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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汉语“该X就X”构式的语义特点

2017-03-09袁耀辉

海外华文教育 2017年12期
关键词:动态性构式短语

袁耀辉 禹 平

(辽宁工程职业学院,中国 铁岭112000;吉林大学,中国 长春130012)

一、引 言

现代汉语框架构式“该X就X”是一种常见的言语表现形式。作为一种固定格式,该构式的使用范围较为广泛,使用频率很高。例如:

(1)我们听到你们的口令声,倒感到很安全,你们该咋喊就咋喊吧!

(2)您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千万不要客气!

也可单独成句,例如:

(3)大家某宝购物,一定不要心慈手软!该差评就差评!

(4)“没有什么怎么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该X就X”在表征上有两个主要特点。一是存在一个突出的外显标记即主语一致性,也就是说该构式所陈述的对象为同一主语。有时其陈述的主语不直接出现在该构式所在的句子中,需要一定的语境加以凸显。二是在形式上存在两个常项“该”、“就”和两个变项“X”即四个语块。两个变项前后一致,对应整齐,分别处于两个常项后面位置,结构内部没有语音停顿。在具体的语言环境中,还有一些变化形式,变项前后存在省略、添加两种情况,可视为“该X就X”在语境中的变体。

丁蔻年(1993)较早关注到此类表达式,认为该结构是“X就X”结构前加提示语即能愿动词“该”构成,而且“该”不带附加成分,“就”轻读。但该文主要就“X就X”结构进行论述,对于“该X就X”并没有展开论述。近年来有学者对该结构进行了相关研究。余俊宏(2014)认为是框式结构,主要就两个并列对举结构中的谓词进行了探讨,不过余文中的第二个常项为“则”,有较强的书面语色彩。钱永芬(2010)、郭文静(2009)、张娇(2008)等对该构式也有所提及,不过并没有进行具体深入的研究。因此,在已有研究的基础上作进一步深入的考察很有必要。本文重点考察构式“该X就X”的语义特点。所选语料来自北京大学中国语言学研究中心现代汉语语料库和互联网百度搜索,为行文简洁,文中不一一标明出处,在此作以说明。

二、常项“该”“就”的语义特点

Adele E.Goldberg(2007:4)对构式的定义是:“C是一个构式当且仅当 C是一个形式——意义的配对〈Fi,Si〉,且C的形式(Fi)或意义(Si)的某些方面不能从 C的构成成分或其他先前已有的构式中得到完全预测。”

根据构式语法理论的定义,“该X就X”是形式与意义的配对,该构式的意义并不等同于其核心语块X意义的叠加,而是有了比X程度更深的“理应X”的意义。因此,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该构式的意义并不能从所构成成分的意义中完全推测出来,是一个主观性极强的独立构式。现代汉语中与该构式结构类似的还有“能X就X”、“想X就X”、“说X就X”、“要X就X”、“爱X就X”、“愿意X就X”等。这些语义类型不同的构式有时部分交错同现,例如:

(5)下岗职工要力戒好高骛远,眼高手低,小的不想干,大的干不了的思想,能干啥就干啥,该干啥就干啥,立足现实多渠道就业。

有时单独出现,例如:

(6)完不成指标,说明他不够优秀,该走人就走人,没什么好客气的。

有时同一构式多个对举并列出现,例如:

(7)他们就一路游山玩水,到一个城市该看就看,该玩就玩。

(8)该公布的时候就公布了,该处理的时候就处理了,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9)该玩就玩玩,该放就放放,该赶就赶赶,该等就等等,永远不气急败坏,永远不声嘶力竭。

在构式“该X就X”中,常项“该”是助动词,其动词性程度要比单用带宾语所体现的动词意义强烈。朱冠明(2006)从历时角度对“该”进行考察,认为情态动词“该”来源于“拥有义”的动词“该”。马庆株(1988)把助动词分为六小类,将助动词“该”划归在必要类。郭昭军(2011)从模态角度认为“该”类助动词既可以表示必要模态,也可以表示必然模态,具有必要义和必然义。《现代汉语词典》(第6版)(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2012:415)对“该”有四种解释:该1:①动词。a)按次序等应当轮到;按情理应当(由……来做);b)理应如此,毫不委屈(多单用);②助动词。a)应该;b)表示根据情理或经验推测应当如此。该2:动词,欠。该3:指示代词,指上文说过的人或事物(多用于公文)。该4:同“赅”。根据语言事实经验,结合语料和相关论述,我们认为在构式“该X就X”中,“该”为助动词修饰限定“X”,二者构成状中结构,蕴含说话人某种强烈的主观态度,凸显[+强调性][+限制性]的语义特征。

在构式“该X就X”中,常项“就”已经处于虚化状态,起前后承接作用,表示事件的行为或结果紧接着发生,间隔时间非常短。有时还可以进一步省略或脱落,留下凸显的焦点或话题,体现语言的经济原则。例如:

(10)该下垂下垂,该收缩收缩,该发凉发凉,该着风着风,本来属于你的形状、感觉现在都归于你。

“就”的这种省略亦或脱落现象,可以从格式塔学派完形认知心理上得到解释。据王建平(2005),“格式塔心理学告诉我们,人的心理存在着一种‘完形压强’。当一个不规则,不完满,带有空缺的物理形状呈现在眼前时,人的心理上必然会产生一种内在的紧张力,迫使大脑皮层激烈地活动,极力改变这种形状,使之恢复为完整、和谐的状态,从而达到内心的平衡与满足。”因此,即使省略了常项“就”,但由于“该X就X”作为一个构式已固化为一个整体,在完形认知心理的驱动下,人们依然能够在心理上感知或激活出完整的框架结构,如例(11*):

(11*)该下垂(就)下垂,该收缩(就)收缩,该发凉(就)发凉,该着风(就)着风,本来属于你的形状、感觉现在都归于你。

吕叔湘(1999:315-318)认为“就”作为副词有如下几个义项:①表示很短时间以内即将发生。②强调在很久以前已经发生。③表示两件事紧接者发生。④加强肯定。⑤确定范围。⑥强调数量多寡。⑦表示承接上文,得出结论。我们认为,在“该X就X”构式中,“就”不是一个单纯的具有逻辑连接作用的副词,它由义项⑦进一步虚化,语音重读,带有说话人强烈的主观态度,“表示在某种情况或条件下自然怎么样”(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2012:697),它的作用是“‘衔接’并‘强调’后X的重复出现”,具有“较快衔接”和“限制”的双重含义(范立珂,2009:106),蕴含[+承接性][+强调性][+限制性]的语义特征。

三、变项X的语义特点

语义与句法二者互动。从理论上讲,构式“该X就X”中变项X由谓词性成分充当。语言事实表明进入该构式的变项X主要是谓词性和体词性语法单位。

在语料中,发现谓词性成分主要由动词和动宾短语充当,例如:

(12)该请律师请律师,该呼吁就向有关部门呼吁。

动词一般以行为动词为主,双音节多于单音节,而且单音节一般两个或以上并列对举连用,例如:

(13)他们比较熟悉国际惯例和国际商情,办事有礼有节,该让就让,该争则争。

有时,变项X由连谓短语充当,例如:

(14)这些检查人员非常认真负责,该找谁谈就找谁谈,对问题总是一追到底。

考察发现,上述能进入到“该X就X”中的语法单位都具有[+动态性]的语义特征。进一步考察,能够发掘两个深层原因。一是助动词具有[+动态性]语义特征,构式中“该”后的变项X1必然受其影响而体现出[+动态性]。二是修饰动词性成分是副词“就”的主要功能,处于“就”后面的成分必然体现出[+动态性]的语义特征。因此,构式“该X就X”在整体上必然体现出[+动态性]的语义特征,也就是说“该X就X”对变项的句法属性具有语义上的制约性,这种制约性在“该X就X”中体现为变项“X”具有[+动态性]语义特征的句法属性。

在使用域上,充当变项的谓词性语法单位存在量上的程度差别,他们客观上构成一个等级序列:A.动词性成分(动词或动词性短语)〉B.形容词〉C.代词。A相对于B和C,在使用范围上等级差异非常明显,绝大多数谓词性成分变项是由动词性成分充当的,形容词次之,代词相对最少。根据沈家煊(1997)标记理论的频率标准,“无标记项的使用频率比有标记项的高”,我们认为动词性成分在“该X就X”构式中是无标记的,形容词和代词是有标记的。

根据原型范畴理论,我们认为动词是进入构式的典型成员,可以作为变项进入“该X就X”中。有时,变项X由光杆动词充当,大多数以单音节形式出现,有的以双音节形式出现。例如:

(15)紧接着就是相应的措施跟上,对有毒的站点毫不客气,该关就关,不容分说。

(16)说啥工钱,该帮忙就帮忙,哪有一家人办事先说钱的?

有时,变项X由动词短语充当,其中有些是动宾短语,有些是连谓短语,有些是状中短语。例如:

(17)如今咱老百姓的钱包是越来越鼓了,买东西该出手就出手。

(18)这些检查人员非常认真负责,该找谁谈就找谁谈,对问题总是一追到底。

(19)把这些问题摆出来以后,梳几个辫子,权衡利弊,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该构式中的变项,无论是动词还是动词性短语,其中的动词或动词性短语中的动词,要么是动作性较强的动词,要么是行为、变化性较强的动词。这些变量皆具有[+动态性]的语义特征。但是,并非所有具有[+动态性]语义特征的动词性成分都能进入该构式中。据马庆株(1988)对动词语义特征的分类,动词在语义特征上有[+自主性]和[-自主性]之分。通过语料分析我们发现,由于“该X就X”中常项“该”的特点和句法属性,进入构式中的语法成分必须具备[±自主性]、体现[+动态性]且凸显[+事件化]的语义特征。有些虽具备[-自主性][+动态性]特征,但表示[-事件化]特征的成分明显不能进入该构式中。例如:

(20*)该濒于就濒于。(自拟)

(21*)该使得就使得。(自拟)

上述两例由于变项“X”体现[-事件化]的语义特征,所蕴含的语义较为虚化,无法凸显所指的行为事件,因此很难进入构式中。

形容词也可以进入“该X就X”中。例如:

(22)过封锁线的时候,该快就快,该慢就慢,可千万别犹疑不定,拿不准主意!

(23)我必须和她彻底长谈一次,该圆就圆,该扁就扁。

但并非所有的形容词都能进入“该X就X”中。例如:

(24*)该皑皑就皑皑。(自拟)

(25*)该笨拙就笨拙。(自拟)

例(22)、(23)中的形容词主要表示状态。状态在程度上有量幅的变化,由“快”到“慢”、由“圆”到“扁”的过程体现一个量的变化过程,具有[+动态性][+事件化]的语义特征。例(24*)、(25*)中的形容词分别表示状态和性质,但例(24*)中“该”后面的形容词“皑皑”是重叠形式,例(25*)中的形容词“笨拙”是贬义的性质形容词,不具有[+动态性]和[+事件化]的语义特征,难以进入“该X就X”中。可见能够进入“该X就X”中的形容词除了符合该结构赋予的[+动态性]特征,还要具有[+事件化]的语义特征,而且由于人类的乐观心态,人们心理认知上倾向于贬义的词语以及重叠的词语一般很少进入。

代词充当变项进入“该X就X”构式中,主要包括“怎样”、“怎么样”、“怎么的”、“怎么着”等。例如:

(26)为什么很多书看完了之后,回到生活中,还是该怎样就怎样?

(27)我觉得在一个剧本里,一个故事里,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根据这个人物来做。

上述例(26)、(27)“该X就X”中的两个变项在句法属性上具有[+动态性]特征,同时也蕴含着[+事件化]的语义特征。就是说当某一句法成分进入X位置充当变项时,其语义特征必然与所替代成分的语义特征保持一致,体现出[+动态性][+事件化]的语义特征,在句法上体现内部结构的联结性。

根据语料,进入“该X就X”中的变项还包括其他一些短语,具有体词性成分的一些特征,这些短语包括偏正短语、主谓短语、数量短语、兼语短语、中补短语、助词短语、介词短语。例如:

(28)在很短的时间里,大家该不握手就不握手了,该不出行就不出行了,全社会动员起来,阻断了传染的链条。

(29)公司有薪酬架构,该25分位就25分位,该75分位就75分位。

例(28)中的变项“不出行”是偏正短语,例(29)中的变项“75分位”是数量短语,变项前后位置一致。有时会出现前后不一致的情况。例如:

(30)该你知道的就会让你知道,不该你知道的就不会让你知道。

(31)该禁锢的,就坚决禁锢,该开放的,就大胆开放。

例(30)“该你知道的就会让你知道”中,变项X1“你知道的”是的字短语,变项X2“会让你知道”是兼语短语。例(31)中是两个“该X就X”构式的对举连用,其中变项“禁锢的”和“开放的”是助词短语,“坚决禁锢”和“大胆开放”是偏正短语。

上述短语进入“该X就X”中,由于受到该构式的句法规约,无论处于变项X1还是X2位置,都体现出[+动态性][+事件化]的语义特征。由此,进入“该X就X”中的语法成分无论是谓词性成分还是体词性成分都会在该构式的制约下体现出上述语义特征。

四、构式“该X就X”的整体语义特点

“该X就X”的整体语义体现在语义类型和语义辖域上。结合语境,根据“该X就X”对事件的陈述,从逻辑语义角度可以将其表示的语义类型分为必然事实和或然事实,从时态角度将其表示的语义类型分为既然事实、未然事实。例如:

(32)对党政机关人员实行定岗定编,该用多少人就用多少人,不允许多用一个人。

(33)要看队员赛前的竞技状态和对手的部署情况,正常情况下,我们原先该怎么打就怎么打。

例(32)中“该用多少人就用多少人”体现是一种条件关系,作为前句“实行定岗定编”的前提条件,逻辑语义上体现为必然事实。例(33)中“该怎么打就怎么打”体现的是一种顺承关系,是“正常情况下”一定会发生的行为事件,是必然事实。

(34)没有人能过得了这一关,厂长一挥手,你该回哪儿回哪儿,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35)大家赶快抓紧时间休息,该吃干粮的就吃干粮,打完这一仗又得赶路啦。

例(34)体现的是一种假设关系,“该回哪儿回哪儿”、“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表达一种可能出现也可能不出现的结果,是或然事实。例(35)“该吃干粮的就吃干粮”体现的也是一种或然事实。

(36)我年轻的时候,凡事用不着婆婆开口,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37)他就这样走着,该拐弯就拐弯,该向右就向右,该向左就向左,因为一切都不容他选择。

例(36)中的“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是早已完成的事件,是既然事实,句中的提示信息“我年轻的时候”体现出这一已然事件,属于过去时态。例(37)中的“该拐弯就拐弯,该向右就向右,该向左就向左”陈述的是第三人称“他”已经发生的事实,句式内部体现出因果逻辑关系,属于既然事实。

(38)你就是天王老子的心头肉,我也是该割就割,该剁就剁。

例(38)体现的是一种假设关系,“该割就割,该剁就剁”是假设的结果,不可能出现,是一种未然事实。

综上,根据“该X就X”对事件的陈述,从逻辑语义和时态角度对其语义类型进行划分,表现出因果、顺承、条件、假设等多种逻辑关系,体现出其[+联结性]的语义特征。由于进入该构式的“X”在语义上既可以体现出自足性的一面,也能体现出不自足的一面,有时需要存在前置句或后置句来补充其语义的不足,所以“该X就X”在整体上还具有[±自足性]的语义特征。

根据李振中(2009),以言说者或当事者为考察角度,语义辖域可分为自称辖域、对称辖域、他称辖域三类。自称辖域指的是“该X就X”这一动作、行为或者变化的发出者或当事者是言语者本人。在自称辖域中,“该X就X”表达言语者自己的主观极量意图。在句式选择上,以肯定陈述句为主。例如:

(39)我只要感到合适,该用什么语言就用什么语言,对所有方言全都来者不拒。

(40)我想说的是人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云在蓝天,水在瓶。

有时,在肯定陈述句中多个对举出现。例如:

(41)既然人民大众给了自己这个机会,我就要尽责任,抓住机会,该说的就说,该提的就提,当然包括如何搞好社会公德这样的话题。

在自称辖域中,“该X就X”的语义特征为[+主观极量意图]。在不同语境中,这种主观意图体现出有不同的语义倾向性。或者倾向于[+自我中心](例(39)),或者倾向于[+顺其自然](例(40)),或者倾向于[+无所顾忌](例(41))。

对称辖域指的是“该X就X”这一动作、行为或者变化的发出者或当事者是言听者。在对称辖域中,“该X就X”表达言说者对言听者的主观极量建议。在句式选择上具有多项性,或者选择一般肯定句,例如:

(42)你也少讲点人格独立、主观意识,该依附就依附,该归顺就归顺。

(43)你跟程贵华和吴安新他们先谈,只要有证据,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或者选择肯定与否定并存的句子,在整体上体现出一种充分必要的条件关系。例如:

(44)该管的你就管,不该管的你别管。

或者选择感叹句,例如:

(45)不是你们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在对称辖域中,“该X就X”的语义特征是[+主观极量建议]。言说者表现的这种主观建议常常带有一种积极主张、希望采纳的态度。在不同句式中,这种主观意图有不同的语义倾向性。一般肯定陈述句常常表示[+劝规](例(42)和例(43)),否定陈述句、反问句常常表示[+不满](例(44)和例(45))。

他称辖域,指的是“该X就X”这一动作、行为或者变化的发出者或当事者是第三方。在对称辖域中,“该X就X”表达言说者对他人的主观极量描述。在句式上具有多种选择性。或者选择一般肯定陈述句,例如:

(46)他就这样走着,该拐弯就拐弯,该向右就向右,该向左就向左,因为一切都不容他选择。

(47)其实丽鹃在边上真没啥事儿干,开始递碗,后来递话,该嗯就嗯一声,一点不影响思维。

或者选择肯定与否定并存的句子,例如:

(48)她像以前一样按时洗衣服、折衣服,该熨就熨,不该熨的就拉直挂在衣架上。

(49)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该管的就一定要管住,不该管的就要彻底放开。

在他称辖域中,“该X就X”的语义特征为[+主观极量描述]。言说者对第三方进行主观描述时其描述具有已然性(例(46)、例(47)),或者经验性(例(48)、例(49))。

由此,主观极量意图、主观极量建议、主观极量描述是言说者一种极强烈的主观性态度。“该X就X”的语义特征表现为[+主观极量性]。

综上所述,“该X就X”的整体语义特征体现为[+强调性][+联结性][±自足性]以及[+主观极量性],用言语表述就是强调X事件发生,X理应就会发生。

五、结 语

“该X就X”构式是现代汉语中常用的一种表达方式,已经语法化为一种形式固定的框架构式,表达强调如何理应就如何的构式义。就构式内部结构而言,其常项蕴含[+强调性][+限制性]特征,变项蕴含[+动态性][+事件化]特征。语义类型从模态角度可分为必然事实与或然事实,从时态角度可分为既然事实与未然事实,表达因果、顺承、条件、假设等逻辑关系。整体上体现出[+强调性][+联结性][±自足性]和[+主观极量性]特征,在具体的语境中能够衍生出多种语用含义。

丁蔻年:《与“X就X”结构相关的句法格式》,《逻辑与语言学习》,1993年第1期。

范立珂:《副词“就”的三种句式的语义、语用分析》,《长沙大学学报》,2009年第6期。

郭文静:《“X就X”的多角度考察》,北京语言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9年。

郭昭军:《“该”类助动词的两种模态类型及其选择因素》,刊于《南开语言学刊》,北京:商务印书馆,2011年第2期,第70-77页、第186页。

李振中:《现代汉语估测范畴研究》,暨南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09年。

吕叔湘主编:《现代汉语八百词》(增订本),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年。

马庆株:《能愿动词的连用》,《语言研究》,1988年第1期。

马庆株:《自主动词和非自主动词》,刊于中国语言学会《中国语言学报》编委会《中国语言学报》(第三期),北京:商务印书馆,1988年,第157-180页。

钱永芬:《“VX就X”格式研究》,上海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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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贤清、李振中:《框式结构“想……就……”的语义特点》,《汉语学报》,2013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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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现代汉语词典》(第6版),北京:商务印书馆,2012年。

朱冠明:《情态动词“该”的来源——附论“可能”》,刊于《汉语史学报》,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6年,第116-126页。

Adele E.Goldberg:《构式:论元结构的构式语法研究》,吴海波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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