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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考武周石刻中“则天新字”

2017-03-25赵灏钥

知识窗·教师版 2017年2期
关键词:新字碑文墓志

赵灏钥

一、北京石刻艺术博物馆藏武周造像

北京石刻艺术博物馆藏武周造像,正面剔地开龛,龛内起凸雕一佛二僧二菩萨。左右侧面及背面镌刻题记,其中左侧镌刻最为清晰,记述了子女为纪念其先后去世的父母而立石刻佛像的经过。武周造像可辨析的字共一百四十七言,其中共有“则天新字”九个,如“得(人)之欢”“三(年)四(月)四 (日)薨于家”“泣血三(年)”“四(年)七(月)二 (日)”“六(日)”等。

二、“则天新字”相关背景及记载

武则天造字时尚未称帝,仍称武后,颁布新字后不久即登基,后代史书及学者对武后造字一事多有记载。如宋人赵与时在《宾退录·卷五》记载:“唐《君臣正论》载:‘武后改易新字,如以山水土为地,千千万万为年,永主久王为证,长正主为圣,一忠为臣,一生为人,一人大吉为君。然尝考之,但、、、四字合,‘证作‘‘圣作‘‘君作‘,皆与《正论》所言不同。今大理国文书至广右者,犹书“国”作,亦武后所改。”《资治通鉴·第二百零四卷》记载:“天授元年十一月……凤阁侍郎河东宗秦客,改造‘天‘地等十二字以献,丁亥,行之,太后自名‘曌。”《新唐书·则天武皇后传》记载:“载初中……作曌(照)、(天)、(地)、(日)、囝(月)、〇(星)、 (君)、(臣)、(初)、(載)、(年)、(正)十有二文。太后自名‘曌。”《旧唐书·则天皇后本纪》记载:“载初元年春正月……神皇自以‘曌字为名……九月九日壬午……改元为天授。”

三、其他武周石刻及其“则天新字”

同时期碑文大多含有“则天新字”,如《王仁求碑》《造船大师墓志》《大周故郢州刺史杨府君之碑》《升仙太子碑》,其中《升仙太子碑》是由武则天亲笔题写的。这些石碑墓志中出现的“则天新字”,部分与记载吻合,仍有部分与后世记载略有出入。

如《王仁求碑》部分碑文(录自《新纂云南通志五》)记载:“新昌县开(国)子”“(初)以将求宠于大(国)”“发卒至于残伤,可同(日)论哉”“(圣)历元(年)(正)(月)拾柒(日)葬,其(年)拾(月)拾(日)立……”

碑文中(初)、(月)两字,与记载差异较大, (圣)、(年)、(正)、(日)皆与记载吻合。但“粤咸享五年八月十五日寝疾而终,春秋卌四” 中,年、月、日三字均用了“则天新字”。全文“君讳”“莫大于先君之业”“君有运理群物之才”等处,“君”全部使用原型,而没有使用。

又如《造船大师墓志》部分墓志铭:“万岁通(天)二(年)三(月)六(日)与后夫人合葬于京师东南”“(天)下名流争赴哀于陈宅……”

全文中“君子邦之司职”“惟君怀”等处的“君”字,也用原字而未用“ ”,且全文中“童子对(日),贤人应〇(星)”“北海人也”等处“人”并未写作“”。

《升仙太子碑》为武则天亲笔撰写,其中包含的“则天新字”较为全面,也更有参考价值。部分碑文包括“朕闻(天)(地)权舆,混元黄于元气”“(圣)考兴源,幼表灵髭之相”“我(国)家先天纂业,辟(地)裁基,(正)八柱于乾纲,纽四维于坤载”“上连(日)(月)”“百谷喜于丰(年)”“(圣)历二(年)岁次己亥六(月)甲申玥十九(日)壬寅建”“大周(天)册金轮(圣)神皇帝”“千(载)方传,尚纪仙(人)之祀”“(年)(载)超忽,庭宇凋疏”。

武则天所书“载”为“”而非“”。该新字与载字原本的草书十分相似,但从王羲之所书草书,到时期相近的孙过庭,再到稍后的怀素,草书的载字,右侧的“戈”必出头,且历代“载”字草书中,“土”下方的“車”字也没有写作“升”字形的。由此推断,此处的“载”为“则天新字”,且与后世记载不同。此外,碑文中“管中灵药,方演术于封君”,其中“君”字,也未采用史书记载的武则天所造之字。

四、关于“则天新字”的讨论

综上可知,武则天的确在公元690年左右推出了新字,而此时推出的新字共有12个,基本都在同时期本文中有所出现。又根据《旧唐书·经籍志》记载,大圣天后(武则天)编撰过《字海》一百卷。武周时期,各处新增石刻均书写新字,武则天本人也用新字,足以证明武则天确实试图、推行新字。

另外,北京石刻艺术博物馆藏武周造像,从其记录日期出现“四年”字样,推知其雕刻时间应在长安末年(公元704年)。《造船大师墓志》据其墓志,可知刻于万岁通天末年(公元697年)。《王仁求碑》有明确表述,立于圣历元年(公元698年)。《升仙太子碑》也有明确记载,立于圣历二年(公元699年)。由其各自时间年限及相关记载可推知,“”字未在《造船大师墓志》上出现,可能由于当时尚未创造出“”来代替“人”字。又由石刻中出现了两种“月”的新字,即“”和“”,且“”的出现要早于“”,而“”的字形更接近于史书中记载的“囝 ”。由此推断,在万岁通天末年(公元697年)到圣历元年(公元698年)之间,极有可能又有新字创出,并得以推广,其中包含“”和“”。

最引人注目的是,三处出现了“君”字的石刻中,均未发现“”出现,连武则天本人书写时也未采用后世记载的新字。因此,“君”字的新字“”极有可能并未出现,而是为后人杜撰,或有可能出现极晚,以至于难以寻觅。

综上所述,史上必定存在的“则天新字”是(天)、(地)、(日)、(月)、〇(星)、(臣)、(初)、(载)、(年)、(正),稍晚后有(月)、(人)出现,而“君”字所对应的新字并未出现。

参考文献:

[1]王丹.真石永固——北京石刻艺术历史文化[M].北京:北京联合出版公司出版,2015.

[2]刘昫.二十四史·旧唐书[M].上海:中华书局,1975.

[3]欧阳修,宋祁.二十四史·新唐书[M].上海:中华书局,1975.

[4]司马光.资治通鉴[M].上海:中华书局,1956.

(笔者系北京八中高三六班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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