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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杭盖乐队原创作品中的风格融合
——以作品《轮回》为例

2017-03-16杨语荞

北方音乐 2017年2期
关键词:副歌蒙古族流行音乐

杨语荞

(南京艺术学院,江苏 南京 210000)

试论杭盖乐队原创作品中的风格融合
——以作品《轮回》为例

杨语荞

(南京艺术学院,江苏 南京 210000)

由于信息时代的快速发展,西方流行音乐与中国当代流行音乐相碰撞使许多作品融合了不同风格而产生独有的亮点与火花。配合大众审美的需要,民族传统音乐也在不断翻新,在与流行音乐相结合的基础上传承、开拓。民族摇滚就是一个时代文化融合的象征。作者通过中国当代民族摇滚乐队“杭盖乐队”的代表作品《轮回》,从流行音乐编创的角度入手,解构和分析在作品《轮回》中蒙古民族音乐与当代摇滚乐的融合方式、两种不同风格之间的共性与个性以及风格融合带来的思考、创新与推动。

蒙古族摇滚;风格融合;流行音乐编创

随着时代的发展,流行音乐也在不断进行着革新。信息时代,各地文化的交织使各种风格的音乐文化也在不断地碰撞融合。在我国,少数民族音乐随着时代的推动也在不断地革新与发展,近年来,越来越多的民族传统音乐融合了西方流行音乐产生新的火花。民族摇滚就是风格融合的新生产物,其中,我国民族摇滚乐队杭盖乐队融合了蒙古民族音乐与摇滚乐脱颖而出,成为蒙古族摇滚乐的代表乐队。

杭盖乐队成立于2004年,是一支中国民族摇滚乐队,它们将不同地区不同时空的蒙古民族传统音乐与现代摇滚乐相融合,形成自己独特的民族摇滚风格,在海内外都受到极大地赞扬和推崇。代表专辑有《四季》、《回到你身旁》、《花斑马》等。在它们的音乐中,蒙古传统音乐独有的豪放和柔美与摇滚乐的热烈不羁完美的齐驱并进、相辅相成。在第二季《中国好歌曲中》以一首震撼人心的《轮回》夺得了冠军。杭盖乐队成为了当今华语乐坛民族摇滚乐队的先锋,也是当今华语乐坛最顶尖的民族摇滚乐队之一。

一、作品《轮回》中蒙古族传统音乐与摇滚乐的融合

蒙古族音乐与摇滚乐的融合需要经过一次次不断地推翻尝试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杭盖乐队的作品《轮回》就是杭盖乐队最著名的代表作之一,也是蒙古族摇滚风格的代表。

(一)在旋律创作中融合相关风格的元素

1.人声旋律创作

在杭盖乐队的作品《轮回》中,歌曲的前奏中融入了极具蒙古民族风格的“长调”特征,并以呼麦的形式来表现,旋律悠长,由于“呼麦”而产生独有的两条旋律线条更使整体的音域变宽,同时,旋律中的装饰音也突出了长调的韵味与蒙古传统音乐意境开阔、旋律悠然、气息绵长的特征。

谱例1

在《轮回》的旋律创作中,歌曲主歌段落第七至第八小节中旋律由D大跳至A,并以A延长音加以延长来突出蒙古族传统音乐高亢悠扬的特征。主歌旋律中运用了同音反复,体现出语言的诉说感。当高音A演唱出来之后,随之进入副歌部分,人声雄厚有力的伴唱旋律,起到节奏支撑的作用,表现出蒙古音乐雄浑壮阔的气势。纵观旋律走向,总体呈上行,如同信仰的力量在支撑着。

谱例2

在副歌旋律创作中,铿锵有力的小节重复乐段“(低音)D-(高音)D-C-A”一拍一个音,低音D到高音D的八度音程也突出蒙古民族音乐起伏大的特征,与此同时两条人声的高八度低八度叠置,演唱同样的旋律,拉宽了歌曲的音域,给人听觉上辽阔的震撼,还凸显出蒙古族的信仰精神以及祭祀感。

警官一挥手,防暴警察们冲上去,带拖带抱,两个对付一个,将铁轨上的人弄走,扔上卡车,没有人反抗,没有一声哭嚷叫骂,全部像被屠宰的绵羊。附近,郊区大田里,一些抗旱的农民跑过来看热闹,人越聚越多。

谱例3

第二次副歌时,人声还采取了五度的叠置,增强了人声空间感。

谱例4

整体上,《轮回》的主歌旋律如同“诉说”,副歌如同“呐喊”,而这正与摇滚旋律风格所表达的“诉说、呐喊”直接直白大相庭径,将蒙古族旋律与摇滚旋律特征相融合。

2.器乐旋律创作

在《轮回》的编曲中,弦乐、马头琴等乐器在歌曲第一段的副歌段落以及第二段的主歌和副歌段落作长音的铺垫以及旋律二声部、三声部的呼应或是对位。在副歌段落失真电吉它、大提琴等乐器的旋律线条“D-D-C-A” 也与人声的“呐喊”旋律一致,铿锵有力,给人震撼的感觉。从歌曲第二段的主歌段落开始,编曲上开始丰富起来,加入了马头琴低沉婉转的旋律作为旋律层在低音声部游走“A-C-A”、“A-D-A”、“G-D-F”,旋律围绕“D”这个音上下起伏,总体来看跨度起伏大,符合蒙古民族音乐豪放婉转的特征。

谱例5

在歌曲后半段的一段间奏中,电吉他开始充满律动的solo,旋律以及演奏表现手段遒劲有力,节奏短而急促,推动着整首作品热烈激昂的气氛,充满着浓浓的摇滚氛围元素,提升了摇滚元素在这首作品中的比例。紧接而来的是一段相比电吉他较为舒缓和婉转的马头琴的旋律演奏,旋律曲折反复下行,最后以独特的五声旋律音阶向上跳进,再次引入副歌,推向高潮,同样充满蒙古族音乐的特征。

谱例6

这种“点线结合”的旋律创作方式给人以听觉的新鲜感和美感。歌曲的结尾,电吉他摇滚般的旋律也为作品画龙点睛。编曲中,蒙古民族元素以及摇滚元素的细致融合,使古老的蒙族文化与现代音乐碰撞出新的色彩。

(二)在演唱技巧中融合相关风格特色

杭盖乐队在作品《轮回》的歌词中,向人们描述了万物生长、四季变换、生命轮回、生生不息的哲思。他们不仅利用蒙古族粗狂不羁的唱腔来将蒙古民族音乐表现得淋漓尽致,令其与摇滚音乐的表现力相匹配和适应,还利用了蒙古族特有的长调、多声部音乐持续音的技法以及“潮尔哆”形式来演唱,即一个演唱低音,一个演唱高音的形式。最重要的是利用了“喉音潮尔”即“呼麦”等长调演唱技巧,丰富了歌曲中的民族元素。在演唱中也融合了摇滚唱腔质感,给人原始的奔放冲击感。使摇滚乐与蒙古族传统音乐相融汇。

作品《轮回》是一首12/8拍的作品,歌曲的背景由长音节奏铺垫,以欢快的吉他扫弦引入,吉他模仿民间三弦演奏方式,主要以八分音符与十六分音符为主。

谱例7

主歌段落的旋律节奏相对比较平稳,仿佛在叙说,伴奏音型延续之前引入扫弦节奏。副歌段落中,引入底鼓以八分音符为基础加入适当的十六分音符来增加律动的节奏。“呐喊”的部分演唱旋律节奏为平均的八分音符附点节奏,底鼓的节奏铺垫保持,平铺直叙的节奏给人庄重壮阔之感。第二段之后电吉他独奏的间奏段落,旋律节奏变得热烈,底鼓节奏与电吉它保持一致,充满热烈的摇滚氛围,之后马头琴进入立刻恢复至扫弦的节奏,整体舒缓了下来,为最后歌曲的高潮做“欲扬先抑”的铺垫。整首歌曲的节奏偏向摇滚节奏风格,在这首作品中,节奏主导动机并且贯穿动机,与长调的宽广无节奏形成对比,器乐节奏动力与旋律节奏动力相结合,使蒙古音乐节奏与摇滚节奏融合得当。

(四)在编创中融合相关风格配器技法

1.必不可少的摇滚乐核心灵魂乐器—电吉他

在杭盖乐队的作品《轮回》中,副歌段落、高潮段落以及推向高潮的间奏部分都运用了电吉他来作为旋律的推动或是节奏的支撑补充。电吉他的使用不仅推动高潮、加剧情绪,同时电吉他的出现也突出典型摇滚乐的风格。它是摇滚风格必不可少的乐器。

2.大量使用相应民族风格的代表乐器

在作品《轮回》中,典型的就是马头琴的大量使用,以及间奏前吹奏的胡笳(冒顿潮尔)等民族乐器。这些乐器的出现成为了蒙古族民族音乐的象征符号。它们替代了西洋乐在编配中的角色,很好地诠释了我国蒙古民族音乐的特色。

3.民族乐器与西洋乐器的交替和替代使用

不同的乐器交替替代使用促进了风格的融合,在作品《轮回》中,民族大鼓与电声乐架子鼓相互交替使用,互相渗入。在歌曲四分之三初的旋律间奏部分,马头琴与西洋弦乐相互重叠、交替、对话,作二声部对位,最后两者齐驱并进共同将乐曲推向另一个情绪顶峰。

(五)关于和声设计与复调技法的运用

杭盖乐队的《轮回》为d小调,其中,和声较为简单并且和声节奏缓慢,低音进行通常为“D-A-G-B-C-D”(d小调)的走向。缓慢的和声节奏与蒙古的长调相配合,结合摇滚的元素,传神地表达出了“呐喊、歌颂”的氛围。同样复调的二重对位在作品《轮回》中也是随处可见,马头琴和弦乐生动地进行了民族与世界的对话。

(六)融合带来曲式上的突破与多变

通过解构歌曲发现,风格融合给《轮回》带来了曲式上的突破与变化。从现代流行音乐作品曲式来看,作品《轮回》与常规流行音乐的曲式有所不同,由三部分组成:主歌段落A+副歌段落B与副歌段落C,其中副歌段落B为主歌段落A的变体形式。并且,在第二次副歌段落B之前,还有C段的乐句进行穿插体现,含有非完整性乐段。整体来说是较为不工整的曲式,由于风格的融合,使曲式变得更加自由。

二、相得益彰的蒙古族传统音乐与现代摇滚乐

杭盖乐队将传统的蒙古族音乐以现代摇滚乐的表现手法呈现给大家,融合成了当今人们所认识到的中国“蒙古族摇滚音乐”。当然,不止有《轮回》,杭盖乐队的其它大部分作品中都融合了摇滚乐,如《初升的太阳》、《花斑马》、《辽阔的草原》等等,成为一系列蒙古族传统音乐与现代摇滚乐融合的佳作。纵观当今,蒙古族摇滚已经在中国的土地上繁衍生花,追根溯源,蒙古民族音乐与摇滚乐仿佛有某种相似相通之处,而两种风格之所以能够巧妙地融合,我认为得益于以下几点:

(一)在歌曲创作中,不论是蒙古族音乐还是摇滚乐,其旋律的音域通常比较宽,跨度大

从旋律表达上来说,蒙古族音乐的旋律表达时有豪放,而摇滚乐时有追求呐喊、宣泄、震撼之感,这两者是不相违背的,两者节奏表达也同有遒劲有力一面。摇滚乐的旋律时有太过尖锐单一,蒙古族音乐能为之增添旋律色彩以及柔美感,使其“柔中带刚,刚柔相济”。

(二)不谋而合的演唱方式

摇滚乐的演唱通常有呐喊,撕裂,金属感之称,而蒙古族喉音潮尔这种演唱技巧运用在与摇滚乐融合中不相矛盾,反而还增添了蒙古民族色彩。其次,潮尔多演唱形式与摇滚乐的融合也恰为得当,潮尔多是由一个高八度一个低八度的音同时演唱,这种演唱形式也恰巧突显了呐喊的情绪。总之,不论是呼麦还是摇滚唱腔,都同样追求人声的极致。

(三)蒙古民族器乐与现代电声乐队的完美融合

蒙古族摇滚中,有标志性作用的必定是蒙古民族乐器,如马头琴、三弦等,它们起到了增加旋律线条、柔化情绪、增强色彩的作用,尤其是马头琴。摇滚乐在乐队表现上更注重摇滚乐本身的情绪渲染、呐喊表达以及整体摇滚氛围而淡化旋律效果,有些蒙古族音乐与其宗教祭祀相关,比如萨满音乐,同样也寻求一种氛围,但是当蒙古民族乐队与现代电声乐队融合时,不仅不相冲突,而且特征明显的蒙古族代表乐器反而会丰富旋律线条和音色,产生新的、富有时代感的美感。

(四)蒙古民族音乐与摇滚乐表达中的精神文化

蒙古族的宗教祭祀、信仰、历史文化体现在蒙古族音乐中的是一种追求自由、万物永恒、世事轮回、生生不息的精神文化,而摇滚则以呐喊、宣泄、反叛为显著特征,虽然精神文化不同,但幸运的是,这两者的音乐表达方式并不冲突,都能够达到表现呐喊、追求信仰、永恒自由的目的。有学者认为摇滚精神以极端、叛逆、出格来诠释美,有时候宁可牺牲美感来加深所要表达的情绪。摇滚想要发展和让更多人接受就必须重视听众的感受,让摇滚有更深层次的文化底蕴和思想,而蒙古民族音乐就正好增添了摇滚乐的旋律色彩、深厚了作品中的文化内涵和中心思想,让大众接受,使“非主流”音乐转向“主流”却能依然保持自己原有的音乐个性。同样,摇滚乐也让蒙古族音乐增添了时尚感、有更强大的震撼力。时代的“混血儿”—蒙古民族摇滚不仅能在中国传播开,也能让世界听见来自中国的民族音乐,这也架起了中国民族音乐与世界流行音乐的桥梁,两者相得益彰。

杭盖乐队成功地将中国传统民族音乐与现代流行音乐相接轨,这不仅是不同时空的音乐对话,也是历史与现代的对话,还是不同文化雅俗共赏碰所撞出的火花。如今,我国很多流行音乐作品风格融合得还不够深入,只停留在表面上,作品表现深度不够。通过《轮回》我们可以直观的了解到风格融合不仅仅基于两种风格的适配,还基于不同音乐文化背景以及优秀编创技术之上。我认为,在当今流行音乐中,真正能被世界认可的作品一定有其民族文化的根,音乐风格的融合仅仅靠传承或“拿来主义”是不够的,还要有创意和创新。通过编创技术手段进行风格融合使原有的音乐素材能够更加新颖地被运用到现代流行音乐中,只有这样,才能融合出有深度有文化内涵的作品。

值得认可的是,当代流行音乐风格的融合带来了创新与推动。不同风格的融合打开了创作者的思路,使创作中曲式结构、和声构造、旋律创作均有所突破,诞生新的编曲思路,有效改善了中国流行音乐编曲的“趋同化”。总之,音乐风格融合推动了民族音乐文化的传播、继承与发展,使中国民族音乐得以传承和走向世界。结合现代流行音乐,通过更具现代的表现手段也能使大众更加接受和易于理解传统民族音乐的文化;作为创作者,只有充分学习掌握每种风格的创作素材以及它们的背景文化,有章法地创新融合,培养良好的艺术鉴赏和审美能力,才能创造出无愧于时代的流行音乐作品。

杨语荞,女,硕士研究生,单位:南京艺术学院,单位,研究方向:音乐(流行音乐编创与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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