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归”现象:主体特征、形成机理与生成逻辑
2017-03-10赵晓歌
雷 洪,赵晓歌
(华中科技大学 社会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4)
“城归”现象:主体特征、形成机理与生成逻辑
雷 洪,赵晓歌
(华中科技大学 社会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4)
“城归”一族并非外出农民工的“简单返乡”,而是我国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和农村土地“三权分置”政策双重推力的结果。“城归”主体拥有现代信息和多元资本,是中央顶层设计中“科技兴农”战略的重要践行者。“城归”现象的形成贯穿了我国农业生产方式变革,城乡经济新常态发展的全过程。因此,“城归”现象与农村未来社会结构调整方向相契合,其勃兴能够有效促进新文化形态的创生与再造。毋庸置疑,“城归”现象亦是我国乡土社会“自我调节”的必然结果,必将带动中国农村乡土社会新一轮的变革。
“城归”;返乡创业;城乡文化;乡土社会
当前,中国农村乡土社会正悄然经历着经济与社会的全面转轨。一方面,逐步细化的农地“三权分置”政策,让土地资源向更有效率的新型经营主体集中;另一方面,农村产权制度改革将赋予农民更加充分的财产权利。事实上,随着农村各种生产要素的集聚和制度利好的释放,近年来从农村走出去的农民工、大学生、退役士兵等人员返乡创业者越来越多,甚至城镇的科技人员、中高等院校毕业生等也开始下乡创业,这一现象被称为“城归”现象[1]。据有关统计资料显示,我国近年来农民工返乡创业累计达到了450万人,还有约130万居住在城镇的科技人员、中高等院校毕业生等下乡创业[2]。经济学家厉以宁认为,我国正在发生人力资本革命,“城归”是中国新的人口红利。同时,“城归”现象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人才向城市流动的惯性,也规制了垄断资源的单向度走向,成为农业供给侧改革的重要突破口,适度平衡了农村变革过程中的各种负外部性[3]。人口流动是社会充满活力的重要表征,人类社会的建构是多种因素交互作用的复杂动态过程,其中蕴含着社会选择与自然选择等多元价值的综合作用。在人类社会的动态历史过程中,平衡是相对的,不平衡是绝对的,由相对平衡到不平衡,再由不平衡到相对平衡,都源于社会历史过程中内在因素的此消彼长[4]。其中,人类有目的选择活动虽然能够产生某种“合目的”的效果,但却经常被“看不见的手”在背后暗中操纵、调节或矫正。当今中国的“城归”现象正是这种复合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
一、“城归”现象的主体及其特征
近年来,我国农业面临成本上涨、价格倒挂、增收趋缓等突出矛盾和问题。随着城镇化的进一步深入,农业副业化、农户兼业化、农民老龄化等问题日趋严重。因此,培育懂农村、有闯劲且留得住的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和服务主体,成为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5]。为了有效解决这些问题,2015年以来,中央出台《关于大力推进大众创业万众创新若干政策措施的意见》、《关于支持农民工等人员返乡创业的意见》等多项政策,对农民工等人员返乡创业加以支持,以期实现新型工业化和农业现代化、城镇化和新农村建设的协同发展[6]。正是在这一背景下,当今中国“城归”现象迅速发展。2016年以来的有关数据显示,中国“城归”群体人数大约已经占到四千万外出农民工的四分之一,并且该群体的规模还在不断增加[7]。“城归”群体的生成过程展现出独特的主体特质,折射出我国农村社会变革的基本走向。
(一)“城归”主体是现代信息和多元资本的承载者
就“城归”群体的结构而言,返乡农民工在数量上居于首位,其他诸如市场创业者、科技文化下乡者、农村扶贫工作人员、赴农村就业的大学生等,共同构成一个复合的社会群体。“城归”主体负载着集约化的规模农业、绿色和生态“有机农业”的现代信息。同时,“城归”主体还拥有涵盖多元资本形式,成为多元资本资源的承载者。据农业部统计数据显示,“城归”返乡创业80%的项目是产业融合项目,既搞生产基地生产,也搞产品加工和营销,把一二三产业融合起来发展。其中,54%“城归”创业人员通过网络获取信息来营销产品[8]。“城归”群体将成为我国农村产销对接的链接者、现代农业的拓荒者和产业转移的承接者[9]。因此,如果说中国的现代化进程是“城市带动农村”,那么,中国社会发展的全面推进将是农村与城市“齐推进”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农村发展中起关键推动和领军作用的主体,正是“城归”这一具有现代信息和多元资本的人群。
(二)“城归”主体是“科技兴农”和“智力下乡”的践行者
从事生产活动高素质人口的增长是经济发展的重要条件。“民工潮”以来,中国农村的“空心化”趋势成为制约农村经济发展的瓶颈。“城归”主体在数量上弥补了农村所急需的劳动力资源,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改变农村“空心化”的状态。同时,“城归”主体有能力成为“科技兴农”、“智力下乡”的践行者,成为新型农村社会建设的主体力量。那么“城归”主体的实践活动同“精准扶贫”的政策资源、原有农村社会力量相结合,将为农村输入新的社会实践动力和“后发生机制”[10]。“城归”主体将用自己的勤劳和智慧开辟新路,由此推进农村产业结构的升级,农业集约型发展和规模化经营。促进农村第三产业及教育、卫生、医疗等行业获得发展机遇。继而,农民精神文化生活将得以丰富,全速推动中国农村经济、文化、生态文明进入均衡可持续发展的轨道。
(三)“城归”主体是城乡文化的融合者
“城归”主体中的多数人兼有农村和城市的生活经历,其自身所负载的文化基因有助于促进城乡文化的交流互补,因此,“城归”主体是沟通城乡文化、促成新文化生成的现实主体。目前,在我国乡村社会地方实践中,城乡结合的“融合文化”是最富有创造力的文化,它既能够发挥甚至超越城市文化“高、大、上”的角色定位,又能够适应和扎根于农村的“新鲜土壤”,先进的科技文化将有效改变农村的落后面貌。这充分体现了恩格斯的科学论断,“根据唯物史观,历史过程中的决定性因素归根到底是现实生活的生产和再生产。如果有人加以歪曲,说经济因素是唯一决定性因素,那么他就是把这个命题变成毫无内容的、抽象的、荒诞无稽的空话。经济状况是基础,但是对历史斗争的进程发生影响并且在许多情况下主要是决定着这一斗争的形式的,还有上层建筑的各种因素”[11]695。毫无疑问,人类及其现实的活动是能动的文化载体,一切发生变革的人类活动皆渗透着不断更新的文化形态。
二、“城归”现象的形成机理:城乡文化交融与新文化形态的创生
如前文所言,人类既是一定文化的创造者,又是一定文化信息的负载者。概言之,文化的生成和目的在于人这一实践主体,文化的历史延续也要依靠人的主观能动性。人的实践活动与文化“软实力”之间存在一定的张力关系,因此,撇开人的全面发展去追求文化建设,或者把人与文化之间的张力关系扭曲为固定的人类外在物,都有悖于人的全面发展和文化的繁荣。可见,文化作为社会历史的“遗存”,它既先在于个体存在、超越个体,又蕴含着个体生命,“浸淫”于个体的“心理活动”之中。现实个体的心理活动一方面“浸淫”和创造着文化,另一方面又受着一定文化的“制导”,作为人类世代延续中的个体,包括其心理活动的机能,都是人类文化进化的产物[12]。当今中国“城归”主体的生成与发展,是农村社会发展中文化的客观需要和必然过程,当然也将有效促进中国城乡文化的交融和新文化形态的创生。
(一)农业生产方式变革和农村经济“新形态”文化
生产方式和经济形态是物质文化的重要体现。在新中国经济建设的初始阶段,我们曾经提倡过“亦工亦农”、“亦乡亦城”的生活方式与活动方式,钟情于“互助组——初级社——高级社——人民公社”这样单纯变革生产关系的思维模式,把目光聚焦于生产力的能动因素——现实人的活动与生活。其实,“亦工亦农”这种跨地域、跨行业社会分工的活动方式与生活方式,作为一种文化预设和目标期盼,规避了人们成为社会“分工的奴隶”的风险,促进社会的文明进步和人的全面发展[13]。2017年中央政府工作报告中明确指出,目前我国农业发展存在的主要问题在于农产品需求升级了,有效中高端供给却没有跟上;农业资源环境承载能力减弱了,绿色农业生产方式却没有建立起来;农产品市场开放了,国内农产品质量价格却缺乏竞争力。破解这些矛盾,必须以推进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主线,围绕农业增效、农民增收、农村增绿,在优质、绿色和创新方面做文章。重点引导农民根据需求导向进行市场供给改革,增加优质绿色农产品供给,支持主产区发展农产品精深加工,发展观光农业、休闲农业,拓展产业链价值链[14]。加快推进农产品标准化生产、品牌创建和保护,打造粮食生产功能区、重要农产品生产保护区、特色农产品优势区和现代农业产业园[15]。因此,在我国经济结构调整和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背景下,农业需要新的生产方式和文化来弥补。
因此,在当今互联网+时代,建设生态经济是引领我们破解“生态环境难题”的迫切需要,同时也必然是中国建设生态城市和生态农村的必然选择。“城归”主体在农村主要从事的是以生态文化建设为核心的经济活动,以发展绿色农业、满足人们健康生活需要为目标,围绕农业增效、农民增收、环境优化,积极发展观光农业、休闲农业,拓展农业产业链的价值含量,加快推进农村产业结构调整。正如美国著名生态学家奥波德所言,“与土地的和谐就像与朋友的和谐,这种和谐的关系状态是文明的开创”[16]。城归主体所进行的社会实践活动,创造出的是农村经济的“新形态”和新文化,将全面推进我国农业和农村持续有效的发展。
(二)农村“双向”开放文化
改革开放以来,随着农村家庭责任承包制的实行,大量农村人口流向城市,我国多数农村地区出现人口骤减,经济萧条等问题,农村的传统文化也随之遭受到巨大冲击。从文化的角度而言,农村文化在改革开放过程中“流失”和弱化了。当然,农村流向城市的人口也将农村的文化带到了城市,使我国历史上第一次出现农村文化大规模的“输出性”开放。就农村文化的整体状态而言,需要有新的文化因素“输入”,以“填补”文化的“流失”,并改变文化的弱化状态。“城归”现象正是在农村文化这种“需求”中发生的。
“城归”现象的出现,为农村送去了城市文化,改变了一定时期以来农村文化“输出性”开放的方向,对乡土社会而言,是一种文化生态的全面移植[17]。从文化建设角度看,“城归”主体作为兼容城乡文化的特殊载体,充当了城乡文化交融、建设农村新型文化的主体。“城归”主体将不断冲击农村文化的惯性,冲破农村文化负效应的羁绊,积极推进农村生活环境和社会体制的变迁,拯救农耕文明的衰落,创建新的农村文化成果。正如有学者指出,对于农村现代化建设和乡土文化的发展来讲,城归是最适合的种子,未来随着该群体的发展壮大,一定会对农村产生倍乘效应[18]。毫无疑问,“城归”主体既是农村生态文化建设的先驱,又是影响和带动广大农民实现历史性转变的“酵母”和社会先锋。“城归”主体对农村文化的“输入”,不仅形成农村文化的“双向”开放的形态,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也影响农村居民的生存文化,引导农村居民自身文化形态的转变。
(三)农村生态文化
目前,农村生态文化是对传统文明形态的扬弃,这种生态文化不全盘恪守任何一种既有的文明形式。当前中国的环境资源和生存空间的分布,明显呈现出一种“城乡倒挂”现象。后现代农学家大卫·弗罗伊登博格曾经指出:“对于中国来说,挑战在于,要从自己过去和当前的那些高度污染能源和侵蚀土地的非持续性做法中吸取教训。挑战还在于,应创造一种后现代的‘农业文化’,其中有数百万的受过良好教育的富裕农民参加。而不应该是由少数人依靠矿物燃料、肥力枯竭的土地和大量的资金来经营一种‘单纯商业’”[19]。这一中肯建议符合当前中国实际,其中,“受过良好教育的富裕农民”即是“城归”群体中的主力军。
当前我国农业和农村发展存在劳动力短缺、资金匮乏、智力资源弱化、产业结构单一和农产品严重污染等社会生态的“隐性危机”,农村生态的改变已是必然的趋势。在这种客观形势下,农村和农业发展急需一批富有创业精神和创新能力的人才改变农村的落后面貌,“城归”主体的生成与中国新时期农业的发展彼此同步的,这是历史的选择和农村发展机遇的耦合。徐勇曾指出,“农民是具有一定理性的,其理性的扩张在农业文明向工业文明转化的起承转合关节点上发挥了巨大作用,这种理性也会随着环境的改变而发生改变”[20]。“城归”主体作为新时期我国农村建设和农业发展的新生力量,也具有一定的理性。“城归”现象将加速工农业互补和城乡文化融合,推进中国农村社会的制度改革与变迁。
三、“城归”现象的生成:乡土社会“自发调节”的逻辑结果
改革开放打破了计划经济体制对农民的禁锢,使农民获得了劳动、择业、生活的自主权,有了价值选择的主动性和从业类型、从业空间的选择权,从而由生产关系的全面变革而极大地解放和发展了社会生产力,迅速把农村的剩余劳动力解放了出来。通过人口和资源的流动,补充了城市建设和工业发展的劳动力缺口,活跃了城乡之间的经济互补、人力资源互补和文化交流。这样的社会生产要素的流动与交互作用,一方面受经济利益的驱动,另一方面又受到超越经济利益要素的“历史合力”的干预和影响。在历史的大视野中,原来“统得过死”的计划经济体制的弊端,生活资料的极度匮乏,被后来的改革开放所矫正和超越。而三十多年来的改革开放中所陆续出现的城乡资源分配失衡,持续强化的“轻农倾向”,以及眼前暂时的既得利益与长远可持续发展目标的抵牾。所有这一切,不能不受到社会总“合力”的“自修复”。近年来逐步生成的“城归”现象,正是我国农村发展的“需要”,体现了农村社会结构的调整,是我国乡土社会“自我调节”的结果。
(一)农民工自主意识与价值选择的“自我调节”
20世纪80年代以来,大量农民工进城,对于推动城市建设和工业发展,提高农民收入和改善农民生活状况起到了立竿见影的积极作用。但是,农民工到了城市这样的“陌生社会”,现实中的住房、户籍管理、子女教育以及身份认同等方面的壁垒,使得多数农民工难以真正融入城市生活,只能充当“边缘人”的角色。恩格斯曾指出,在人类历史的演化过程中,最终的结果总是从许多单个意志的相互冲突中产生出来的,而其中每一个意志,又是由于许多特殊的生活条件,才成为它所成为的那样。这样就有无数互相交错的力量,有无数个力的平行四边形,由此就在其上产生出一个历史结果,而这个结果又可以看作一个作为整体的、不自觉地和不自主地起着作用的力量的产物。……在这里,“各个人的意志”虽然都达不到自己的愿望,而是融合为一个总的“平均数”,一个总的“合力”,然而从这一事实中决不应得出结论,这些意志等于零。相反,每个意志都对合力“有所贡献”,因而是包括在这个合力之内[20]。
这是因为,尽管大多数进城的农民工为融入城市生活,成为“城市人”作了诸多努力,但终究感觉难以融入城市生活,难以成为“城市人”。因此,他们“进城”的初衷与“城归”现象发生了激烈的碰撞。正如恩格斯所言,个人的意志虽然都对历史合力“有所贡献”,但却“达不到自己的愿望”,即是说,社会演化的具体走向受诸多随机因素的影响,任何人都不可能完全驾驭历史的进程和方向,不能单凭主观意愿来精确“预见”。因为社会内部总是不断滋生和实际发挥作用的各种随机因素,于是,人们的自觉选择活动总会要时时受到干预,社会的“自我调节”机制常常发生在人们的“预料”之外,在不知不觉中自行酝酿、发酵和实际地发挥作用。如今农民工由“进城”到“城归”社会流动,所发生的自主意识与价值选择的改变,即进行的“自我调节”。不难看出“城归”主体的价值选择具有现时代的意义,他们内心具有潜在“不满足现状”的探索精神与创业欲望,萌动着改变自身生活现状、提高生活质量的激情,他们较之大多数安于现状者具有明显的生存比较优势,他们的意识能动性特质生动地体现了马克思所说的人类活动的显著特点,“劳动过程结束时得到的结果,在这个过程开始时就已经在劳动者的表象中存在着,即已经观念地存在着”[11]697。
(二)农村多重资源匮乏的“自我调节”
农民工当初进城的直接动因在于货币支出的压力和基本生活的刚性需求[21]。在国家政策的激励下,农民工抱着“外出打工一人,脱贫致富全家”的愿望进入城市。反观之,“城归”群体的返乡不仅能够获得土地收益,而且,借助于自己在城市的打工收入,业已拥有资本资源的积累,开辟更加广阔的创业空间。这是因为,“城归”现象遵循市场经济的“匮乏—补偿原则”,“城归”主体将在城乡之间寻求资金、资源配置的“盲点”,充当城乡劳动力、资金、资源相对均衡配置的“缓冲剂”。城归现象弥补了农村呈现出的多重资源的“洼地”,从而矫在劳动力、资金、资源配置中“轻农倾向”,为农村社会发展注入新的活力。其中,特别是作为“城归”群体中的农民工,他们一方面改变世界,创造社会财富,一方面迅速“武装”和提升自身的社会活动和价值选择的自觉性,成为新型职业农民。“城归”现象实际上是新乡职业农民对新农业的渴盼,实现了农村劳动力、资金、资源匮乏的“自我调节”。
(三)农村社会结构的“自我调节”
恩格斯较早就曾经断言:“消灭城乡对立不是空想,因为消灭这种对立日益成为‘工业生产和农业生产的实际要求,而要适应这种要求,首先,人应当把取自土地的东西还给土地;其次,是要使人口尽可能地平均分布于全国。”[11]92恩格斯的预言,在当今中国既给人们展示了一种美好前景,又时时隐隐撩拨着农民的每根神经——城乡对立不该像今天所呈现的如此尖锐,它是能够缓解和“消灭”的。但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农村的常住人口急剧减少,农业劳动力严重匮乏,农村发展和农业生产出现了严重的劳动“缺口”。当前中国多数农村呈现“流出性的衰败”,农村的生产要素,只有单向流出,没有流入,资源一直是从贫穷的农村流向城市的,包括人、财、物[21]。农村的发展,正如詹姆斯·C·斯科特所讲,“有些农村的境况,就像一个人长久地站在齐脖深的河水中,只要涌来一阵细浪,就会陷入灭顶之灾”[22]。当前的“城归”现象,特别是“科技兴农”、“智力下乡”的实践和城乡文化的融合,显示了农村社会结构必然调节的趋势和正在发生“自我调节”的过程。
(四)农村社会与自然环境间的“自我调节”
人与自然的矛盾是人类社会的基本矛盾,人与自然的关系从根本上始终制约着人类社会的历史过程。人类本身虽然是社会历史演进舞台上的“导演”,但人类不能脱离自然界的现实基础一厢情愿地从事自己主观臆想的活动,不能超越自然界的承受限度去筹划自己美好愿望和发展蓝图。中国自从步入现代工业文明的道路以来,在发展经济的活动中,也付出了沉重的生态环境代价,一定程度上打破了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的均平衡。人类过度的索取破坏了自身赖以存在的自然基础,生态失衡所带来的环境危机成为难以摆脱的魔咒。这是发展中国家都面临的普遍性困扰。我们必须正视这种严峻的客观现实,并采取有效措施以矫正自身的活动方式和生活方式,切实保护社会与自然环境关系的平衡。
“城归”现象的勃兴推动着人类活动方式和生活方式的变革,客观改变了农村社会自然环境之间的关系。因此,“城归”现象将逐步实现农村社会自然环境关系的“自我调节”,将推动农村社会与自然环境之间的平衡发展,为农村注入一种“流入性复兴”的持久动力。可以预见,城归现象为新时期的农村治理和精准扶贫提供了契机,并在一定程度上为中国新型农业发展开拓广阔的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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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陈浩天]
10.16366/j.cnki.1000-2359.2017.04.009
雷洪(1954—),男,湖北武汉人,华中科技大学社会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社会问题研究;赵晓歌(1980—),女,河南安阳人,华中科技大学社会学院博士生,主要从事农村社会问题研究。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16BJY099);河南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课题(2013CSH019)
F323.6
A
1000-2359(2017)04-0058-05
2016-12-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