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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动态系统理论在二语习得研究中的可应用性

2017-03-10朱丽

关键词:二语动态学习者

朱丽

(西北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 甘肃 兰州 730070)

论动态系统理论在二语习得研究中的可应用性

朱丽

(西北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 甘肃 兰州 730070)

起源于经典力学的动态系统理论,1997年被Larsen Freeman引入应用语言学领域,为二语习得研究开辟了一片新天地。该理论将语言视为一种复杂的、自适应的系统,以全新的视角审视二语学习者的语言发展过程。当然,在其理论价值备受推崇之时,该理论在实证研究中的应用价值却受到了人们的质疑。基于此,分析动态系统理论自身的贡献与不足之处,以期能够客观地评价其在二语习得领域中的可应用性。

动态系统理论;二语习得;可应用性

0 引言

自二语习得研究产生半个多世纪以来,随着人们关注视角从最初的语言学视角到心理语言学视角,直至最后的社会文化视角的转变,相关理论层出不穷,林林总总达六十多种,这无疑为这门本就复杂的学科又罩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事实上,任何一门学科中都会存在一些彼此互相补充或完全互不相容的理论,这就需要相关研究者真正做到去芜存菁,客观地评判、反复验证每一种理论,以此来推动学科自身的构建与发展。

动态系统理论(Dynamic System Theory),起源于经典力学,起初致力于研究某一随时间流逝而发生变化的复杂系统。1997年,以Larsen Freeman的文章《混沌/复杂性科学和二语习得》为开端,标志着动态系统理论在应用语言学领域——二语习得研究中的首次应用。当二语学习者语言发展的认知与社会之辩处于水深火热时,动态系统理论的出现为二者寻求了一个平衡点。该理论将语言发展的认知观和社会观融于一身[1],认为语言的发展是认知因素和社会文化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动态系统理论下的语言学习是一种动态的、复杂的、多种因素相互作用的活动,呈现的是一种非线性的、不可预测的语言发展路径,这完全颠覆了传统观点下的语言发展过程。由于其理论层面上强有效的解释力,及其所蕴含的深刻的哲学思想,2006年《Applied Linguistics》, 2008年《The Modern Language Journal》以及2009年《Language Learning》这三大期刊相继集中论述动态系统理论。当然,在其备受推崇的过程中,也不可否认该理论作为一种新出现的跨学科嫁接,自身存在不完备之处以及在相关实证研究领域中的局限性。因此,本研究将通过文献综述、对比分析等方法,客观地评述该理论在理论解释层面以及实证研究层面的贡献与不足,探究其在二语习得领域中的可应用性。

1 动态系统理论在二语习得领域中应用的有效性

1.1 理论解释层面

二语习得研究的目标在于描述学习者习得母语之外的另一门语言的具体过程,主要围绕学习者的语言系统、学习者的习得过程以及学习者本身这三个方面来进行[2]。本章内容将以这三方面为基础,集中论述动态系统理论对二语习得研究在理论层面上的可解释性。

学习者的语言系统:动态系统的首要特征就是该系统由多种变量或参数构成,这些变量相互联系,并处在恒动之中[3]。传统的二语习得研究将学习者的语言系统分割为语音、词汇、句法等彼此互相独立的部分,根据研究者自身的关注点,单独地研究学习者某一子系统的变化;而动态系统理论认为语言系统中各个子系统之间是相互作用的,从而使得整个语言系统是复杂的、多变的:这些子系统不仅包括基本的语音、词汇、句法等语言知识层面,也涵盖听说读写语言技能以及影响学习者语言系统的内部因素和外部因素等方面,因此,在二语习得研究中,不应仅限于单一子系统的研究,而应推广到整个语言系统,动态系统理论是反对这种简约论的。Larsen Freeman借用了鱼群的比喻:水中成千上万条鱼集结成群,是什么造就了这种整体性[4]?动态系统理论将其解释为一种自组织、自适应的行为。语言系统也是一种自组织、自适应的系统,Van Geert(2003)认为,语言习得和其他发展中的现象一样是自组织的,语言对外部输入进行反应,并通过自组织引起复杂语言系统的浮现(emergent),并不需要先天机制的存在[5]。因此语言系统在面对子系统发生变化时,也会呈现出一种自组织、自适应状态,处于一种不断重组、动态平衡的状态。

学习者的习得过程:动态系统理论认为学习者习得语言的过程是非线性的、不可预测的,反对简单的线性因果;在二语习得中,典型的石化(fossilization)现象可谓是一个最有力的例证来证明语言发展的这种非线性路径。由于语言系统内部多个子系统间的相互作用,使得语言的发展呈现出了不可预测性。语言系统作为一个开放的系统,各种输入、变量的不断增加,以及彼此之间的相互影响,导致对整个系统的发展变化无法做出遵循常理的推测,所谓的因并非一定会导致相应的果,输入和输出不再具有恒定的比例关系。此外,也有实证研究表明学习者的语言衰退也是非线性的,比如Meara于2004所做的关于词汇网络中的损耗现象的研究表明词汇的损耗呈非线性[6]。总之,学习者语言习得过程中的倒退、停滞甚至跳跃式前进等的存在都说明语言发展是非线性的,动态系统理论为学习者语言习得过程中所出现的无法解释的现象提供了合理的说明。

学习者本身:二语学习的主体为学习者,要探究其最终学习效果的差异则应聚焦于学习者个体的差异,及其所处环境的差异,这主要体现在内部因素和外部因素两大方面。事实上,目前关于二语习得的争执也主要集中在二语习得的认知观和社会文化观方面。“情境”在语言学习过程中的作用是认知派与社会文化派争论的焦点之一,而动态系统理论下的语言系统是一种开放的、复杂的系统,因此必然是将“情境”作为语言学习过程中的一个因素考虑的。总之,该理论既不认为语言习得是单纯的认知心理过程,也不同意将其完全归于社会文化过程,而是多重资源(包括认知资源、心理资源、社会文化资源等)在多层次、多维度上不断互动的动态过程[3]。正如事物的发展变化是由内因与外因共同作用的结果,语言学习的过程也是环境与内部认知共同作用的结果。内部因素为语言的发展提供计划,而外部因素为语言的发展提供导向。

总之,动态系统理论以全新的视角重新阐释了二语习得研究中所关注的三个方面,从理论解释层面来说,该理论对二语习得研究确实有很大的启发。

1.2 实证研究层面

关于动态理论下的二语习得研究,相比理论概述的篇幅,相关的实证研究虽说不多,却也对二语习得的探究与教学产生了深刻的影响。最经典的研究当属Larsen Freeman于2006年基于动态系统理论对5名到美国的中国英语学习者写作中的词汇复杂度、语法复杂度、流利度和准确度进行了10个月的研究,最终研究发现个体学习者的二语系统内部的子系统呈现非线性发展,且子系统之间发生相互作用[7]。Verspoor等人在2008年的实证研究中,分析了1名荷兰英语学习者3年内的8篇英语作文,研究结果表明了二语发展的非线性过程,进步、倒退交替出现[8]。郑咏滟(2014)在动态系统理论框架下,以8名大一与大三英语专业的学生为受试,探究了其词汇的深度发展,结果发现受试的词汇深度知识发展起伏波动,呈现出非线性特征[9]。动态系统理论下的实证研究所取得的初步成果,证明了语言发展过程中复杂的、非线性的现象,为二语习得的研究带来了有意义的启示。

与此同时,二语习得研究也产生了一些有意义的研究方法。首先是“电脑建模”的出现,这是为考察真实世界中的复杂系统而建立的一个电脑模型。一个比较典型的模型是van Geert(2008)按照双向因果关系的理念建立的一语发展模型。模型可以通过多次反复,模拟时间流逝中的变化;也可以改变参数,观察结果如何改变,以模拟变化条件。这就允许我们探索系统内的交互作用方式,并外推到真实世界[5]。这为检验语言发展中子系统间的相互作用提供了有效的模拟验证。此外,还通过使用“移动极小极大值图表法(moving min-max graph)”来观测复杂的数据变化,这种方法是从一语习得领域引进过来的,由van Geert & van Dijk(2002)首创[10]。新研究方法的出现,也推动了二语习得研究这门学科的进一步发展。

2 动态系统理论在二语习得领域中应用的局限性

在肯定动态系统理论的贡献之时,切不可忽视该理论的局限性。无论是从其核心内容的完善程度,或是作为二语习得领域中一种新方法论的可应用性,均需结合现实情况,对其予以客观评判。

2.1 理论思想不完善

动态系统理论旨在探讨“动态系统”的非线性发展过程,从而其自身的复杂性导致部分理论思想不够严谨。Kevin(2010)曾对Larsen Freeman所发表的关于“二语习得与复杂理论”(1997)文章进行评述,指出了其文章中相关术语界定不清,对“语言作为一个复杂系统”以及对“标准实验科学中因果关系”的理解均有偏误,从而质疑了二语习得与动态系统理论的跨学科结合[11]。

2.2 对二语习得过程的理论解释不全面

一方面,动态系统理论观下的二语发展过程与学习者的部分语言发展现象相矛盾。在二语习得中,典型的“词素习得顺序”现象发生在学习者的语言发展阶段中,而动态系统理论是摒弃这种简单的线性因果关系的。Kevin(2010)在其文章中,也以“英语中的元音鼻音化规则”为例,反驳了语言发展的不可预测性、非线性。针对此种现象,动态系统理论该作何解释?

另一方面,动态系统理论视域下的二语研究在预测和促进学习者的语言发展上也存在不足[12]。正如前面所述,二语习得研究的目标在于描述学习者习得母语之外的另一门语言的具体过程,即在相关理论的支撑下,不仅需要对二语学习者的语言发展过程进行描述,更重要的是预测、促进学习者的语言发展。纵观二语习得领域中的大部分理论,均是集中于影响语言学习的某一因素的具体方面,而动态系统理论支持多种因素共同作用下系统的非线性发展的观点,那么在这样一个复杂的理论指导下,如何确定每个因素的具体影响,以期做到“对症下药”,从而预测、促进学习者的语言发展?

2.3 相关实验研究的可操作性不足

动态系统理论支撑下的实验设计难以实施。因其完全颠覆了传统的研究方法,反对普遍的线性因果关系,提倡语言发展过程中各种因素的综合作用,这就使得实验中相关变量的控制难度增加。目前大多数关于动态系统理论的研究仅限于对语言发展的非线性路径的理论证伪。然而,对于语言发展中的多种认知因素与社会文化因素,在真正的实验操作中,该如何予以控制、区分?对此,动态系统理论却显得无能为力。

3 结语

从理论解释层面来说,动态系统理论确实为长久以来的认知与社会之辩搭建了一座桥梁,综合考虑语言发展过程中各种因素的相互作用,较为全面地阐释了语言发展中所充满的倒退、停滞甚至跳跃式前进的动态过程。此外,对简约主义的批判,动态系统理论反对传统研究中的均值测试,认为个体所呈现出的有意义的特征或许会被湮没,出现过度的“以全概偏”的情况。Ionin(2007)曾说过,不可因一个新出现的、涵盖所有可能因素的理论而去批判现存的、没有包含这些因素的理论[13]。因此,在推崇动态系统理论的贡献之时,也应意识到该理论的不足之处:作为应用语言学领域中新引入的一种理论,加之该理论自身较为晦涩难懂,目前只处于理论探索阶段,相关的实证研究并不够。从当今国内外动态系统理论视域下的二语习得研究现状来看,还处于初级阶段,在今后的研究中则应拓宽研究视野,探索新的研究方法、研究工具,以促进动态系统理论下的二语习得研究。

对于任何一种理论,不可将其看作规约某一学科发展的方法,而应将其作为一种途径。“途径”一词暗含一种探索性的、批判性的检验与尝试,而“方法”一词则带有一种规约性的含义。因此,为了避免我们对某一理论在方法论上的盲目追随,更多的应只是将其看作是探究某一学科的途径而已,切记不可实行完全的“拿来主义”。

[1]沈昌洪,吕敏.动态系统理论与二语习得[J].外语研究,2008(3):65-68.

[2]李柏令.第二语言习得通论[M].上海: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2013.

[3]郑咏滟.动态系统理论在二语习得研究中的应用——以二语词汇发展研究为例[J].现代外语,2011,34(3):303-309.

[4]许希阳,吴勇毅.复杂动态系统理论:对二语习得的研究反思[J].语言教学与研究,2015(2).

[5]李兰霞.动态系统理论与第二语言发展[J].外语教学与研究,2011,43(3):409-421.

[6]Meara P. Modeling vocabulary loss[J]. Applied Linguistics, 2004, 25(2) : 137-155.

[7]Larsen-Freeman D. The emergence of complexity, fluency and accuracy in the oral and written production of five Chinese learners of English[J]. Applied Linguistics, 2006,27(4):590-619.

[8]Verspoor M, Lowie W, van Dijk M. Variability in secondlanguage development from a dynamic systems perspective[J]. The Modern Language Journal, 2008,92(2):214-231.

[9]郑咏滟.动态系统理论框架下的二语词汇深度发展研究[J].中国外语教育,2014,7(3):62-73.

[10]许琳,刘佳.动态系统理论:从动态的观点对二语习得研究的回顾[J].高教学刊,2016(1):201-204.

[11]Kevin R. G. Review article: Shallow droughts: Larsen-Freeman and Cameron on complexity[J]. Second Language Research,2010,26(4):549-560.

[12]戴运财,周琳.动态系统理论视阈下的二语习得研究:不足与对策[J].外语界,2016(3):57-63.

[13]Ionin T. DST vs. UG: Can DST account for purely linguistic phenomena[J].Bilingualism:Language and Cognition,2007(10):27-29.

责任编辑:富春凯

The Applicability of Dynamic System Theory in the Field of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

ZHU Li

(Northwest Normal University, Lanzhou 730070, China)

Dynamic System Theory, originated from classical mechanics, was introduced into the field of applied linguistics in 1997 by Larsen Freeman, which breaks new ground in the study of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 The theory regards language as a complex, self-adaptive system and explores second language learners′ language development from a new perspective. However, when the theoretical value of Dynamic System Theory gains a wider popularity, its application value in empirical study has been met with incredulity. Based on this, aim at showing the strong and weak points of Dynamic System Theory, in order to objectively evaluate its application in the field of second language research.

Dynamic System Theory;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 Applicability

10.3969/j.issn.1674-6341.2017.04.050

2016-12-17

朱丽(1993—),女,甘肃崇信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语语言学。

H0-06

A

1674-6341(2017)04-014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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