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营快递遭遇“倒春寒”

徐高阳

如今，网络购物已经不再是一个新鲜词，它越来越贴近生活并深深影响着人们的衣食住行。而网络购物的迅猛发展也成就了快递行业，每天有不计其数的包裹在各个地区流转、配送。最近发生的一个事件让公众的目光再一次聚焦，民营快递这个被认为会长盛不衰的热门行业如今也遭遇了“倒春寒”。

王女士在淘宝经营一家化妆品网店，至今已满6个年头，从一开始的默默无闻到如今的“皇冠卖家”，这年成长的艰辛不言而喻。但今天要说的不是她的创业故事，而是关于她一直没有换过的合作快递——圆通。王女士对《中国民商》记者表示，自己从做淘宝店铺开始就与圆通快递合作，在旺季的时候每天发货量逾百件。之所以选择圆通，一是由于与快递员熟悉且快递员会帮忙打包，二是因为圆通快递的性价比较高。“前几天网络上关于圆通倒闭的传闻没想到能有这么大影响，很多顾客由于怕快递收不到，都会跟客服说别发圆通快递。我比较熟的快递只有圆通一家，那几天因为发货问题忙得团团转。”王女士如是说道。

“被倒闭”的圆通

2月中旬，有网友在百度贴吧爆料称，自己的8件快递在圆通北京花园桥站点停了半个多月，一直没有配送。无奈自己前往该站点取件，却发现站点几乎没有工作人员，只有几万件快递堆放在仓库。这位网友的吐槽立即得到很多用户的响应，纷纷表示自己位于其他地区的圆通快件也多日未送达，有情绪激动的用户发出了“圆通要倒闭了吗”的质疑。除此之外，有圆通工作人员声称公司欠八九万元工资，还允许前来寻件的人随便拿。圆通事件引起了不少网友的关注。

至2月16日，圆通倒闭传闻愈演愈烈。圆通不得不发布声明辟谣，首先否认“倒闭”，表示整体运营正常，包括北京网点在内收派件也正常。圆通方面还解释称，被媒体关注的北京花园桥网点因服务质量问题被内部调整，受影响的快件在2月17日可派完。因为春节放假的关系，集中发货和节后员工返崗问题是整个快递行业的痛点，各家都在节后面临人手严重不足但有大批积压的快件待发的现实情况。

圆通速递自去年10月上市以来，一直被称为快递第一股。而其第一份财报更是亮眼，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9.76亿元，同比增长90.74%。上市后成绩斐然的圆通速递，受到了“圆通北京网点倒闭”传闻的影响，2月20日，圆通速递（600233）开盘大幅下跌，截至收盘，股价跌2.81%，报23.85元。

针对此次事件，圆通方面还表示在短时间内，快递企业仍难以改变加盟模式。但在未来，圆通一方面将加强对加盟商的沟通与管理；另一方面，通过设立妈妈驿站与发展移动仓储等标准化接派件，提高派件效率，降低人工成本。

针对近日媒体连续报道部分快递企业末端网点发生运营异常、快件积压无人派送等情况，国家邮政局市场监管司2月15日发出通知，要求各省（区、市）邮政管理局迅速行动，通过召开会议、现场检查、视频监控等多种方式，尽快摸清辖区内快递企业恢复生产与网络运营情况，有效防范和遏制网点运营不稳定、快递投递不及时问题，切实维护广大人民群众合法权益。

国家邮政局的通知还指出，发生快件积压和处理过程中遇到的问题，反映出行业存在由于劳动力短缺和基层盈利率不高带来的季节性、区域性末端网点运营不稳定等问题，在一定程度上暴露了快递企业总部缺乏对基层网点稳定运行情况的关注。

此外，有分析人士表示，快递网点告急背后是经营困境。一是加盟式快递企业90%采用农村剩余劳动力，每年春节返乡后都带来短期“用工荒”。进入2月后，随着返城务工，加盟式快递网点会逐渐稳定下来。二是大量同城配、落地配企业的兴起，快递员出现转行增多的态势，对传统的加盟网点快递员的分流效应愈加明显。加盟网点问题不断浮出水面、底层架构乱象接连曝光，则是在发出提醒乃至警告。上市公司向快运、金融、冷运、O2O以及更多的立体化领域延伸和渗透过程中，加盟网点也应被纳入战略之中。

加盟模式已近黄昏？

2月16日，刘强东发布微博，称“以克扣配送员和卖家从业人员的福利带来的快递业、电商表面‘繁荣该停止了！否则最后损害的还是消费者利益和社会利益！”

于是，关于自营和加盟两种物流模式的讨论又重新成为热门话题。加盟物流管理的混乱以及代理商的低利润被媒体连番报道，而对比之下，自营物流却以集中高效的管理，保障了节后的快递市场。

那么，此次圆通的“关门风波”真的代表物流加盟模式已走到末路？

业内人士表示，目前在“三通一达”加盟制的模式下，各加盟商是经营活动的主体，系独立法人，原则上自负盈亏，快递员的工资由网点支出。“如果网点的收件量小，派件量大，利润其实很小，经营压力也就大了。”

据悉，加盟模式中，集团对各地加盟商的管理力度不够，管理也比较简单。此次“停摆”的圆通网点，其快递员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认为加盟商资金链断裂的原因并非是经营不善，而是圆通加盟制度的问题，一个月经常被处罚3000-6000元，严重挫伤了加盟商服务的积极性。

当我们反思加盟制度时，不妨重新梳理加盟商与集团之间的关系。前者缴纳数万元的加盟费，承担管片区域的派送及收单业务，也是品牌在当地的形象代言人；后者提供品牌、技术以及物流体系支撑，双方本质上是一个共同体。但我们却看到集团仅将加盟商视为服务者和被监管者，以低廉的价格和严苛的要求管理加盟商和属下快递员。有加盟网点表示，总部的罚款占到总成本的近1/5，且存在较大的管理不严肃问题。

当集团在收益上无法令加盟商满意而又丧失了严肃性时，势必降低其在各级加盟商心中的地位，发生问题加盟商尽量讨价还价，如若不行就罢市或者“跑路”，加盟商与集团或已离心离德。

值得注意的是，这件事的根本问题在于，集团并没有把快递业发展的红利与加盟商分享。根据圆通财报显示，公司2016年1-9月实现营业收入113.95亿元，同比增长43.53%。但与此同时，其加盟商仍停留在低配送费的时代。

快递加盟模式确实有高效、低成本的优势，尤其在偏远农村地区，加盟模式的快速推进可加快该地区的电商化进程。问题的关键并不在模式本身，而是错误地处理了与加盟商的关系。

关于自营和加盟两种模式的争论在物流业中已经持续许久，此次刘强东发布微博称快递业对快递员的克扣要马上停止，其本质也是在表达对京东自营模式的自信。在此前刘强东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其快递员要享受五险一金、员工宿舍的待遇。较之加盟式物流快递员只与加盟商有雇佣关系，与快递公司并无直接隶属关系，京东式自营的物流快递人员乃是作为京东的员工而存在，享受公司的福利，这对于快递员当然是好事。

在自营模式中，物流企业掌握所有环节的生产资料，面临高昂的成本和较低的利润，由于其服务相对可控，在服务品质方面优势明显。

但与此同时，自营物流业也面临一定的盈利压力，以京东物流为例，其在几个月内多次对业务进行调整：一是2016年11月，京东物流表示将向社会开放三大服务体系：仓配一体化的供应链服务、京东快递服务和京东物流云服务。通过扩张业务来尽可能摊薄运营成本。二是物流涨价，在今年2月4日，京东宣布对北京、上海、广州等13个城市的运费标准进行调整。

自营模式的京东不断提高盈利能力，说明其模式不仅面临盈利压力问题且由于其品质的可控，也具备一定涨价和开放物流的条件。而在媒体报道中，依附于电商的加盟物流模式却处于被电商联合压价的地步，丧失了市场定价权。

但加盟电商却依然有天然基因优势：首先是模式相对较轻，可迅速扩张并实现盈利，自营物流的扩张速度明显不如加盟物流；其次是成本较低，随着物流业的发展规模效应红利继续释放，单件的配送成本将继续降低，在竞价市场中，加盟物流仍然有相当的竞争力。

路在何方

据了解，传统的快递加盟网点大多采取自负盈亏方式，在利润低下的情况下，不得不再寻找二级或者三级加盟商来获取利润，一些二级加盟还好一点，可能硬件设施还算完善，对于一些利润更薄的三级加盟商，甚至一些仓库、运输车辆等硬件设施都是租赁的，完全达不到标准的快递行业规范。而且很多加盟商只要资金到位，就会加盟成功，完全不考虑加盟商的利益。

如何避免这种情况呢？业内人士认为，对于快递公司来说，无论是收取还是配送快递的价格都是标准的，唯一能把控的就是加盟数量，而总部要做的就是通过大数据分析，对于加盟范围内的配送数据标准化，在新申请的加盟商覆盖的范围，总部可以通过数据报表对其进行分析，如果没有达到标准就不予批准。

这样就大大地保障了加盟商在配送范围内的利益，避免因为加盟商在加盟了以后快递件稀少而难以维持的情况，在保障自身利益的时候，对于公司自身也是企业宣传，从而更好地保障品牌影响力。

另据微信公众号差评消息，他们的实习编辑，因为报道圆通事件遭到了恐吓，对方查出了这名女生的姓名、电话、工作地址、学校地址，甚至在电话中提到“我很容易找到你”，“我知道你在哪里”此类的话。该公众号通过正规渠道查到对方身份，即是浙江无花果文化发展有限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同时也是圆通速递（北京）的法定代表人。而且如何获取该女生的个人信息也是一大疑点，怀疑对方是通过圆通内部查询工具获取。

快递业在招聘的时候往往门槛极低，学历不限、工作经验不限、懂不懂道路交通法不限，只要体力好，似乎什么人都能开着电动三轮送快递。但是这也为快递行业埋下了祸根，因为现在的消费升级时代，物流企业也有很多，人们就会对快递员有对比性和选择性，尤其是京东的自建物流，可以更好地掌控员工的配送情况。

国内物流企业目前只有几家在规模上较为突出，其他企业都规模不大，物流服务的技术和标准都不是很完善。实际上中国物流已走过了几十年的时间，一直都还是停留在学习的阶段，包括市场对物流行业的理解也只是停留在运输、仓储、配送的阶段，市场也不完善。

这给很多企业发展的机遇，因为谁先将快递业做到极致，就能显现引领作用。比如京东电商物流的发展，虽然刚开始在业内饱受争议，但现在看来还是很实用的。在阿里致力于扩大自己的物流联盟和完善自己的物流规划的时候，京东已经在勤勤恳恳、实打实地用大投入来完善“自建物流”模式。

回头看现在的电商业务，京东卖的不仅仅是产品，而是产品加服务。京东、国美、苏宁、天猫，大家都在卖标准化的产品，标准化的产品靠什么竞争，首先想到的是价格，但靠价格竞争大家比的是谁最后饿死。如果标准化的产品加上标准化的服务，利润的想象空间就大了。

对于快递公司来说，快递员可以说一个公司的终端服务器，是直接面对用户，也是直接体现公司服务质量的，一旦快递员的素质不行，对用户态度不好，用户完全可以让商家用其他快递公司来配送，这样最后的苦果还是快递公司自己吃。

此次圆通事件对于快递行业是个警醒，未来行业的集中度会越來越高，而这个市场，能容下的超级玩家将不会很多。对快递行业来说，这是一次不得不进行的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