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投资和房地产角度看重庆发展

杨庆育

重庆的发展大家一直比较关注，我从两个角度诠释一下。

重庆几乎所有的指标都高于全国，重庆到现在为止已经11个季度领先全国，主要是GDP。从投资角度是领先的。当年时任重庆市委书记张德江给重庆作了一个定位，“双欠”。这个“双欠”就是处于欠发达阶段和欠发达地区，第一个是“横截面”角度，特征就是投资拉动经济增长。处于“双欠”阶段，我认为投资对经济增长是至关重要的，因为后发地区难以处于引领技术创新前沿，其投资可以直接投到那些已经非常成熟的技术成果当中。虽然落后地区人均存量的资本落后于发达地区，但只要保证资本配置优化，投资就能够推动经济大幅度的赶超。经济学家阿尔文·杨在1995年分析了亚洲经济增长，用经济核算法将增长分解为劳动力投入增长、资本投入的增长以及剩余的全要素的生产力的增长，结论是：“亚洲经济增长并非神化，只不过是快速资本积累的结果”。重庆目前的情况有些相似，但要看到重庆目前的三次产业投资和构成比较协调，二产业投资占32%，三产业占到45%，这说明重庆的工业化程度还是相对比较高的。但分析经济不能忘记经济基本规律，从长周期角度对重庆当今形势进行分析更科学客观。我估计今年重庆GDP增长仍然会引领全国，下面我从长周期角度分析一下。

重庆刚直辖时，中央交办四件大事，第一是移民，移民很困难。但移民使重庆的10个县城得到了全新的改造。第二是扶贫，当时扶贫人口有336万，按照当时的贫困标准已经全部脱贫，按新标准市委规划2017年基本脱贫，2018年收尾。第三是生态环境保护，长江水质在主干线上保持了2到3级，符合国家标准，空气优良天数在今年会接近300天，垃圾无害化处理率和污水集中处理率在沿长江的大城市中进行比较是处于先列的。第四是老工业基地改造，工业投资占社会投资比重从8%提高到32.2%，绝对值从80亿增加到5000亿。直辖以来，中央对重庆的巨大支持，成为奠定我们发展的基础和推动发展的强大动力。

西部大开发创造重庆发展的产业和基础的条件。从西部大开发建设以来，重庆的基础设施年投资额从230亿提升到4400亿，截至去年重庆的铁路、高速公路、水运里程和轨道交通的单位面积、建成量，在西部处于第一位。国家在重庆布局了一大批项目，全国人民对口资源也增强了重庆人民发展信心。经济合作资金额1000多亿，无偿援助资金40多亿，对口支援引入资金1000多亿，尽管这个钱不多，但重庆去年的固定资产投资达到了1.54万亿，这种无私的支援对重庆人民发展信心起到了很大的鞭策作用。

从1983年计划单列到直辖为界，直辖前，重庆GDP总量增长是起伏不定的，从发展经济学角度看，忽高忽低不好。但直辖以后，基本形成一个向上的增长，2010年到达极高值，然后逐渐下降，重庆不能独善其身，也受到全国和世界经济的影响，重庆对外的依存度现在也达到了30%左右，国内外经济对重庆有影响，下行是正常的。1986年到2015年的投资同样是这样，直辖前忽高忽低，直辖以后基本保持稳定增长，经济危机以后逐渐向下滑动。

根据这些指标波动的特征，我把重庆直辖到今天的发展分为三个期，1997年到2000年是调整期，GDP和投资的增速起伏很大，年均在8%到16%左右。从2000年到2008年成为它高速发展的积蓄期，主要指标都稳健的上升，平均在11%和19%左右。从2008年到今天，双高速增长期，分别达到12.5%和22%左右。

还有一个不能忽略的东西，就是精神对物质的反作用，红岩精神、“移民精神”、“宁愿苦干，不愿苦熬”的这些精神和理念，也转换为重庆发展的动力，重庆本来是码头文化，我把码头文化解释为齐心协力，勇敢前行。十八大以来，重庆市委市政府按照中央的部署和重庆实际较早的注意到了“需求侧”和“供给侧”的双发力。孙政才书记到重庆后，结合重庆的情况实施了五大功能区。包括功能核心区，是重庆核心区域，是重庆高端服务业聚集之地；功能拓展区是核心区的外围，是先进制造业集聚地、交通枢纽；城市发展新区是工业化、城镇化主战场，未来人口的主要吸纳地。渝东北，就是我们通常说的库区，大约是3.3万平方公里，渝东南是少数民族地区，大约有2万平方公里，定位为两个生态区。这样按照功能分区，重庆在实现差异化发展的同时，又实现“五位一体”的整体发展。我们同时实施了不同的考核政策。比如考核发展类指标对核心区、拓展区和城市发展新区的权重较高，生态区相对较低；而绿色环保对两个生态区的权重都比较高。

谈谈大家关注的房地产问题。我始终认为房地产在经济发展中的地位非常重要，在发达经济体国家中，房地产占总资本50%以上。房价泡沫不仅仅是土地财政的问题，本质上是种货币创造和流转隐蔽的游戏，包括权利、银行以及影子银行投机者等等共同创造财富重新分配的格局。中美的M2，截止到8月份，中国M2是22.7万亿美元，美国是12.9万亿美元，但中国的GDP大致相当于美国的60%，纯粹从货币量角度，我认为中国M2还是偏高，当然，中国的储蓄倾向比较高。

房地产无论从理论上怎么认定，大多数人认为它具有投资的属性，现实有两点不能忽略，一是买好房能够实现良好的投资回报，二是中国没有更多的投资渠道使老百姓的存款不贬值。所以中国房价上涨过快的城市，经济发展不一定快，这有悖于发展的经济逻辑。2013年到2015年重庆GDP增长三年冠，房价却平稳，与2010年比较，重庆的GDP增长百分之百，居民人均收入增长了55%，房屋均价值只增长12%，重庆的房价低于周边的城市。第一，2002年政府开始控制土地，我们土地价格拍卖只要超过预期房价1/4，政府就会增加土地供给，把土地价格稳住。这是一个“杀手锏”。同时我们较早开始建设公租房，4000平方米的公租房，能够容纳200万低收入群体，同时严格执行每平方公里容纳1万人，严格执行首套二套三套房的按揭比例的规定。所以在重庆没有出现以高地价赚钱，从长远来看，房地产价格过高，工商企业的成本增加，从而导致地方工商经济萧条，最后会转为“泡沫地产”，如果不关注实体经济，一定会影响城市发展。究竟什么样的房价是比较合理的呢？我有个简单概念，三口之家，房屋作为基本需求，大致应该占到总收入的1/3，也就是三人的收入，其中有一个人应该全部用来购买房子，根据城市城镇居民收入，按工作年限35年计算，以重庆为例，去年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2.8万元人民币，35年算下来大概总收入100万（将CPI变化与房价变化视为基本一致），重庆现在房价每平方米是7000元，人均30平米100万能买140平方米，所以我认为重庆价格偏低，按此方法算一下北京，北京去年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5.3万人民币，35年可累计185万元，如果买90平方米，那么房价应该在2.3万元一平米左右比较恰当，但这里没有考虑其他因素。

关于产业结构调整，重庆在传统产业上没有丢失，在制造业上没有丢失，我们把传统的天然气化工和石油化工结合起来，将传统的制造业向先进制造业进行转变。我们也同时注重战略的新兴产业，2015年实现产值1700亿，对工业产值增加贡献率30%。今年前8个月增长32%，对工业产值的增长率贡献超过40%，说明结构在进一步优化。增加有效供给方面，以笔记本电脑为主体的信息产业从无到有，具有创新意义的“渝新欧”占内陆中欧班列的货运的80%。开的最早，运量最大，回程货最多。功能性金融中心建设方面，重庆金融业从2008年占GDP的5%上升到去年的11%左右。通过新三板、通过IPO和OTC，发行债券，直接和间接融资之比是1.6∶1，这是比较健康的。关键是重庆金融业的代偿率和不良率在全国是一个安全区。

最后提出四点值得思考的问题。第一，重庆的研发投入在全国处于较低水平，这对可持续健康发展有较大的影响。后劲究竟在哪儿？没有自己的核心技术，是难以长久支撑经济较快发展的。

第二，重庆是个老工业基地，在全国具有领先水平的技術产品和企业不多，绝大多数可以被替代，这说明“人无我有”的绝对生存能力较弱。

第三，持续的下行宏观趋势和结构创新的双重压力，使重庆要长期的保持两位数的高增长非常困难，这过来倒逼重庆创新引领发展。

第四，全国性的普遍意义的隐型债务，应该引起高度的关注，即表外债务，2013年底，国家审计署对各省进行了债务审计，但除此之外，还有没有进入审计之列的，应该面对，彻底显现，问题出来了，采用置换的方法解决，总比隐藏着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