,还将培罗蒙裁余的一些衣料带回去作为样品。这些工作人员回到韩国后,事无巨细,一切情况都必须详细地向李会长禀报。
三星毛纺织厂的工作人员很虚心,也很会做生意。为了进一步提高产品质量,他们特意给我送来了改进后的三星牌毛织品,让培罗蒙试验缝制。三星公司的人非常有心,他们特意挑选了不同质料、不同颜色、不同花色的衣料免费送我,总共十几套。按照他们的意见,我用这些呢料给我自己做成衣服,穿着一段时间后,再用水洗涤,看有无缩水或起毛的现象。经过如此这般的检测,三星公司的呢绒产品质量有了很大提高。当然,这些衣料不能拿给客人做,因为那时韩国的衣料在日本还不太有名,还未完全打开市场。
后来三星公司又开始涉足成衣业。1960年前后,第一毛织厂承接了日本平和企业全厂职员的西服订单。这是三星公司第一次尝试全程完成从原料到成衣的所有环节,因是初试身手,三星公司特意邀请我去他们的企业参观,并前往位于九老的工厂,为他们进行现场指导。当时遇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有一个客人是举重运动员出身,体形呈“V”字形,九老厂里的5个裁剪师傅对他这套衣服该怎么裁,都感到束手无策,不知该从哪里下手。我正好在场,就给他们打好纸样,按尺寸照裁,解决了这个难题。
我那次在韩国待了整整一个星期,三星公司做事非常仔细,他们安排我住在五星级的高级宾馆里,还专门为我配备了一部汽车,回日本时,他们又惠赠不少韩国特产。
李会长对穿着是很讲究的,而且他特别喜欢粉红色,他的西装、衬衫,包括领带,一定会有粉红色镶嵌其中。所以三星企业生产的呢料中,必定会有几匹有粉色图案的面料,供李会长选用。
李会长除本人一直在培罗蒙做衣服外,还帮我介绍了许多大客户,如新日本制铁社长稻山嘉宽、神户制钢社长外岛健吉、水野田水泥社长斋藤及大和制罐社长山口久吉等。作为朋友,他非常照顾我的生意,有时甚至会把别人做衣服的钱也预先支付了,说是以此作为礼物送给朋友。
李会长很喜欢中国料理,他是日本大仓酒店(OKURA HOTEL)“桃花林”的常客,他把我看作他的好朋友,经常邀请我与他共进晚餐。李会长到饭店来接我一同就餐时,通常会开一部很大的凯迪拉克,但饭店门口的路太窄,他的超大型的汽车开不进来,只好到远处绕一大圈,再兜转过来。
后来,李会长不幸罹患了癌症,当时韩国许多报纸都有登载。他也曾到东京的医院治疗过一个阶段,我的妻子特意为他精心烹饪了牛肉汁,给李会长进补。一段时间后,他的病情有所好转。因李会长大病后身体瘦弱许多,他的儿女们替他重新定制了一批新衣,包括西服、大衣、高尔夫裤子等,以使会长安心康健。
李会长病势加重,不幸于1987年11月19日去世,享年77岁。当我得知这一消息后,决定即刻动身前去韩国参加祭奠。无奈正值假期,又是周末,无法马上办理护照及机票,幸好有三星集团的支店长的关系,蒙他关照,特别在大使馆办妥了护照,并当场在机场取得机票。抵达汉城(现在的首尔)后,三星公司派了专人来机场接我,并让我乘坐NO1234牌照的汽车,以贵宾之礼参加了李会长的丧礼。
出殡之日,可以说是盛况空前。街道上专门有警察维持交通秩序,市内的鲜花都因此销售一空,与三星集团有关的许多大楼都摆设了祭台,供各处客人祭奠。李会长的坟茔是在一座山的中间,旁边有坟屋,房间很宽敞,甚至可以在里面办酒席,外围有树木花草,中央筑坑造墓,附近还有游乐园、游戏船等;通往墓地的道路兩旁插着旗帜,非常庄严、壮观。
李会长去世后,三星公司准备修建一个纪念馆,为此公司特别派人到东京培罗蒙来找我,请我讲述与李会长几十年交往的历史过程,以及我所知道的所有有关企业发展的历史。我讲述了一个多小时,三星公司的人认真地录了音,做了笔记。后来他们又写来信函,向我致以谢意。
美国大财要求严格,但从不还价
在我一生接待过的无数的顾客中,有一位特别的客人令我印象深刻,难以忘怀,他就是美国著名富豪Mr.Roger Penske。Mr.Penske家里的豪宅、汽车不计其数,还有两架飞机。从第一次在培罗蒙定做西服,一直到我退休后的20多年里,他始终对培罗蒙情有独钟,一如既往地在培罗蒙定做西服,前后加起来,总共不少于300套,非常可观。
与Mr.Penske认识的过程,对我来说,至今仍记忆犹新。1987年8月5日的傍晚,Mr.Penske经过培罗蒙,看见店堂的橱窗里陈列着的成衣,又注意到店堂里悬挂的美国福特总统的大幅照片及介绍信,立刻被吸引住了。他信步走进店堂,说明要买几件打高尔夫球穿的羊毛衫,又问道,可不可以依照他的尺寸,做套西服。我热情地回答,当然可以。他又告诉我说,他4天后就要启程回美国,时间很紧,我说没有问题。于是我们商议,先定制一套,明天就可以试样。我马上把衣料落水,一边通知师傅连夜加班。第二天,按照约定的时间,Mr.Penske如约前来试样。试样的衣服十分合身得体,于是Mr.Penske当场敲定,再照样定制六套,总共七套衣服,待做完后,一并邮寄到美国;他还非常爽快地支付了所有的制衣费用。我尽快做好了一套,即刻寄送给Mr.Penske,他感觉很满意,从此,培罗蒙又多了一位忠实的顾客。
Mr.Penske是美国有名的财阀大亨,在全美富豪排名榜中,他名列第140位左右。Mr.Penske于1969年创办了同名公司,向通用公司(GM)提供柴油发动机。彭斯克汽车集团(Penske Auto Group)目前在美国及世界各地拥有300多家汽车经销点。美国各处的Penske黄色运货车,都是属于Mr. Penske的公司,而且他还是日本丰田汽车在美国的总代理,美国报刊上常常刊登他们公司的消息。
Mr.Penske身材很好,加上很有气派,所以衣服穿出来的样子非常挺拔,非常神气,别人看到他穿着如此得体合身的衣服,都问他是在哪里做的。有一次他高兴地对我说,他去东京银行办事,银行经理问他,他身上的西装是在哪里做的,他很高兴,以后又引荐银行经理到我们培罗蒙店里来做衣服。
Mr.Penske的衣服很多是在美国买的成衣,他上身挺拔匀称,但就是下半身臀部有点大,所以他买的现成的衣服,穿起来下半身总是显得很紧,一定要定制的衣服才比较舒服合体。我注意到他的这个特点,有意识地在裤子部分做了一些处理,他非常满意。
以后Mr.Penske每次来东京,经常会约我们在酒店见面,或者到我们店里,一做就是十多套衣服。他对我非常信任,从来都不问价钱,待一应事宜都办妥后,他总是笑着说:“MR. Tai,你又做了一笔大生意了。”他有一个癖好,认定的颜色一般不会轻易调换。有一次他在店里做了一打十二条裤子,定单上标注的是十二条裤子同一种颜色,缝纫师傅以为自己搞错了,再定睛一看,上面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确实如此。
Mr.Penske定做衣服时,选定衣料后,一般一种花色一定会做两套,一套双排扣,一套单排扣。礼服亦同样如此,单排扣、双排扣各做一套。做裤子时,每种做六条,三条有卷甲,三条没有卷甲,这样一来,四五种颜色的衣服、裤子总共是要20多件。因为他在美国各处都有公司,时常往来,各处都要放些衣服,免得多带行李。
Mr.Penske的穿着很考究,有一点不合身,他就要求修改,不能相差一丝一毫。我其实很喜欢讲究甚至挑剔的客人,因为这样说明他们都是懂行的,如果一个客人对你做的衣服没有什么要求,或者要求不高,说明他没有什么品位和眼光。
随着年龄的增加,Mr.Penske的体态增胖不少,因为公务繁忙,没有空闲时间来日本,有一次他发来传真,邀请我去美国为他量身定做,食宿和来回机票都由他负责。Mr.Penske预备好车子到机场迎接我,并安排我住在他家附近的一个酒店。当晚他亲自驾车接我到他家,他用的是一部崭新的红色奔驰跑车,非常漂亮。因为是晚上,看不太清楚,我看到车子沿着两旁长长的林荫道,一直开进去,最后车子停在一幢高级洋房前面。
Mr.Penske家绝对是豪宅,每个房间都很大,连浴室都很大,浴缸是方形的,好像一个小池子,里面可以放一个桌子。服帽间四面都挂满了衣服,就像一个服装店,分西装部、上衣部、运动衣部、羊毛衫、衬衫部等各个部分,鞋子分为平常穿的、运动穿的,包括皮带、领带等,都是分门别类,摆放整齐,衣服如此之多,颜色又都差不多,很难区分,后来我想出了一个办法,为他特别定织了姓名号码带,将衣服按阿拉伯数字编排,依次排列,如89-01.R.P.,即是1989年1号,R.P.是他名字的缩写。这样即可一目了然,避免混淆出错。
此次美国之行,我带回来修改的衣物,就装了足足三个大箱子。而且Mr.Penske又定做了14套西服,他还让我直飞洛杉矶,为他儿子做了7套西装。这次一共21套西服的大生意,使我非常欣喜,满载而归,我当然执意不肯再收他给我提供的来回双程机票。
经过几十年的交往,我与Mr.Penske的交情也非同一般,我们之间建立了深厚的友谊,直到我退休后,他还一直让我为他制作西服。
“棒球大王”待人和气,坚拒入籍日本
日本“棒球大王”王贞治的原籍是中国浙江省青田县。他的父亲王仕福,是1920年代移居日本的华侨,后来在日本开了一家面馆,母亲王登美是日本人。
BASEBALL,中国叫“棒球”,日本名称“野球”。棒球在美国很风行,在日本也是如此。王贞治的大哥就是一个棒球迷,在王贞治年幼的時候,他经常跟着他哥哥骑自行车去看棒球。王贞治年纪小,不能进入棒球场,只能站在球场边观看。他从小耳濡目染,天长日久,对棒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与棒球结下不解之缘。
王贞治高中的时候,进入早稻田实业高校就读,并加入棒球校队,以后经常以主力投手的身份登场;所属的校队也两度打入全国高中棒球大赛。1959年~1980年间,王贞治效力于日本职棒读卖巨人队(Yomiuri Giants)。1964年,王贞治创下单季共击出55支全垒打的日本职业棒球新纪录,至今尚无人超越。
王贞治以“稻草人式打击法”(也有人称为“金鸡独立式打击法”)闻名,是世界赫赫有名的“棒球大王”。1979年12月,日本电视台特意为他拍摄了一部纪录片,记录了他成长的全部历程,曾在全日本播放。
王贞治本人待人非常诚恳,没有一丝倨傲之气,而且非常谦虚,对任何人都很客气。自从他打破纪录后,日本男女老少很多人都喜欢他,许多社会团体、学生组织都集体请求他签名,他基本上是有求必应,因此不得不花很长时间来签名。在王贞治的“粉丝”看来,他的签名非常珍贵,很多人以能够得到他的签名而备感荣幸,他家的电话也不得不常常改换,因为日夜都有人打电话来采访庆祝。
我与王贞治,一个裁缝,一个球王,两人从事不同的行业,非亲非故,但却保持着诚挚亲密的友谊。说起我们的结识的过程,也是机缘巧合,因为我也很喜欢体育运动,对棒球这项运动格外钟爱。我知道王贞治是中国人,而且同是浙江老乡。日本政府几次动员他加入日本国籍,都被他推辞了,因此,我对他倍加尊重。
因为是运动员的原因,王贞治体形比较特殊,手臂粗大,两腿壮实。他每次定制衣服,一做就是四五套,裤子更多。平时闲居在家,他上身穿运动衣。我根据他的特殊体态,为他剪裁了既合体,又不失典雅、庄重的服饰。我多次为王贞治定制西装,彼此建立了感情。
1977年9月3日,在东京的一场比赛中,王贞治击出球员生涯的第756支全垒打,打破了世界纪录;两天后,他又荣获首届日本国民荣誉赏,由当时的首相福田赳夫亲自颁发。
王贞治打出756号球的时候,正巧我在中国饭店吃饭,因为我是他的粉丝,时时关注着王贞治的比赛动态,但凡有王贞治的比赛,我一定设法亲自到场观战。当时我就估算他在这几天内必定会打出好成绩,我当然早就准备了贺卡,只是没有在上面写上具体的时间。当我通过电视直播,看到王贞治取得了这么好的成绩,我即刻在贺卡上填写了日期,连同预先准备好的礼物,一并亲自送到他的府上,以示祝贺。只是没想到,到了他家附近,看到已有许多人聚集在他家的门口,还有很多记者,我根本挤不进去,好不容易挤到门边,守门的人还不准我进去。我急中生智,说明是球王的裁缝,是来送衣服的,才能得便进入,所以我对他的祝贺是最早的,他对我很是感谢,非常高兴。
为纪念创造佳绩,王贞治准备召开专门庆祝宴会。因为各界参加庆典的人数很多,必须要借一个非常大的会场。王贞治的后援会长托我向帝国饭店商借会场,同时帝国饭店的专务知道王贞治也是培罗蒙的客人,又委托我转达,希望王贞治能够来帝国饭店的孔雀厅召开宴会。我受双方的委托,深感荣幸,所以要更加努力圆满地完成任务。最后球王的招待宴会如期在帝国饭店的孔雀厅举行,当时来客包括政界、商界、新闻界、体育界等,大约有一千多人,人潮涌动,非常隆重。
其实王贞治对我一向很好,因每次王贞治去培罗蒙定做衣服,总有记者尾随。有一次王贞治关照记者,专门为我和他两个人拍了合影。
王贞治每次取得佳绩,如打出756,800及监督就任纪念,后援会为慈善目的,将王贞治的照片拍卖出售,作为慈善义卖,每张5万日元,我亦曾买了两张,当时有香港的记者,将我接受照片时的情景拍照登报,香港朋友看到照片,也知道我与王贞治的特殊关系,这让我感到非常荣幸。
(撰稿者为上海大学教授)
责任编辑 杨之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