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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清江浦有缘的刘廷玑

2017-03-10张一民

关键词:清江浦孔尚任

张一民

(淮阴师范学院 图书馆, 江苏 淮安 223300)

与清江浦有缘的刘廷玑

张一民

(淮阴师范学院 图书馆, 江苏 淮安 223300)

清康熙年间,刘廷玑因受人陷害而罢官,落居到清江浦,得到河道总督张鹏翮的援手,平反了冤案,复任淮徐道观察,随张鹏翮监理河工,参与了诸多的河务工程。在艰苦的环境中,他擅长于用文字的形式来调节情绪,写出了大量的诗文,结集出版了《在园杂志》和《葛庄诗集》。其间,他还与著名文人孔尚任在清江浦交游,共同编定了《长留集》,留下了一段脍炙人口的佳话。刘廷玑在清江浦一住就是十二年,直到他病逝于淮徐道任上。清江浦的生活经历,为他的诗文写作提供大量的素材,使他在人生最后阶段,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一片性灵”。

刘廷玑;张鹏翮;孔尚任;黄越;清江浦;淮徐道

刘廷玑是清代著名的文艺评论家和诗人,著有《在园杂志》和《葛庄诗集》,这两部作品均编订于清江浦,收有诸多描写淮上风物、名胜、掌故的记文和诗篇。刘廷玑是辽阳人,隶汉军镶红旗,何以与清江浦有缘?

一、因罢官落居清江浦

刘廷玑(1653—1716),字玉衡,号在园,他的祖父为江南通省布政使、福建巡抚,父亲曾任广平、宁国知府。受惠于康熙皇帝的“门荫通籍”政策,刘廷玑得以出任浙江台州府通判,迁处州府知府,擢江西按察使。康熙四十三年(1704)春,他因江西总督阿山弹劾巡抚张志栋考核官员不公,而被牵涉了进去,结果被罢了官。依据刘廷玑一贯勤政廉明、刚正不阿的作风,很可能是他在官员考核中得罪了权贵。我们从他写的一首《劝农行》诗中可知其为人。诗云:“劝农劝农使君行,从者如云拥出城。未闻一语及民生,但言桥圮路不平。未知何以惠编氓,却怪壶浆不远迎。东村淡薄胥吏争,西村更贫难支撑。使君已博劝农名,唯愿及早回双旌。不来劝农农亦耕,勿劳再劝鸡犬惊。”他用辛辣的笔触,揭露以“劝农”之名、行“扰民”之实的贪腐官员的丑恶行径,表明了对官场腐败现象的厌恶和愤恨。由此可见,刘廷玑在按察使任上履行“掌振风纪、澄清吏治”的职责,难免会触动权贵们的既得利益,因而遭到嫉恨、报复、排挤和陷害。

刘廷玑被革职后,得到了好友张鹏翮的援手。张鹏翮(1649—1725),字运青,号宽宇,四川遂宁人。他也是一位历史上不多见的清正廉洁、劳绩卓著的好官,时任江南河道总督,驻节清江浦。他同情刘廷玑的遭遇,赏识其人品和才干,特将其招至幕下,协助监理河工。刘廷玑到了清江浦,僦居于工部街一所院落,安顿好全家老小,写了一首《随遇》诗,诗云:“随遇而安颇自由,淮滨苇屋小于舟。积书尚可教孙读,有酒无烦与妇谋。临水已知鱼极乐,当阶不惜草亡忧。升沉得失寻常事,寒过当春暑过秋。”为了使刘廷玑不受蒙冤,张鹏翮对刘廷玑的“谳事”案进行了斡旋,康熙四十四年(1705)冬,刘廷玑的“谳事得白”,他写下了“魑魅潜踪逢日皎,松筠无恙得风清”的诗句,就含有对张鹏翮的感激。翌年秋,又在张鹏翮力荐之下,他被授予“淮徐道监司”,专门负责淮阴至徐州段的河道治理。据《江南通志》载,分巡淮徐道原驻徐州,康熙三十九年移驻清江浦,兼管河工钱粮,隶属于河道总督署管辖。为了方便与张鹏翮联系,及时处理公务,刘廷玑又在河道总督署西南隅购置了一所老屋,移居于此。

刘廷玑初来清江浦时,曾抱着“老去暂栖公路浦”的心态,后来在张鹏翮的关照下,他逐渐改变原先的想法,认为“此间尽足藏名姓,不类山林不市朝”,产生出隐于袁浦而终老的心愿,他甚至把清江浦当作自己的故乡,如他在治河工地上写的《野望》诗中所云:“阅罢千人畚锸忙,柴门竹杖倚昏黄。漫留河上逢知己,却望淮阴是故乡。”果然,刘廷玑在清江浦一住就是十二年,他的原配妻子和爱妾都在这里去世,他自己也积劳成疾,于康熙五十五年(1716)病卒于清江浦。

二、随河督奔波淮徐道

在清江浦,刘廷玑很少居家,经常是“更番骑瘦马,重叠上孤舟”,奔波于河堤闸坝。甚至在工地上结苇屋,睡芦榻,加餐粗粝。因此,他称自己是一个“劳人”。《葛庄诗集》中就有“劳人夜据鞍,为避骄阳热。露顶洒清风,扬鞭走白月”,“投赞违所愿,传檄走匆匆。公事阴云外,劳人宿雨中”,“茅舍乱鸣鸡,劳人结束齐。风舒征斾至,雪压渡船低”等诗句。这并非他的牢骚怨语,而是客观事实。刘廷玑能勤奋兢业、不辞劳苦地去监理河道,除了出于他的秉性和操守,还有就是张鹏翮对他的激励和影响。张鹏翮是继靳辅、于成龙之后康熙皇帝所赏识和选拔的又一位河道总督。张鹏翮在任十年,认真钻研前人治河理论,博考舆图,亲自勘察河道,视阅闸坝,掌握了许多第一手资料。他针对黄、淮多次泛滥的症结,审时度势,提出了“开海口,塞六坝”的治河主张和“借黄以济运,借淮以刷黄”的施工设想。刘廷玑对张鹏翮的治河方略极为赞赏,他在《在园杂志》中说:“以河治河,不独去其害,而且资其利者是也。公(指张鹏翮)无不知‘蓄清刷黄’为要,然此四字,有无穷经济,无穷学问,非细心体认,因时应变者也。”他随张鹏翮治理河道,目睹这位正一品大僚不避风雨、不惮尘土、身历河干的情形,感佩之心油然而生。《葛庄诗集》中有《按行河上奉怀遂宁先生》诗:“昆仑万里费经营,手秉元圭告厥成。之水共传天上至,非公孰使地中行。柳隄畚锸防秋卒,茅舍仓箱乐岁民。图说班班良法在,守而弗失望群英。”描绘出张鹏翮殚精竭虑宣力河防的形象。正是在张鹏翮身体力行精神的感召下,刘廷玑“栉风沐雨,驾扁舟于惊涛骇浪之中;酷暑严寒,策款段于断岸危堤之外”,参与了高堰抢险、刘堤防汛、竹络建坝、清口阅墩、溜淮套疏凿、惠济祠护坝诸役。对刘廷玑在治河中所付出的努力和辛劳,康熙皇帝也有耳闻。四十四年(1705)、四十六年(1707)两次南巡阅河,刘廷玑均随张鹏翮驾舟迎銮,向康熙皇帝汇报治河事宜,得到康熙皇帝的认可。尤其是第二次,康熙皇帝了解到刘廷玑家世后,特赐御书“旧德贻谋”四字为刘廷玑颜额,以示慰勉。

三、著诗文振笔抒性灵

在艰苦的环境中,刘廷玑擅长用文字的形式来调节情绪,消除疲劳。他经常与僚友、河卒、渔人、牧竖、农夫接触交流,耳闻目睹奇闻异事,随即记下来,收入他的《在园杂志》。《在园杂志》是一部随笔小品,或记官制、或载人物、或训雅释疑、或考古博物,以及文翰诗词、新闻俗谚,无不考核精详。其文笔思致清逸,辨识有度,读来与人无嫌,于世无忌。其中的《清江浦瑞莲》《于成龙与张鹏翮治河》《遂宁极敬关夫子》《蔡崑阳二事》《漂母祠题句》《山阳县》《洪泽邨》《洪泽涧》《淮渎庙龙见》等篇章,具有一定的史料价值,对研究淮安地方志和乡土文化有一定的参考价值。刘廷玑的诗歌根于情性,抒发性灵。或即景言情、或望古遥集、或因端寄慨、或触物相思。每有兴会所至,便冲口而出,朗吟数过,振笔而书,新隽出尘之句往往可见。他曾把在清江浦居住期间写的诗编为一集,题名为“河干集”,可惜没有刊印,但后来还是收入《葛庄编年诗集》中,共有五百多首,可分为“安居”“行役”“悼亡”“访胜”“思乡”“交游”诸类,尤以“行役”数量最多,分量最重。此类诗有的展示出黄河泛滥时“昼开秦豫三千地,吞去淮扬百万里”的凶险之势,有的揭示了河臣“因势护衡丁埽稳,未然昉患子堤新”的绸缪之策,有的渲染了工地上“未白东方已筑堤,一声高唱一声低”的炽热场面,有的描绘了淮民期盼“众坝束湖投大海,残阳堤雨付长虹”的美好愿景。同时也表现出作者自己在艰辛劳碌之中所持坦然和乐观的心态。如《雨中过周桥》中有“此行犹适意,慎勿叹蹉跎”句,《书怀》中有“麦饭充饥苇榻眠,河堤风味颇安然”句,《一雨》中有“眼前无苦况,只此得浮生”句,《于役》中有“至于行路难,劳人非所惮”句。为了保持身心愉悦,刘廷玑经常利用行程和劳余间隙,观景访胜,问俗采风,写下了《过钵池山》《过漂母祠怀韩侯》《洪泽湖堤上望盱泗诸山》《题盱眙玻璃泉亭》《龙王闸》以及《淮浦竹枝词》等。有一首《袁浦》诗,只有八句,就把其地名来源,沿革、风习,以及所处河防漕运战略位置叙述得清清楚楚。诗云:“公路曾经汉末,平江复濬明初。不北不南风景,半村半郭民居。汪洋昔年一片,黍稷今日盈畴。河道全淮锁钥,漕船数省咽喉。”这首诗看似通俗晓畅,但炼句精湛;篇幅简约,但内涵丰富。另有《淮安舟中分赋》云:“雅号山阳未见山,唯分淮渎下潺湲。军糈不断飞三翼,国课常教锁一关。”又有《游钵池山》云:“暂谢纷纭事,西郊半日闲。有仙曾作窟,无石亦名山。止水游鱼出,深林倦鸟还。果然孤迥处,绝不似尘寰。”均可见作者巧妙的构思和勃发的情趣,以此来调节身心,去忧解乏,使他倒觉得在清江浦生活这段日子与其在家乡一样美好。如他在《率真》诗所云:“落落烟霞性,劳劳簿领身。新诗传姓字,别业养精神。楼满他乡月,花同故里春。行藏浑莫定,吾但率吾真。”

四、编诗集雅会孔东塘

刘廷玑晚年在清江浦,有一件值得一提的雅事,那就是与《桃花扇》作者孔尚任相见。孔尚任,字聘之,号东塘,自称云亭山人,为孔子六十四代孙,清初著名诗人、戏曲家。他与刘廷玑原本不相识,康熙二十五年(1686),孔尚任奉命随工部侍郎孙在丰来淮扬,疏浚黄河海口,曾路过清江浦,但此时刘廷玑尚在浙江台州为官,二人无有相识的机缘。孔尚任在淮扬一带羁留了四年,得与吴越之士商榷风雅。席间,他听到众人交口称赞刘廷玑的为人及诗词文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康熙三十二年(1693)春杪,孔尚任在京城慈仁寺书肆购得一本《刈存稿》,即刘廷玑诗作。灯下披阅,顿觉耳目一新。才看数行,不禁拍案叫绝。他感到,这些诗篇,没有一个字不是自己想说而没有说出的心里话。诗风性情,无不与自己诗作肖然相似,而又皆非自己所能言之。所以,便主动写信与刘联系。从此,彼此书札往来不断,关系日密,不啻面晤。康熙四十年(1701),孔尚任因撰《桃花扇》致祸而罢职,隐居曲阜石门山。康熙五十三年(1714年)冬,孔尚任再次来淮扬,专程到清江浦河署拜访刘廷玑。因为神交已久,二人一见欢然。刘廷玑款留孔尚任三个月,二人把臂促膝,商榷风雅。于“瓶花茗碗之侧,雅歌薄醉之余,语默相对,形神不分,觉两人知己,自足千古”。刘廷玑将付梓已竣的《葛庄》编年、分体二部,交与孔尚任批阅。孔尚任读后,觉得刘廷玑的诗清新自然,真挚朴质,富于情趣,不拘于时尚之体。刘廷玑也看了孔尚任带来的《湖海》《岸堂》《石门》诸集,亦觉得其旨趣深藏,天真流露,可见作者之真性情。由于他们的旨意相符,诗风相近,二人立意要搜集当代诗人的性情之作,编辑一部诗歌总集,题曰《长留集》。三个月中,他们先互选自己的诗作,由刘廷玑出资付梓。由于原设想非数月所能告成,两人分手后也就辍止了,所以现存《长留集》刊本,就只是孔、刘两人的诗集,这部诗集也就成了他们真挚友情的结晶。孔尚任在清江浦还拜读了刘廷玑的《在园杂志》,并为之写序。序中对《在园杂志》评价甚高,认为这是一部“写心怡情”之著,有似宋人苏、黄小品,读之者“油然以适,跃然以舞”,“盖晋唐之后有一机轴也”。刘廷玑爱好戏剧艺术,《在园杂志》卷三中有不少篇幅谈及戏剧,甚至还记载了孔尚任论述的梨园舞法:“舞者声之容,或象文德、或象武功,文则干羽揖让,武则戈盾进止。东阶西阶之舞,所以合堂上堂下之声也。”以此推测,他与孔尚任在清江浦相见,肯定会谈到《桃花扇》,然而在刘廷玑的诗文中,对《桃花扇》却不著一字,或许是因为孔尚任的罢职,刘廷玑讳言《桃花扇》。

康熙五十四年(1715)暮春,孔尚任辞别刘廷玑,离开清江浦,重返故乡曲阜。之前,他曾和刘廷玑谈及其隐居地石门山的风景之胜,以及他想在山中构亭的夙愿,即得到刘廷玑的赞许和帮助。刘廷玑亲自为孔尚任选派匠人、购置材料,运至曲阜,为孔尚任建造了石门山秋水亭。亭子落成后,孔尚任喜不自胜,特写《建秋水亭记》一文,文中称:“异日者,在园先生莅我东土,过石门而览胜迹,予也追陪宴集,倡予和汝,必有名篇雅什,辉映石门。”然而,在孔、刘诗文,并没有见到他们在石门相会的记载和诗篇。由此可推知,刘廷玑在此后不久,即病卒于清江浦。清江浦的生活经历,为他的诗文写作提供大量的素材,使他在人生最后阶段,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一片性灵”(袁枚在《随园诗话》中曾评价刘廷玑诗是“一片性灵,不可磨灭”)。

附:

刘廷玑卒年考

刘廷玑出生于清顺治十年(1653),这是陆勇强、肖鲁云先生依据《葛庄编年诗》,运用內证方法,相继考订出来的,但他二人对刘廷玑的卒年却未能查证。陆勇强在《三十一家清代诗人疑年考述》中称刘廷玑“卒年未详”,萧鲁云在《刘廷玑年谱》中称他“五十四年仍在世”。笔者最近在黄越《退谷文集》中看到一篇题为“祭淮徐道刘廷珍文”,以为题中的“刘廷珍”实为“刘廷玑”之误,又依据此文及相关文献资料,考订出了刘廷玑的卒年卒地。

为了说明问题,现将祭文抄录如下:

呜呼!以人事君,臣心之素。独人难知,始终易误。非有平生,官场暂居。始节虽伸,安保迟暮。持以入吿,往往谬瞀。得一人焉,不失故步。视之若常,渺矣难遇。予往抚浙,卓异所列。得刘处州,守令之杰。谓其所操,缁不能涅。办事之敏,铮铮显别。五官并用,八篆兼摄。奏刀砉然,循良称绝。登诸荐剡,宁以受悦。随监温处,晋西江臬。异数频加,报称倍切。卓然有声,胡为蹉跌?失意上官,顷得昭雪。效力河工,以时蓄洩。余时总河,工务烦多。得君旧属,委以巡罗。不遑啓处,奠此清波。成以三年,淮黄无陂。圣驾临视,善后不磨。君禀方略,载上轻舸。画图以进,显易无讹。奏对称职,天颜以和。委防高堰,极险糜他。用是起予,题授淮徐。历今十载,成法不渝。无恃而逞,罔怠而疎。民庆安澜,河以归墟。岁漕万亿,安行自如。顾视东南,圣虑以纾。如君之年,未应悬车。其如恬淡,乐是幽居。陈情予告,委珮纡馀。有如君者,终如其初。两以荐起,夙夜永誉。如此荐引,曷为简书。稍一不然,得不痗余。积劳已久,谓得归畆。子孝孙贤,纡绅拖绶。洛社几人,莳花问酒。胡为不吊,关此僚友。孙判瑞州,尚在左右。惟是曲靖,天末之守。子舍才离,匍匐反走。日月有时,正於丘首。同事几年,如君不苟。溯洄神伤,奠以清酒。呜呼,尚饗!

祭文的作者黄越(1653—1727),字际飞,号退谷,江苏上元人,康熙四十八年进士,改庶吉士,后任武英殿纂修,是一个内官,与刘廷玑交往并不深。但黄越这篇祭文收在《退谷文集》第十卷中,题后注有“代”字,可见是为他人代作,祭文中的口气也不是黄越本人。从其内容中所透露出来的信息看,黄越所代之人曾任“浙抚”(“浙江巡抚”简称),后又出任“总河”(“河道总督”简称)。在黄越生前所交往的官员中,只有张鹏翮符合这个条件。而祭文中所述刘的生平与现实中刘廷玑的为官经历十分吻合。查《江南通志》卷一百六《职官志》,记载康熙年间出任淮徐道观察的官员当中,有刘姓者三人:一为刘元勳,一为刘暟,还有就是刘廷玑,无刘廷珍。刘元勳为咸阳人,康熙二十年任,二十三年离任;刘暟为顺天人,康熙三十一年任,三十四年离任;刘廷玑为奉天人,康熙四十五年任,五十五年离任。前二人的任期只有三四年,而刘廷玑任期最长,前后有十年。黄越的《祭文》也有“用是起予,提授淮徐,历经十载,成法不逾”等句,与《江南通志》记载相合。可见黄越《祭文》题中的“刘廷珍”就是“刘廷玑”,“珍”与“玑”形体相似,可能在黄越《退谷文集》刊印时,为刻工疏忽致误。《退谷文集》是黄越的儿子黄白麟编定的,虽然有黄越于雍正五年二月写的序,但他病卒于该年四月,未能亲自对《退谷文集》进行校对,而《退谷文集》刊成于其身后,《文集》中附有黄白麟为其父亲所撰《行述》即是明证,所以说,《祭文》题中出错也就不足为怪了。

通过上述考证,确认了黄越所撰祭文中的刘廷珍乃刘廷玑之误,就不难推算出刘的卒年。《祭文》中所谓“题授淮徐,历经十载”,十载之后,黄越代张鹏翮写《祭文》,即表明了刘廷玑的死期。从刘廷玑于康熙四十五(1706)就任淮徐道始,向后推算十年,正是康熙五十五年(1716年)。据此,可以认定,刘廷玑确实死在清江浦,享年六十三岁。

[1] 刘廷玑.葛庄编年诗三十六卷补遗一卷[M]//四库全书存目丛书.济南:齐鲁书社,1997:260

[2] 刘廷玑.在园杂志[M]//北京史料笔记丛刊.北京:中华书局,2005.

[3] 孔尚任,刘廷玑.长留集[M]//海王村古籍丛刊.北京:中国书店,1991.

[4] 黄越.退谷文集[M]//清代诗文集汇编.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186

[5] 黄志隽.江南通志[M]//中国省志汇编.北京:京华书局,1967.

[6] 陆勇强.三十一清代诗人疑年考述[J]//历史文献与传统文化.兰州:兰州大学出版社,2003.

[7] 萧鲁云.刘廷玑年谱[D]//刘廷玑与小说研究.南京:南京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0.

责任编辑:刘海宁

经济与管理

I209.22

A

1007-8444(2017)04-0416-04

2017-04-12

张一民,副研究员,主要从事文献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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