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高校经典阅读讨论课对中国高校中国古代文学课程改革的启示
2017-03-09水汶
水 汶
美国高校经典阅读讨论课对中国高校中国古代文学课程改革的启示
水 汶
中国古代文学课程是比较典型的“人文教育”课程,也就是着眼于“自由人”“全人”教育的课程。这类课程不以知识的积累为根本目的(尽管知识积累是其基础),而是以提升人的智慧、促进人的心智成长为目的。大数据时代,学生们获取信息和知识更加容易,随之而来的难题则是面对海量信息的选择、判断能力即媒介素养能力的提高。如何在正确价值导向之下,提高学生的独立思考能力、选择能力、批判意识、想象能力,成为人文教育类课程更重要的教育目的。高校中国古代文学课程也面临同样的挑战。因此,结合美国高校重视经典阅读的人文教育理念,根据中国古代文学课程特点,提出在教学中加强原典阅读讨论为特色的课改思路。
经典阅读讨论;中国古代文学;课程改革;启示
在着眼于“自由人”“全人”教育的人文教育越来越受到重视的今天,怎样更好、更有效地进行人文教育成为一个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阅读经典:美国大学的人文教育》是美国加州圣玛丽学院英文系教授徐贲亲历美国人文教育后撰写的著作。他在书中谈到了当代社会进行人文教育的重要性:“在知识变得越来越‘容易’获得的互联网时代,独立思考和判断能力的重要性变得更加突出了”[1]8;“学生们很容易在课堂里获得专业知识,但是,要增进能独立思考和判断的智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1]8;“人文教育的根本目标是人的心智解放和成长”[1]3等。他也谈到了美国高校进行人文教育的有效方式——经典阅读讨论,并认为可以作为中国高校进行人文教育及课程设计的借鉴。本文结合该书介绍美国高校经典阅读讨论课,并探讨对中国高校中国古代文学课程的启示。
一、美国高校经典阅读讨论课
人文教育的重点不是知识的传授和积累,更重要的是基于学会思考与判断的总体素质的提升。而进行人文教育的有效方式,在美国的实践一是课堂讨论,二是写作,二者又都以阅读经典为基础,从而实现对内容的理解、分析、评价、鉴赏、批判等。因而经典阅读讨论成为人文教育实践的重要方式,使学生最终“学会逻辑、清晰、独创地写作和说话”[1]10。
要实现以上目标不能一蹴而就,而是需要系统的锻炼和实践。美国人文教育培养的主要方式是经典阅读及讨论。学生们首先进行经典阅读,在阅读中汲取前人智慧。阅读效率与效果的保证,则是通过讨论与对话体现出来。人文教育课上的讨论围绕经典阅读文本展开,并有一定的要求,包括:就文本提出问题;在讨论中表达个人观点;阐发观点时要有文本支持,还要学会倾听参与讨论者的意见,从而在协作中取得更丰富的理解,并将不同文本联系总结等。
毫无疑问,使学生们有效地进行经典阅读讨论方式的锻炼与实践,会渐渐达到我们所要求的人文教育的目的:阅读量的增加、知识的积累、对于阅读文本深层次的理解;提升学生的想象力、好奇心;提高学生的思考能力、判断能力、逻辑思维能力;发展探索能力、质疑能力;培养人文关怀等。
同时,徐贲教授指出,这种“主要以西方‘伟大著作’为内容的美国人文经典阅读也能为中国大学提供借鉴”[1]19。确实,中国悠久的历史和文化为我们留下了宝贵的精神遗产,我们的经典著作、伟大作品依然值得后人虔诚的阅读与传承。
二、中国古代文学课程现状及加强经典阅读的必要性
高校中国古代文学课程属于比较典型的人文类课程。这类课程当“以亲近智慧为目标的知识活动,不以积累和提高专门知识为目的”[1]2-3。美国著名教育家约翰·杜威(John Deyey,1859~1952)在《明日之学校》中亦说:“学校中求知识的真正目的,不在知识本身,而在学得制造知识以应需求的方法。”[2]90因而,古代文学等课程绝不仅仅是要教会学生死记硬背知识,而是要让他们通过学习,汲取前人思想的智慧与精华,具备独立思考、独立解决问题、独立面对困难与挑战的素质和能力,具有想象力、好奇心、创造力,具有不断进取、开拓创新的意识、素质和能力。
笔者就所在的地方本科院校汉语言文学专业学生所做的调查问卷显示,对于是否有必要学习古代文学,认为“很有必要”的占到了94%,认为“考试需要”或“不清楚”的仅占6%。这还比较令人欣慰。但是,学生们尽管理智地知道学习古代文学相关课程要“多读、多背”,在此基础上“学会赏析”,但从调查问卷反映的结果却令人不容乐观。作为中文系学生,是否课外阅读古代文学作品,“经常会”的占17%,“很少会”的也只有6%。在实际学习生活中,学生们主动阅读、背诵名篇名作的更是少得可怜。
当前,高校人文教育类教材多概论、通史类教材,这类教材将丰富内容浓缩,在较少课时尽量罐装较多内容,看起来是非常有效的教学内容安排方式。然而,正如杜威在《明日之学校》中所说:“我们不要忘记,课本中组织好了的教材和预先排定的功课,都是代表他人的思想。”[2]89著名学者甘阳在《大学人文教育的理念、目标与模式》也说:“事实上编写出来的各种哲学史文学史之类都受编写者的很大局限,其价值是不能与经典原作相比的。”[3]
中国古代文学课程教材,虽然分为中国文学史与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两部分,但相当多的作品依然是多数学生没有读到的,仅凭“文学史”的简单介绍,学生们囫囵吞枣,就如同在咀嚼别人嚼过的东西,其营养价值自然大打折扣。正如陈广士在《让经典的光辉重新闪耀——关于提高学生对现代文学经典阅读兴趣的几点思考》一文中谈道:“我在给学生分析经典作品时往往会有一种 ‘曲高和寡’的感觉,因为我的讲解很少能够得到学生的响应。原因其实很简单:他们根本就没看过这些作品,又何来听课兴致呢?”[4]此语道出了相当多人文教育工作者的共同感受。文学作品中那些最能够打动人心的、最具有艺术感染力的部分,也在教师们的理论灌输、结构肢解下变得并不那么具有艺术魅力了。学生与文本的关系,本应是与文本建立直接对应关系的对话关系,而由于教材的隔膜,被认为是不接触文本的“伪阅读”,从而与文本疏离,与文学渐行渐远。
由于中国古代文学课程内容的特殊性与时代差异,当前的古代文学课程教学,被很多教师戏称为“扫盲式”教学。很多学生在上课之前,是完全没有接触过文本的。在学生还未阅读文学作品之前,教师们进行分析,要么是对教材的照本宣科,要么如同在陆地上教学生游泳:缺席了思考,缺席了感悟;没有想象力的参与,没有兴趣的激发,没有感情的共鸣;思维被局限,思想被怠惰,失却灵魂深度。因而,在中国古代文学类课程中,原典阅读是非常必要的。
原典,即先哲们、文学家们创作的经典原貌。它们是人类集体经验与智慧的凝结,是超越时空永恒的开放性结构。阅读经典,是与伟大心灵与思想进行直接的、真正的智慧对话,是与文本实现一种超越时空的共同存在。我们应该认识到,在中国古代文学等人文教育课程中,经典阅读是非常必要的。
三、经典阅读讨论课对高校中国古代文学课程改革的启示
美国现代大学人文教育往往采取经典阅读讨论模式。借鉴于这种模式,赵晓力、吴飞的《“莎士比亚与政治哲学”:一次以经典细读和小班讨论为核心的通识课程试验》介绍了学者甘阳在清华大学讲授“莎士比亚与政治哲学”课程的模式:经典细读及小班讨论,并介绍了课程大纲,选刊了学生论文。可以想见,这是一次比较成功的经典阅读课程授课,学生们也受益匪浅。但国内多数高校限于各种条件,很难做到小班教学。中国古代文学这门课程,本身在教学目标、教学内容、课程设置上又有特殊要求。因而,不太可能完全按照经典阅读讨论这样的模式进行改革,但可以借鉴其中的一些方式。
目前,高校的中国古代文学课程教材一般分为《中国文学史》和《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两部分,有其合理成分。但由于中国古代文学内容博大精深,仅阅读作品节选似乎是不够的,尤其对于一些大部头著作来讲,往往只是浮光掠影,走马观花,难窥究竟。因而,除了“作品选”的作品阅读外,将“文学史”与古代文学“原典阅读”结合还是有必要的。具体做法是,可将“作品选”部分稍作调整,引入“原典阅读”。诚然,古代文学课程的原典,多是大部头或作品数量众多的作家全集。如果所有原典都读到的话,也是不可思议的。可结合教师所长,选择部分原典,通过“教师导读”和“学生小组讨论”(或“学生试讲”)两个阶段的学习,深入了解原典。加强原典阅读,重点强调的是对于原典内容的涉及,而不仅限于原典全部。否则,如此驳杂的内容在课堂上是难以容纳的。
首先一个环节是“教师导读”,即教师将大部头的著作分主题介绍导读。对于原典,学生们应当尽可能通读。在这个前提下,教师对原典重点部分进行导读、讲解。在学生们有更深入理解的基础上,各自写读书报告,分小组进行讨论,分享各自的心得,可以收获双倍以至几倍的心得。由于现行的教学班大约在50人上下,小组讨论一般10~15人为宜,因而将每班分为4组较为合理。而现行教学班的教室大体也多是分成4大组,按照座次或点名册都较为可行。讨论课上,让每个同学都分享读书报告显然没那么多时间,可在每组中任选一人分享读书报告,其他同学展开讨论。根据学生的表现,给定成绩。
在“教师导读”基础上,让学生们主动参与学习还有一种方式,即教师选取部分段落让学生试讲。学习中国古代文学课程的学生,大多是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学生,很多学生的就业方向是当教师。因而,让学生们事先阅读相关原典,在教师指导下选取合适段落,设计合理的教学环节,按照一定的教学步骤去备课、讲课,既可以深刻理解和巩固所学的知识,又可以锻炼和提高授课实践能力,一举多得。在这个过程中,经历“经典阅读—内容选择—备课—试讲”,学生们得到知识与能力的双重提高当是毋庸置疑的。
当前,教育教学越来越强调研究型学习,即学生参与式学习。这对培养学生主体性,达到真正学习的目的无疑是正确的。任何一种教育的目的都是要让学生在掌握旧知识的基础上,推知未知的知识,从而进行创新。因而,培养学生追求真理的精神、独立思考的精神、对未知事物好奇心以及在旧知识基础上进行创新的能力是比任何知识学习更重要的精神和能力。
同时,我们要清醒地认识到现代教育教学手段的两面性。一方面,现代教育教学手段的应用,使得教学内容可以得到更加形象的呈现;另一方面,多媒体教学手段,声频、视频等的应用,使得经典用形象的画面、超绚的色彩等直接进行了表达,学生们利用这种浅薄的“图像阅读”方式,会阻碍自己思考的进行、想象力的参与,造成思维的局促、思想的惰性,无法达到深度阅读的效果。 因而,正确、适度使用现代教育教学手段也是非常关键的。
值得注意的是,原典阅读、深度阅读还是需要一些刻苦精神的。哈佛大学通识教育委员会编订的《自由社会的通识教育》中说:“意志力与锲而不舍,也是极为重要、却也同样难解的差异。若缺乏意志力,天资就起不了作用,反而是那些没那么聪明却拥有意志力的人比较容易成功。”[5]89毕竟,只有经历过艰辛,才能看到别样的风景。真正热爱阅读的人,徜徉于知识的境界里,被阅读的魅力所征服,其实是自得其乐的。
美国高校的经典阅读讨论课对中国高校人文类课程教育是一个很好的启示,也为中国古代文学类课程加强原典阅读提供了一些思路。当然,在实践中,还有很多问题值得深入讨论,如古代文学课程经典范围的厘定、原典的选择,提高学生经典阅读兴趣、经典导读与讨论的方式等,都可作进一步实践和探索。
[1] 徐贲.阅读经典:美国大学的人文教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5.
[2] 杜威.杜威教育名篇[M]. 赵祥麟,王承绪,编译.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2014.
[3] 甘阳.大学人文教育的理念、目标与模式[J].北京大学教育评论,2006(3):38-65.
[4] 陈广士.让经典的光辉重新闪耀:关于提高学生对现代文学经典阅读兴趣的几点思考[J].中国成人教育,2008(16):140-141.
[5] Harvard Committee,with an Introduction by James Bryant Conant.自由社会的通识教育[M]. 谢明珊,译.台北:韦伯文化国际出版有限公司,2010.
TheRevelationofAmericanClassicReadingSeminarontheReformof“ChineseAncientLiterature”CourseinChineseUniversities
SHUI Wen
(FacultyofHumanities,TongrenUniversity,Tongren554300,China)
“Chinese Ancient Literature” course is a typical “humanities education” course, i.e. it focuses on “free man” and “whole person” education. This kind of course does not take the accumulation of knowledge as the fundamental purpose (although knowledge accumulation is its foundation), but to enhance people’s wisdom, to promote the growth of human mind for the purpose. Big data era, it is easier for students to get information and knowledge, the difficult problem is to improve their media literacy which includes the choice of the mass information and the ability to judge the information. How to improve students’ independent thinking ability, select ability, critical consciousness and imagination ability under the correct value orientation, become a more important educational purpose of humanities education courses. The “Chinese Ancient Literature” curriculum in colleges and universities also faces the same challenge. Based on the humanities education idea of the classic reading in American famous contemporary university, combining with the characteristics of the “Chinese Ancient Literature”, this paper puts forward the thinking and exploring ways of curriculum reform, which focuses on classic reading discussion.
classic reading discussion; the curriculum reform; Chinese Ancient Literature; the revelation
1006-2920(2017)03-0118-04
10.13892/j.cnki.cn41-1093/i.2017.03.018
水汶,铜仁学院人文学院副教授(铜仁 554300)。
2015年铜仁学院“课程建设与改革”项目“以应用型人才培养为特色的‘古代文学’课程改革探索与实践”(2015xjkcgg-032)。
(责任编辑毕凌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