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梦与国家话语构建及传播
2017-03-07赵光怀
赵光怀
(临沂大学 文学院,山东 临沂276005)
中国梦与国家话语构建及传播
赵光怀
(临沂大学 文学院,山东 临沂276005)
中国梦话语生产是社会化的过程,中国梦的构建与传播在社会现有结构状态下完成和实现,核心问题集中于两个层面:一是话语意义的建构,二是话语表达方式与传播结构的构建。在话语意义构建层面,中国梦是一套体系完整、逻辑严密的话语体系,体现了历史话语与现实话语、国内话语与国际话语、集体话语与个体话语、政治话语与社会话语的四个统一。在话语表达方式与传播结构层面,要从传播效果和受众出发,在话语构建主体上实现自我构建与他者构建的弥合,在叙事方法上实现严肃性与通俗性的结合,在话语表达主体上实现多元性与整体性的统一,在话语载体上实现物质性与非物质性的统合。
中国梦;国家话语;传播
一
在经济全球化与传播的“地球村”时代,在中国崛起过程中,国际社会对中国话语及国家的认知是中国走向世界的外部环境。由于国家话语具有高度的复杂性和综合性,又与软实力等话语纠缠在一起,在实践中与国家话语构建及国家形象塑造等现实问题关系密切,是中国国家文化软实力的重要组成部分。西方国家利用他们掌握的话语主导权,不仅掌握话语主题设置权和话语规则制定权,还掌握着话语的评论权和裁判权,时而通过“崩溃论”棒杀中国,时而通过“大国责任论”捧杀中国,时而通过“威胁论”抹黑中国,中国国家形象在国际舞台上缺乏自身内涵和规定性,成了任由西方政客及媒体打扮的小姑娘。
如何在国际舞台上提出中国话语,如何提高国际话语权,是目前摆在我国国家建设面前的一项重要任务。“没有话语的崛起,中华民族崛起的伟大梦想也可能因为西方话语忽悠,而前功尽弃。”[1]国家对话语权的建设问题也高度重视,并将之纳入国家文化软实力建设的战略高度。2016年2月20日,习近平总书记在新闻舆论工作座谈会上发表重要讲话,要求加强国际传播能力建设,增强国际话语权,集中讲好中国故事。
国家话语的构建既是国家主权的重要构成元素,也是影响各国家国际舞台形象和权力的重要因素。话语理论最早产生并应用于语言学研究领域,随着西方学术界语言学研究的转向,话语成为二十世纪中期以后在哲学社会科学领域最重要的概念之一。以英国理查德·霍加特为代表的文化研究理论、以霍克海默和阿多诺为代表的法兰克福批判理论、以法国布尔迪厄为代表的象征互动理论及以罗兰·巴特为代表的“泛符号化”理论、以鲍德里亚为代表的“仿像”理论等,都从不同侧面丰富了话语理论,并将话语理论广泛运用于广泛的社会生活研究领域。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法国著名哲学家、社会学家米歇尔·福柯将话语与权力、意识形态、社会关系等社会问题联系起来,提出“话语即权力”的著名论断,形成了带有鲜明后现代特征与批判色彩的话语理论,在哲学社会科学领域产生了重大影响。
在现代国际关系领域,国家形象与国际关系的内在联系很早就受到学者们的关注,围绕国家话语权、文化软实力等核心问题,形成一系列理论。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英国著名学者卡尔将话语权问题与国际关系联系起来,把国际权力格局分为军事、经济以及话语三种权力。他认为,军事权力和经济权力都是硬实力,话语权力就是话语的吸引力和舆论控制能力,体现一种吸引与劝服他人的柔性力量。[2]所谓国际话语权,“主要表现在有国际意义的公共空间及非公开场合自由传播或表达与国家利益及其承担国际义务相关的立场和主张,其反映对国际事务、国际事件的定义权、对各种国际规则和游戏规则的制定权以及对是非曲直的评议权和裁判权”[3]。
在话语理论的基础上,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美国学者哈佛大学教授约瑟夫·奈(Joseph S.Nye)首次明确提出软实力概念。约瑟夫·奈认为,“软实力”主要包括文化吸引力、政治价值观吸引力及塑造国际规则和决定政治议题的能力,“软实力”作用的发挥,不是强迫别人做不想做的事情,而是依靠自身的吸引力。显然,约瑟夫·奈的软实力理论与话语权理论是密不可分的,国家形象则为其具体体现。约瑟夫·奈的软实力理论被广泛应用于国家关系领域中,成为继综合国力之后各国在国际竞争中使用最多的词语之一。
约瑟夫·奈的软实力理论也遭到一些学者的批判,美国学者Nora明确认为这一概念本身存在严重理论缺陷。他认为,软实力是以硬实力为基础的,而且所有的硬实力与权力都可以软性使用,因此,将软实力作为权力的一种类型是不能成立的。另一位美国学者Joffe则更尖锐地揭穿了这一概念背后隐含的欺骗性和霸权主义。他认为,软实力理论带来的结果是抗拒而不是认同,是经过精心谋划的带着迷人的面纱“善于伪装的支配权”,其本质是一种“文化帝国主义”。[4]
中国人民大学教授张立文认为,软实力本身蕴含着西方价值观念,而西方文化是以斗争为核心的价值文化,中国跟西方国家竞争软实力是没有太大意义的,也不适应中国需要。张立文认为,中国应根据文化传统、价值观及国家发展现实需要,提出完全属于自己的话语,这就是“和实力”的概念。所谓“和实力”,就是“军事、经济、话语、制度等实力的融突和合,以及其在融合的实践交往活动中和合为一种新实力的总和”[5]。“和实力”的“和”表示多元冲突的整合和包容,是对带有二元对立和冷战思维色彩的软实力概念的超越。
尽管约瑟夫·奈的软实力理论并不完满,带有与生俱来的理论缺陷,甚至带有逻辑上的矛盾,但作为国家竞争力的一种现实分析,仍具有重要的意义。软实力理论是对综合国力理论的继承和发展,是对基于领土疆域的传统国家理论的又一突破。在综合国力诸因素中,软实力理论将文化影响力这一因素单独凸显出来,是对当今全球化时代国家之间博弈环境与博弈场域变化的现实反映。我国在国家战略层面,也充分吸纳了软实力理论的合理性因素,并将之作为国家发展战略与中国梦话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随着中国崛起过程加快,中国在经济甚至军事方面的实力不断提升,影响力不断扩大,但在现实国际话语场上,并没有形成与之相适应的国际话语权。在国际话语与传播领域,中国声音、中国故事和中国道路等问题都是中国国家话语构建的基本内容。中国声音不够响亮,立场和意见得不到伸张,甚至经常沉默失语,形成“话语赤字”。中国故事不能自主书写,更无评议权和裁判权,经常被恶意捏造和扭曲,李希光教授将之形象地比喻为“妖魔化中国”。可以说,在国际舞台上,中国缺乏国际话语主导权甚至是自主权,中国国家话语是被“他者”建构的,是爱德华·沃第尔·萨义德“东方主义”理论在中国国家话语问题上的翻版。
任何话语都具有传播的本质属性,作为传播话语的中国梦与其他任何话语一样,其生产都是社会化的过程,是在社会现有结构状态下完成和实现的。同时,任何传播话语的构建与生产,既受社会结构的制约和约束,也受传播规律制约。话语“通过特定的、固有方式作为基本的架构,对现实世界进行秩序化和规范化,逻辑化和条理化,使我们能够明确地认识现实”[6]。作为传播的话语,不仅“使我们能够明确地认识现实”,更重要的是要使传播对象认识社会现实,达成传播者的意图。因此,话语构建的核心问题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话语内容的构建,本质是一种意义的建构;二是话语的表达,本质是一种传播结构的建构。
二
围绕中国话语的国际传播实践,学术界达成了诸多共识,但在国家话语权建设上,学术界及理论界一直存在较大分歧,长期没有达成共识。曹顺庆先生在《当代中国话语研究》贺词中对该问题的刻画可谓入木三分:“如今,传统话语业已隔膜,西方话语又有隔阂,当代话语杂处各式话语理论之间,不知所从。晚清以降,西学渐炽,千年传统话语,轰然倾塌。……新旧错愕,必除旧以布新;中西交流,皆以西来范中,百年激进,东搬西挪。……蓦然回首,那人却不在灯火阑珊处!”[7]
中国梦作为中国国家话语的核心内容,其内涵与国家话语内涵高度一致性,与国家形象塑造等现实问题密切相关,在当今国际话语场上,中国梦就是我国国家话语符号标志。学者和理论家们在盘点中国话语资源的基础上,从不同角度提出了中国梦的核心议题。陈曙光、周梅玲在《论中国道路的话语体系建构》一文中梳理了中国梦及国家话语的三套方案,一是马克思主义的方案,二是传统文化的方案,三是西方话语方案。[8]这三套话语方案与曹顺庆先生总结的话语乱象大体吻合,而且在观点上也与曹顺庆先生接近,作者指出了这三套方案的问题与缺陷,认为这三套方案都是行不通的。
笔者认为,三套方案尽管都难以单独承担构建中国话语的责任,但都有各自的合理性和适用性,是当代中国影响最重要的主流思想文化,体现了当代中国社会最基本的特征,都是构建中国话语必不可缺的资源。通过对其积极意义的挖掘和整合,能够形成一套既与国际接轨,又具有中国特色的话语体系。2016年5月17日,习近平在全国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中,强调了这三种话语资源在我国哲学社会科学中的作用和意义,明确提出“把握好三方面资源”的要求。与上述三种文化资源完全对应的,就是马克思主义、中国传统文化与世界优秀文化三个方面。尽管习总书记的讲话是针对哲学社会科学领域而言的,但对国家话语构建同样具有指导意义,而且学术话语本身就是国家话语的重要组成部分。马克思主义是中国声音的灵魂和中国道路的向导,传统文化是中国道路的根源和中国声音的特色,西方话语是中国话语资源的必要补充和中国话语走向世界的通道,三者缺一不可。
中国梦作为中国话语的基本符号,突破了长期困扰中国的话语窘境,“视野宽广、内涵丰富、意蕴深远”[9]。作为一个开放的话语系统,中国梦不仅具有适应国际传播需要的形式,还具有对三种话语资源的整合能力,是沟通理论与实践、历史与现实、中国话语与世界话语的桥梁,也是当前中国国家形象的话语基础。当然,中国梦话语不可能自发生成,更不会自我传播,需要我们积极构建。关于中国梦的核心内涵,习总书记有精辟的概括,即中国梦是国家梦、民族梦和人民梦的统一。中国梦蕴含着不同的话语主体和内涵,形成一套体系完整、逻辑严密的话语体系,体现为四个统一:即历史话语与现实话语的统一,国内话语与国际话语的统一,集体话语与个体话语的统一,政治话语与社会话语的统一。
在话语时间结构上,中国梦是历史话语与现实话语的有机统一。习近平总书记引用“雄关漫道真如铁”“人间正道是沧桑”和“长风破浪会有时”三句诗阐述了中国梦的昨天、今天和明天,沟通了历史、现实与未来。没有对历史的追溯,就无法理解今天的民族复兴意义,历史话语对今天中国话语与国家形象的构建具有重要现实意义,不仅体现为困扰现实的种种历史遗留问题,在当今国际秩序变化与再建过程中,与历史及其相关的诸多议题再次走向国际话语场的中心。中国梦还是一个面向未来的话语,没有对未来的期待,就无法认识今天中国的发展。中国的历史与未来本身就是内涵于中国梦话语中的重要内容,中国梦将之统一起来,是形塑国家形象、构建国家话语的内在逻辑。
在话语空间结构上,中国梦是国内话语与国际话语的有机统一。中国梦在国内传播与国际传播功能、传播手段、传播模式等方面存在诸多不同之处,但在本质具有统一性。长期以来,无论在国内还是在国际社会,中国国家话语表达要么表现为单一话语主导,要么呈现出一种割裂的多元话语并存状态,不仅缺乏内在整合力,也缺少具有涵容各种具体内容的复合型话语载体,没有一个能被国际社会普遍接受的标志性话语符号。中国梦就是统领国家话语的一个标志性符号,在国家内部,中国梦作为“最大公约数”,在凝聚社会共识、提高国家认同方面发挥最大作用。在国际社会,中国梦不仅是统领中国故事、中国声音的国家形象符号,也是阐明中国道路、表达中国理想的话语载体,实现了中国人民与世界各国人民乃至人类命运共同体在话语上的有机连接。
在话语主体上,中国梦是集体话语与个体话语的有机统一。中国梦包含着国家、民族和人民三个不同话语主体。国家梦体现了主权国家话语的本质属性。中国梦作为国家话语,体现着国家意识,在话语构建上体现着中国梦的国家话语属性,代表国家声音,是国家利益和国家意志的集中体现。民族梦体现了中华民族共同体话语这一本质属性。对中国而言,民族与国家两个词汇,不仅在于地域范围上的地理空间差异,在本质属性上也有区别。现代民族概念,可以是以国度为区分的人群,也可以是单指有共同的文化概念,中华民族是一个文化概念,民族梦本质上是偏向于文化属性的话语。从话语主体的性质看,国家梦和民族梦都是集体话语,人民梦则兼具有集体话语和个体话语的双重属性。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中国梦归根到底是人民的梦,人民梦的个体话语在中国梦中得到充分体现。
在话语性质上,中国梦是官方话语与社会话语的有机统一。中国梦由国家最高领导层提出,无论是在国内的传播还是在国际传播场域,都具有官方话语属性,不可避免地带有政治话语特征和意识形态色彩。然而,中国梦并没有囿于以国家政党、政权组织为主体和中心的传统官方话语与政治话语框架之内,还为各种非官方话语留下了广阔的空间。这里所指的社会话语不是一般民间话语的意义,而是包括公共领域和社会个体在内的各类非官方话语主体及其形成的社会舆论和社会意见。话语的本质是不同社会群体对社会现实的主观反映和人为建构,基于共同社会基础的各类话语之间本身就是密切联系在一起的。这除了官方及意识形态内容外,中国梦还包括无限广阔的社会生活领域话语,既包含文化及学术理论领域的话语,也包括日常社会生活话语;既包括各类非政府组织和社会群体的话语,也包括个体社会行动者的话语。各类话语之间,尽管在表现形式、表达方式和传播渠道等诸多方面存在很大不同,但在话语意义上则是相通的,这是由中国梦话语的本质所决定的,因为中国梦是全体人民的梦,没有广泛的各类社会梦和个人梦的实现,中国梦就会成为空中楼阁。
三
话语问题不仅是内容和意义建构本身的问题,在信息化与全球化时代,话语的传播属性尤其被凸现出来。在国际话语场中,西方国家一直扮演着话语主导者的角色,中国的话语劣势不仅表现在话语议题、话语规则、话语评判等话语内容层面,在话语表达与传播结构上也存在明显的劣势。
作为社会关系的一种表现形态,话语是传播结构与各种传播因素的结合,形成了独特的话语场域。“场域”是布尔迪厄社会理论框架中论述社会结构关系的一个核心概念,布尔迪厄认为“场域”是争夺“合法性”的权力运作斗争场,具有结构性特征。“权力场域”是最重要的场域,权力场域中的基本冲突因素是对“经济资本”“文化资本”的权力分配的争夺。[10]“场域”是多层面的社会关系与权力网络,传播场域本身就是社会权力场域的一种形态表现。中国梦作为国家形象和国家话语的符号代表,是各种因素的复杂交汇所,其本质是在国际话语场域中的权力斗争。西方国家长期以来一直将话语主导权作为国家软实力的重要内容和维持其霸权的重要工具,其中大众传播媒体成为使用最广泛的工具,美国学者弗莱曼甚至将之命名为“符号的战争”。所谓“符号的战争”,就是指当代世界各国通过大众媒介形象、大众娱乐、跨国公司和世界品牌而达成对其他国家边界的文化入侵。
以中国梦为符号的中国国家话语问题,绝不仅仅是话语内容本身的问题,而是中国在国际社会中各种权力与利益胶着在一起的复杂话语场域。作为一种场域,中国梦的传播是国家话语权建设的核心问题,中国梦的表达方式不仅仅是一种传播策略与技术的问题,而是具有传播结构方面深层次的意义。中国梦概念提出后,学者们很早就认识到其作为传播符号在国际传播场域中的重要性,孙敬鑫认为,“外界对中国梦的了解还处于起步阶段,尚未从精英群体走向大众。要加强对中国梦对外传播重点、受众群体和传播策略的研究,尽可能在更大范围内形成理论共识,并尽快形成一套简明易懂、符合对外传播要求的内容、故事和话语,全面、适度、立体地对外传播。”[11]
在中国梦的话语表达层面,其核心问题是传播效果。无论是话语内容还是话语表达,从传播的视角看,都是传播者的问题,而传播效果则是受众问题。英国学者斯图加特·霍尔在对电视的研究中提出了编码释码理论,指出了传播活动中编码与释码之间的断裂,提出了受众的意义建构理论,推动了传播研究关注点从传播者向受众的转向。话语构建主要是编码问题,而传播效果则主要是释码问题。在现代传播理论研究中,受众及释码问题愈来愈受重视,这既是我们研究问题的着眼点,也是落脚点。“受众作为‘文本的消费者’,不仅对媒介领域的活动,而且对文本和文本的制作者都至关重要”[12]。关于中国梦及中国话语的构建与表达,话语构建主体、话语叙事主体、话语叙事特征及话语内容等都是关键性问题,不仅涉及中国国家话语的传播能力,也与深层次的传播结构密切相关。
首先,在话语构建主体上实现自我构建与他者构建的弥合。从本质上说,中国梦及中国话语是中国人的话语,我们是话语构建的主体,但从传播结构及其内在逻辑看,话语的传播效果始终离不开受众的二次建构。因此,中国梦与其他任何话语一样,都是自我构建与他者构建的结合,中国梦的对外传播本质上是中国国家话语自我构建与他者构建的综合结果。在中国国家话语构建中,以往存在“自我中心论”与“他者中心论”两个误区。“他者中心论”既表现为中国在国际话语体系中缺乏主导能力的历史与现实,也表现为在话语建设上自信力的缺失。“自我中心论”体现了自信力的提升,但也容易走向另一个极端,即因忽视传播规律而沦为自说自话。中国梦及国家话语的构建要避免这两种误区,在话语内容上,坚持以自我为中心,在话语表达上,要以受众为中心。当然,以受众为中心,并不是一味迎合受众,而是重视在立足受众释码与意义再建基础上的话语表达,实现话语的传者与受者、构建主体与构建对象等要素的弥合。
其次,在叙事方法上实现严肃性与通俗性的结合。中国梦的对外传播是集体话语与个体话语、国家话语与社会话语的多重传播。中国梦作为个体话语,由于其本身具有高度的社会性和个体性,天然偏向于通俗性表达。作为国家话语,中国梦无疑具有高度的严肃性,但话语性质的严肃并不等同于话语表达的严肃。为了适应大众的接受需要,我们也要尽可能地采用通俗性的话语,通过故事化、平民化、镜像化、艺术化等形式讲述中国故事,传播中国声音。话语表达的严肃性与通俗性有其契合之处,但也存在一定的张力,通俗性话语容易导致话语的庸俗化及个体性,并因而影响话语的严肃性。因此,要做到二者的有机结合,在确保话语意义的前提下,根据不同的传播情境和不同传播对象,灵活采用不同话语表达方式。
第三,在话语表达主体上实现多元性与整体性的统一。中国梦的话语主体具有多元性特征,从内容上看,有以国家整体形象为主要内容的话语,也有以局部领域或社会个体成员为主要内容的话语。从话语传播主体看,有以外交、官方媒体等为传播主体代表政党和政府的官方话语,也有以社会团体、社会组织等为传播主体反映社会意见的社会话语,还有以自媒体等为传播载体代表个人意见的民间话语。可见,中国梦及国家话语包含多层面、多侧面的问题,构成一个复杂的话语表达谱系。不同内容、不同传播主体都是国家话语谱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在话语传播过程中,既要根据不同话语内容和传播主体、传播对象采取科学的表达方式,还要防止因内容和形式的分割而消解国家话语统一性和整体性的倾向,在政府与民间、政治与经济、意识形态与文化等不同层面,不断强化话语主体建设,形成全方位、立体化传播体系与良性互动的传播机制,实现国家形象塑造的内容与形式的统一。
第四,在话语载体上实现物质性与非物质性的统合。话语原本就是来源于语言学的概念,与言语、语言等概念密切相关,这也是学者们将其作为“软实力”的根本原因。在现代文明及传播模式下,话语的载体已远远超出了语言本身,各种物质本身就是话语表达的重要载体,是一种无须言说的语言。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发达国家很早就利用其各种物质文明作为主导国际话语、传播西方文明的重要手段,我国一带一路战略的提出,也借助了我国古代以丝绸和瓷器为代表的物质文明。目前,我国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和第一贸易大国,在国际物质流通中举足轻重,在中国梦及国家话语传播中还是有很大优势的,应该发挥话语的物质载体功能,拓展传播渠道,形成传播载体的物质性与非物质相统合的传播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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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struction and communication of State Discourses for China Dream
ZHAO Guang-huai
(School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Linyi University,Linyi Shandong 276005,China)
It is a social process for the discourses production of China dream.There are two core issues to complete and realize the construction and communication of China Dream in the structure of current society.One issue is the construction of discourse meaning;the other is the construction of expression means and communicative structure.For the construction of discourse meaning,China dream is an integrated and logical system of discourse,which shows four unities of historical and practical discourse,inland and international discourse,collective and individual discourse,and then political and social discourse.On the other hand,the construction of expression means and communicative structure depend on the communicative effect and audience.And then it heals the self-construction with the other for the main body of construction,integrates the seriousness with popularity for narrative rhetoric,unites the variety with integrity for expression body,and combines materiality with immateriality for the discourse carrier.
China Dream,State Discourse,Communication
徐元绍
G206.3
A
1009-6051(2017)06-0031-08
10.13950/j.cnki.jlu.2017.06.004
2017-10-12
赵光怀(1971-),男,山东梁山人,博士,临沂大学教授,主要从事文化传播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