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甘宁边区留守兵团文化学习运动研究
——以《解放日报》为视角
2017-03-13史春风林江宗
史春风,林江宗
(北京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 100871; 成都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纪工委,四川 成都 610041)
陕甘宁边区留守兵团文化学习运动研究
——以《解放日报》为视角
史春风,林江宗
(北京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 100871; 成都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纪工委,四川 成都 610041)
陕甘宁边区留守兵团于抗日战争的特殊历史时期,在边区特殊的地理和生活环境中开展文化学习运动,作为当时中共中央机关报的《解放日报》对此长期予以关注。以《解放日报》为视角,可以清晰梳理留守兵团学习运动的概貌:在办学形式上,从一开始的片面追求“正规化”之后逐步走向探索适合部队环境和实际的“因地因时制宜”的方式;通过讲道理、学榜样、解难题的方式破除战士轻视文化学习的旧观念,为战士们学习解决物资奇缺的燃眉之急;同时创造出了适合部队实际、适合战士需要的学习方式。正是因为培养出了这样一支“有文化的军队”,中国共产党人为中国革命和建设的最终胜利提供了最重要的保证。
陕甘宁边区;留守兵团;文化学习;《解放日报》
留守兵团是指抗日战争时期,相对于在敌后战场前方部队而言,驻守陕甘宁边区的地方留守部队。1937年9月,八路军后方总留守处在边区成立,后改为留守兵团*这个兵团先后统辖三部分武装力量:(一)八路军三个师的特种部队,如工兵营、炮兵营、辎重营等;(二)边区的地方部队,如自卫军、保安队等;(三)1939年底返回边区的三五九旅,以及后来调回边区的晋西北、冀鲁豫、晋察冀等地的部分部队。这些部队也称为驻边部队。见刘宪曾、刘端棻:《陕甘宁边区教育史》,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412页。。留守兵团肩负卫戍边区和保护党中央的重任,在战斗和生产之余,响应党中央的号召,其文化学习运动亦如火如荼。时任八路军后方总留守处主任、留守兵团司令员的萧劲光后来回忆,“当时干部、战士学文化的热情特别高。窑洞内外的墙上都挂着识字牌,还学习‘新文字母’。纸笔缺乏,就用树枝、木条代替笔在地上写,没有纸就用桦树皮代替纸”*《萧劲光回忆录》,北京:当代中国出版社,2013年版,第135页。。作为党的机关报的《解放日报》对这一过程有大量详实报道。从党报的独特视角,我们可以清晰管窥当年留守兵团的文化学习状况,亦可了解特殊环境和特殊历史时期党的部队文化教育政策和策略。
一、从“正规化”办学走向“因地因时制宜”——《解放日报》对留守兵团学习形式的报道
中共历来十分注意军队的文化学习问题。1938年12月,为响应六届六中全会号召,留守兵团第一次党代会召开,将“政治、军事、文化、党的领导”列为兵团建设的四项主要工作。会议提出“要把部队变成战斗的学校,把部队变成生产的场所,把每个战士都变成抗日的优秀干部,这是保证今后战斗任务的完成的重要的条件”*《八路军留守兵团共产党第一次代表大会关于部队本身工作的总结与今后任务》,《延安时期文献档案汇编》第1卷,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第57页。。1940年1月、1942年2月,中共中央先后发布《中央关于干部学习的指示》、《中共中央关于在职干部教育的决定》,要求对于一切文化程度太低或不高的干部,除业务教育、政治教育外,必须进行文化教育,“对于他们,学习文化,提高文化水平,是他们全部学习的中心一环”*《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第19册,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年版,第149页。。根据文件精神,1942年被边区留守兵团政治部定为“文化运动年”,留守兵团文化学习运动掀起热潮。
“留守兵团文化运动年”的口号刚提出的时候,正值边区教育提倡“正规化”之时,“正规化”运动也深刻影响了留守兵团的文化教育活动。兵团政治部要求部队以团为单位,建立由团首长和各营营长组成的“文化运动委员会”,指导本单位的文化教育工作。部队各营、连也相应成立“文化运动指挥小组”,统筹规划本单位的文化学习工作。学习的具体内容和方法,按照《中共中央关于在职干部教育的决定》的精神,学习内容“暂定为国文、历史、地理、算术、自然、社会、政治等课,宣传教育部门应负责解决课本问题”。学习办法,在环境许可的地方,采取集中开办文化补习班或文化补习学校的办法,“轮流抽调干部集中一地学习”,“在环境不许可的地方,则用小组学习制,以该机关某一文化程度较高的干部减少其日常工作使他兼任教员,亦可专用教员”*《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第19册,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年版,第149页。。从教学内容到教学方法都以“正规化”为指针。
“文化运动年”的口号得到各下属部队的积极响应,很多部队拨专款开设补习班,为战士购买教材,战士们也积极响应号召。然而,不尊重部队生活实际的正规化教学,刻板的学习方法,让这一阶段的学习质量大打折扣。后来担任中央军委总政治部宣传部部长的陶铸指出:“不了解部队的实际情况和实际需要,一味仿效资产阶级教育家或蒙童馆里冬烘先生的填鸭子办法,不管学者有无兴趣,一整套的批发下去。”“比如按字典上字的部位编成的‘生字一千二’的课本,不管‘鹦鹉鸳鸯’对于战士的实际生活相距如何远,硬要四字一句、八字一行的背下去”,“结果一边学,一边忘,勉强记着的也是不相关联的单字”,这是文化教育上的教条主义、形式主义的偏向*陶铸:《改造部队的文化学习》,《解放日报》1945年3月6日。。
整风运动开始后,部队文化教育中存在的这种主观主义、教条主义、形式主义倾向开始被有组织、有领导、有计划地纠正。留守兵团开始探索更加适应部队实际情况和需要的学习形式和学习方法,对此,《解放日报》积极进行报道。“亚洲团”规定,学习时间方面,“生产的时候专搞生产、教育时专搞教育”,开荒、春耕、秋收时学习暂停,但锄草时战士们会带着小黑板、报纸到地里供休息时学习用。不生产时一周上课五天,三天文化学习、一天政治教育、一天党日。在三天的文化课里,两天上课,一天习作,每天的文化课上三个小时,一半上课,一半自习。具体的教学方面,根据战士文化程度深浅分为甲乙丙三组,对甲组的要求是熟读课文,必要时要能背诵。对于乙丙组则要求学会造句,特别是对生字的读音、写法、用法等。先认生字,再解释原文,教员领导大家熟读,最后进行复习。对乙丙组要求讲过的课要完全背诵,能默写,能造句、填字*《亚洲团的文化教育》,《解放日报》1943年7月26日。。
而随着留守兵团中学习模范的涌现,更加适合部队需要的学习方式和方法被《解放日报》以长篇通讯的形式广为宣传。边区大生产运动中涌现出来的劳动英雄张治国带领大家建立学习小组,一共分为甲乙丙三组,甲组读书、看报,从书报上学生字、学写稿,帮助乙组学习文化;乙组识字为主,学习看简单书报,有时帮助丙组学习;丙组光识字。学习组一经成立,大家就热烈竞赛起来,力争早日完成学习计划。“张治国班学习的特点是完全靠自己,班里谁都可以教谁,随时随地地教,随时随地测验,比定时上课进步还快。上地时大家带来了书报,休息时就看,用手指在地上写。或互相问字,或者听读报,晚上回家后也是这样,后来在路上走着也研究,锄着地也研究。星期天只歇半天,下雨天在家不是巩固技术就是学习文化。秋收前雨天准备鞋袜,大家捡线子,总轮流抽出一人来念报。晚上灯光不够,有月光就在月亮地里学画字,睡下后就在肚皮上画。秋收时,休息时睡在地下一面伸懒腰,一面画字。”*《“亚洲”部六连七班被公认为学习模范班,张治国发起学习竞赛》,《解放日报》1943年6月8日。还有张友池创造的“自动学习、集体组织”的方式,也叫“学习组长”制。无需专职教员,将战士们分成若干小组,由战士们中识字者按不同文化程度领导、组织大家学习。以张友池所在的连队为例,每个排选出一个能看《部队生活》的人,组织一个文化中心组,选出组长一人,每周负责领导阅读报纸、讨论问题、修改墙报等活动。文化中心组的组员按文化程度负责领导两到三个文化学习组。战士们经过学习,可从文化学习组里逐步从丙组升到甲组,甚至升到文化中心组参与到教学工作中来*《张友池和三连的文化学习》,《解放日报》1944年12月30日。。这样一些由战士们根据实际需要创造出的学习组织方式,既节省了专职教员,也使得战士们能教学相长,更能增进战友之间的感情,渐渐成为留守兵团组织学习的重要方式。
二、讲道理、学榜样、解难题——《解放日报》对留守兵团部队破除轻视文化的观念,同时积极解决困难推进学习的报道
留守兵团的很多战士思想观念落后,轻视文化学习,训练之余宁可晒太阳、下象棋、说闲话也不愿意参加学习班。“有的说:‘学不会,记不下!’有的说:‘学了没用,不顶事!’有的说:‘学不学还不是闹革命!’甚至还有的说:‘识字是前辈子拜菩萨拜下的,这辈子不顶事了!’”*陶铸:《改造部队的文化学习》,《解放日报》1945年3月6日。有的认为自己年纪大了,学文化是年轻人的事,现在没文化也一样打仗。
改造战士们的观念,一靠讲道理,二靠摆事实,三靠解决实际问题。“文化运动年”开始后,干部们苦口婆心地对战士进行思想教育:“过去在前方打仗,没有好好学习过,现在是时候了,……没有文化是睁眼的瞎子,想学军事、政治也是困难的,……学文化比学军事政治都容易些,……不学文化是吃不开的,不会使用新武器怎样反攻呢?”*《文化战线上的战士们》,《解放日报》1942年4月25日。深入细致的思想政治工作深深打动了战士们,在长江旅,当听了首长的报告之后,“甚至一个最想不开的人,一个‘宁愿坐禁闭,也不参加编班学习’的司务长,也愉快地主动参加学习了”*铁夫:《文化运动在长江旅》,《解放日报》1942年6月22日。。警三旅八团二连,“使战士讲出自己对文化学习的种种认识,分析其原因,寻找其错误,指出工农兵不是生来就蠢,而是旧统治阶级造成的,要革就要先革掉自己的落后思想,革掉自己的蠢,努力学习文化”,“许多部队在深入整风、改造思想之后,文化学习的热情大为提高”*陶铸:《改造部队的文化学习》,《解放日报》1945年3月6日。。
榜样的力量则是以身作则,用先进人物活生生的事迹激励战士们学习。《解放日报》发表多篇通讯报道当时部队学习运动中涌现出来的学习模范的事迹。对朱占国、张治国、张友池等人事迹的集中报道,使留守兵团的战士们深深体会到了榜样的力量,学习兴趣大增。朱占国在入伍之前是个文盲,3年间学习成绩突飞猛进,被树为“青年文化学习模范”;张友池曾因为没文化不识字连家信都没办法写,查路条时不识字与人发生冲突,经过刻苦学习之后,成为劳模英雄,留守兵团各部队纷纷掀起“学习张友池”的活动;张治国本是大生产运动中涌现出来的劳动英雄,在学习运动中也不甘落后,与朱占国等展开学习竞赛。榜样的力量迅速推进了留守兵团的文化学习热潮。
解难题则是首先解决边区文化学习运动中战士们遇到的物资奇缺的问题。《解放日报》记者写道:“如果把我们的文化运动比作一只船,那么教员就是撑船的人,材料就是篙。在这里撑船的人和篙都是缺乏的。一个营,因为驻防的关系,必须分成两处甚至三处上课,而每处又要分三班,两个教育干事忙死也照顾不过来啊。……每连只有一本边区民众读本和算术课本,旅政印的一点油印材料,每连分得一两份,但看不清楚,战士们也不爱看。”*铁夫:《文化学习在长江旅》,《解放日报》1942年6月22日。
起初,边区奇缺适合战士们学习程度的课外读物,部队宣传部门、边区图书馆陆续抓紧改写了一些名著,出版了很多基础读物,有报道称:“新华书店,华北书店出的一些小册子,像《表》、《铁流》(改写本)、《文件》、《不走正路的安得伦》、《小爱国者》、《列宁故事》、《在北极》、《水》、《地球与宇宙》、《从猿到人》、《巨人的少年时代》、《人类征服自然》、大众化工作委员会出版的《临机应变》、《吴满有》,……《解放日报》第四版等都不断的流入部队中。起初还只在工农干部中、个别战士中流行着,可是不久就传开来了,战士们感到极大的兴趣,学习信心增强了,学习更加积极了,都争着夺着看这些读物。”*白水田:《通俗读物在战士中》,《解放日报》1943年6月9日。“亚洲”团还拨发一千元教育经费购买了一批读物分发到各连队,战士们兴趣倍增,各单位也纷纷效仿,拨出专款“要求教育股代买更多的书,许多战士亦自动的把津贴拿出来买书”*《亚洲部推进学习、发动战士订立计划创造模范班,战士爱好通俗读物》,《解放日报》1943年7月4日。。
学习文具的解决则更多依靠战士们自己的聪明才智和智慧。1942年12月,“嘉陵团”各营举行“年终文化展览会”,《解放日报》通讯员应邀前往参观,他对战士们的“发明”进行了详细描述:“他们用步枪弹壳上的一片,剪成笔尖,底下嵌上木舌头,再安在另一个弹壳的口里,就是‘罗斯福牌’的钢笔了。”“还有很好看的桦树皮,也被用来造成了‘桦树墨盒’。”“再没有用的东西,也成为有价值的了。一根木棍可以剪成圆头的‘棒棒笔’;地上的沙土,就是大幅的纸张;鸟嘴绑在细棍上,就是蘸水笔;一尺长半尺宽的油光的木板(战士们叫‘水牌’),就是通用的学习本子。——假如你看战士的笔记,那上面一定记得很少,因为写的,都在水牌上擦去了。而算术练习本上,也是只有等式,没有草式,因为草式都在地下和火炉旁边,过后就不见了。纸是很宝贵的,不能轻易用掉。兔毛杂上羊毛,扎成笔头,安在芦苇秆里,就是‘羊毫笔’。用烂纸糊成圆筒,做上泥底,就是笔筒”。“战士们对于自用的物品,总是喜欢多样和点缀。他们把班排的大笔架,做成一座小牌坊,并且在棱棱角角上写上字:‘抗日救国’,‘坚持奋斗’,‘打倒法西斯’、‘保卫边区’,……他们是随时都能把枪杆子和笔杆子连在一起的,在笔筒上都写着:‘筒内装着笔杆枪,学会使用敌发慌’。粉笔不是二十多块钱一匣吗?我们不用,我们有黄泥捏成的‘泥巴粉笔’。粉板擦不是有钱都买不到吗?我们不要!我们有羊毛□□和粗纸包布卷的。”*《咱们的学习》,《解放日报》1943年4月11日。诸如此类的“创新”在《解放日报》的相关报道中屡见不鲜。
三、有计划、有竞争、讲实用——《解放日报》对战士自创学习方法的报道
边区留守部队处于特殊的战时环境之中,整风运动之后战士们的学习方式和方法也更适合于战时需要,对此,《解放日报》也进行了大量报道。
1.制定学习计划,督促学习
战士朱占国靠有计划地自学,两年内学会三千字,是《解放日报》较早报道的学习典型,他的学习计划被《解放日报》全文刊登。“亚洲”部以朱占国为榜样,由团长直接组织发动全体战士制订个人学习计划,由教育股派人帮助进行。每个连队选出一两个学习最积极的,参考他们的程度,帮助其他战士订出具体的学习计划,并在俱乐部公布。学习计划一式两份,一份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另一份交给指导员保存,以便督促。《解放日报》登载了战士白锦章的学习计划:在文化学习方面,目标是,“第一、上过的课程做到能讲能写;第二、保证每天写日记;第三、保证每月给报纸投稿三篇;第四、在秋收前读完《铁流》(通俗本)、《在北极》、《地球和宇宙》、《巨人的少年时代》等书;第五、测验成绩保证在九十分以上。并尽可能帮助全班学习。每周自己总结学习一次。”*《亚洲部推进学习、发动战士订立计划创造模范班,战士爱好通俗读物》,《解放日报》1943年7月4日。
战士们的计划一经公布,便成为自己和战友的竞赛标准,大家表示不完成计划就是“打自己的脸面”,因此努力学习,不敢懈怠。
2.集体学习、分组竞赛
不同单位和个人之间互相竞赛的办法,在边区其他基础教育中也很常见。《解放日报》在战士们的文化竞赛中扮演了“拉拉队”的角色,积极宣传鼓动。前文所述张治国班分组竞赛、集体学习的办法在报纸上刊登后,被许多部队积极效法,留守兵团形成人人向学、你追我赶的热烈气氛,成为当时文化运动中的独特风景。
战士们“不仅在规定的时间内大家都参加学习而且在午睡或是课外活动的时候,也有人单独的坐在树荫下或是墙角落看书,用树枝在地下写字”。有些战士勤奋到放哨时都借着月光看书,指导员发现了,偷偷走到他的身后甚至险些夺走他的步枪*穆青:《兵营—学校,文化学习在警×团》,《解放日报》1942年6月27日。。还有的战士压缩午休时间进行学习,有的炊事员把字条贴在灶头、厨房墙上,随时都能认字。“亚洲”团的九连七班、八连八班、三营机关排二班等班组的学习情况还被在报纸上宣传,兄弟部队纷纷提出挑战。而在穆青的笔下,在艰苦环境中认真学习的战士们则是那样的可爱和朴实无华:“让我轻轻地放下笔吧,因为它是在传达战士们怎样学习文化这一点上,所不能胜任的。我要说我不能透彻的了解八路军战士,尤其不能把捉他们那种以各种形式而流露出来的深沉的情感,然而,即是这一表面的现象,已使我孤独的思索了两个深夜。……那末,我不如引来一句农民的话,那是我在回曲子的路上听到的:‘哎呀,三岔的队伍,现在变成学堂了’!是的。在这里我愿这句话飞开去,到所有驻扎八路军的地方,和所有农民们的谈话里。”*《我看见了战士们的文化学习》,《解放日报》1945年6月25日。
3.学用一致、以用促学
战士们的学习进步,与学习形式、内容和方法更加适合部队及战士的实际需要有极大关系。张友池创造了“做啥写啥、要啥学啥、学啥用啥”学习方法。马夫王平厚不认字,吃过收假钱的苦,张友池就教他从认钱票子开始学“壹贰伍”等字。伙夫杨德有怕进城看着楼长得一样,怕认错门牌,张友池就教他认门牌上的“洋码子1、2、3、4”,后来还教他水、火、米等常见字*《张友池和三连的文化学习》,《解放日报》1944年12月30日。。这样的学习方法曾被人质疑:“只是学柴米油盐、立正稍息的日用字句,怎么能达到部队文化学习的目的呢?”对此,陶铸认为,“一个战士最初只能给以生活上和工作学习上最必须的东西,然后才能逐步提高”,这是必经的阶段*陶铸:《改造部队的文化学习》,《解放日报》1945年3月6日。。战士们还通过读报、写稿、写信、写日记等方式认字。“他们读报有三种形式:一种是自己看,一种是给大家念了以后再解说,一种是自己先看了再给大家说。在读报中,有认不得的字,就用红蓝笔做个记号,以后去问别人”。“写稿的方式也有两种,一是自己写,一是请人代写。开始写稿子时不会用标点符号,就学着光用逗点句点两种,再不会的就每一句下面空一个空字。秋收的时候,因为稿子数目不少了,他们就自己提出要提高质量,稿子写好后,大家提意见修改。”*《张治国班的文化学习》,《解放日报》1944年11月24日。靠着这些实用的办法,战士们由浅入深、由简入繁,取得了良好的学习效果。留守兵团文化学习运动开始时,曾提出学习文化的具体要求:“干部识字要在2000以上,能读报、能看文件;战士识字在500以上,能写简单的信,能写墙报稿。经过几年的学习,实际上都远远超过了这个标准。”*《萧劲光回忆录》,北京:当代中国出版社,2013年版,第135页。
“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愚蠢的军队,而愚蠢的军队是不能战胜敌人的”。“在八路军里面,每一个人都不但是武装了身体的战士,而且是武装了脑筋的战士。他们明白自己的使命,明白自己的战斗的目的。正因为有这样的自觉,他们才能这样勇敢,才能发挥这样伟大的力量,这个力量是任何东西也阻挡不住的”*《学习朱占国》,《解放日报》1943年6月9日。。边区留守兵团的文化学习运动正反映了中共在艰苦环境中为培养一支“有文化的军队”所进行的积极努力。正是因为拥有了这样一支不仅军事素质过硬,而且政治、文化素质过硬的队伍,中国共产党才能够战胜强大的敌人,克服艰难险阻,取得了中国革命和建设的伟大胜利。
[责任编辑:穆 敏]
A Study of the Cultural Learning Movement by the Rear Corps in the Shaanxi-Gansu-Ningxia Border Area: a Perspective of Jiefang Daily
Shi Chunfeng & Lin Jiangzong
(School of Marxism of Peking University, Beijing 100871; Work Commission for DisciplineInspection of Hi-tech Industrial District of Chengdu, Chengdu Sichuan, 610041)
The rear corps in the Shaanxi-Gansu-Ningxia Border Area staged a cultural learning movement in the context of a special historical period of the Anti-Japanese War. And Jiefang Daily, as the then mouthpiece of the CPC central committee, had paid long attention to it. In the perspective of Jiefang Daily, the text can draw a general picture of the learning movement by the rear corps. The form of running the school had changed gradually from the one-sided pursuit of normalization at the beginning to the operation acting as circumstances permitted. By bringing out facts and reasons, calling on learning from the models or examples and solving problems, it helped the fighters get rid of the old perception of despising the cultural learning and solve some difficulties in learning activities. Meanwhile, it created a way of learning to meet the actual needs for the soldiers and the armies. Such a learned army fostered by the Chinese Communists provides a most important guarantee for the final victory in the Chinese revolution and construction.
The Shaanxi-Gansu-Ningxia Border Area; Rear corps; Cultural learning; Jiefang Daily
史春风,女,历史学博士,北京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中共党史、中国近现代思想文化史;林江宗,男,成都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纪工委干部,研究方向为中共党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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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2-3909(2017)02-004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