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义场视野下的汉语亲属称谓词动态分析
2017-03-11罗艺雪
徐 亮 罗艺雪
(内江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四川 内江 641100;四川大学海外教育学院,四川 成都 610065)
【语言与文化】
语义场视野下的汉语亲属称谓词动态分析
徐 亮 罗艺雪
(内江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四川 内江 641100;四川大学海外教育学院,四川 成都 610065)
基于语义场理论对现代汉语一层关系的亲属称谓词进行动态分析,可以管窥共时静态中隐含的历时演变动态沉淀,这些动态演变过程印证了语义场语义联动在词义演变中的重要作用,且通过这类分析还能进一步预测亲属称谓词的走向,如外化现象的发展等。
语义场;一层关系亲属称谓词;动态分析
一、亲属称谓词
如果若干义位含有相同的表彼此共性的义素和相应的表彼此差异的义素,联结在一起互相制约、互相作用,那么这些义位就构成了一个语义场。亲属称谓词作为基本词汇在民族语言中自成独立系统,是语言学家密切关注的典型语义场之一。基于语义场理论对现代汉语中表一层关系的亲属称谓词进行动态分析,可以管窥汉语亲属称谓词语义场在共时的静态存在中隐含的动态发展趋向。
我们首先对汉语亲属称谓词做以说明。“亲属(称谓)词指称的是与某人有某种亲属关系的那个人”[1],亲属关系大致分为配偶关系、生育关系和同胞关系三种,其亲疏距离远近可用“亲等”计算。大致来说,父、母、子、女属一等亲,兄、弟、姐、妹虽无直接的生物学关系,但从社会学的角度考虑仍可视为一层亲属关系。这种亲属关系是生发其他亲属关系(二层、三层亲属关系)的渊源,与其对应的一层关系亲属称谓词是亲属称谓词的核心和基础,其使用频率最高。我们以这类亲属称谓词为对象,对典型词进行动态分析,以揭示语义场内部共时层面下隐含的动态平衡。
二、一层亲属关系称谓词的动态分析
亲属称谓词所指的对象固定,整个社会结构的变化也较平缓,具有基础地位的一层关系亲属称谓词由此形成了稳定的系统。但随着社会的发展,词汇系统乃至整个现代汉语系统处于不断的变迁中,亲属词也成为一个动态平衡的系统。这样的变化体现了语义场一个主要的论点,即语义变化的相关性。大量的例子表明,义场的调整和变异不是孤立的,某一义位或子场的变化会引起相关义位和子场的调整和变化,作为集中体现汉语语义场“错综的、重合或部分重合的复杂关联”[2]的亲属称谓词语义场自然也不例外。
我国古代曾实行一夫多妻制,与此相应出现的“夫、妻、妾”这一配偶关系称为词子场。现代社会为一夫一妻制,上述的三元子场也演变成二元子场“夫、妻”,这一变化影响到了其他相关的语义场。由于古代有妻、妾之分,于是在生育关系称谓词子场中母亲分“嫡母”“庶母”,儿子分“嫡子”“庶子”,女儿分“嫡女”“庶女”,等等。古代汉语中由一层生育关系构成的最小子场包括“父、母、嫡母、庶母、嫡子、庶子、嫡女、庶女”共8个义位。现在,由于“夫、妻、妾”子场中“妾”的消亡,这一最小子场变为“父、母、子、女”4个义位,这一变化又进一步促使了同胞关系称谓词子场中“嫡兄、庶兄”等义位的消亡。
义位间有联想类推作用,一个义位(词汇意义、语法意义或附加意义)发生变动,往往带动同一义场中的其他一些义位产生“同步引申”,这一点既可以体现为个别词语的消亡,还可以表现为词义的演变,以及人们使用上的变化等。上文“妻”同义子场的功能配置就体现了同一语义场内部因某义位变化引起的语义联动。丁崇明就曾详细地分析了“妇、妻、夫人、内人、拙荆、媳妇、老婆”等词在上古、中古直至现代语义、语用历时的演变[3],揭示了女性配偶词这一同义子场的各个义位在历时动态演变中互相制约的现象。
类似的还有如“考、妣”词义的演变。上古汉语中,“考”和“妣”曾指称过父母。《尔雅·释亲》:“父为考,母为妣”。晋郭璞注引《尚书》“百姓如丧考妣”等句,证明“考妣”非死之异称,而《礼记·曲礼》却说:“生曰父,曰母,……死曰考,曰妣。”按常理,父母之称可称生者也可称死者,其局限于死者的狭小领域似乎不可理解。其实,这里涉及生育关系称谓词语义场的两次语义调整过程。从“考”与“老”的语源看,“自父以上都称考”的说法有一定的道理;而“妣”在更早时称“祖母或祖母以上的女性祖先”,《诗·周颂·丰年》称“为酒为醴,烝畀祖妣。”按一般规律,指代男性和女性尊长者的称谓不难被移用来专指年长的父母,这是第一次义场调整。当两对词语“考妣”“父母”出现于同一义域中时,同义子场中的竞争迫使义场再次进行调整,这时通称“父母”占据绝对优势,“考妣”开始从“父母”之称的位子上退下来,被安排在祭祀双亲的场合中反复使用,其作为“已故父母”的义位被确立下来。
值得注意的还有亲属称谓的外化现象,这里仅就与语义联动相关的部分稍作讨论。用亲属称谓语称呼不具有亲属关系的人是“亲属称谓语的外化”,这一现象早已普遍存在。有趣的是,在这一外化过程之后,单音节亲属称谓词作为构词词素构成了一系列新的称谓词,如“空姐、的哥、打工妹”等。虽然我们并不清楚亲属称谓词中哪些词首先出现了外化用法、哪些词首先被作为外化后的语素构词,但这一现象绝不是单个亲属称谓词的行为。某一词在使用中率先突破原来的义素限制运用于非常规语境,即用来指称非亲属对象,经反复使用后确定新义位,然后与处于同一义场中关系最密切的词也发生相应的语义变动,以保持义场的平衡。由此,语义的不断联动就形成了大规模的外化现象。在“哥”“姐”“弟”“妹”等词越来越找不到其亲属称谓本义的今天,亲属称谓的象征性或非亲属称谓的意义将在亲属称谓词语义场中占领越来越大的义域,其作为外化构词语素的构词能力也会越来越强。
三、结语
利用语义场理论对现代汉语一层关系亲属称谓词进行动态分析,可看出汉语亲属称谓词在共时静态下隐含着的历时动态沉淀,这些动态演变过程与语义场演变理论契合,印证了语义场语义联动在词义演变中的重要作用。此外,通过这些分析我们还能进一步预测亲属称谓词的走向,如外化现象的进一步发展等。
[1]贾彦德.现代汉语常用亲属词的语义特点[J].世界汉语教学,1994,(1):7-14.
[2]刘叔新.汉语描写词汇学[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389-398.
[3]丁崇明.男子配偶称呼语的历时演变、功能配置及竞争[J].语言教学与研究,2005,(1):44-50.
【责任编辑:周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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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7725(2017)08-0213-02
2017-06-05
徐亮(1982-),男,四川内江人,讲师,主要从事外语教学与中华文化国际传播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