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ARCH(自回归条件异方差)模型的我国药品价格波动的实证分析

，，奎勐，，

药品价格一直是国际社会关心的焦点问题，药品价格不仅直接影响人们的健康和生活水准，也关系医疗卫生事业和医药产业的健康发展[1-2]。药品价格过高，会给人们带来严重的经济负担，很多患者可能会因此用不起药；药品价格过低，则会降低制药企业的利润空间，造成药品研发创新动力不足，削弱产业的竞争力和发展潜力，进而影响药品的可获得性。所以从全球角度来看，将药品价格控制在合理的水平，是保证药品能够继续并且更好地服务人类健康的关键[3]。

我国政府历来高度重视对药品市场的价格管理，积极推进药品价格改革，规范医药市场价格秩序，努力减轻社会医药负担，维护广大人民群众利益[4]。为了规范药品市场和控制药品价格，政府先后出台了一系列药品调控政策，以维护市场的有序运营，保证药品的可获得性。截至2014年，国家出台药品降价措施30余次。另外，2009年新医改取消药品加成，2015年药品价格的全面放开，也对药品市场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探讨并建立合理的医药价格形成机制既是深化医药卫生体制改革的重要任务,也是继续推进药品价格改革的一个重要议题。因此，及时了解我国药品价格变动特征和变化趋势，既可以帮助行业获得有价值的市场动态，又能为政府评估政策效果、做好宏观调控和价格监管工作提供重要参考。

国内外关于药品价格方面的研究文献很多，但现有文献对药品价格波动所做的分析，多为描述性统计分析和规范性分析，鲜见计量实证分析。ARCH模型即自回归条件异方差模型，是Engle于1982年提出的，由于ARCH类模型能够准确地模拟时间序列变量的波动，国外经常采用该模型研究价格问题。国内应用ARCH类模型的研究成果虽也比较丰富，但大都集中在股票市场、房地产、农副产品方面，应用于药品价格分析的并不多。

本文尝试运用ARCH模型对我国药品价格的波动特征进行分析探讨，评价药品价格政策的调控效率。

1 研究方法与数据说明

1.1 研究方法

首先对药品价格序列及价格波动率序列进行详细的描述性统计分析，然后根据自相关及偏自相关函数，设定均值方程，建立ARCH模型，并对其进行参数估计，以此分析评价药品价格的波动特征。ARCH模型主要由两个方程组成[5]：

yt=x′tβ+δt

本文选用的是非对称ARCH模型—TARCH模型，其优点在于可以反映波动率的不对称性。在此模型中，利空消息和利好消息对条件方差的作用效果是不同的，可以用来进一步研究不同管制政策下价格的波动强度是否存在着明显差别。该模型的方差方程为[5]：

若γ≠0，则说明信息是不对称的，当γ>0时，认为存在杠杆效应。β反映了经济波动的记忆性，β的值越大，经济波动的记忆性就越强，也就是说前期的波动在本期中会不断放大；α反映的是外部冲击对经济波动的影响，α的值越大，外部冲击对经济的波动就越明显。很多研究表明，TARCH模型对分析经济波动的集群性、非对称性和稳定性具有良好的效果[6]。

1.2 变量和数据说明

药品价格指数反映了药品市场行情的变化，是市场价格信号的重要指标。本文选用月度药品零售价格指数研究药品市场的价格波动，数据来源于中国国家统计局，时间跨度为2011年9月至2017年9月，共73个月，分别表示为Pt(t=0, 1, 2, ……, 73)。价格波动率以相邻月份药品价格的对数一阶差分表示，即Rt=lnPt-lnPt-1。

2 结果分析

2.1 变量统计描述

运用Eviews8.0分别对药品价格指数和药品价格指数月波动率进行描述性分析。我国药品零售价格指数的走势见图1。

从图1中可以明显看出，我国药品零售价格总体呈波动上升态势，特别是2015年之后，药品价格上升趋势比较明显。2012-2013年间，药品零售价格出现过一段时间的明显下降，特别是农村药品价格下降趋势更为剧烈，这可能与县级公立医院改革有关。

图1 我国药品零售价格指数的走势

全国药品价格变动率的基本统计量见表1。

表1 药品价格变动率的基本统计量

从表1可以看出，我国药品价格指数月波动率均值为正，说明近5年来药品价格总体是上涨的。从标准差来看，我国药品价格波动整体不是非常剧烈，农村药品价格波动幅度略高于城市。药品价格波动率的偏度值为正，表现出右倾斜的波动特征。峰度值大于3，说明分布具有尖峰后尾性。从J-B统计量及其概论值来看，在1%显著性水平下，农村药品价格变动率明显不服从正态分布。

药品零售价格波动率的变化见图2。从图2可见，药品价格的变动表现出一定的波动性，但异方差效应不明显。

通过使用自相关函数和偏自相关函数对价格指数月波动率的序列相关性分析，发现月波动率具有自相关性，利用AIC准则，可以确定具体的自相关ARMA(1, 2)的大小。

2.2 变量平稳性检验

为了避免出现伪回归，分别对药品价格序列和价格变动率序列进行平稳性检验。ADF检验结果显示价格序列和价格变动率序列都是平稳序列(P<0.05)，详见表2。

图2 药品价格指数月波动率的变化

t-Pt-Pt-PADF-3.4129440.0136-4.1178090.0017-4.0560430.0020ADF-12.650470.0000-14.298670.0000-13.681920.0000

2.3 模型估计结果

运用药品价格指数数据建立TARCH模型，可以进一步分析药品价格的波动情况及非对称信息效应。模型参数的估计结果如表3所示。从结果看，均值方程基本上通过了显著性检验，模型拟合效果较好。方差方程中药品价格的ARCH系数均不显著，说明外部冲击对价格波动的影响不具有显著性。它表明我国药品市场发展相对成熟，药品价格波动比较稳定，没有表现出明显的ARCH效应，波动不存在集簇性特征，即没有表现出较大的波动后跟随着较大的波动，较小的波动后跟随着较小的波动的情况，价格基本围绕均值变动。

γ值(-0.315356)小于0，说明利空消息和利好消息对条件方差产生的冲击是不对称的，利多消息的冲击波动引起的价格波动大于同等强度利空消息引起的波动，尽管非对称性并不显著。

表3 ARCH模型回归结果

注：括号内数值为Z统计值，***、**、*分别表示在1%、5%、10%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

GARCH项系数为0.910937，说明我国药品价格指数波动的记忆性较强，在某一时刻进入市场的价格上涨或下降的信息对于价格的影响将是持久性的。

3 结论和启示

本文利用药品的月度价格数据，采用ARCH类模型准确刻画了药品价格的波动特征。研究结果显示，我国药品零售价格总体呈波动上升趋势，特别是2015年药品价格改革之后，上升趋势比较明显。但药品价格的波动幅度和波动频率比较均匀，价格波动不具有集簇性，没有显著的信息冲击效应。一定程度上表明我国药品市场的价格变动相对平稳，市场发育较为成熟，价格调控政策在平抑药品价格波动方面具有较强的作用。但是在某一时刻进入市场的价格上涨或下降的信息对于价格的影响可能是持久性的。综合实证分析结果，可以得到以下政策启示。

3.1 积极稳妥推进药品价格市场化改革

药品市场化改革对于激发市场活力、保障药品供给具有一定意义，通过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作用，可以充分调动生产经营者的积极性、创造性和最大潜能。本文的研究结果也显示，药品价格改革之后药品价格有所上升，一定程度上提高了药品供应的积极性。通过市场机制激励竞争，增加药品供给的价格弹性也是国际通行的价格管理政策。有学者基于湖北省药品采购数据的分析也发现，在价格放开后低价药品价格总体呈上涨趋势，2015年药品价格平均涨幅为137.4%[7]。由此可见，推进药品价格市场化改革对于防止和避免常用低价药品短缺，保障常用低价药品的生产及供应是有积极意义的。基于显性的政策效果，后续应当强化市场的决定性作用，坚持药品价格市场化改革导向。

3.2 充分发挥政府对药品价格形成的调控作用

完善药品价格的市场形成机制，并不是不需要政府的参与。市场调节影响因素众多，药品作为准公共产品必须建立有效保障措施，才能适当平抑药品价格波动。在充分发挥市场配置资源决定性作用的同时，应更好地发挥政府的引导作用，以政府的适当干预避免市场失灵引发的社会问题，实现政府监督和市场机制相结合的高效运作模式[8]。药品集中采购制度、医保支付制度就是很好的干预手段，有不少学者认为政府药价管理的核心是发挥医保报销政策对市场药价的约束作用[9]。研究结果也显示，由于我国药品价格指数波动的记忆性较强，外部冲击(如政策)对药品市场的影响会是长期的。因此相关机构在出台政策时，应当慎重判断市场消化政策冲击的能力，把握好政策调节市场的力度。

3.3 加强药品市场价格监测

药价放开后药品价格整体呈上涨趋势，在推进药品价格改革的过程中，必须注意部分药品价格在长期压制后可能出现的补涨反弹。我们在研究中发现，利多消息对药品价格产生的影响更大，其效应可能使药品价格趋向于进一步上升。因此物价部门采取充分应对措施，加强药品市场价格监测，努力构建反应灵敏、协调有序、情况准确、预警及时的价格监测预警体系，包括监测目录的遴选与动态调整机制、价格异常变动识别及异常预警的处置机制等，防止和处理好可能出现的药品价格的异常波动和过快上涨。如日本制定的规范的市场价格调查制度，能够确保政府有关部门及时掌握医药市场动态，规范企业经营行为[10]。另外，也可探索建立以国际参考价格为警兆指标的药价预警机制，将药品价格波动控制在合理范围之内[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