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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政治国家认同分析与实现机制研究

2017-03-10郭小说徐海波

岭南学刊 2017年3期
关键词:港人香港国家

郭小说 徐海波

(1.深圳大学社会科学学院讲师,博士;2.深圳大学社会科学学院教授、中山大学港澳与内地合作发展协同创新中心《公共传播与国家认同创新平台》首席专家)

香港政治国家认同分析与实现机制研究

郭小说1徐海波2

(1.深圳大学社会科学学院讲师,博士;2.深圳大学社会科学学院教授、中山大学港澳与内地合作发展协同创新中心《公共传播与国家认同创新平台》首席专家)

政治国家认同是公民对国家政治权利的认可和赞同。它是政治制度获得正当性的前提和基础,是增强国家向心力和凝聚力的核心力量,也是国家统一和稳定的重要条件。其中,政党认同是政治认同的最高层次。目前,由于历史和现实种种因素的共同影响和作用,一些港人对地理的、文化的、民族和历史的中国认同问题不大,却对中国共产党执政的作为政治实体的“中国”充满了质疑和排斥,“一国两制”在政治国家认同上遭遇到了瓶颈。深入分析和诊断“一国两制”下政治国家认同的病因和机理,并对症下药探讨与建构适合“一国两制”的政治国家认同的实现机制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和关键。

一国两制;政治国家认同;病理分析;实现机制

从“占中”运动到春节期间发生的旺角骚乱,香港近期社会运动频繁发生。回归以来,港人的政治国家认同问题一直没有得到有效解决是引发这些社会运动的关键原因之一。为了有效地解决这些问题,需要首先从学理上对“一国两制”下政治国家认同的基本内涵做分析,并在此基础上对香港回归前后港人的政治国家认同欠缺,尤其是对中国共产党的政治偏见做详尽的病理分析,最终提出切实有效的对策,以便消除香港“一国两制”实践中的政治认同障碍。

一、政治国家认同的概念基础与层次分析

国家认同按照领域和层次可划分为民族认同、公民认同、制度认同、社会认同、文化认同、政治认同等,而其中的政治认同是社会稳定、国家安全和民族统一的重要保障。国家本身就是一个包含了复杂意蕴的政治学概念,政治国家是其中较为重要的一个层面和系统。所谓“政治国家”,是指国家政治系统的权力能够直接渗透到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和社会生活各个领域,并能对各项社会资源进行全方位的、充满权威性的领导、控制和协调的一种国家结构模式。[1]3其中制度建设是政治国家的重要工作,而形成共有的政治信仰则是政治国家制度建设的重要目的。亚里士多德在《政治学》中指出:“一个政体如果要达到长治久安的目的,必须使全邦各部分(各阶级)的人民都能参加而且怀抱着让它存在和延续的意愿。”[2]89人是天生的政治动物,“人们在社会政治生活中产生一种感情和意识上的归属感。它与人们的心理活动有密切的关系。人们在一定的社会联系中确定自己的身份,如把自己看作某一政党的党员、某一阶级的成员、某一政治过程的参与者或某一政治信念的追求者等等,并自觉地以组织及过程的规范来规范自己的行为,这种现象就是政治认同。”[3]501可见,政治国家认同需要依靠其政治权威的合法性建立民众理解、认可、接受和支持的意识形态,以保证整个社会政治秩序的稳定性。

国家认同的对象是“国家”,实质是一种政治认同。[4]52它以心理归属、情感共鸣、价值共识和利益共享为特殊联结纽带,通过共同的价值和理想目标把社会成员团结和组织起来,激励和促进社会成员共同奋斗和前进。然而,政治认同的实现不是一蹴而就的,它既受制于认识主体的多种复杂因素作用,又受制于一个国家的内部和外部环境因素的影响。从内部环境因素来看,社会的任何一次政治变革和转型都会引起人们对国家认同重新思考。从外部环境来看,在当今时代,全球化的影响已深入到了世界政治格局和各个国家的政治结构之中,冲击了民族国家原有的经济、文化和政治结构,也使得民众的政治心理更加复杂,政治价值取向更加多样化。为此,政治国家认同的建立需要依靠建构一个更具包容性、开放性和整体性的共识系统,并且与它的民众之间形成一个利益相依、命运与共的稳定性关系有机体。

与相同的语言、风俗习惯、历史传统为建构基础的文化国家认同不同,政治国家认同建构的基础是共同的利益需求、政治目标和发展愿景。政治国家认同按照认同深度可以划分为三个层次:初级层次上的认同、中级层次上的认同和高级层次上的认同。[5]初级层次上的认同是指人们受地理环境和种族文化影响,下意识的对国家政治产生的归属感。这一层次的认同不易随战争、殖民、侵略等外力因素干扰而改变。它以一种风俗习惯融入民众日常行为和道德规范之中,形成一种固定的“式”,最终呈现为大致相同的政治认知和价值观。中级层次上的认同是指受社会经历和利益需求驱使,对政治国家产生的情感上的追随和拥护。基于对政治系统情感上的信任而产生的政治认同不太稳固,会随着政治心理和情绪的波动而发生变化。当政治体系的运行能够符合人们的价值选择和利益需求时,认同感就会存在;当政治体系的运转与现实的需求不相符合时,认同感就会破裂。高级层次上的政治认同是指在理性的基础上形成对“国家理想”认识,并对该“国家理想”及其实现“国家理想”的执政党产生的认同和支持;是基于对人类社会历史发展趋势的把握,发挥作为政治主体人的主观能动性而做出的政治立场决定和政治价值选择。这一层次的认同一旦形成具有恒久和稳定性,不易受外在因素的干扰而变动。政党认同作为“个体在其所处环境中对重要的情感目标的情感倾向”[6]121,在众多的政治认同对象中,多属较高层次的认同。[3]501

“一国两制”是在顺应全球化趋势及和平与发展的时代潮流下,基于冷战后社会主义制度和资本主义制度需要相互沟通、理解、包容、共荣发展的现实,以及结合中国内地和香港地区的历史状况和现实需求提出的治国方针政策。两种不同政治制度并存于一个国家内,这是中外政治制度史上的创新,没有任何现成的经验可以借鉴,因此,需要“摸着石头过河”。但我们从“一国两制”观点的提出,思想的逐步形成,理论的发展和在香港的实践中都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国两制”中有一些基本原则和共识必须建立,否则就不可能有“一国”的共识和“两制”的和谐稳定发展。这些基本原则和共识就是对“一国”的政治国家认同。这不是一个自然而然的实现过程,需要经历一番从外在设计到内在吸收消化的历练。值得注意的是,香港回归近二十年来,这种共识的建立并不一帆风顺。部分港人对内地的政治制度,尤其是对中国共产党的政治领导为何如此不信任?部分港人为什么会产生强烈的本土意识,以致不断经由激烈的社会运动朝着损害国家认同的方向上滑去?如何在香港重构“两制”下的政治国家认同?成为当前“一国两制”实践中迫在眉睫需要解决的理论和现实问题。

二、香港政治国家认同的病理分析

1997年回归后,在“一国两制”的政治安排下,香港开始了从殖民地向自治特别行政区身份的转换。在这一转换过程中,全球化、金融风暴、香港社会的转型、中国内地迅速崛起的经济实力和在国际上的地位,使得香港社会潜在的经济、政治、文化乃至社会矛盾交织呈现出来。当这些产生于香港社会转型和发展过程中的矛盾无法在香港社会内部得到解决时,这些矛盾就溢出香港,矛头指向了内地和中央政府。为了寻求香港的出路,部分港人用大规模社会运动的方式,用极端本土意识和“港独”来取代国家意识,不断挑战中央权威。为什么香港在回归近20年后,在中央政府从政治、经济和社会各方面都极力为香港创造发展条件的背景下,部分港人对国家的政治认同非但没有提升,有些方面还不如回归以前。这些现象不得不引起我们的认真思考。当然,原因错综复杂,但当我们把目光凝聚到香港的政治国家认同上时,我们慢慢地发现了发生问题的病理,归纳起来有以下几个方面。

1.历史因素导致港人对中国共产党执政公信力认同的缺失。

身份是一种社会角色,指向人的生存意义与生活经验的来源,是个体在自我建构的过程中逐渐达至的集体认同。[7]6-7身份不是天然的,是经由历史、文化、社会的发展塑造产生。而强调“异质”则是在寻求身份建构的过程中,注重作为个别存在的独特性,从而确立本土化的文化身份和地域化的集体意识。香港民众异质性身份的建构表现为薄弱的民族意识和日益强烈的本土意识,这也是特殊的殖民历史遗留的文化认知心理烙印。毕竟“人们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但是他们并不是随心所欲地创造……从过去承继下来的条件下创造。一切已死的先辈们的传统,像梦魔一样纠缠着活人的头脑。”[8]470-471自1841年成为英国殖民地,从中国历史中分离出来起,香港的历史就注定是断裂的,不会再轻易地融入大一统的历史意识中去。100多年的殖民统治,塑造了一批殖民主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患者,导致了陆港之间政治制度和主流意识形态的差异。“港英时代”的集体记忆造就了港人独特的游离漂泊的历史文化人格和生活文化心理,而且两者以共同的经历为内核并以“式”的形态固定下来。再加上政治斗争的需要,某些政治势力有意识地用怀旧的意味美化这段经历,由此衍生出了一份专属香港人共有共享的认同和记忆。

英国殖民时期,殖民化与去民族化、反抗英国殖民统治与香港本土意识的崛起是相伴而行的。1997年回归后,香港的解殖过程非但没有进行,没有出现国民身份意识的待时而起,反而香港社会自身发展的矛盾及其导致的一系列社会运动,巩固和强化了香港社会的极端本土意识。正如香港青年作家黄盛所说“英国的殖民化就是一个去民族化的过程,今日有些香港人声称‘去大陆化’,并无新意,只不过是英国人进行殖民化的延续,甚至是英国人殖民化努力的成果。”[9]1殖民历史过后,港人心理和文化的回归都趋向于本土化身份的认同,而不是趋向于由中国共产党执政、由中国人民共同塑造的家国共同体意识。这就埋下了“港独”势力激励鼓吹“去大陆化”的潜在政治危机,并成为滋生香港回归后社会运动所表现出的用“本土”驱逐“国家”用意的温床。

“权力的尊严是从过去的历史继承下来的”“永恒的昨日”权威。[10]47香港长期遭受英国殖民统治使它长期与母国分离,再加上英国有意识地从文化到意识形态做人为的区隔,使得港人在时空上对中国共产党带领中国人民通过浴血奋战取得民族独立,通过艰苦奋斗建设新中国的历史过程没有切身的“在场”体验。因此,无法形成一种富有情感和带有价值合理性认同的“集体记忆”。“如果信任不能像理性证据或亲自观察一样,或更为强有力,几乎一切关系都不能持久”[11]16。公众对一个政党在历史上的功过是非、政治权力的合法性、执政的合理性和能力的认同与信心需要立足于这个政党和国家的过去和现在,需要历史经验与现实的体验共同作用方可形成。由于香港在中国近现代历史进程中的“不在场”,使之对中国共产党的历史作用,及它对世界文明进步的贡献、对中华民族的解放和国家的发展的贡献,存在偏见和歧视,这造就了港人认知深处对中国共产党执政的合法性,及其执政理念的陌生与隔阂,并进而使得在香港,因为“国家”的概念缺乏政治实体的支撑,在港人的眼里变成了空洞的概念。特殊的历史境遇使得香港人从中国共产党建立的新型国家中游离出来,在心理认知上不自觉地建立起“自我”与“他者”、“香港人”与“中国人”的认知差异。这种存在于心理、情感、思想和信仰中的异类感并没有随着香港法理意义上的回归而消除,反而在“一国两制”的实践中不断被自我有意识地强调。“历史”的不在场造成感情上的匮乏,感情上的匮乏导致了用“隔离塑造平等”、“差异即是优越”的错误认知,因此埋下了政治信任危机发生的隐患。

2.现实利益诉求与政治身份纠葛引发对中国共产党执政合理性的认同危机。

“物质生活的生产方式制约着整个社会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过程”[12]32。执政党实现与满足民众的利益诉求程度成为公民认同该政党执政合理性的“原点”。现代意义上的国家是由拥有理性的自然人组成,他们出于自身利益的考量,把国家看成是实现和保护自己利益的工具。执政党执掌国家机器,因此,社会大众考量执政党执政的合理性时,往往会把执政党给自己带来什么利益捆绑在一起进行评价。因此,国家首先要保障公民的基本物质生活权利,维护公共利益,然后才能谈它存在的合法性和民众对它的认同问题。

介于平稳回归和保持香港资本主义制度及经济繁荣延续的需要,1997回归后香港经济进一步发展很大程度上需要依赖香港资产阶级,因此,在回归前后,中央政府把政治的倚重点放在了工商资产阶级身上,以致香港的政治安排倾向于保证这个阶层的最大利益。香港回归以来,遭遇了亚洲金融风暴的洗礼,经济发展遭受了严重的损失,尤其是作为香港经济基础的金融、房地产、商贸和旅游等服务性行业受到了巨大冲击。再加上国际和中国内地经济发展形势的变化,导致经济、政治和社会生活出现了不少问题。由此,香港的中产阶层和草根阶层发现自身的政治地位和经济水平非但没有随着回归得到较大的改善,反而由于各种原因有所下降。这种经济利益的下降压力迫使他们开始寻找根源,而回归以后香港社会政治权力的产生过程和特区政府对香港资本阶层的倚重成为他们注视的焦点。他们在泛民和某些香港媒体的鼓噪下把这种制度安排与“一国两制”联系起来,与中央政府的执意安排联系起来,因此,经济上的痛楚就转化成政治上的愤怒和街头政治运动。这样就使得香港中下层群体因现实经济利益分配的不满,质疑中国共产党“一党专政”的合理性,与内地政治国家认同之间产生出新的隔阂。

另一方面,随着殖民地历史的终结,作为香港经济政治活动主导力量的工商阶层,更多地强调自身的“政治存在感”,政治参与意识逐渐增强。但由于长期依附和受制于港英政府,他们的社会治理能力又很微弱,因此,会产生许多治理不当和治理危机的矛盾局面。加上西方意识形态和敌对势力的宣传和鼓动,各个阶层越来越不满足于香港当前政治的实现现状,日益引发香港人的极端本体性焦虑。转而力求通过所谓抵制中央对香港最高行政长官的“指派”,以更加激进的方式寻求政治变革,强化港人政治上的敌对情绪,致使香港在政治认同问题上出现了扭曲和复杂的局面,甚至催生出了一股“港独”势力。

经济生活蕴含着最大的政治因素。如果除去香港社会运动的表面政治色彩,我们发现深层次的因素是香港民众生活中积压的很多亟需解决的经济和民生问题。近几年七一游行涉及的民生诉求主要有楼价高企、中低收入阶层生存严峻、年轻人就业和发展难、全民退休保障、商品抢购问题、高铁问题、港人内地孕妻在港分娩权问题等。这些关乎香港人切身利益的民生问题无法得到解决,引发了港人对现有香港自治政治体制的非理性理解和不满,加之这些问题又被泛政治化的渲染和鼓噪,日渐转化为对中央政府和内地的不满和疏离。由此看来,由于香港社会转型和经济发展中出现的矛盾和问题,加之回归前,深埋于港人内心深处的“社会主义制度将会破坏香港的经济繁荣”的“恐共”潜意识,成为回归后部分香港人把诸多经济利益的损失归因于“一国两制”政治安排的最简单和容易找到的借口,香港各阶层因各自的经济和政治利益的诉求不能尽如其意的情况下,引发对中国共产党执政合理性(在香港表现为基本法规定下的香港特首的产生办法的合理性问题)的认同危机。

3.多重政治价值观交织与影响阻碍对中国共产党执政理念的认同。

国家意识形态在政治生活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它可以为政党的执政合法性与合理性进行充分的辩护,并潜移默化地把政党的政治权力转化为政治权威。执政理念是政党对以执政宗旨为核心的一整套价值判断,包括执掌政权的宗旨、目的和任务,以及实现这一任务所需要的执政方针、执政手段等方面的理性认识和总体把握。执政理念在执政党的一切思想和行动中,具有统领全局的地位和作用。港人对中国共产党的“立党为公、执政为民”,对中国共产党的科学执政、民主执政、依法执政的执政方式,对中国共产党的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执政理念没有一个清晰正确的理解,因此就很难形成对它的政治认同。

在长达100多年的殖民统治历史中,香港的国民教育、历史教育和国情教育几乎为零。相反,为了配合殖民统治的需要,港英政府有意识地向港人灌输“世界公民”的去国家化教育,培养疏离于国家的本土意识。甚至在这些意识形态教育的背后掩盖着歪曲中国历史传统、淡化民族国家观念,阻碍港人对自己国家、文化和民族情感培养的“诛心”的真正目的。香港回归前,英国抓住最后时机维护自身的地缘政治利益,由最后一任港督彭定康积极推销政改方案并使之深入港人心灵,用所谓的“民主化”诋毁基本法和中央在香港行使主权的合法性,“制造一个不信任、不接受中央统治的香港,培养出一个不信任、不接受中央主权,甚至挑战中央主权的香港精英阶层,从而在中国内部加入不和谐音符,甚至播下分裂的种子”[13]289。香港回归后,国民教育局面也不容乐观。适应“一国两制”新形势需要的国民教育改革举步维艰,“一国两制”“港人治港”的原则又限制了中央政府引导香港教育的空间,国民教育的推行力度较弱,加之欠缺合格的师资队伍,使得国民教育的收效甚微。介于香港特殊的殖民地历史以及“一国两制”的特殊性政治制度的安排,国家意识形态在香港地区的影响力非常薄弱。共产党的执政理念宣传和阐释的缺失,直接导致部分香港民众对“一国两制”的未来信心不足,对中国共产党的执政理念缺乏足够的理解、信任、正确判断和评价。西方敌对势力与香港极端本土主义势力联合利用媒体手段恶意涂抹和刻画共产党的政党形象,片面夸大宣扬和强调共产党执政过程中的失误与挫折,使港人对中央和共产党产生了不信任、敌视、对抗甚至仇恨的政治情绪,以致在港人的印象中执政的共产党成为独裁、专制、谋取私利、贪污腐化的负面典型。这些都造成了政治认同实现的种种障碍。总之,政治意识的多元涌入,先入为主的西方价值观的“洗脑”教育,后殖民主义的继续渗入,使得反对国民教育的言论和行为仍在一定范围内盛行,诱发港人对共产党的执政目标、执政方略、执政体制、执政方式等产生普遍的怀疑和抵抗。

经济全球化成为当今世界发展的大趋势,同样也是香港社会发展的依托条件,它的影响在香港政治认同的构建过程中也日益显现。“今天,在‘全球化’这一引人注目的标题下的发展潮流,正在改变一种国家、社会和经济在同一民族的边界内在一定程度上齐步成长的历史格局”,“国家对世界经济和世界社会的依赖性越来越大,国家就越来越丧失它的自主性和处理事务的能力;”[14]经济发展更多地依赖于世界市场所带来的全球化世界观冲击了传统的民族、家国观念,打破了“以国为单位的、在国界内达成政治、法律、经济运行、民族传统间的耦合关系的形态”[14]。经济利益的多元也带来了政治价值观的开放性、香港治理模式的多维度化、社会利益单元的多元化,导致港人政治诉求愈加多样、政治斗争愈加复杂。香港全球化开放的氛围,中西文化的交融,多元主义价值观和政治观的共存等,使得港人对中国共产党的执政理念的认同和国家的政治认同建构愈加不易。

三、建构“一国两制”下政治国家认同的实现机制

1.坚持“四个自信”,积极构建“一国两制”下香港社会对政治国家认同的实现机制。“一国两制”中的“一国”不是一个空泛的概念、一个抽象的符号,不仅指地理的、历史的、民族的和文化的“中国”,也指称那个由中国共产党执政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现实的“政治国家”。因此,如果“一国两制”要在香港顺利实施,香港社会就必须完成对政治国家的认同。在香港地区,中国共产党缺乏那种在长期革命斗争中积累的政治合法性基础,缺乏民族独立、国家解放和经济发展给社会民众带来的亲身感受,部分香港市民是由于中国历次社会政治动乱而出走,他们或多或少的是这些政治运动的受害者。加上100多年的殖民化教育,回归以后仍没有走出殖民心态等原因,导致部分香港人对中国执政党和社会主义制度的抵触。建构政治国家的认同除了需要从中国大历史、大文化和民族统一的信念上吸取凝聚力外,还要从内地改革开放的经济、政治和文化成果方面,从中国国际日益地位提高的地位和国家形象中寻求感召力,从推行“一国两制”的社会实践成效和成果中构造国家意识形态的凝聚力。让港人逐渐清晰地认识到中国共产党的执政地位是历史和人民的选择,是“政治建国”所确立的。在香港特别行政区的“一国两制”实践中,作为内地执政主体的中国共产党要坚持理论、制度、道路和文化的自信心,抱有“有所为”的态度,充分发挥统一战线的法宝作用,发展和壮大爱国爱港力量,并借此实现从“主权权力”到“主权行使”的身份转变,用现代化国家治理的政治和法律手段来弥补历史积淀的不足,积极行使日常有效性的监督治理权,坚持和勇于担当香港长期繁荣稳定的道义责任、政治责任。逐步在香港人集体记忆中烙下新的印迹,建构港人新的情感、意义认同,建构共产党在港的政治公信力,塑造新的公共政治形象和法理主权权威。

2.关注和解决民生需求,构建行之有效的合理性政治结构体系。政治认同的建构需要实实在在、扎扎实实地解决好困扰经济发展的方方面面的社会现实问题。近来香港的社会问题实质都是与具体的利益密切相关的民生问题,香港特别行政区政府必须积极面对,切实给予有效解决。认同的出发点是一个个鲜活的自我生命体,而个体对国家最直接的感触就是自己日常生活中实实在在的存在状况。因此,协助香港特别行政区政府创造良好的政绩,解决民众生活当下的困境和挑战,构建香港市民与中央政府之间的政治互信,树立良好政治形象成为实现香港政治国家认同的首要工作。这就要求中央和香港政府共同努力,在制定对港经济政策上要兼顾社会的各个方面。宏观上,调整好整个香港社会的经济结构,借助“一带一路”的发展战略,把香港的发展纳入到国家发展的大趋势、大格局中去考虑和规划。微观上,要关注各个阶层的生存状况,加强沟通和理解,并有针对性地解决民生难题。借助广东省自由贸易区的建立,广开港人内地经商、就业、购买住房等新惠政策,把香港居民的经济、住房、交通和就业问题,引向港澳粤地区发展一体化模式进行解决。将政治融入民生工作之中,用拓宽香港发展的空间换取人心加速回归的时间。积极健全港人的政治参与和利益表达机制,建构能够适应“一国两制”的社会治理结构和国家制度体系。熟悉和掌握一些现代政治的基本技艺如选举、法律、传媒、外交的游戏规则和手段,进一步提高在“一国两制”下的现代化执政能力,循序渐进地推进香港地区的民主建设。完善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人民代表大会制度”“政治协商制度”“区域自治制度”所形成的三位一体有机格局,凝聚大多数人的共同利益、共同理想目标,发挥作为“一国两制”中社会主义主体制度的吸引力,建构一个既合理又有效、既有深度又有温度、既能保证个人权利又能维护公共利益、既促进个人又惠及社会发展的,包括所有港人群体在内国家制度体系。由此才能凝聚为具有较高认同度的“一国两制”下的政治共同体。

3.加强国家意识形态建设工作,形成“一国两制”下的政治理念认同与命运共同体。意识形态作为价值理念和信仰体系是政治国家认同建立的基础。共产党作为彻底地改变了近代中国半殖民地、半封建和落后挨打的悲惨局面,使中国人站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执政党,应自信地坚持共产主义信念所支撑的政治正当性,执政为民、执政为公的道德崇高性和中华民族和领土不可分割的政治正义原则,秉承科学和谐发展的理念和价值追求,立足于香港社会的现实与发展趋势,认清它与社会主义意识形态自身运行规律之间的关系,拓宽国家意识形态的基础,注重促进教育和宣传的科学性与实践性的平衡,用坚定的政治意志和高超的政治智慧构建“一国两制”下的政治国家认同的基础。教育作为塑造政治国家认同的重要途径,它的成败直接关系到“一国两制”政策的顺利践行。秉持“中华民族的利益高于社会制度分歧”的原则,用“中国梦”“命运共同体”等政治理念争夺并掌握话语主导权,增强港人个体对民族国家、政治国家的归属感和自豪感。尤其要加强中小学国民教育,增强他们包容冲突的能力,以培养最大公约数的政治价值观。根据香港普通民众与在校学生的心理特点和生长环境制定科学的教育目标、内容和方法,探求多种教育途径。通过民族节日、两地学生实践活动、国家形象、语言工具等手段,提倡润物无声式的渗透性教育方式。在宣传和教育过程中要充分体现“以人为本”,尊重主体的独立人格和自主创造性。发挥全社会的力量,整合教育资源,形成政府、社会团体、学校、家庭、传媒等多面向、立体式有机结合的教育体系和氛围。从心理、情感和价值观上消解两地长期分离所累积的隔阂与误解,掌握国民教育的话语主导权,引导港人理性地思考和关心国家的政治议题,积极塑造港人对祖国的政治制度、理念和思想的认同。价值观的整合是构建“一国两制”下政治认同的重中之重。价值统一才使得矛盾化解,冲突和异议得以减少。香港国民教育发展的方向就是在建构出一个“两制”公认的价值体系后,再把这种价值体系转化成生活于其中的主体的心理和行为。“价值理念共识”和“命运共同体”的塑造可以为整个社会提供一种强大的认同力,共同的价值观念可以保证整个社会在政治上有较大的共融性和一致性,增强“两制”社会中成员的凝聚力和向心力,引导人们正确认识和处理复杂的社会关系和矛盾,统合社会成员的政治认识趋同,逐步消解政治冲突和信任危机。“价值理念共识”和“命运共同体”又可以为整个中华民族的发展制定一个共同的理想目标,从而增强民众对国家未来发展的信心。把人民利益的价值旨归、以人为本的发展原则以及重视社会集体利益的共产主义价值特质融入到实现中国的现代化、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等发展目标中,彰显出中国国家意识形态的历史正当性和先进性,使之成为全球华人的历史愿景、前进动力和责任与担当。●

[1]邹谠.二十世纪中国政治[M].香港:牛津大学出版社,19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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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武晟)

本文系2014年度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香港社会思潮分析与有效引导的对策研究》(编号:14ZDZ058)、2015年深圳大学人文社会科学青年扶持项目《复杂性视野下的社会基本矛盾问题研究》(编号:15QNFC12)和2016年深圳大学马克思主义理论与思想政治教育专项资助项目《香港大众文化对内地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的影响研究》(编号:16MSZX06)的阶段性研究成果之一。

D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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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3-7462(2017)03-0013-07

10.13977/j.cnki.lnxk.2017.03.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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