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向中国的“灵芝”译论与面向世界的“海变”译论
2017-03-21石小梅
石小梅, 成 蓉
(1.西安外国语大学 基础教学部, 西安 710128; 2.西藏民族大学 外语学院, 陕西 咸阳 712082)
面向中国的“灵芝”译论与面向世界的“海变”译论
石小梅1, 成 蓉2
(1.西安外国语大学 基础教学部, 西安 710128; 2.西藏民族大学 外语学院, 陕西 咸阳 712082)
日本学者小畑薰良于1922年在美国英译并出版了《李白诗集》,影响巨大。闻一多与他就中国古代诗歌翻译的讨论分别提出了“灵芝”译论和“海变”译论。两人的译论显示了中日学者不同的翻译观,即面向中国的翻译观与面向世界的翻译观。这两种翻译观对中国古代诗歌的翻译价值认知不同,对中国古代诗歌向外传播的影响也不同。
“灵芝”译论;“海变”译论;闻一多;小畑薰良
日本学者小畑薰良(Shigeyoshi Obata,1888—1971)英译的《李白诗集》(TheWorksofLiPo:theChinesePoet)一书于1922年由美国杜登出版公司(E. P. Dutton & Co.)出版[1]。该书是世界上首部李白诗歌英译本,后来在美国多次再版,并在英国、日本印刷发行,影响深远。1926年6月3日,我国学者闻一多在《晨报副刊》发表了《英译的李太白》一文,对小畑译作进行了评述[2]。1926年8月7日,小畑薰良用英文撰写回应文章《答闻一多先生》,后由徐志摩翻译并发表于《晨报副刊》[3]。闻一多和小畑薰良的文章分别阐发了对中国古典诗词英译的看法,这是较早的有关中国古典诗词英译的辩论。双方论点其实可以看作是各自独特而深刻的译论。小畑薰良的译论可称为“海变”译论,而闻一多的译论可称为“灵芝”译论。两人的译论大相径庭,这既反映了两人在学养、世界观等方面的不同渊源关系,也深刻反映了中日两国学者对中国古典诗词走向世界的不同文化价值观。
一、《李白诗集》的构成与特征
(一)《李白诗集》的构成
《李白诗集》由多方面内容构成,包括:序言、导读、124首李白诗歌、8首他人唱和或赞美李白的诗歌、3篇节译的李白传记以及索引等。序言说明了翻译李白诗集的来龙去脉及译者的译诗观点。长达24页的导读详细地说明了李白生活时代的诗歌创作和诗歌吟诵背景、李白的诗歌创作生涯,并对李白诗歌作出了评价。选译的124首李白诗歌体裁多样,包括律诗、绝句、乐府诗、古风诗等,其中74首译诗附带文字简洁、内容多样的注释。3篇节译的李白传记分别选自生活在李白同时代、李白族叔李阳冰为李白作品写的序言《草堂集序》、后晋刘昫等编著的《旧唐书》和北宋欧阳修等编著的《新唐书》中的“李白传”,这些节译史料从不同侧面呈现了李白的生平和诗歌创作及历史影响。索引中列出了李白诗歌英译与研究的各类文献。
(二)《李白诗集》的特征
《李白诗集》首次以个人专集的形式向西方专门介绍李白及其创作的诗歌。《李白诗集》开创了专门的中国古代诗人个人作品集英译与出版之先河。
《李白诗集》不但展现了李白创作的不同体裁的诗歌,而且提供了与李白诗歌有关的多层面信息,还提供了李白诗歌英语翻译的多种文献。《李白诗集》有利于西方读者全面了解一个真实的、有影响力的中国唐代诗人李白及其诗歌成就,也有助于他们多方位、较全面地了解中国古典诗歌。
二、“灵芝”译论与“海变”译论核心观点的对比
(一)“灵芝”译论的核心观点
闻一多阐发的“灵芝”译论的核心观点可以总结如下:
1.选译李白诗歌,要选译真作品和好作品,而不应选译托伪作品和不好的作品。小畑选译了多首托伪作品和不好作品,这是不恰当的。具体如小畑选译了托伪作品《长干行》第二首和粗率诗《王昭君》《沐浴子》《别内赴征》《赠内》等,而没有选译《行路难》《襄阳歌》《扶风豪士歌》《鸣皋歌》《日出入行》等好诗。
2.部分李白诗歌不可译。李白的五言律诗、绝句“太玄妙”“太精微”,“气势上的浑璞可没法子译”,因而不可译,也不应该译。“你定要翻译它,只有把它毁了完事!譬如一朵五色的灵芝,长在龙爪似的老树下,你一眼看见,很小心地把它采回家,放在瓶中供养,这一下可糟了!从前的瑞彩,从前的仙气,于今都变成干瘪的黑菌,你搔着头皮,只着急你供养的方法不对,其实不然,压根儿就不该采下,采下就是毁它——美有时是碰不得的。”[2]
3.翻译李白诗歌必须要遵循李白诗歌“字句的结构和音节的调度”。“不过既要译诗,只好在不可能的范围里找出个可能来。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能够不增减原诗的字数便不增减,能够不移动原诗字句的次序便不移动。”[2]在译语句子里增加连接词以及信息的增删都是不妥当的,如不能把“and” “though” “while”等拉来嵌在句子里,《送汪伦》一诗的译文中插上一句“It was you and your friends come to bid me farewell”也是不对的。
(二)“海变”译论的核心观点
小畑薰良的“海变”译论的核心观点可以总结如下:
1.选译李白诗歌应该选材多样。选译李白诗歌应尽量反映李白的生平、时代、诗歌成就,诗歌的真伪、好坏不应特别考虑,只要一般人认为是李白的作品就选译。
2.选译李白诗歌应该以“海变”理论为基础。西方的“海变”理论的核心观点是使原文变成某一种富丽而奇异的东西,李白诗歌的英译可以以“海变”理论为基础。
3.应该用独特的方法翻译李白诗歌中的词语。小畑故意选择新颖的词来译李白诗歌中的特殊词语,例如将“燕山雪花大如席”的“席”译为“pillow”,认为这样可以让英语读者体会到独特的喻体。
三、“灵芝”译论的本质:邀请世界面向中国
(一)过分强调中国古代诗歌的本土特征
众所周知,闻一多是中国古代诗歌研究专家,他也是英诗汉译的名家。他对中国古代诗歌及英语诗歌都有很深入的研究。但是,很明显,他在评述小畑薰良的《李白诗集》时,过分强调翻译要原汁原味地转换中国古代诗歌的本土特征。
中国古代诗歌非常讲究格律,而格律又是利用汉字独有的两个特殊功能来实现的。其一,汉字具有单音的特点,单音易于诗句整齐划一,在意义上形成排偶,在声音上形成对仗,如 “桃红柳绿”“我去君来”“和风细雨”。而意义排偶与声音对仗就构成了格律诗的基本特征。其二,汉语句法构成具有灵活多变的特征。汉字构成句子结构可以自由伸缩颠倒,使句子对得工整。正如闻一多先生所言:“中国的文字尤其中国诗的文字是一种紧凑非常———紧凑到了最高限度的文字。像‘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这种句子连个形容词、动词都没有……这种诗意的美,完全是靠‘句法’表现出来的。”[2]
英文诗虽然也讲究对称,但英文是单复音错杂,在汉诗英译时,实现词组语义层面的音义对称是极其不易的。英语句法讲究严密的逻辑关系和句法结构,在汉诗英译时,实现句法层面的语义和结构的工整对等也是非常不容易的。闻一多先生评述小畑薰良“峨眉山月半轮秋”的译文“The autumn moon is half round above Omei Mountain时指出,如果把译文中的the,is,above去掉,就不成英文了,但如果不去掉,就不是李太白的诗了。
闻一多强调中国古代诗歌是“灵芝”,“灵芝”是不能翻译的。“……《山中答问》《清平调》《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一类的绝句,恐怕不只小畑薰良先生,实在什么人译完了,都短不了要道歉的。所以要省了道歉的麻烦,这种诗还是少译的好。”[2]闻一多认为,对“灵芝”的翻译就是使其离开母体而成为“干瘪的黑菌”。闻一多强调中国古典诗歌是大国上邦的“灵芝”,绝对权威,不能移植。实际上,这种论调是存在缺陷的。灵芝大多生长在人烟稀少的大山深处,中国人认为灵芝具有良好的食用价值和药用价值。但是,灵芝的最大功效在于被采摘后作为补品或药品发挥功效,而不是令其一直隐藏在大山深处,不为人知。中国古代诗歌在中国人眼中是灵芝,但是外国人眼中的灵芝仅是菌类植物。外国人不一定认可灵芝具有良好的食用价值和药用价值,在他们眼中,灵芝就是一般的菌类植物。所以,我们不能要求西方读者按中国人的价值观和思维方式去理解中国古代诗歌。作为中国人眼中的灵芝,古代诗歌的翻译更应该向外国人讲清楚其食用价值和药用价值。不同时代、不同译者对中国古代诗歌的翻译都是向外国人讲授灵芝的食用价值和药用价值。只有通过不断地翻译、多种的异种播植,中国古代诗歌的魅力才会越来越多地凸显出来,也会使不同的西方读者体会到不一样的中国古代诗歌的魅力。这才是真正使中国古代诗歌在世界范围内再造新生的必由之路。
(二)过分强调中国古代诗歌翻译的精准性
一方面,闻一多指出小畑薰良译本在宏观层面没有精确表达李白诗歌的气势。他指出,“我来竟何事,高卧沙丘城?城边有古树,日夕连秋声”具有不同一般的古朴气势!但是译文却是:
Why have I come hither,after all?
Solitude is my lot at Sand Hill city
There are old trees by the city wall
And many voices of autumn,day and night
译文完全没有了气势。译文“去掉了气势,就等于去掉了李太白”[2]。
另一方面,闻一多还指出小畑薰良译本在微观层面的词语翻译上存在错误。他指出:“‘章台走马着金鞭’的‘着’决不当译作 1ightly carried,‘风流’决不能译作 wind and stream。”[2]
闻一多以严谨的学者身份对译者提出了近乎苛刻的要求,要求译者在宏观层面传达原诗的气势,在微观层面对原诗的每个字都要精确转换。这种要求是正确的,但是有些不切实际。在宏观层面,一首诗的鉴赏与理解因读者不同而千差万别,不能要求所有读者都认同相同的鉴赏与理解。诗歌是高度浓缩的艺术。诗无达诂,不同读者对诗歌的鉴赏与理解会差别很大,诗歌的翻译更有可能由于译者不同而将诗歌的不同侧面呈现出来,从而引发诗歌的风格、气势、韵味等多方面的变化。过分强调译者用中国人对诗歌的鉴赏与理解来翻译中国古代诗歌,显然是欠妥当的;过分强调译者对诗歌中每个字词的精确理解并精准转换成英语,也有些苛刻。
(三)没有更多地发掘译诗的优点
闻一多没有认真地探讨小畑薰良译本的优点,而这些优点却是应该总结的。这些优点有利于中国古代诗歌更好地走向世界。小畑薰良译本与前人译本相比有很多优点。这里可以举出一些。首先,一些译作比英美知名译者译得更精准。由于汉英语言文化存在巨大的差异,英美译者毕竟不能深刻理解古代汉语,他们的误解往往会令汉语读者深感意外。“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中的“西辞”被多位英美译者译成了“向西而去”,如美国著名意象派诗人庞德(Ezra Pound)的译文就是“Ko-Jin goes west from Ko-kaku-ro,/The smoke-flowers are blurred over the river”。但是实际上诗中的“西辞”意思是在位于西边的黄鹤楼(武汉)与朋友道别,送朋友到东边的广陵(扬州)。
小畑薰良就准确地译出了“西辞”的精确信息。他的译文是“My friend bade farewell at the Yellow Crane House, /And went down eastward to Willow Valley”。
其次,小畑薰良把多首诗歌的内在美精准地翻译出来了[3]。如《早发白帝城》中“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就译得很精妙。译文是:
“At dawn I left the walled city of White King,
Towering among the many-coloured clouds;
And came down stream in a day
One thousand li to Chiang-ling.
The screams of monkeys on either bank
Had scarcely ceased echoing in my ear
When my skiff had left behind it
Ten thousand ranges of hills.”[1]:76
《早发白帝城》是李白在流放途中遇赦返回时的乘兴之作。诗人巧妙地把遇赦后愉快的心情和江山的壮丽多姿、顺水行舟的轻快融为一体。全诗充满夸张和奇想,流丽飘逸、惊世骇俗,但又毫无雕琢迹象,浑然天成。
可以发现,原诗是一首七言绝句,译诗变成了一首自由流畅的散文诗。原诗的夸张和直抒胸臆被译者用通俗易懂、简洁明快的词语和流畅自然的语句传递出来,原诗潜在的气势和作者的情感也被转换了过来。
我们需要多总结不同译者翻译中国古代诗歌的方法,分析他们的动机和策略,了解他们译诗的效果,以便更好地把中国古代诗歌译介给世界。
寒山诗在中国历代不被正统唐诗选集收录,只在民间流传,但是20世纪经日本被译介到美国后,流传甚广、影响巨大。这促使人们对寒山其诗其人进行重新认知。原来寒山诗自有其独特之处,常以俗语白话入诗,没有过多的典雅含蓄,说理自然清晰,违反佛道常规。寒山诗中的宗教色彩和浅白语言特征与日本的禅宗思想有相似之处,因而在日本广受欢迎。寒山诗歌中呈现的任性自然的狂士形象与美国嬉皮士的回归自然、反抗传统精神的观点相一致,也与西方反抗工业文明传统、创造群众英雄的思潮相一致。寒山诗叛逆内涵的非本土主流元素正好与美国当时的本土文化背景相吻合,因而在日本和美国流布甚广,影响巨大[4]。这些新品种还对外国本土的诗歌理论和流派的兴衰产生了巨大影响。例如,庞德翻译出版《华夏集》后,西方诗歌界形成了以庞德为代表的西方意象派,他们在现代诗创作中对中国古典诗歌意境美的借鉴,衍生出了西方新的审美趋向。诗歌的魅力是非常微妙的,恰在于言说与不可言说之间。因此,译者对诗歌的理解和翻译是千差万别的、读者对诗歌的理解和消费也是千差万别的。任何伟大的诗人、任何伟大的诗作都需要经过不同的译者、读者、传播者相互协作、相互交流,才能展现其魅力。更多的外国译者、读者、传播者实际上可以变成中国古代诗歌以及中国文化翻译的有力推手,他们与中国译者、读者、传播者既是合作者,也是竞争者。他们的合作与竞争必然能更好地促进中国古代诗歌以及中国文化走出去。
四、“海变”译论的本质:中国应该面向世界
(一)“海变”译论的出处
“海变”的英语表述是sea-change或sea change或seachange。根据OxfordEnglishDictionary,“海变”意指“某物在大海中发生的变化”(a change wrought by the sea)。“海变”还是英语中的一个典故,这个典故出自英国文豪莎士比亚名剧《暴风雨》(TheTempest)第二幕第二场中飘渺精灵爱丽尔(supernatural spirit Ariel)唱的一首歌,歌声表达了对在海中丧生的腓迪南王子( Ferdinand, a prince of Naples)的父亲的怀念。在这首歌中,飘渺精灵爱丽尔告诉腓迪南王子,在海水中,他父亲的骨头变了珊瑚,眼睛成了珍珠,尸身“化成瑰宝,富丽而珍怪”[5]。
后来,人们用“海变”这个词特指由于外力而产生的巨大的变形或令人印象深刻的变化,并被不同研究领域的人们广泛使用。比如,美国知名小说家海明威就写过以“sea change”为标题的小说,美国的唱片公司发行过以“sea change”为标题的音乐唱片,电影公司和电视台还制作过以“sea change”为片名和剧名的电影和电视剧。在美国,“海变”还经常被用作一个时髦俗语词,指代重大的变化或令人印象深刻的变化。
(二)《李白诗集》的翻译目标:面向世界
“海变”是莎士比亚贡献给英语世界的知名典故,小畑薰良涉猎到这个典故,并较为深刻地理解了其内涵,还将其运用到李白诗歌英译的研究和实践中,形成了自己独特的翻译观。
小畑薰良的“海变”翻译观是一种全球视野的翻译观。他指出:“我听说甜味的橘过了江就会变种成苦味的枳。我也明知道中国诗是一种娇柔的鲜花,一经移植,便不免变性。但变不一定是变坏,莎士比亚说的‘海变’,这变的结果是变成某一种‘富丽而奇异的东西’。翻译在文学上有时是一种有效果的异种播植。再说,且不论译文本身艺术上的价值,单就使某种民族对另一种民族的文化发生兴趣这点子实在的功用,也是不应该忽视的。”[2]
小畑薰良是一个日本人,自幼跟着父亲诵读中国诗歌,他热爱中国诗歌,并尽可能广为涉猎。1907年到1925年,他在美国留学,一直随身带着李白诗集,一有空便诵读、翻译。小畑薰良翻译李白诗歌有非常明确的翻译目标,要“介绍一个在中国最有名的古诗人给欧西的文坛”[2]。显而易见,小畑薰良甘愿作李白诗歌走向西方的架桥人。
为了做好将李白诗歌译介给西方的架桥人,小畑薰良深入研究了中国文化,也深入研究了西方文化。他发掘到了中国和西方在文化方面的认知差异,即中国人对“南橘北枳”认识深刻,而西方人则对“海变”认识深刻。小畑薰良发现了中国的“南橘北枳”翻译观与西方的 “海变”翻译观的本质差别:以中西不同的翻译观来翻译李白诗歌,将可能产生两种结果:坚持“南橘北枳”翻译观,可能使原文变坏;坚持 “海变”翻译观,可能使原文重生。他坚持了“海变”翻译观,把李白诗歌翻译成对西方人感兴趣的“某一种富丽而奇异的东西”。小畑的翻译获得了成功,他译的《李白诗集》被西方人当作了诗歌百花园中的奇葩,广为流传。
(三)《李白诗集》的翻译实践:方便世界读者
《李白诗集》在多方面为世界读者提供了方便。译者对诗歌中的人名地名、文学典故及诗歌写作背景通过简明有趣的注释进行了说明。如《赠内》一诗,对“三百六十日,日日醉如泥。虽为李白妇,何异太常妻”中的“太常”添加的注释是“Tai-chang is the title of a religious cdicier in the government of the Han dynasty. Here a Tai-chang of the latter Han dynasty is alluded to, who was noted for his wine-bibbing prosperity”(“太常是汉代掌管宗庙礼仪的官员称号。这里‘太常’二字用来指代诗人嗜酒的癖好”)。再比如,《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一诗有两个非常详细的注释,一个解释了黄鹤楼名字的来历:“Once upon a time a dead man of Shuh, traveling on the back of a yellow crane, stopped here to rest. Hence the name of the house”; 另一个则生动地讲述了与黄鹤楼有关的美丽传说:“There is another interesting story just as authentic, according to which: there stood here a tavern kept by a man whose name was Chin, to whom one day a tall rugged professor in rags came and asked very complacently, ‘I haven’t money, will you give me wine?’ the tavern keeper was game; he readily offered to the stranger the biggest tumbler and allowed him to help himself to all the wine he wanted day after day for half a year. At last the professor said to Chin,‘I owe you some wine money. I’ll pay you now.’So saying, he took lemon peels and with it smeared on the wall a picture of a yellow crane, which at the clapping of his hands came to life and danced to the tune of his song. The spectacle soon brought a fortune to the tavern-keeper; he became a millionaire. Then, the professor left, flying away on his bird, whither no one knew. The grateful tavern-keeper built the tower-house in commemoration thereof, and called it the Yellow Crane House.”[1]69
显然,这些注释对补偿原文意义的缺失、传递中国文化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为西方读者理解李白诗歌中的中国信息提供了极大方便。
五、结束语
闻一多与日本学者小畑薰良在对英译本《李白诗集》的讨论中形成的翻译观可以分别被称为“灵芝”译论和“海变”译论。“灵芝”译论强调中国古代诗歌的本土特征,强调翻译中国古代诗歌应该传达原诗的精确性。“海变”是译者从全球化视野提出的译论,强调中国古代诗歌翻译应为世界读者提供多方位、便捷的服务。两种译论显示了中日两国学者不同的翻译观,为中国古代诗歌走向世界提供了启示。
[1] SHIGEYOSHI O. The works of Li Po: the Chinese poet[M]. New York: E.P.Dutton & Co., 1922.
[2] 闻一多.英译的李太白(1926)[G]//中国翻译工作者协会,《翻译通讯》编辑部.翻译研究论文集(1894—1948).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84:194-200.
[3] 小畑薰良,徐志摩译.答闻一多先生[M]//韩石山.徐志摩全集:第七卷.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5:131-138.
[4] 钟玲.美国诗与中国梦[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3.
[5] 莎士比亚.暴风雨[M].朱生豪,译.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2013.
(责任编辑 冯 军)
“Ganoderma”Translation Theory vs. “Sea Change” Translation Theory: Facing China vs. Facing the World
SHI Xiaomei1, CHENG Rong2
(1.Basic Teaching Department, Xi’an International Studies University, Xi’an 710128, China; 2.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Xizang Minzu University, Xianyang 712082, China)
Shigeyoshi Obata, a Japanese scholar translated and publishedTheWorksofLiPo(a Chinese Poet) in English in the U.S. in 1922, which has triggered great influence. In the discussion about the translation of Chinese ancient poems, he and Wen Yiduo respectively put forward “ganoderma” translation theory and “sea change” translation theory. They show the different translation views of facing China and facing the world. These two different translation views, representing the different translation values of ancient Chinese poetry, have different influence on the outward propagation of ancient Chinese poetry.
“ganoderma” translation theory; “sea change” translation theory; Wen Yiduo; Shigeyoshi Obata
2017-06-15 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项目“基于接受美学的中国两千年术语音译嬗变疏理”(16XJC740007);陕西省教育厅科研项目“文类学视域下的中国百年英汉科普文本翻译研究”(15JZ049)
石小梅(1976—),女,陕西西安人,讲师,硕士,研究方向:比较文学、翻译理论与实践。
石小梅, 成蓉.面向中国的“灵芝”译论与面向世界的“海变”译论[J].重庆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2017(8):117-122.
format:SHI Xiaomei, CHENG Rong.“Ganoderma”Translation Theory vs. “Sea Change” Translation Theory: Facing China vs. Facing the World[J].Journal of Chongqi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Social Science),2017(8):117-122.
10.3969/j.issn.1674-8425(s).2017.08.016
H059
A
1674-8425(2017)08-0117-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