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歌：和“梅长苏”一起浴火重生

王玉琴

电视剧《琅琊榜》的热播，让胡歌一下火了起来。2015年11月4日，在日本举行的“亚洲电视剧研讨会10周年纪念颁奖礼”上，他又荣获“亚洲特别贡献奖”。刚出道时，一部《仙剑奇侠传》让胡歌一炮而红，成为影视界的实力派小生和超级偶像。而9年前一场车祸从天而降，他几乎是死里逃生地活了下来，最后脸和脖子被缝了100多针，经过多次修复手术，脸上仍留下一条7厘米长的伤疤。因为眼角的伤痕太明显，胡歌曾很颓废，在事业上“陷入了一个奇怪的局”。他是如何战胜心魔，最终浴火重生的？

“古装王子”，遭车祸毁容

胡歌1982年出生在上海，爸爸是网球教练，妈妈是老师。品学兼优的他，早在中学时就在上海教育电视台、东方广播电台和上海电台，身兼多个栏目的主持人和记者，是当时小有名气的少年明星。

17岁，他报考上海戏剧学院，通知書上“文考全国第二名”字样分外耀眼。在大二那年暑假，胡歌接到了他的第一部电视剧——《蒲公英》。因他的表演不讲套路，充满灵性，很受导演欣赏。

一天，19岁的胡歌和朋友在一间咖啡店里喝咖啡，邻桌一位男士走上前来，在一番自我介绍后向胡歌询问了一些资料和电话。胡歌没想到，一个月后，对方就带着公司经纪部主管来到上海，与他签下经纪合约，成了自己的老板。

因为唐人公司的总部在香港，与香港演艺圈有着密切的合作，所以在胡歌念大三时，公司为他接拍了港产电影《疑神疑鬼》。尽管这部电影本身在市场的号召力并不大，但对胡歌而言，适应香港导演“用镜头说话”的细节式拍摄手法，为他增加了不少表演经验。

令同学想不到的是，2004年，胡歌还被“钦定”出演《仙剑奇侠传》里的主角李逍遥。这部由游戏改编的古装剧让他一炮而红，迅速成为影视界的实力派小生和超级偶像。当时满大街都能听到胡歌演唱的主题曲《六月的雨》。

接着，胡歌又相继拍摄了《少年杨家将》等影视作品，获得“第二届电视剧风云盛典内地最受欢迎男演员”“内地最具潜质新人奖”等奖项。那时的胡歌被粉丝称为“古装王子”，儒雅的气质、俊朗的外形、温润的性格、优秀的演技，都成为观众喜欢他的理由。

没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却让他的人生跌落到了谷底。2006年8月29日在拍摄《射雕英雄传》时，剧组从横店出发到上海参加宣传活动，途经嘉兴时，胡歌乘坐的私家商务车正疾驰在高速路上时与一辆货车发生碰撞，车身严重变形。与其同乘一辆车的女助手张冕当场受重伤昏迷。

可能由于发生事故时汽车甩尾，把胡歌摔向了右边玻璃窗上，所以右眼受伤很严重，右边颈部被划开一个大口子。他捂着自己的脖子，血顺着手往下流，脸已经没有了知觉。颈部的这道伤口差点让他送命。那场面有点像某些好莱坞电影的画面，伤者捂着伤口面无表情地坐在地上。其实可想而知，胡歌当时是非常恐惧的。

直到送医以后，医生告诉他颈部伤口没有伤到动脉，他的恐慌才平静下来。但作为艺人，第二个令他恐慌的是脸部、眼睛的伤情。

经常看电视的胡妈妈，通过新闻知道儿子出车祸的消息，她心急如焚地赶去医院。远远地看到病榻上的胡歌浑身缠满了绷带，胡妈妈一下惊呆在那里。她没想到儿子伤得这么重。

妈妈轻轻来到胡歌病床旁，看到儿子脸上和胳膊上还有斑斑的血迹，她就拿了个湿毛巾蘸着温水轻轻地为他擦拭。胡妈妈早已经泪流满面，泪珠一颗颗地滴在胡歌的脸上。双眼缠着纱布的胡歌对妈妈说：“妈，你哭了吗？不要哭，我没事的……”

那场车祸，夺去了女助手张冕的生命。胡歌得知消息后痛不欲生，泪如雨下。被送到医院后，胡歌的脸和脖子被缝了100多针。

自从胡歌遭遇车祸之后，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转院和治疗。从最开始的对外宣称是小伤到移植耳后皮肤，这个过程有多痛苦，只有胡歌本人最清楚，右眼曾差一点瞎掉。后来也做了右眼皮的植皮手术，那时，在麻药的效力过后，胡歌疼得在床上翻来覆去，有时他真想大声叫出来。但因为妈妈就在身边，他咬牙忍着。他不想给妈妈带来负担，她的身体也不好，需要休息。那时，如果半夜伤口疼起来，胡歌就拿起手表，看它一夜能转多少圈，睁大眼睛，一秒一秒地看着它走。看着一旁憔悴消瘦的妈妈，他的鼻子一阵发酸。

手术后视力非常模糊，布满血块，虽然慢慢恢复了视力，但医生说可能会留下很长的伤疤。胡妈妈一直不敢告诉儿子，怕他伤心。当时，胡歌老觉得右眼在流血，便对妈妈说：“我瞎了怎么演郭靖呢？干脆演梅超风和柯镇恶。你觉得我的造型怎么样？”胡妈妈故作镇静地说：“怎么会呢，傻儿子，还是觉得你演郭靖好，好好演你的郭靖吧！”

英俊得不像实力派演员的胡歌

眼角下的伤痕，曾是心中过不去的坎

在医生的精心治疗下，胡歌的视力和伤势渐渐地恢复了。第一次手术拆线后，胡歌的神情无助而绝望。他非常担忧自己会破相，对一个演员来说，那可能意味着无法再演戏了。胡妈知道他很担心，强忍着泪对胡歌说：“儿子，别怕，有妈妈呢。咱不演戏，去当个导演也不错，别想那么多，咱把命都捡回来了，不是已经很幸运吗！”

胡歌后来在他写的《幸福的拾荒者》一书中记录了当时的心境：“两个月前，镜子把一个感到迷茫、恐惧的男人丢到我的面前，他满脸伤痕，浑身血垢。这个陌生的男人吃力地睁开双眼注视着我，他的脸上布满针线，就像刚从裁缝铺出来一样，紧绷的表情让他的眼神看起来呆滞而又彷徨。他双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无从开口。我感到迷茫而恐惧，我感觉到伤口的疼痛，想大声说话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那段时间，因为眼角的伤痕太明显，胡歌很颓废。这样的外貌是个大忌，他不停地翻看从前的照片，越看越伤心，甚至萌发了退出演艺圈的念头。可怕的失败感和挫折感变本加厉地折磨着他。胡妈妈更是一刻也不敢离开。

那段时间，他坚持每天做疤痕治疗，戴12个小时的压力面具，把植皮紧紧压住。“很疼，根本没法睡觉。”但他不吭声，只反复说一句，“我欠剧组的，要还！”

经过近10个月的治疗，2007年胡歌身体上的伤痛慢慢恢复。为了复出，他作了很多准备，参加了《鲁豫有约》《超级访问》等多档访谈节目，开始出现在大家的面前。那时的他心灵上的创伤还没有完全愈合，当胡歌出现在台上，粉丝喊完口号之后，突然一阵沉默，所有的人都开始哭泣。他和粉丝泪眼相对，所有曾经遭受的苦难和内心的不安、忐忑都在泪水中得到了化解。

7月2日，胡歌重返《射雕英雄传》剧组，重新饰演郭靖。车祸后的胡歌增添了些许沧桑的味道，经他演绎的郭靖多了一份属于他自己的風格。2008年6月，由胡歌主演的《射雕英雄传》播出后，他将拍摄所得的薪酬，以女助理张冕的名义在云南威信建立了一所希望小学。

车祸之后的胡歌，好像陷入了一个奇怪的局。连他自己也承认遇到了瓶颈期，努力地在寻找适合的角色，却没有找到，“烂戏也没少演，但几乎都是在原地踏步走。”比如在拍戏的时候，几年间他不敢以正脸示人，甚至刻意用长发遮着眼睛下的疤痕，生怕把它露出来了被别人发现。有时胡歌也觉得梳那种发型特别奇怪。

有一次同妈妈聊天时，老人说，“其实你自己不把它当回事，别人也就不会太在意。”胡歌恍然大悟，他认识到演员建立自信非常重要，当心里永远有一个阴影或一个遗憾在那儿，是会严重影响演戏的。这是自己必须要过去的坎儿，“如果这道坎儿过不去，就没必要再当演员了！”

2012年，胡歌正式发微博晒出了眼皮上没法消去的疤，还有他的话：“回不去的容颜，求不来的蜕变。”从那一刻起，他正式和“仙剑专业户”说再见，决心告别美少年的戏路。

为了突破自己，2013年，胡歌参加赖声川的话剧《如梦之梦》，饰演主要角色五号病人。这部话剧时长8小时，一演就是上下午一天。而胡歌在剧中是绝对主角，其角色的经历是全剧的主要线索，承担了大量的对白和表演，并且不断有巡回演出。他就一直咬牙坚持演！胡歌要实打实地锻炼自己的演技。他说，在欧美，有不少影视明星是话剧出身的，并且至今仍活跃在剧场。

接着，胡歌又开始演正剧、生活剧。“出山”后的他似乎积攒了深厚的内功，开始一路狂奔，放手尝试。不管是《香格里拉》里粗犷的套马汉子，还是《辛亥革命》里被敌人狠虐的林觉民等，他都演得有声有色。

9年后，同“梅长苏”一样浴火重生

2015年是胡歌的转型年。虽然依旧是偶像的外貌，但33岁的他正勇敢地走出仙侠剧和偶像剧的诱惑圈。先是碰到了一部良心谍战剧《伪装者》，好评如潮，然后是挑战演技突破以往的古装剧《琅琊榜》。更重要的是，距离车祸9年后，他眼角的伤第一次这么清晰地以特写的方式出现在荧屏上

胡歌能与《琅琊榜》结缘，全靠粉丝的推波助澜。小说刚出来的时候，很多粉丝就强烈推荐他去看，觉得他很适合演梅长苏。胡歌看了也觉得非常好看，也很喜欢。后来《琅琊榜》影视改编权刚一落户，就有不少粉丝到制片人侯鸿亮的微博推荐胡歌，推荐胡歌出演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与梅长苏有着相似的命运，都曾经历生死从“地狱归来”。

“梅长苏”这个角色仿佛就是为他而设，带上了他的自传色彩。制片人侯鸿亮说，“梅长苏的心，只有你能懂。”胡歌在开玩笑时也不无骄傲地说：“这个角色只有我能演。”“既然我活了下来，就不能白白地活着。”这是《琅琊榜》中梅长苏的一段话，胡歌常常说，这是他印象最深刻的一句台词。

帅气生活照

这个角色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全新的尝试，以前古装戏演得很多，“但基本是一个套路，这个角色是另外一种表现方式。因为梅长苏体弱多病，很多时候行动是受限的，没有太多的肢体动作，也没有太多很激昂的情绪。他的情感表达都是隐忍克制的，这很难。”

令胡歌兴奋的是，拍这部剧合作的都是真正的实力派演员，在这样的氛围里，他“感觉重新回到了课堂，又上了一课”。

但读懂内心和将内心最大限度地表现出来，完全是两码事。大难后的梅长苏隐忍沉静，身上又有太多矛盾之处，既阴冷又温暖，既腹黑又简单;而这些极富张力的表达，都需要靠内心戏。“内心戏”最要紧的是“定力”，“只有心静，角色才能立起来。”为了练定力，胡歌经常不吃午饭，“饿着的时候，心才会更静。”化妆师姜洁说，“我们都不敢跟他说笑，胡歌不是在闷头背台词，就是躲在角落里冥想。”

胡歌把这种高难度的内心戏训练比作“拧毛巾”。那段日子，他经常彻夜难眠，“梅长苏有多深重的思虑，我就有多少。”胡歌版的梅长苏之所以经典，其实最重要的是演出了“风骨”，既有书生意气，又有柔情心性。

电视剧《琅琊榜》播出后，让胡歌一下火了起来。2015年11月4日，在日本举行的“亚洲电视剧研讨会10周年纪念颁奖礼”上，他荣获“亚洲特别贡献奖”。“李逍遥是我的诞生，梅长苏是我的重生。”事后他深有感触地说。

（编辑·宋冰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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