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惊奇”到“好奇”
——传媒时代文学经验的危机与救赎
2017-03-11王岩
王岩
(江苏第二师范学院文学院,江苏南京210013)
·新媒介文论专题研究·
从“惊奇”到“好奇”
——传媒时代文学经验的危机与救赎
王岩
(江苏第二师范学院文学院,江苏南京210013)
传媒文化对好奇效应的刻意制造,使文学经验的发掘和呈现面临严重危机。情绪上的“贪新鹜奇”使人只有外在经历的增加,而没有内在经验的积淀。“震惊”效应,是传媒时代好奇生产的极端状态,它扰乱人接受事物的感性秩序,阻碍事物进入意识,最终无法进入经验。惊奇,则是开启文学经验创造的内在心理状态,它是在拆解传媒话语对事物的层层覆盖,发现事物的感性丰富性之时,获得的一种审美快感。科学理性和日常生活,是传媒话语被祛魅之后作家需要救赎的两个领域。唯有经过文学审美形式的涵容,二者方能再度“经验化”,重新走进文学经验的世界。
惊奇;好奇;文学经验;传媒文化;危机
传媒文化的勃兴是现代社会最重要的文化现象之一,它以无孔不入、不可抗拒的力量深入社会的每个角落,并改塑着我们感受、想象和叙述现实生活的方式。对于以反映和书写现实生活为使命的文学艺术而言,其所面临的挑战无疑是空前的,碎片化、段子化、网络化、信息化写作,已然成为当前文学艺术面临的一大困境。文学艺术究竟遭遇了何种畸变?作家如何寻求破解之道?笔者曾就这些问题做过较深入的研究,并指出这一危机的实质是传媒文化造成的文学经验的危机。所谓文学经验,其本质是人的经验,它诞生于虚构和感性之间的碰撞、融合,以及人的感性生存和言语行为之间的“裂隙”。文学经验指的是文学作为一种艺术形式,使用语言媒介,运用虚构、想象等手段,将生活世界当作一个整体进行叙述和把握,凸显人之经验的丰富性、完整性和浑全性的一种审美现象。但在传媒文化语境中,生活现象被过度解释“透穿”,“故事”蜕变为“事故”,过剩的“伪经验”消弭了真正的“经验”。①王岩:《传媒文化语境下文学经验危机的美学反思》,《中州学刊》2016年第7期。显然,以上主要是从外部语境对文学经验危机进行归因,这里将探索传媒时代人们内在心理结构发生的病变——从“惊奇”到“好奇”,从生存美学、人类学的角度透视这一变化产生的原因和呈现形态。如此,我们可以从经验美学的高度对文学艺术的审美特质有新的认识,从而为文学艺术突破传媒话语的围困,重回经验的世界,提供学理上的启示。
一、“好奇”与文学经验的生成危机
对“好奇”的迎合与生产,是传媒文化得以延续的一个重要原因。好奇,在这里不仅指日常生活中,人们接触新鲜事物之时,心理情绪上的一种兴趣反应,更是对人本真生存状态的一种描述,具有深刻的哲学意味。海德格尔对“好奇”做过深刻分析:“自由了的好奇繁忙于看,却不是为了领会所见的东西,也就是说,不是为了进入一种向着所见之事的存在,而仅止为了看。它贪新鹜奇,仅止为了从这一新奇重新跳到另一新奇上去。这种看之烦不是为了把捉,不是为了有所知地在真理中存在,而只是为了能放纵自己于世界。”①海德格尔:《存在与时间》,陈嘉映、王节庆合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7年版,第209、210、209页。的确,常人在“贪新鹜奇”的世界中不断寻找新的刺激点,但他们绝不是在已经“把捉”了事物“真理”之后再“跳开”,他们贪恋的只是新事物瞬时带来的情绪上的新奇感而已。更严重的是,“好奇到处都在而无一处在。这种在世模式暴露出日常此在的一种新的存在样式。此在在这种样式中不断地被连根拔起”②海德格尔:《存在与时间》,陈嘉映、王节庆合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7年版,第209、210、209页。。海德格尔对这种生存状态的危害有可怕的清醒,“好奇”,这一日常生活中“到处都在”的行为对人的此在竟然有如此重大的影响,以至于可以“拔起”人的生存之“根”。沉沦于这种状态中的人貌似接触了无数新事物,但他的经验没有丝毫的积淀,不仅没有丝毫的积淀,反而显得愈加浅薄。
然而,为了博取眼球,传媒工业总是通过醒目的标题,话语“构架”的搭建和叙述,再配以令人惊悚的图片,刻意赋予寻常事件以过多过重的意义。久之,传媒话语对事件的过度赋义造成人“感觉的过载”(丹尼尔·贝尔语),失去了正常感受生活的能力,这无疑是为了追求“新奇”效果而滥施话语轰炸造成的恶果。好奇的餍足,只在数量上增加人的“经历”,却并没有丰富人的“经验”,反而使人在“遗忘”存在的道路上日渐坠落。而以人的经验为叙述、表现对象的文学经验,则愈加陷入无源之水的严重境遇。传媒文化生产“好奇”的极端状态,就是刻意制造“震惊”效应。
“震惊”效应扰乱了人接受事物的感性秩序,阻碍事物进入意识,最终也无法进入经验。本雅明对此作了精辟阐释,“这种震惊因素在具体印象中占据的比重越大,意识也就必须更持久地像一个防御刺激的屏障那样保持警惕;它做得越有效,这些印象进入经验(Erfahrung)的可能性就越小”③瓦尔特·本雅明:《巴黎,十九世纪的首都》,刘北成译,商务印书馆,2013年版,第202页。。由此可见,“震惊因素”最终会成为阻碍印象进入经验的“屏障”,使人的意识退化为“体验”,生活中的事件成为过去某一时刻发生过的“事故”,而无法转化为内蕴丰厚、可供文学叙述的“故事”。由于意识的阻挡,“震惊因素”只能在印象中获得即刻的、当下性的作用效应。比如,“新闻报道的价值无法超越新闻之所以为新闻的那一刻。它只存在于那一刻;它完全屈服于那一刻,即刻向它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故事就不同了。它是耗不尽的”④瓦尔特·本雅明:《讲故事的人》,载陈永国、马海良编:《本雅明文选》,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1年版,第311页。。“故事”是人经验的承载,是人整个感性生存的融入,是深刻智慧的揭示,所以它是“耗不尽”的。
传媒文化制造的“震惊”效应,对于以突出经验为目的的文学艺术而言,其伤害是致命的。“震惊”是对人感觉结构的破坏,想象、虚构以及洞察力,这些作家最重要的艺术能力在充斥社会的“震惊”效应中被消解了,因为“震惊诱发泛化的麻木,使各种感知的阈限提高。遭受震惊的人似乎不感到疼痛,也没有什么别的感觉”⑤马歇尔·麦克卢汉:《理解媒介:论人的延伸》,何道宽译,译林出版社,2011年版,第60页。。贝尔也指出,“‘震惊事件’的多样化和电视的视觉化导致了人们与事件之间产生了距离,感觉日趋麻木”⑥丹尼尔·贝尔:《资本主义文化矛盾》,严蓓雯译,江苏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第219页。。人是美的感性存在,文学艺术以突出人的经验为终极目标,而“震惊”效应的濡染、操控却使人最基本的“感觉”麻木了,甚至丧失了,这不啻为对文学经验釜底抽薪式的伤害。
二、“惊奇”与文学经验的审美特质
面对传媒文化语境中“好奇”效应给文学经验的提取和叙述带来的严重危机,作家应该在对“好奇”保持高度警惕的同时,始终坚守“惊奇”的审美心理特质。古希腊柏拉图、亚里士多德早就将“惊奇”指认为哲学的“开端”。海德格尔在以蔑视的口吻阐释“好奇”的同时,深刻指出“惊奇”是其对立面,“好奇同叹为观止地考察存在者不是一回事,同θαγμαζειυ(惊奇)不是一回事”⑦海德格尔:《存在与时间》,陈嘉映、王节庆合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7年版,第209、210、209页。。那么,“惊奇”究竟是何种生存状态呢?海德格尔并未做详细说明。但是,我们可以从美学的角度对其内涵尝试解读,以期说明这一有利于文学经验生成的存在状态。
海氏已提醒我们,“惊奇”是“叹为观止地考察存在者”。“叹为观止”绝不是“好奇”带来的表层上转瞬即逝的情绪激动,传媒文化刻意制造的话语事件不可能引发人长久深入地沉思。因为作为已经被“解释”“透穿”的事件是如此简化而单一,丰富的日常生活沦为信息的告知,所以它已不具备耐人咀嚼的审美质素。正如阿甘本所言,“在波德莱尔的作品中,被剥夺了经验的人面临震惊的力。诗歌对这种剥夺的应对策略就是把这种剥夺转化为幸存的理由,使不可经验的事物成为正常状态。在这方面,对‘新’事物的寻找似乎不是寻找新的经验客体;相反,它暗示了经验的衰落和延迟。新的事物是无法经验的,因为它包含在‘未知事物的深渊之中’”①吉奥乔·阿甘本:《幼年与历史:经验的毁灭》,尹星译,河南大学出版社,2011年版,第35页。。唯有从“存在者”身上发现出被科技理性、日常生活重重覆盖的感性经验,事物的“模糊性”、复杂性才会昭然若揭。
对于作家而言,惊奇感是拆解传媒话语对事物的层层覆盖,发现事物的感性丰富性之时,获得的一种审美快感。因为当事物的感性丰富性从各种规约中滑落出来,一时得不到传媒话语的“收编”,它便以最强烈、最动人的感性光彩吸引人的目光,让人去探索事物感性现象背后复杂的历史、社会、人性的奥秘,这就是审美意义上的惊奇感促发的内在冲动。当艺术家在这一探索过程中有所发现时,便会产生强烈的“惊奇”感:为何被日常生活压抑的感性经验蕴含了如此丰富的内容?为何经验的内蕴总是阐释不尽?这种惊奇感对艺术家具有不可抗拒的魔力,它强烈吸引着他们去探索感性“存在者”背后的奥秘,推动艺术家去不懈地寻找能最完整呈现这种经验的形式。
对于读者而言,进入文学经验的世界,本身就是一个寻找和发现“惊奇”感的审美过程。首先,多数读者是带着日常生活经验中的“感觉结构”进入阅读的,这一结构维持着读者对作品叙述内容的自动化认同。但在平淡无奇的日常生活经验叙述中,读者将在不知不觉中被引导到生活经验与文学经验的“边界”处,发现被忽视甚至被误解的生活世界的其他状态,一种审美意义上的惊奇感油然而生。接着,在这一发现的促使下,读者将逐步进入以建构行为和内指涉为特征的文学经验世界,在这一“仿佛”结构中,深刻体悟生活世界表象下个体感性力量所遭受的压抑和潜在的激情,并在一种强烈的惊奇感的震动下,以“外位性”的姿态重新经验我们的世界。
三、祛魅与复归:生活世界的再“经验化”
如果说,传媒话语制造的“好奇”效应是对生活世界的一次赋魅——即在人们与生活世界之间强行置入一层话语之网,那么,作家对文学经验的发掘和呈现,则是对传媒话语的祛魅,实现对生活世界的感性丰富性、浑全性和完整性的复归。从“好奇”到“惊奇”,就要求身处传媒时代的作家,将“贪新鹜奇”、飘忽不定的情绪沉淀下来,执着于生活现象背后个体感性生存的真实状态与无限可能性,将生活中的一切再度“经验化”,如此文学经验方可再生。面对祛魅之后的世界,我们认为,作家需要对两块领域进行再度“经验化”,即科学理性和日常生活。在经过文学审美形式的锻造、涵容之后,它们将挣脱传媒话语的束缚,走进文学经验的世界。
科学理性进入文学经验世界的一个典型代表就是科幻文学。鲁迅先生在《月界旅行·辨言》中,曾对当时刚传入我国的“科学小说”作了如下界定:“经以科学,纬以人情。离合悲欢,谈故涉险,均综错其中。间杂讥弹,亦复谭言微中”②鲁迅:《月界旅行·辨言》,载《鲁迅全集》(第10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版,第151-152页。。这里,鲁迅先生概括了科幻文学的特质,“科学”和“人情”是编织其文学世界的“经纬”。科学理性引领着日常生活中的人情世故,人的一切行为最终都将回归到科学理性的逻辑链条上来。同时,科幻文学又不是在单纯传播冰冷、抽象的科学知识,它总是力求将科学化入作品生动的生活世界中。吴岩教授指出:“科幻小说是作家创造的虚拟进程中的科学活动,展现了有血有肉的科学家群体及他们的社会表现,这使科学从抽象的知识和冰冷的过程变为一种活动的社会流程,与真实的生活更加接近。”①吴岩:《科幻文学论纲》,重庆出版社,2011年版,第202页。也就是说,科学在文学虚构的世界中成为社会运转的秩序,作为美的感性存在的人,其丰富的经验此时在科技理性魔力的感召之下亦绽放出独特的光彩。科学技术不论多么炫目,想象不论多么新奇,它最终要凸显、思索的仍然是人的经验在科学技术高度发展的当下将面临的新局面。所以,科幻文学就是要在科学与人的经验之间寻找新的结合点,寻找二者彼此涵容的新可能性。
文学经验对科学涵容的另一种形式就是“智性”写作。所谓“智性”写作,其主要特征是以严谨审慎的推理演绎、逻辑实证等科学理性精神来组织故事情节。高度的科学智慧和发达的形式逻辑思维是人物的主要特质,它首先激活的不是读者的情感伦理,而是我们的智力,其典型代表就是侦探文学。在这类作品中,科学与生活经验更加水乳交融,它不像科幻文学那样过多依赖于对未来高科技的想象,而是偏重于将科学逻辑思维引入文学经验的世界。比如,柯南·道尔笔下的福尔摩斯最善于用“多重证据法”来破案,他善于发现复杂事实背后潜隐的共同指向。而克里斯蒂笔下的波阿罗则善于用“内部一致法”,就是通过分析诸多嫌疑人所提供的信息之间的矛盾,进而在消除矛盾的过程中发现说谎者及其动机。显然,这些方法都是人类在长期的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实践过程中,逐渐总结出来的经验,其背后有强大的形式逻辑做支撑。从根本意义上讲,智性写作就是在发掘和呈现人类心灵中的“知”以及纯粹理性方面下足了功夫,作品中的科学理性在不断挑战着读者的智力水平和科学知识。出其不意的情节结构,扣人心弦的悬念设置,绵密细致的逻辑推理,这一切都是在科学经验的整合之下形成的,它准确击中了读者阅读心理中求“知”、求“智”、求“奇”的命门,所以带给读者欲罢不能的阅读快感。
日常生活,是作家对传媒话语祛魅之后,需直面的最直接、最深厚、最广大的世界。尽管在美学意义上,日常生活消解着经验,但在文学世界中,日常生活又恰恰构成其前提和底色。日常生活提供的行为规则、知识信息、思维方式、文化传统,甚至在其自动化力量训练之下,进入人无意识中的动作细节,才是我们日日生活于其中的世界。由于人类历史巨大的连贯性,日常生活常常历百代而不变,它构成了人类文化传统中最稳定的部分。所以,对日常生活的“经验化”便成为文学艺术的重要使命。具体而言,艺术家必须从“习以为常”的日常生活中发现并提取其感性的因素,让读者从一直在其中“经历”着的日常生活中,发现“经验”的内蕴。
我国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兴起的“新写实”主义,可以看作文学经验涵容日常生活的一次成功实践。不妨以“新写实”主义主将池莉的成名作《烦恼人生》为例简析之。小说以“零度”视角描写了普通工人印家厚一天的生活,日常生活巨大的吸附力量使每一个人都无法逃脱,这些无尽的鸡毛蒜皮、鸡零狗碎几乎成了生活的全部。当时,有的学者便质疑这种直面日常生活平庸性、粗糙性作品的价值。难道它的目的就是通过对日常生活机械式的复制,让我们更深刻地意识到生活的索然无味吗?这些问题的本质在于,日常生活究竟能否进入文学艺术,升华为文学经验的一部分。我们认为,“新写实”小说发掘出了日常生活的感性内蕴,一定程度上实现了向文学经验的升华。表面看来,它拒绝任何意义框架对日常生活的解释,但一个社会中的人,在用语言叙述生活时,不可能在各种文化思潮、历史传统中保持绝对中立,他总要体现出一点自己的态度和理解。对于作家而言,他不是要标榜某种主义,而是要发掘出生活现象背后的感性内蕴,将日常生活纳入经验中来。本来平庸琐碎的日常生活,由于文学经验的涵容,也就具有了深刻的美学蕴含。
比如小说开头,围绕“开灯”便引发了一幕戏剧性的场景。半夜时分,当意识到儿子滚落床下时,黑暗中的印家厚因一时找不到灯绳而气急败坏,索性他直接抓住灯绳的根部用力一扯:灯亮了,但绳断了。确定孩子并无大碍后,一家人准备再次入睡,又突然发现刚才灯绳已被扯断,无法关灯。夜里开灯,可以说是日常生活中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在作品中,其表面戏剧性背后却隐藏着深刻的日常性。普通人的生存状态就在这看似寻常却又波折不断的一开一关中体现出来。主人公一家身上所承载的文化,似乎都在这一熟悉的场景里得到了某种揭示:它促发的不仅是读者对这一件小事的关注,更是让读者从这件日常琐事背后看到了我国在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轨过程中,无数普通家庭所承受的或强或弱、或明或暗的阵痛。它搅动起的不仅是因这一件琐事带来的“烦恼”,更多的是在那一特殊历史语境下,个体生存因一时无法与国家历史同步而带来的更深沉的“烦恼”。即,从高度政治化、统一化的历史走出来后,像印家厚这样的无数普通人又被抛入纷乱无序的日常生活中,人这一美的感性存在,又陷入另一种困顿。我们认为,“新写实”就“新”在它以表面上的不动声色,以一种“零度”姿态,凸显了日常生活的感性特质,这种赤裸裸的原生态像一面过于清晰的镜子摆在面前,促使我们透过它看清自己被日常生活模糊化了的生存状态,因此获得了强烈的感性力量。
综上所述,传媒文化对好奇效应的刻意制造,使我们对生活世界感性面貌的把握“隔”了一层。好奇作为“常人”的普遍生存状态,使我们的审美力量消弭在对“新”事物的无限追逐中。对于作家而言,虽身处传媒时代,但仍需保持清醒的“外位性”姿态,将整个时代看作一个“文本”,洞悉传媒话语操控生活世界的文化和美学逻辑,进而做逆向拆解,还原生活世界的感性丰富性,最终重现文学经验的光彩。
From"Surprise"to"Curiosity":Crisis and Salvation of Literary Experience in the Media Era
WangYan
(School of Literature,Jiangsu Second Teachers College,Nanjing Jiangsu 210013,China)
The curiosity effect produced intentionally by the media culture has caused a crisis in excavation and presentation of the literary experience.Emotional pursuit of novelty and peculiarity resulted in an increase of external experience rather than internal experience.The"shocking"effect is the extreme state of curiosity production in the media era,which disturbs the perceptual order of the people,and hinders things from consciousness and finally from entering the experience.Surprise is the inner psychological state of initiating the creation of literary experience;it is a kind ofaesthetic pleasure in the time ofdismantling the cover ofthings in the media discourse and discoveringthe perceptual richness ofthings.Scientific rationalityand everydaylife are the twofields that writers need to redeem after the disenchantment of media discourse.Through cultivation of the cultural aesthetic form,the two sides can re-experienced and re-enter the world ofliterary experience.
surprise;curiosity;literaryexperience;media culture;crisis
I01
A
1674-3210(2017)02-0017-05
2017-04-07
江苏第二师范学院2015年度博士专项基金项目“文学经验论:西方经验美学视域下的文学研究”(JSNU2015BZ21)的阶段性成果。
王岩(1987—),男,江苏宿迁人,文学博士,江苏第二师范学院文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文艺美学、文学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