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知的内涵、方式、特征及其识解:体验哲学与认知语言学视角
2017-03-13薛旭辉
薛旭辉
(西安外国语大学,西安 710061)
1 关于认知
1.1 认知的概念与内涵
认知的最简单定义是知识的习得和使用,它是一个内在的心理过程(桂诗春1991:3-9);人类智能的运用叫认知,包括各种各样的活动(Osherson 1997:xi);从大脑和神经系统产生心智的过程叫认知(蔡曙山 2009:25-38);认知是一个系统事件,它涉及脑、身体和世界复杂相互作用的动力涌现(李恒威 黄华新 2006:92-99)。Lakoff和Johnson(1999:10)从广义层面界定认知,涵盖诸如心智运作和结构、意义、概念系统、推理、语言、感知等丰富的内容。鉴于人类的心智、意义、概念系统及推理均依赖身体,所以“认知”也自然囊括感知动觉系统,正是它促成人类范畴化、概念化及推理能力(王寅 2002:144-151,2003: 24-30)。赵艳芳认为,认知(cognition)一词源于拉丁语cognitio,是心理学研究的重要领域之一,指人获得知识或学习的过程(赵艳芳 2000:3-7)。认知实乃心理过程的重要有机组成部分,是与情感、动机、意志等心理活动对应的大脑理智的认识事物、获取知识的行为和能力。
人类基于身体经验形成范畴、概念、推理及心智,其最基本形式主要有赖于对身体部位、空间关系、力量运动的感知而逐步形成。质言之,认知、意义基于身体经验之上(王寅 2005b:3-8)。意义基于感知,感知基于生理构造,而认知结构与感知机制紧密关联。一切感性知觉纯粹系人们的感性经验对身体活动依赖的一种结果而已(怀特海 2004:139)。人们以“体认”的方式认识、感知世界,身体及其同环境的信息交互(能量交换)为人类认识、觉知、进而把握世界提供最原始的资料储备(孙自挥 邱扬 2014:27-30)。因此,笔者认为,“认知”一词中的“认”主要指体认(或体悟、体察、体识、体释等)。凭借诸如眼之所见、耳之所闻、鼻之所嗅、舌之所尝、心之所思以及身之所触这样的身体感知—运动系统的体认活动是“在线体认”;而有时身体感知—运动系统体认想象中可能发生的事件的体认活动是“离线体认”(牛保义 2016:1-6)。由于人体与身体各部位为整体—部分关系,人体可以作为人体部位语义概念化的直接辖域,所以我们把“体认”界定为:一种用身体及其部位(的关系)认知事物的方式。而“认知”的“知”则应为感知觉,是较为全面、复杂、深刻的认识。
“认知”的准确含义应为:智能体之于复杂环境的一种具体的生物适应形式与实时的“在线”适应性活动。简言之,即智能体的体认和感知。体认是指认知主体——人把自己熟知和具有的对人体自身结构、身体构造及其功能的了解和知识用于对客观事物的认识、识解和解读;而感知不仅限于用我们的视、嗅、味、触、听等人体感官对客观事物进行直接感知,还包括通过传承人类文化的各种载体,如戏剧、传说、壁画等媒介进行心与心的间接感知。王寅认为,人们从体验到认知模型的过程可根据感觉、知觉和表象来解释,3者的递进关系诠释出人类认识世界初始阶段的一般规律(王寅 2006a:53-59)。“感觉”和“知觉”实为在线认知加工,而“表象”则属离线认知加工。图式(schema)是指人们在感知的基础上把经验和信息加工组织成某种常规性的认知结构,较为长期地储存于记忆中并具有概括性和抽象性。意象图式则是这种基于感知体验所形成的抽象的、概括的、规则的心智图像,人们通过它能以类推的方式理解感知、诠释现象和掌握事件。
1.2 认知与现实、语言之间的关系
越来越多的科学研究进一步证实,认知和现实、语言之间存有密切而复杂的关系。王寅认为,人们赖以思维、推理的认知基础是空间关系及身体部位(王寅 2005c:18-23)。体验性是认知语言学的一个基本观点——在语言与现实之间存在思维、认知和概念这一中间层(参见图1),反映在语言中的现实结构是人类心智的产物,而人类的心智又是身体经验的产物。心智哲学视阈下的认知体验观认为,语言的形成基于人与现实世界的互动体验。人们以事件为单位切分、理解、表达和认知客观世界(曾国才 2014:19-22)。一方面语言是思维的形式陪伴,另一方面是思想的物质表达,语言的这两种作用既相互促进,又相互约束,协同发挥作用 (洪堡特 2001:63-78)。
图1 思维、认知和概念的中间层图示
“认知”是人类十分复杂的一种基本生存机能,正是这高度复杂的认知性才是人类与动物相区别的一个重要标志(王寅 2006a:53-59)。体验哲学与认知语言学所秉持的一个核心观点是:人类的范畴、概念以及语言基于身体经验形成,基本遵循着“现实—认知—语言”的认知程序。《易经》早已阐述和运用这一观点,其中的最基本象似符和最重要的概念“象”都是来自对身体和自然现象的观察,它不仅产生意义和文字,而且还是文明之始源(王寅 2006b:171-177)。王寅将CL的基本原则(即CL倡导的基本认知程序)“现实—认知—语言” 进一步细化为图2,并对认知与现实、语言之间的关系作出详尽阐述,以期对“认知”和“认知过程”作出较为详细的分析和解读。
图2 CL基本原则:“现实—认知—语言” (王寅 2006a:53-59)
1.3 认知方式、方法或认知策略
进入21世纪以来,国内认知语言学研究呈现出系统化、多元化的研究格局,其中之一是从理论基础的阐述走向认知方式的透视(王寅 2004:1-5)。认知方式是指导认知活动的计划、方案、技巧、模型或窍门,它是认知活动有效进行所不可或缺的。以下我们将聚焦3种常见且极为重要的认知方式。
1.31 范畴化
范畴是反映事物本质属性和普遍联系的基本概念和人类理性思维的逻辑形式。汉语的“范畴”取春秋中叶《洪范》(TheGreatPlan)中“洪范九畴”之义,主要指分类。人类认识的发生发展实乃一个形成概念及范畴的过程,范畴的建立可使我们对客观世界的认识不断深化,从而使人的认知、知识和经验渐趋格式化、条理化、系统化并具有可操作性。研究显示,“人类的认知过程始于范畴化,通过获得范畴形成概念再成系统,系统是根据范畴组织起来的”(余绮川 2008:194-195)。范畴依据原型进行概念化,每个原型即一个神经结构,它能使人进行与此范畴相关的推理及想像。质言之,范畴化即人脑凭借符号系统把原本混沌无序的世界转化为有序信息的过程,实为人类对世界万物进行分类的一种高级认知活动,由此人类才获得形成概念的能力,才有语符的意义(赵艳芳 2000:7)。语言的基础是范畴化能力,即对世界上千差万别的事物进行认知、分辨和归类进而形成概念的过程和能力(同上:22-26)。人类在对现实世界的体验过程中形成范畴和建立联系的基础,就是要对通常聚集在一起的相似属性作出概括和类属划分。(王寅 李弘 2004:1-6) 认知基于范畴化,概念系统依范畴而形成,范畴与概念形成的基础为范畴化,范畴化的结果即范畴与概念。范畴或概念的词汇化是指已掌握语言的人类自然而然会把范畴化及概念化的结果相对固定于词语表达中。范畴化具有体验性特征,概念和词语同样基于体验。人类在纷繁复杂的世界中发现不同事物的相似性,据此进行分类,进而形成概念,这种认知过程即为范畴化(王文斌 2008:257-261)。
Croft和Cruse认为,范畴化是人类最基本的认知活动之一,其过程为思维过程,其表现则是概念,而其根本出发点在于对事物的属性或特征的认知及判断。通过范畴化,客观事物之间往往会形成各种彼此的联系。(转引自王文斌 2008:257-261) 对此,王寅也持相同的观点,范畴化是人类认识世界的一种基本认知方式,是人类复杂认知活动中一种最基本的能力(王寅 2006a:53-59)。作为一种基于体验特质的范畴化是以主客体互动为前提,是对外界事体进行主观概括及层级、类属划分的复杂心智过程,即一种以主体为观照,人为地或意向性地赋予客观世界以一定结构并使之从无序状态转向有序状态的理性认知活动。(同上)作为人类的高级认知活动,范畴化是人类在形形色色、千差万别的客观实在——自然实在乃至社会关系——人类实在中看到相似性并据此对其进行分类,进而形成概念乃至形成意义的认知过程。这样的过程便是认知中的范畴化(钱冠连 2001:7-10)。
打仗就是打后勤,后勤储备是战斗力生成的生命线。对于军需部门而言,持续保障能力和再生保障能力是军需仓库进行有效储备的前提,但是当前我军后方仓库防卫能力普遍较弱,一旦遭受打击,将严重制约军需物资可持续快速供应。军民融合式军需战备库是藏军于民的一种方法,通过军民“地域广~多支点”的储备方式,充分利用众多数量分散敌人的打击目标,能够有效降低储备风险,安全系数将大大提高。
1.32 认知模型
基本的意象图式是人类通过在直接现实与间接现实世界中无数次反复互动性体验逐步形成的,从而形成认知模型(Cognitive Model,简称CM)。模型一般是指某个理论、概念、事物或事体的定型样式。认知模型则是人们在认识事体、感知环境、体验并理解客观世界的过程中形成的一种相对定型的心智结构,是组织和表征知识的模式,由概念和其间相对固定的联系构成,一个概念对应于CM中一个成分(王寅 2006a:53-59)。王寅提出理想化认知模型(Idealized Cognitive Model,简称ICM)(王寅 2005b:16-23),指在特定的文化背景下话语主体或发话人对某一领域中的经验和知识作出抽象的、较为完整的、理想化的理解、诠释或概括,是基于诸多认知模型之上的一种复杂的、整合的完形结构,是一种具有格式塔(Gestalt)性质的复杂认知模型。
认知方式还包括其他各种认知模型。王寅在仔细研究国外主流认知模型之后,指出其存在的问题(分析层面单一、侧重动态场景、主要针对句法),创造性地提出“事件域认知模型”,并将其图示化如图3。(王寅 2005a:17-26)
儿童在面对现实世界种种不同场景时,自然会从中概括出事件域中的两大要素——行为(action)和事体(being),并在此基础上形成一些典型的概念结构。实践证明,ECM是一种有较强解释力的认知方式(同上)。
图3 事件域认知模型
1.33 隐喻
王寅(2002:82-89)对Lakoff(1987)提出的“思维的隐喻性”这一重要哲学命题的内涵不仅进行阐发,而且还重点论述隐喻思维的深刻哲学启示。作为人类认知世界的基本方式和人类思维重要特征的隐喻,普遍存在于世界各民族的文化及其语言中。我们能正确地理解抽象概念,把知识扩展到新的领域,把哲学中的理论连接起来形成完整的理论体系并赋予其强大的解释力,从而使我们能更好地理解哲学理论,这一切都有赖于隐喻。假如离开隐喻性思维,人们就无法实施日常实质性的推理。概言之,没有隐喻就不存在哲学(Lakoff,Johnson 1999:543)。当原有的基本概念已不足以反映人脑对抽象概念和新事物的认识时,人们便利用大脑认知活动的特点通过意象图式的作用将新认识的抽象概念与已知的具体事物相联系,找到它们之间的关联点,用后者表达前者(李辛 2013:43-46)。从而产生从物理概念域到抽象概念域的隐喻投射以及从基本层次范畴到高级或低层次范畴的转喻投射。Lakoff和Johnson也曾指出,隐喻的实质就在于用一类事物的词汇来形象地理解并感受另一类事物(Lakoff,Johnson 1999:10)。据统计,语言中有逾70% 的词义属于隐喻或源于隐喻。语言表达意义上隐喻的运用及研究日渐成为认知语言学、心理学的新论域,成为时下坊间常说常新的话题。(徐盛桓 廖巧云 2013:1-6)
2 认知的特征
如上所述,“认知”如同其他重要的概念和术语一样自身也具有明显的特征,正是这些特征使人们对“认知”的认知成为可能并进一步深入。
2.1 认知的视角化与思维定势特性
王文斌指出,视角化是话语主体在识解某一事物的特征或特性时采用的视角(角度、处位或切入点),而这一视角往往会固化(内化)成为识解这一事物的习惯性视角(王文斌 2008:257-261)。这相当于我们常说的思维定势或惯性思维。“思维定势指由先前的活动而造成的一种对活动特殊的心理准备状态或活动的倾向性。在环境不变的条件下,定势使人能够应用已掌握的方法迅速解决问题。而在情境发生变化时,它则会妨碍人采用新的方法。消极的思维定势是束缚创造性思维的枷锁。思维定势不是天生的,而是在后天不断的学习和人生经验的累积中逐渐形成的。视角化亦然,它形成于人在漫长的观察事物的实践中,而且在语言社团中具有感染性,一旦某人采用某一视角识解某一事物并得到社团各成员的认可,这一视角便会得到普及,成为视角定势。”(同上)
王文斌认为,汉英中的“一量多物”现象(如一头猪/象/驴/骡和a lump of sugar/clay/lead/coal)是意象图式性的视角化现象。“说其是意象图式性是因为‘一量多物’现象是人对客观事物的一种抽象知识表征,而不是指对原事物具体而丰富的心理印象。说其是视角化,是因为对客观事物的概念化首先是基于视角化。久而久之,人们的这些视角方式逐渐发展成为格式化的意象图式表征,表现出意象图式性的视角固定型式。”(同上)中国古典文学作品中也不乏典型的认知视角化诗句和现象。譬如,苏轼的《题西林寺壁》: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诗句蕴含的深刻哲理是:人们观察事物的视角、立足点、立场、处位(如远近高低等)不同,则会得出不同的结论。人们只有摆脱主客观的局限而置身庐山之外,高瞻远瞩,方能真正看清庐山的真面目。
2.2 认知的自主性、能动性、创造性、不定性与主观化倾向
认知还具有自主性、能动性、创造性、不定性与主观化倾向。王文斌认为,汉英语言中之所以存在“一物多量”现象,是由于作为认知主体的人对同一有形事物采取多视角转换的缘故。其根本原因在于人对客观事物的认知不乏自主性和能动性,而且往往具有创造性,明显带有主观化倾向(王文斌 2009: 6-11)。
钱冠连在谈及范畴化的含义时指出,我们这个世界并没有被镜像地、客观地、原封不动地反映在语言中,实际情况是,语言在对世界实施范畴化功能时给世界强加一个结构,而不仅仅是映射出客观现实(钱冠连 2001:7-10)。显然,他在这里暗示,认知不仅具有创造性、不定性与主观化倾向,而且具有能动性特征。身体既是体验结构,同时也是认知的物理机制;既是感受性的机体,又是具有能动性的机体(孙自挥 邱扬 2014:27-30)。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也许就是这个道理。这句话体现出人的意识和认知的能动性,强调由于人的知识水平和知识结构不同而得出不同的认知结果。
2.3 认知的无意识性和隐喻性
“认知的无意识性”是Lakoff 和Johnson(1999: 1)开创性提出的3个重要哲学命题之一。王寅在谈到Lakoff和Johnson(1999: 10)对认知取广义的解释并对两种不同意义的认知加以区分后指出,在认知科学中“认知”一词的一般含义是指人类各种心智运作或心智结构,而这种运作和结构大部分是没有意识的,诸如视/听/动觉加工、注意、记忆、情感、语言、思维等都是如此——都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进行(王寅 2003:24-30)。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隐喻这种重要而普遍的认知方式作为自动的、无意识的思维模式体现出认知的隐喻性特征。研究显示,许多理性思维(诸如概念、判断、推理)均概莫能外地运用隐喻模型。更为重要的是,人们在许多场合都能自动而无意识地获取并运用这些隐喻思维模式,而且一定要利用隐喻进行思维,非它莫属。这是因为,隐喻性思维原来是我们人类普遍存在和须臾不可离开的认知方式,通过隐喻理解经验是人类最有用的智力和人类想象力的伟大成果。
2.4 认知的意向性
意向性这一概念首先由德国哲学家、现象学运动的先驱布伦塔诺(Brentano)提出,后经其学生、德国现象学创始人胡塞尔(Husserl)继承、改造并丰富和完善。人的意识总是指向某个对象并以其为目标,意识活动的这种指向性和目的性即“意向性”。意向性是意识的本质特征和根本属性。对意向性的考察、追问和研究一直是体验/心智哲学、心理学、认知科学、人工智能乃至语言学等学科的共同论域。意向性是人的意识的一项核心内容,可体现为意识活动的一种“工具”,是意识观照(construe)事物、事件、事态时所表现出的一种“利己”(self-interest)的取舍倾向,表现为意识活动中对对象的注意、过滤、选择、表征时的心理状态,并呈现判断、评价、表征的功能。意向性倾向于“利己”的属性是人们心理的一种自然属性。(徐盛桓 廖巧云 2013:1-6)
要对某件事进行解释,必然涉及认知主体的信念和对事件的理解,这是解释的本质性和关键性的因素。认知的“意向性解释”是以带有研究主体意向性的认识对研究问题做出的解释。作为人类体认和感知客观事物、获得知识的一项活动,认知离不开注意、意识和意向性,这是研究认知机制的前提。认知研究关注主体的意向性解释。例如,美国对他国人权状况带有严重偏见性的意向性的认知和解释。根据意向法则,意向性体现为观照某物的心理取向,如对对象以肯定/否定、正面/负面、美化/丑化等心理取向加以观察、叙述或描述。例如,女人全是优点:妖的叫美女,刁的叫才女,木的叫淑女,蔫的叫温柔……不像女人的叫超女!做女人真好啊。 这段网上流行语生动地说明话语体现出说话人的意向性或认知的意向性解释。此例也生动地显示出主体不同的心理价值取向。我们把认知这种寄生着主体的“意向性价值取向”叫做“认知的意向性解释”。人们常说的“情人眼里出西施”也许就是这个道理。
2.5 认知的“混沌性和模糊性”与“对象性和现成性”
认知语言学所说的“认知”基本上还是以西方逻辑学为框架论述的,其中的范畴、概念和推理等除具有一定的主观性之外,还具有对象性和现成性,而“象”(xiang)主要与悟性有关,更强调其混沌性和模糊性(王寅 2006b:171-177)。王树人(2005:32-36)也持相同的观点并进而认为,这种无形的原象是人类思维真正进入自由无碍,因而可以打破常规俗见并能觉察、发现并提出新问题的一种全新境域或境界。
2.6 认知的具身性、情境性、发展性和动力系统性
肇始于 20 世纪50年代,基于表征计算范式的第一代认知科学(Gardner 1985),“其重要的观念突破在于超越行为主义否认心智的狭隘观点,承认复杂的行为和认知能力是经内在状态,即心智的调节完成的” (李恒威 黄华新 2006:92-99) 。随着人们认知观念的渐趋凸显和成熟以及人们认知深度的加深,20世纪 80 年代兴起的第二代认知科学认为,具身性、情境性或环境性、发展性及动力系统性4者构成第二代认知科学的基础,而其中的具身性和情境性(环境性)尤其被认为是第二代认知科学的典型认知观(同上)。另外,新的研究表明,认知语言学的“认知”并非仅仅是心智的、虚拟的,它还是客观的、现实性的。
3 结束语
体验哲学和认知语言学认为,认知是指智能体的体认和感知,是智能体之于复杂环境的一种具体的生物适应形式与实时的“在线”适应性活动,认知过程是个体认知活动的信息加工过程。在语言与现实之间存在思维、认知和概念这一中间层;认知与现实、语言之间的关系可概括为:“现实—认知—语言”。认知方式是个体习惯化的信息加工方式,是指导认知活动的计划、方案、技巧、模型或窍门。认知的特征可概括为:视角化与思维定势特性;自主性、能动性、创造性、不定性与主观化倾向;无意识性和隐喻性;意向性;混沌性和模糊性与对象性和现成性;具身性、情境性(环境性)、发展性和动力系统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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