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庾信《小园赋》的“老成”风貌
2017-03-11刘伟利
刘 伟 利
(河南大学 文学院,河南 开封 475001)
论庾信《小园赋》的“老成”风貌
刘 伟 利
(河南大学 文学院,河南 开封 475001)
作为庾信中后期抒情小赋的代表作品,《小园赋》充分体现了庾信赋作的“老成”风貌。赋中丰富的情感表达以及为情造文、依情用典等艺术手法的运用,显示出庾信创作艺术的成熟。庾信“老成”风貌的形成,与其早期所受的文学熏陶以及后期坎坷的人生境遇息息相关。
庾信;《小园赋》;老成
杜甫在《戏为六绝句》中称许:“庾信文章老更成,凌云健笔意纵横”[1]11,肯定了庾信后期作品的成就,即文风老成,笔势雄健,才思纵横,风骨与文采兼具。学界对于“老更成”的解释众说纷纭,其中杨慎“老成”之说影响较大,其云:“子山之诗绮而有质,艳而有骨,清而不薄,新而不尖,所以为老成也。”[1]15可见,“老成”既有质实风骨,又有绮艳清新之意。《小园赋》作为庾信中后期的作品,集中体现了他“老成”的写作文风。这里的“老成”,指的是庾信后期诗赋创作中呈现出的以悲哀为主的风格以及成熟稳定的艺术技巧。笔者从《小园赋》中体现的羁旅之愁和亡国之恨的情感入手,探讨其“老成”风貌特征及成因。
一、为情造文
庾信作为南北朝辞赋的集大成者,早有盛名,15岁即做梁昭明太子的侍从官,后为东宫讲读学士。中年奉命出使西魏,被迫滞留北方,历仕西魏、北周。家国之思、屈仕之愧、羁旅之悲,使庾信的诗文变得悲凉、沉郁、萧瑟,一改过去宫体诗浮华艳冶的风格。作为庾信中后期的作品《小园赋》就体现了庾信创作风格的转变,是其“老成”文风的体现。
《小园赋》的“老成”风貌表现在情感的表达上。许梿在《六朝文絜笺注》中云,“以乡关之思,发为哀怨之辞”[2]25,哀怨的乡关之思是全文的主旨所在。四库馆臣云:“(庾)信北迁以后,阅历既久,学问弥深,所作皆华时相扶,情文兼至。”[3]1276由此可知,庾信后期作品的“老成”风貌主要表现在情感的巨大变化上,最大的特点就是为情造文,情文兼至。庾信后期作品不仅摆脱了齐梁文坛轻靡浮艳的讹滥文风,而且融入了自己真挚的情感。
《小园赋》全文以清新流畅的笔触描绘了一个庾信心之所向的小园,其中环境清幽、景色宜人。然细细品读,文字背后隐藏的是作者敏感而又矛盾的心情,清丽景物描写的背后承载的是作者萧瑟、悲凉的心境。赋中呈现出的由平静到压抑的情感变化,让我们看到了一个在小园中踽踽独行、徘徊惆怅的形象,向我们展示了一个痛苦而又丰富的灵魂。这些情感通过文字表达出来,形成了庾信后期苍劲悲凉的文风,也就是杜甫所提到的“老更成”的风格内涵。
从全赋结构来看,清人倪璠认为“若夫一枝之上,巢父得安巢之所;一壶之中,壶公有容身之地”[4]19以下似为赋序,至“尔乃窟室徘徊,聊同凿坯”[4]22句始是赋句,然以古韵来看“若夫”以下疑用韵语,是赋的发端,并非序文[4]21-22。首段不押韵,可看作是序,是对全赋的一个总领。庾信通过巢父安巢、壶公容身、管宁藜床、嵇康锻灶、樊重之第、王根之宅等典故的正反对比,表明自己只求一容身之地,不必有高堂大厦。接着写自己所居之处,“余有数亩敝庐,寂寞人外,聊以拟伏腊,聊以避风霜”[4]20,不必“连闼洞房,赤墀青锁”[4]20,既不求朝夕之利,又无意于华贵之车,追求的是闲适之情。庾信用“陆机兄弟同居,韩康舅甥不别”表明自己羁旅生活的简陋。由以上可知,滞留在北方的庾信无意于仕宦,只求一容身之地,小园虽小、虽简陋,却已足够。序言表现出庾信被迫出仕北朝,思归故乡而不得,将抑郁、悲苦的心情诉诸于笔端,奠定了全赋的感情基调。
进入小园,使人感受到的是“桐间露落,柳下风来”的闲适和幽静,在这里可以弹琴、可以读书,暂时放下政事的纷扰,感受小园的清幽与美丽。接着是对小园中景物的描写:
桐间露落,柳下风来。琴号珠柱,书名玉杯。有棠梨而无馆,足酸枣而非台。犹得敧侧八九丈,纵横数十步,榆柳两三行,梨桃百余树……草树混淆,枝格相交。山为篑覆,地有堂坳。藏狸并窟,乳鹊重巢。连珠细菌,长柄寒匏。[4]22-23
风吹落桐树间的露珠,榆柳映墙,梨桃交枝,草木相间,山地错落,植草连缀,这些景物的描写俨然是一派闲适、自由的田园生活场景。但是庾信要表达的不是高洁傲岸的节操和安贫乐道的情趣,他的心情是“心则历陵枯木,发则睢阳乱丝”,愁苦之情溢于言表。清幽的景物以及闲适的环境并没有给庾信带来安逸、欢娱之情,反而生出万般愁苦。
庾信继续描写园中的景物及其在园中的隐居生活,希望自己像飞鸟、游鱼一样栖于山林、潜于深渊,但如今却出仕异国,触目所见皆是痛苦。草不能使人忘忧,花不能使人长乐,反而徒增忧愁。加上不适应北方的气候,仕宦北朝违背了自己的本性,以致于庾信忧劳成疾,意识朦胧中发出的是对故国的思念。在《小园赋》中,庾信发出了“屡动庄舄之吟,几行魏颗之命”[4]27之叹,倪璠注曰:“言己去梁即魏,常思故国,疾病至于昏乱也。”[4]29庾信愁病满身,心中却牵挂着故国。在小园中的生活使庾信更加忧愁,环境是寒风骚骚,天空暗淡,庾信运用白描的手法,表面上写生活的平静,实则反衬内心的压抑和苦闷,小园并不能让其心情愉悦。于是,庾信转而回忆起往昔在梁时的美好岁月,以期获得心灵的慰藉。然而,梁王朝覆亡的现实,又使庾信发出对岁月流逝、命运多舛的感慨。在梁时获得荣宠的经历使庾信更加痛苦,昔日的美好与如今散乱的现实相比,巨大的失落感随之产生。
《小园赋》所构建的小园生活,是庾信心灵栖息的场所,充斥其间的是“荆轲有寒水之悲,苏武有秋风之别。关山则风月凄怆,陇水则肝肠断绝”[4]30的身世之悲、羁旅之愁和亡国之恨。最后,庾信的感情达到高潮,发出的是“谅天造兮昧昧,嗟生民兮浑浑”[4]30的深沉感叹。全赋倾注了庾信深沉的情感,形成了极大的艺术感染力。
二、使事无迹
庾信赋作的“老成”风貌还体现在用典技巧上的使事无迹。所谓使事无迹,主要表现在庾信炉火纯青的用典技巧上。在《小园赋》中其不仅展现了多典并用、曲用典故、典故具象化等手法,而且能够做到古典和今情的融合,以古事写今事,以古情写今情,古今融合,依情用典。《小园赋》中用典繁多绵密,通过用典使感情表达含蓄隐忍,形成稳重雅致的风格特征。陈祚明云“使事则古今奔赴,述感则方比抽新”,又云“事必远征令切,景必刻写成奇”[5]1080。陈祚明的评价表明了庾信用典艺术的高超和成熟,做到用典不使人觉,并融入了自己的感情。
《小园赋》使事无迹的用典特点也表现在技巧的多样性上。赋中用典繁多,庾信运用多典并用、曲用典故等方法渲染情感,加强感情的表达力度。《小园赋》首段:“若夫一枝之上,巢父得安巢之所;一壶之中,壶公有容身之地。况乎管宁藜床,虽穿而可坐;嵇康锻灶,既暖而堪眠。”[4]19庾信连用巢父、壶公、管宁、嵇康等典故表明“一枝”“一壶”犹可栖迟,突出小园是仅能栖身的“数亩敝庐”,在刻画小园整体环境的同时,也表达了庾信对清幽闲适小园生活的向往之情、隐居之意以及南归之愿;“樊重之第”“王根之宅”,反其意而用之,表达自己不慕豪宅,希望有一安巢之所和容身之地。通过多典并用,典故的正反使用等手法,庾信的情感表达更加强烈。
《小园赋》中往往将情感的抒发寄托在对客观事物的描摹上,将难以捉摸的抽象情感通过具体的形象表现出来,即典故的具象化。“龟言此地之寒,鹤讶今年之雪”,庾信借龟和鹤的生活状况表达自己对北方环境的不适应,且如今病体沉疴,感慨生命的短暂,慨叹屈节之愧痛。“不雪雁门之踦,先念鸿陆之远。非淮海兮可变,非金丹兮能转”[4]30,庾信借用雁门太守因运数不偶遭遇耻辱的典故,来说明自己过去的耻辱是不能洗刷了,又用雀雉随境而变、金丹多次转变的典故,悔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能随国家境遇的改变为国捐躯,如今生活在悔恨之中。在“不暴骨于龙门,终低头于马阪”句中,庾信将自己比作鲤鱼和骐骥,为不能死节而羞愧不已,表达作为贰臣的自惭形秽。通过典故的具象化,庾信将自己的情感通过外在的客体表达出来,形成了审美上的疏离感。
《小园赋》中用典做到了古典与今情融合。庾信善于将典故与现实暗合,借古典抒今情。赋中“荆轲有寒水之悲,苏武有秋风之别。关山则风月凄怆,陇水则肝肠断绝”[4]30,可谓句句用典,字字抒情,将国破家亡的痛苦、羁旅异乡的愁苦、屈节仕宦的羞愧融入其中,情和典相互融合,情使典更有韵味,典使情更入人心,其凄楚之情使人产生共鸣。“命运的乖违使他陷入了丧志辱节的境地,出仕敌国的耻辱时时咬噬着他,使他的灵魂永远无法安宁”[6]308。庾信为自己不能死节而羞愧,无法面对现实中的自己,所以,庾信在抒发感情时有所克制,明明痛苦万分却又欲言又止,只得借古人的情和事表达自己的情感,“荆轲之悲”“苏武之别”“风月凄怆”“肝肠断绝”,将亡国的悲愤、贰臣的耻辱表现得淋漓尽致,于沉郁顿挫中显示出刚健骨力。“荆轲之悲”“苏武之别”典故的运用,与庾信《哀江南赋》中的“李陵之双凫永去,苏武之一雁空飞”[4]162有异曲同工之妙,借李陵、苏武等古人的感情表现自己的哀思。庾信和李陵同是仕宦异国,羁旅他乡,且同时经受着离别的痛苦,忍受着贰臣的煎熬,两人相似的经历形成了心理上的同构,庾信经常在作品中以李陵自比,对李陵身世情感的表现正是自己情感的外化。
庾信通过使事用典来表达含蓄隐忍的感情,其笔下小园的建构是在美好想象的基础之上的,是其自惭心理的规避之所。然而,小园又不能使庾信心安,家国之痛、羁旅之思、贰臣之辱时刻困扰着他,使其难以释怀。《小园赋》不仅抒发了庾信以悲哀为主的情感,而且利用高超的艺术技巧将古典和今情融为一体,扩大了整个赋作的境界,形成意境深远的艺术风貌。
三、“老成”契因
在《小园赋》中,庾信将自己人生的痛苦和苦难体验寄托于小园意象的刻画上,通过小园抒发了自己对兴亡离合的情感。《小园赋》较庾信前期作品更具有艺术感染力,在创作上形成了“老成”风貌。就庾信“老成”风貌的成因,傅刚指出:“庾信的‘老成’不能简单地说是将南朝诗歌写作技巧与北朝气质结合的结果,‘老成’的内涵与庾信的身世遭遇有着密切的关系,是他血与泪的结晶。”[7]440傅刚认为庾信“老成”的风格与后期的坎坷经历有关。但是,庾信之所以能有如此深的文学造诣,也离不开其早期接受的文学熏陶。庾信“老成”风貌特征的形成应当是二者的结合。
庾信接受的文学熏陶既包括深厚的家学渊源,又与其个人气质有关。其一,家学渊源。早年的庾信生活在文学艺术高度发达的萧梁时期。庾信出生在一个“七世举秀才,五代有文集”[8]428的贵族华望之家,其八世祖庾滔官至散骑常侍,伯父庾於陵在天监年中被拜为太子洗马,为昭明太子萧统掌文翰,父亲庾肩吾“疏俊出群”,为梁太子中庶子,掌管记。庾信就是出生在这样一个既有显要政治地位,又有深厚文学素养的家庭。庾信家学渊源深厚,其先辈不仅有着较高的社会地位,而且文学上多有建树。这种士族文化的影响为庾信后期的文学创作打下了深厚的功底。其二,个人气质。庾信“幼而俊迈,聪敏绝伦”,15岁就做了昭明太子萧统的东宫伴读,出入宫廷,受到上层统治者的赏识,恩宠无比。“门有通德,家承赐书。或陪玄武之观,时参凤凰之墟”[4]29,这些是当时庾信在梁时生活的写照。庾信在做萧纲太子的东宫抄撰学士之时,因文风绮丽清靡,在文坛上脱颖而出,后世竞相模仿,与徐陵并称“徐庾体”。庾信博览群书,尤其擅长《春秋左氏传》,其运用典故得心应手。南朝萧梁承平的社会环境使得庾信前期诗文思想内容多轻浅淡薄,有供君王消遣娱乐的性质,注重追求诗文形式、技巧,以绮艳之辞抒哀怨之情。
入北之后的庾信开始走出前期狭小的创作空间,经历两次刻骨铭心的战乱,使其对人生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作品内容呈现出深厚、抑郁的情感,往往用凌云健笔写出沉郁悲凉的哀思。
《小园赋》作于江陵陷落后,庾信客居长安之时,即庾信出使西魏后的公元554年~公元557年间,被迫羁留北方不得归。较之前期生活在“五十年中,江表无事”[4]111的南朝,此时庾信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其间经历了两次重大情感的变化。一是从金陵丧乱到江陵出使之前。庾信开始体会到人生的艰辛和家国苦难的痛楚,“摧直辔于三危,碎平途于九折”[4]30。“侯景之乱”开始暴露梁王朝的弊端,表面上的承平盛世其实隐藏着巨大的危机。在台城之战中,庾信望敌先奔,弃二城于不顾,在逃亡江陵的途中,失去二男一女,其父庾肩吾葬身于江陵。至亲的接连离去,使庾信遭受了人生的重大创伤。所以,庾信的创作呈现出“不无危苦之辞,惟以悲哀为主”[4]95的凄切风格。
二是庾信出使西魏被迫滞留北方。西魏攻破江陵,梁元帝被杀,梁朝灭亡,国破家亡的庾信从此滞留北方。身处异国的身世之悲和宦海沉浮的遭遇以及由此产生的羁旅之思、贰臣之辱,使庾信对社会、对人生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诗文创作内容更加充实,风格也由前期的清新流丽转变为苍凉劲健,将深沉的羁旅之愁和亡国之恨融入文中。这种种不相融的感情时常萦绕在庾信的心头,使其产生焦虑、愧疚之情,增加了其作品厚重的情感。
庾信后期在北方的生活经历,使其前期“流连哀思”的审美趣味得到了实现的土壤,继承发展了宋玉的“悲秋”主题,将感伤文学发展到了一个新的阶段。综观庾信入北后的作品,文中多次出现“秋”“秋风”“摇落”“变衰”等字眼,用秋的意象表达内心的惆怅。庾信对宋玉的“悲秋”主题有着自己的认识,如其在《赵国公集序》中所云:“昔者屈原、宋玉,始于哀怨之深。”[4]658庾信认为宋玉的“悲秋”始于悲和怨,秋只是表达情感的引子,不是重点描摹的对象。所以,庾信在作品中总是借秋景来渲染凄凉的氛围,而不对秋景进行更加细致的刻画。《小园赋》中就有“非夏日而可畏,异秋天而可悲”[4]23,借用宋玉《九辩》中的典故,用秋天草木肃杀的情景营造一种满目萧索的氛围,表达自己内心的悲苦。“风骚骚而树动,天惨惨而云低”[4]28,秋风萧瑟、愁云惨淡情景的刻画,用来营造凄凉悲惨的语言环境,进而渲染自己悲凉的心境。庾信的凌云健笔之所以能创作出“纵横”“老成”的作品,主要是后期的人生遭遇使他与屈原、宋玉心灵相通,将其悲怨文学传统发挥到了极致。
《小园赋》作为庾信由南入北转折时期的作品,一改前期在梁时轻艳靡丽的风格,取而代之的是沉郁悲凉的情感表达,体现了其后期赋作的老成风貌,无论是小园景物的刻画,还是用典手法,都渗透着庾信的情感。经历了国破家亡的庾信,将自己人生的遭遇和苦难寄托在小园意象的描写上,透过小园,曲折委婉地抒发了亡国之恨、羁旅之思、贰臣之辱等种种情感,形成了独特的艺术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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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郁沅,张高明.魏晋南北朝文论选[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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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U Weili
(College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Henan University,Kaifeng 475001,Ch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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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6-16
刘伟利(1992-),女,河南商丘人,在读硕士,主要从事汉魏六朝文学研究.
(责任编辑闫丽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