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里的色彩与柔美

赵炽彬

前苏联一位作家曾有句我们耳熟能详的名言——“战争，请让女人走开”。然而去年，一则关于2名美国陆军女兵顺利通过陆军游骑兵学校“游骑兵”训练的新闻曾引起了媒体和军事爱好者的广泛关注。中尉格里斯特和中尉哈弗完成了超严格的训练，成为美军史上第一批获得游骑兵资质的女性军人，同时也是首批可以挂上双步枪交叉步兵领花的女军人。 缘于这条新闻，本文就来和读者说一说美国女性在军中服役的历史和她们的特色军服。

美军中最早服役的女性

虽然直到20世纪初美军中才逐渐开始有了女兵编制，但美国自独立战争以来近两百多年的历史里，一直都有女性的身影。1775-1783独立战争期间，女性在军中从事炊事、裁缝、洗衣等后勤服务工作，确保了军队的日常生活运作。同一时期，也有女性乔装成男人从事具体的军事工作甚至谍报任务。

1812年，玛丽·马歇尔和玛丽·艾莲作为“美利坚合众国”战舰的随舰护士参与了第二次美英战争中美国海军早期名将斯蒂芬·德凯特指挥的加纳利群岛海战。

1861-1865年的美国南北战争期间，美国历史上著名的女权主义者玛丽·沃克作为美军历史上第一位女性军医参与了战争中的医护工作。后期，她还从事情报搜集并因此被俘。1865年战争结束后，她成为了美国历史上首位获得荣誉勋章的女性。另一个具有传奇色彩的女性是詹妮·霍奇斯。她的故事在美国为不少人所熟知。詹妮1862年以男性身份入伍，参加过大大小小40场战斗。令人吃惊的是，退役后她仍旧以男性身份生活了近50年，直到1910年11月因车祸被撞断腿，秘密才公开。1915年詹妮下葬时穿着全套军装，墓碑上刻着她在从军时的化名“阿尔伯特·凯西尔”。

这一时期，女性在美军中主要从事非战斗任务。但因为当时社会普遍对女性的轻视，她们的贡献并未得到广泛的认同，尤其是得不到官方的嘉奖。她们不能以女性身份穿上军服，获得军衔、勋章等荣誉。前面提到的玛丽·沃克的荣誉勋章也因为1917年美国国会将颁发对象标准修改为“实际对敌战斗的军职人员”而被剥夺，1977年吉米卡特总统才重新追颁了这枚勋章。尽管这样，那个年代的美国女性仍然用自己的坚强撑起了军队中属于她们自己的一片天地，获得了世人的尊敬和传颂。

不穿军装的军队女性雇员

1901年，美國陆军率先成立了陆军护士队，并开始招募女性加入。直至今天，这个组织依然是美国陆军部下属部门。

1908年，美国海军护士队经国会批准成立。只是这一时期无论是陆军还是海军所属的女性，虽然可以得到类似军官的待遇并担任一些正式职务，但无法像男军人那样获得正式军衔。她们准确的定位应该是军队雇员，这一点类似美国现行的非现役文职人员。

1917年，美国对德宣战，军队人数迅速扩大（从950万扩张到战争结束时的2400万），海军和陆军都开始征召和训练女性。大批的女性进入军队担任护士、秘书、接线员、打字员、书记员等。一战时共有3.5万名美国女性进入武装部队服役。她们也穿着军服与男兵们一起经历现代战争的炮火和毒气。遗憾的是她们的表现并未阻止当时的美国政府在战争一结束马上就大量裁撤女兵。甚至没有给她们办理正式的退伍，理由是她们从未正式作为军人服役。

战争结束后不久，美国国会通过了陆军重组法案，其中明确授予陆军护士部队的女军人少尉至少校的非正式军衔。然而和男军人的终身军衔相比，依然在地位和权利方面逊色很多。这一时期，女性们虽然在军队中占有了编制，甚至其中的佼佼者还获得了战时临时军衔或非正式军衔，但他们依然徘徊在正规军队和后备部队之间，附属于男军人主导的军事机制之下，不能称之为完全意义上的女军人。

穿上军装的女兵们

国内军事爱好者对美国女军人的认知是从一些好莱坞大片中开始的。如黛米·摩尔在《G.I.JANE》（国内译名《魔鬼女大兵》）中饰演的海军情报处上尉女军官、莱斯利·斯蒂芬森在《将军的女儿》里饰演的陆军上尉心理战教官等等角色。她们穿上制服的飒爽英姿想必都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然而，为了穿上这身英武的军服，美国军中的女性却整整等待了一百五十年。

1942年，美国陆军女子辅助部队成立，第二年更名为陆军女子部队。陆军护士部队出身的霍白妮少校为首任长官。该部门开始穿着与正规陆军相似的全套制式军服，并设计了专属的鹰型帽徽和女武神头像的兵种领花，同时佩戴与正规军相同的US国籍领花。所属的军官和士兵也被授予了相应的军衔。只不过，她们仍不属于陆军正规部队，而是归于陆军后备部队，只能从事一些辅助性工作。给她们授予的军衔全部是战时委任军衔，而不是永久军衔。同年，国会批准美国海军护士队也开始施行军衔制度。

由于女性在二战中的杰出服务，战后的1946年，时任美国总统杜鲁门签署文件批准陆军女子部队成为美国陆军部下属的常备正规部队。第一位获得永久军衔的女性军官是弗洛伦斯·布兰奇菲尔德。她在战时服务于陆军护士部队，官至战时中校。1947年，她被正式授予了陆军永久军衔，成为了一名真正意义上的陆军女军官。1948年，美国国会通过了新的《女性国防服役法案》，明确了在武装部队中女性的服役合法地位。所有在陆军、海军、海军陆战队、海岸警卫队及新成立的空军中服役中的女军人都和男性一样获得同等的正规军人身份、军衔和相应待遇。不过，该法案也明确女军人最高只能晋升至上校。

在随后的朝鲜战争、越南战争中，女军人同男军人一起，服务于通信、医疗、军需、情报等部门。1967年，随着社会的进步和女权主义者的争取，关于女军人最多晋升至上校的相关法案被时任美国总统约翰逊废除。1970年，时任总统尼克松签署命令，晋升了陆军护士部队的安娜·梅为陆军准将。她成为美国史上第一位女性将军。随后的10年时间里，一直被视为男军人专属的美国陆军西点军校、安纳波利斯海军军官学院都先后有了第一批女性军校学员。空军也有了女性飞行员。女军人在武装部队中服役成为常态。

到了21世纪，美国的陆军、海军、空军、海军陆战队、海岸警卫队五大军种中，无论是陆军步兵的装甲车上、海军的航母驱逐舰上还是空军航空兵的战斗机上，全部都有了女军人服役的身影。她们都穿上了属于自己的军服，佩戴了代表荣誉的军衔和勋章。近年来美国主导的伊拉克、阿富汗战争中，都有女军人和男军人一起出现在战场上。她们一身戎装，频频的出现在新闻、报纸、网络上，给以往冷酷的战争场景增添一丝柔美的气息。

今天的美军女式军装

现役的美国女式军服主要分为两大类：常礼服和作战训练服。其中常礼服下还有宴会礼服、礼服、常服之分。配套还有礼服帽、常服帽、大衣、风雨衣、毛衣、围巾、腰带等配件。下面按军兵种进行简要介绍。

◎美国陆军

自2008年以来，美国陆军所有单位都接到了换发新制服的文件。官方对于新制服的正式名称为Army Service Uniform，简称ASU。这一举措最大的目的是将常服、礼服合二为一，替换掉之前的绿色常服。所以目前，美国陆军女军官主要制服为ASU，也可译作常礼服。

这一新军服的版型源自2008年以前的DRESS BLUE UNIFORM即蓝礼服。现役的常礼服上衣主色调为深蓝（实际上与黑色基本无差别），可根据需要搭配裤子或裙子。校官以下的裤子为浅蓝色，将官裤子为与衣服相同的深蓝色。而无论何等级裙装皆为与衣服同色的深蓝。配饰基本与男军人相同。与男军人相比区别主要是衣领为W型领。男军人是枪驳领。女式上衣下方左右对称无扣连盖暗兜袋，而男军人为上下四个对称有扣开袋，且无论是军官肩章还是士兵臂章都比男军人小一号。日常着装时，使用贝雷帽。正式场合作礼服使用时，搭配衣服同色的卷檐帽。

女军人还有ASU系列的孕妇装，款式为与常礼服颜色一致的宽松无袖长裙，内穿白色制式衬衣。无论官兵皆使用衬衣软质肩章军衔。除此之外，还有一套深蓝色及腰长裙宴会礼服，使用金色编织肩章，在袖口处表示军衔，该套礼服只在重要的宴会上使用。

作战服方面，美国陆军在2004年换装ACU以前，没有专门设计女军人的作战服，而是采用和男军人一样的款式。换装ACU以来，针对女军人的体型进行了专门设计。因此，现役的三种迷彩花色作战服（UCP、OCP、OCP W2）都有女式专用的款式。对于怀孕的女军人，还有上衣宽松，腰部弹力布料设计的孕妇作战服。

◎美国海军

美国海军衣服种类十分繁杂，有深蓝色常服（基本同黑色），蓝色晚礼服，白色礼服，白色晚礼服，卡其色工作服等。着藍白色常、礼服时，佩戴白顶黑檐卷檐帽。士兵至军士长帽徽为大尺寸本级军衔，准尉至将官为海雕、盾、交叉锚组成的军官帽徽，同时以帽饰区分阶级。帽墙前端军士长以上为黑色风带，尉官至少校为金色风带，中校、上校为单排金色刺绣帽墙，将官为双排刺绣帽墙。着卡其色工作服时，需要将白色帽顶更换为卡其色或戴卡其色船帽。

女军人与男军人主要区别在于着白色礼服和晚礼服时。男军人使用硬质肩章军衔，而女军人则使用与黑色常服一致的金色袖条军衔，搭配兵种徽章表示其专业。作战服方面，现役的海军工作服NWU TYPE Ⅰ、Ⅱ、Ⅲ型迷彩亦有针对女军人设计的款式及孕妇装。值得一提的是，从2015年开始，美国海军开始试验性地为女军人配发与男军人相同的大檐帽。虽然还没全军换发，但部分单位已经可见女军人戴大檐帽，特别是美国海军军官学院的所有女学员已经全部换装大檐帽。

◎美国空军

美国空军现役的常礼服只有常服及晚礼服，颜色皆为空军深蓝色。常服款式女军人与男军人差别不大，都是W字领三粒扣西装款式，左胸暗兜口袋，下方左右对称连盖暗兜口袋。女军人着常服时佩戴与常服颜色一致的卷檐帽。校官帽墙上有左右对称两组闪电云朵金属刺绣图案。将官为三组。晚礼服方面，女军人款式同男军人差别不大，同为深蓝色青果领及腰款式礼服，使用硬质金属刺绣肩章军衔。与男军人区别是肩章上无扣子，且无需使用锁链腰部襟扣。下装搭配使用及地长裙。

作战服方面，美国空军的ABU作战服独树一帜，采用与常服一致的尺码，细分达数十个号型。女军人的号型也根据身长、胸围、腰围、腿长等细分多个号码，是所有军种中号码最多的。这可能也和美国空军经费充足有关，让别的军种望尘莫及。同时，美国空军也为女军人设计了专门尺码的CWU-27/P阻燃连体飞行服，配发空勤人员使用。该飞行服同样也配发陆军、海军、陆战队的空勤人员。

◎海军陆战队

海军陆战队的军服一直是各军种中最传统也是最美观的。其主要分为橄榄绿色常服、蓝色（近黑色）礼服以及宴会礼服。

美国陆战队女式常服与礼服款式几乎完全一致，皆为W字领，三粒全球鹰徽章扣（常服为黑色，礼服为金色），仅左胸有暗兜口袋。无论官兵，无论常礼服都有肩章绊，军官使用大尺寸肩部金属军衔。着常服时，卡其色内衬衣领上小尺寸军衔，士兵使用双侧对称臂章军衔及服役年限条。女式帽子为传统的英式鹅头女帽，分橄榄绿和白色两款分别搭配常礼服。女军官同男军官一样用帽檐花区分等级。着礼服时，校官以下裤子为蓝色。通过红色裤线的宽度区分军官、士官。将官裤子为与上衣同为深蓝色。与同属于美国海军部管理的海军一样，陆战队在2015年开始也尝试更换新的男女一致制服帽，采用了一种缩小帽顶的大檐帽。款式类似于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美军所装备的大檐帽。然而，这款帽子无论是陆战队内部还是外界都被广为诟病，最后是否能全军种换发还是个未知数。现役的陆战队MCCUU分为丛林和沙漠两款。女军人型号基本与陆军、海军的作战服尺码相同。

◎海岸警卫队

海岸警卫队在二战期间曾划归海军指挥，其制服也深受海军影响。其常服为海蓝色，较空军蓝色调更亮。无论男女都使用金色袖条军衔，不区分兵种专业，一律搭配海岸警卫队盾型徽章。礼服则与海军白色礼服款式一致，区别是衣扣的图案不同，且女军人使用硬质肩章军衔。海岸警卫队的女帽款式与海军卷檐帽一致，区别为帽徽式样和帽墙颜色为海蓝色。海岸警卫队目前并无自身专属的迷彩作战服。一般海勤人员着深蓝色分体工作服，部分特勤单位也会着海军NWU作为作战服使用。

2015年12月，现任美国国防部长阿什顿·卡特在记者招待会上正式宣布，美国军队将从2016年度起，逐步向女性开放所有军兵种岗位，其中包括陆军绿色贝雷帽特种部队、海军海豹特种部队、空军伞降救援部队、海军陆战队步兵等一线作战岗位。2016年5月，美国空军上将洛丽·罗宾逊正式出任9·11事件后成立的跨军种战区联合司令部——北方司令部司令，成为美军历史上首位战区司令部女性指挥官。国防部长卡特演讲时盛赞罗宾逊：“现在我们有很多非常出色优秀的女军官，洛丽无疑就是其中之一”、“在实施亚太再平衡战略以及加强与一些亲密盟国空军关系方面，她都将起到关键作用。”尽管目前美国军中仍不乏一些女军人被性侵、参与虐囚、甚至仍存在性别歧视等阴暗面存在，但随着相关指挥、作战岗位的不断开放，其地位必将不断提升。

至于本文开头提到的两位女兵，虽然按照美军目前的规定，她们仍然不能加入一线部队第75游骑兵团，但她们的“壮举”再次引起了公众对女性在军中地位作用的关注。美国政府和军方也计划于2016年开始逐步开放诸如海军海豹部队等一些以往一直由男性占据的一线战斗部队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