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王夫之的知行观
2017-03-11李翔
李 翔
(陕西师范大学哲学与政府管理学院,陕西 西安 710119)
【文化哲学】
浅析王夫之的知行观
李 翔
(陕西师范大学哲学与政府管理学院,陕西 西安 710119)
知行观兴起于隋唐时期,到宋元明清时期,其成为哲学学派斗争中讨论的重点。明末清初,王夫之对我国古代的知行思想进行了系统地批判和总结,从而将知行关系学说推向了更加成熟的状态。王夫之知行观影响深远,尽管该理论存在局限性,但对我国古代朴素唯物主义有着深远的影响,本文将对此进行深入探讨。
王夫之;行先知后;行可兼知;知行相资
一、王夫之的知行观内容
(一)知行有别,行先知后,知行不相离
通过对前人知行学说合理地批判和吸收,王夫之明确指出了知行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他认为,“知行之分,有从大段分界限者,则如讲求义理为知,应事接物为行是也”“故言之则但可日‘困而知之’,不可日勉强而知之,而行则日‘勉强而行之’。知、行之不同功久矣”。[1]同时,他认为“知”是一种主观见之于客观的认识能动性和认识能力,他突破了前人所指的“行”是封建伦理规范的内省和践行,认为“行”是主观投射在客观上的行动,即“知之尽,则实践之而已”“知者,知礼者也。礼者,履其知也”“是故气随习易,而习且与性成也”。[2]王夫之提出“行先知后”的观点是他认真总结了宋明道学家们知行学说的不足之处提出的,认为他们的共通之处都是强调“知”在前“行”于后,同时总是以去“行”而谈“知”,把“知”与“行”分割开来,对此,王夫之指出:“宋诸先儒欲折陆、杨‘知行合一’‘知不先,行不后’之说,而曰‘知先行后’,立一划然之次序,以困学者于知见之中,且将荡然以失据,则已异于圣人之道矣。”[3]他尝试着证明“知”与“行”之间的区别是相对的,二者之间是互相渗透、依附和包含的,但是反对将二者断然“立一划然之次序”。王夫之又以一些实例和人的活动为例,阐明了“知”与“行”的相互依赖,指出人类的进步是在二者的相互渗透、相互包含和相互促进中实现的,即“知行不相离”。
(二)行可兼知,知不可兼行
该观点是王夫之在批判程朱学派的“知先行后”学说,以及批判王阳明“知行合一”学说的基础上提出的。他极力批驳王阳明这种轻视“行”的观点,说道:“彼非谓知之可后也,其所谓知者非知,而行者非行也。……是其销行以归知,终始于知,而杜足于履中蹈和之节文,本汲汲于先知以废行也,而顾础先知之说,以塞君子之口而疑天下。”这里他认为王阳明将知行偷换了概念,认为“知”是主观臆定的,“行”是在主观的意识之内发生的;他指出王阳明的“知行合一”学说实质是“知”先于“行”。他又提出“行可兼知,而知不可兼行”的理论观点,“且夫知也者,固以行为功者也;行也者,不以知为功者也。……冥心而思,观物而辨,时未至,理未协,情未感,力未赡,俟之他日而行乃为功,是知不得有行之效也。行可兼之,而知不可兼行。”[4]他认为“知是以行为功”,通过“行”才能获得“知”;“行不以知为功”,不能以“知”的不完备和欠精确,仅依靠认识而不去“行”;“行可有知之效”,即人们要想得出正确的判断必须经过实践的检验;“知不得有行之效”,即需要采取行动才会有功效。
(三)知行相资,并进而有功
王夫之强调“行”先于“知”,“行”可以决定“知”,但承认“知”对“行”的反作用,“知”可以指导“行”。他认为:“夫人必知之,而后能行之;行者,皆行其所知者也。……喻之深,察之广,由是而行,行必安焉。”[5]“以知知物”是透过感官映射客观世界,认识的能动作用不仅表现于此,更体现在它对于实践的指导作用。他提出了“知行相资以为用”的观点,“惟其各有致功,而亦各有其效,故相资以互用;则于其相互,益知其必分矣。同者不相为用,资于异者乃和同而起功,此定理也。”这同“知行合一”说划清了界限,肯定“知”和“行”的不同,然而正是这种区分又使它们在实践时相辅相成,相互作用、互相渗透的知行之间最终可以产生“并进而有功”的效果。这就表明“知”和“行”二者是能够互相转化的,并没有什么先后的区分,其揭露了王阳明知行合一说的荒谬性。
二、王夫之知行观的历史影响
王夫之的知行观批驳归纳了主要以程朱理学和王阳明心学为主的宋明道学家们的唯心主义知行观,形成了自发辩证法和朴素唯物主义思想的知行理论,一定程度上摆脱了宋明道学“知先行后”“知行合一”观点的长期束缚,革新了中国哲学史知行观的认识,这一点具有里程碑式的贡献。[6]
(一)王夫之知行观对同时代的影响
王夫之所处的是明清交际的社会剧变时期,其造就了思想界的学术争锋。由于宋明道学的影响,多数文人知识群体都怀揣着消极的人生观,而王夫之坚持经世致用的实学精神,提出了自己独到的知行观。[7]他的思想打破了宋明道学的束缚,为中国哲学史的知行观指明了新的方向、注入了新的活力。王夫之吸收、借鉴了传统知行观的合理因素,用辩证的方式将“知”与“行”有机结合并重新释义,客观论述了“知”与“行”的辩证关系。王夫之以“六经责我开生面,七尺从天乞活埋”的精神开创了中国哲学理论认识的新层次,他的朴素唯物主义知行观为以后知行观的产生与发展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这对中国哲学史来说无疑是巨大的前进。
(二)王夫之知行观对近现代思想的启迪
王夫之的知行理论代表了中国古代知行观的顶峰,其理论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由于特殊的社会环境及清初文字狱的干戈,使王夫之潜心著述于民间,学术思想埋没于一时,直至后来才被学界传述。[8]受王夫之影响很深的有谭嗣同、章太炎等年轻的革命领袖,尤其是早年受教于王夫之、张载哲学思想的谭嗣同,在知行关系上,他认为“贵知不贵行”,只重视“知”的作用,导致他没有依靠人民,革命失败。孙中山也曾受到王夫之知行观思想的影响,他的知行观总的来说是“知难行易”,提出了“能知必能行”和“不知亦能行”的观点。毛泽东同志也吸取了王夫之的朴素唯物辩证法知行论,全面、科学地总结出《实践论》。
王夫之的知行观对当今社会仍有重要的价值。首先,他的知行观与现行的马克思主义实践观大体上是一致的。其次,他的知行观在重视实践的前提下,要求道德践履和道德行为,这对当今的社会主义道德建设有重要意义。最后,王夫之的知行观强调“知之非艰,行之惟艰”,要求身体力行,理论联系实际。总之,王夫之的知行观去粗取精地形成了自己的唯物知行论,其对于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具有重要价值。
三、王夫之知行观的局限性
由于受时代和阶级的影响,以及长期被宋明理学束缚的结果,王夫之的知行观不免有其局限性。他的知行观总体倾向于朴素唯物主义,但其中也包含有唯心主义和形而上学的杂质。[9]在对待认识来源问题上,王夫之在唯物主义和唯心论的先验论间举棋不定。对知行辩证关系的理解,王夫之存在一定的形而上学倾向,他认为“知易行难”中的难和易之间不能够相互转化,打破了知行统一的理论。王夫之对“行”或者“实践”的理解比较偏颇,他没有跳出封建伦理道德“践履笃行”的束缚,他所提出的“行”或者“实践”仍指个人行为,针对的也多是圣人“应事接物”的个人活动。王夫之的知行观将封建道德问题和认识论问题杂糅,在道德问题上暴露了其阶级立场,由于时代的局限性,导致他脱离实践、脱离人民,从而不能完全科学地理解知行关系。
[1]王夫之.读四书大全说[M].北京:中华书局,1975.500.
[2]王夫之.船山全书·礼记章句[M].长沙:岳麓书社,1988.1200.
[3]王夫之.船山思问录[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350.
[4]王夫之.船山全书·尚书引义[M].长沙:岳麓书社,1988.300.
[5]王夫之.船山全书·四书训义(上)[M].长沙:岳麓书社,1988.123.
[6]范江涛.王夫之知行观的历史地位及其局限性[J].山东电大学报,2000,(2):24-26.
[7]魏义霞.王夫之的知行观及其启蒙意义[J].理论探索,2012,(1):28-32.
[8]张洪波.中国哲学史上知行观的论争[J].安庆师范学院学报,2004,(5):66-70.
[9]夏青.浅谈王夫之的知行观[D].保定:河北大学,2010.
【责任编辑:周丹】
B249.2
A
1673-7725(2017)08-0177-03
2017-06-05
李翔(1992-),男,河南郑州人,主要从事科学技术与社会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